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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月受宠若惊地答应了。
方老伯爷满意地往外走。
这书香人家的底蕴,就是不一样,他连带着想起徐家都不那么生气了——徐大太太那样无信无义贪慕虚荣的人,还能下狠心把儿子送到岳父家去,这一招,一般人家的妇人是行不出来的。
远的不说,拿徐大太太跟洪夫人在教子这个问题上一比,差别就出来了。
方老伯爷畅想了一下,笑眯眯地由衷觉得,他老人家不但可以展望重孙子,而且可以展望一下有个状元重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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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往往禁不住念叨,方老伯爷才转过这个念头没两天,一封来自南边的弹章摆上了皇帝的案头。
弹章出自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于星诚之手,他现在江南一带巡察,临近尾声之际,发现了隆昌侯兼镇守淮安总兵官与河南潞藩之间似存联系,风闻上奏,弹劾隆昌侯有交接藩王之嫌。
这位于星诚于宪台,正是徐家长子徐尚宣的岳父大人。
☆、第60章 第60章
朝臣交结藩王这个罪名, 可大可小, 放在从前是大的,根正苗红的天子坐庙堂,不忠天子而与藩王眉来眼去, 用不着有别的谋反起事之类的大罪名,只这一条, 就够言官们闻风而动,做出无数文章了。
但在如今算小的, 因为东宫年复一年地空悬, 眼看着还将继续空下去, 与藩王有勾连的岂止隆昌侯一人——假设于星诚所参是实,不干净的人多了去了, 法不责众,再大的罪名, 人人都在干, 心里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这个人心上自然而然的转换, 是由当前特殊的时势造就, 连皇帝都无法控制。
于是, 于星诚的弹章抵达以后, 附和着参隆昌侯一两本的有, 不多,认真扒拉一下, 这不多的几个之前还基本是站蜀王那边的, 嘴上嚷着一片公心为朝廷, 到底是不是打击政敌天知道。
总的来说,没掀起来什么大浪花,皇帝也没对此做出什么激烈反应,沉默了两天以后,下诏让隆昌侯和潞王各自写个折辩过来。
于星诚的弹章里没有揪住实证,那么隆昌侯和潞王不可能承认,飞一般写了奏章来,都把自家撇成朵清水莲花,潞王还跟皇帝尬叙了一番兄弟情,哭出两缸眼泪。
皇帝信不信不好说,御笔朱批的是句“知道了”,然后,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只有在一户人家过不去。
徐家。
徐大太太快疯了,急的,闷的。
大水冲了龙王庙,儿子的岳父参了女儿的公公,这算怎么一回事呢?!
消息传出三天内,望月回娘家哭了两场。
她想象里矜贵骄人的豪门生活几乎没有享受着,天天按下葫芦浮起瓢,满世界都在跟她作对,她才进门时,岑夫人看她不过冷淡,现在连个客气的脸都不愿意摆了,直接拿她当扫把星。
徐大太太听女儿说的,心疼得不得了,可岑夫人为此把气出在望月身上太正常了,她都没法去出头,只能再三安慰她:“你哥哥快回来了,等回来,我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哪天才回来?这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望月哭道,“不然,我去于家问问大嫂!”
于星诚出行可以用个随行文书之类的名义把徐尚宣带着,不可能把女儿也带上,所以徐家长媳于氏一直在京里,于氏母亲身子虚弱,于星诚对女婿够意思,徐大太太投桃报李,也很大方,儿子不在了也没把儿媳妇叫回来,只让她在娘家服侍母亲,定期回来请一请安就行。
听了望月的话,徐大太太本要同意,一想,又摇头:“你问不到什么,亲家老爷在外做事,难道还会特意写信回来告诉她一声不成?罢了,再等几日罢,你哥哥先前写了信来,亲家老爷的巡查了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望月听了在理,没办法,只好勉强再忍一忍,但她不想回去隆昌侯府,徐大太太劝着她:“你婆婆已经不高兴,你还总往娘家走,看在你婆婆眼里,岂不是在跟她赌气?更该不舒服了。”
她心疼女儿,又保证:“你放心,你哥哥一到家,我立刻就问他,然后告诉给你。”
望月被连哄带劝地,无计可施,只有满肚子委屈地回去了。
好在徐尚宣的信不是空话,过去没几日,八月初,他真的回来了。
他这趟是远行归来,依礼该先拜父母,所以他没跟着岳父去于家,在城门口就分了手,直接先回自己家来了。
徐大太太大半年没见到儿子,这一下如天上掉了只凤凰,欢喜得都不知道怎么好了,一边赶着叫人备水备饭,一边一叠声问了许多问题,恨不得徐尚宣把在外的每一天都描述一遍才好,同时又心疼着儿子黑了瘦了。
徐尚宣黑是真的,他整个盛夏是在外面过的,风吹日晒,一张脸黑得发亮,瘦就没有了,他的身材还是如在家时一般壮硕,总的来说,他从外貌上不再像书香人家的子弟,就是个很糙的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