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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要往自己身上挨,崔钰就没啥胆量了。
万一徐清明真傻了呢?
崔钰在田里打了个滚,仰面躺在茂密的青灯笼草杆间,嘴里叼着跟高粱一模照样的清灯笼草,有点愣神。
其实他傻了,也没什么不好。崔钰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
可他傻了,就会少了很多喜欢他的人,没有那些聪明漂亮温柔的姑娘,他也许就会多看自己几眼。
他傻了,他的心就不会那么大,不用去想国家天下、黎民百姓,他也许就会把自己往心里放放。
她想要的,不就是被他多看几眼,多往心里记点吗?
崔钰看着空中刚腾起的小太阳,直到它无精打采地蹿回家,她都没动过。
第二天,青灯笼草田里,就少了个看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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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紫微大帝的法力,找个人容易。但纵使崔钰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看见这一世的徐清明时,她还是惊在一边,手脚僵硬。
阳间隆冬大雪,巴掌大的雪花落在崔钰肩头,哈出的气模糊了眼前的景色,很快这世界就白茫茫一片,唯独徐清明鞭下溅出的鲜血,砸在覆满雪的地面,一串鲜红,极其刺眼。
他面无表情地握住鞭子,狠狠抽在小厮光裸的脊背上,跪在雪里早已冻僵的小厮坚持不住,哀嚎着晕了过去,脊背上血肉模糊,纵横着数不清的鞭痕。
等小厮不再动弹,徐清明拿起院子石桌上摆着的绒布,细细擦了一遍沾血的鞭子,把布扔在小厮身上,径直回了房。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暴虐、无情、冰冷、可怕。
崔钰从围墙跳下,走到小厮身边帮他处理伤口。可她的法力还没碰到伤口,就被一股力量反弹回来,尝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崔钰仔细看了看小厮的伤口,鞭痕上隐约有金光闪过。她用手指小心地去碰,在碰到的瞬间,指尖传来强烈的灼烧感,疼得她整支胳膊都在抖。
好重的阳气,那鞭子恐怕是真龙护体的人随身带过的。她虽然做了官,但也不过是鬼,紫微大帝的法力再强,由她用出来,也没法治这种伤。她只能施法让他变暖和点,不至于在这冰天雪地里冻死。
等小厮的脸色开始好转,崔钰才站起来,活动下蹲麻的腿,从围墙上跳了出去,接着立马到茶楼街角打听起这世的徐清明来。
“你说的徐清明,是皇商徐家的大少爷吧?”窝在破瓦下躲雪的老乞丐吃着崔钰给的包子,却一点不耽误说话,“徐家是真有钱,听说徐老爷金库里的宝贝,比皇帝老子的还要贵,不过徐老爷心善,经常给我们送吃的,还帮着朝廷赈灾修路。可惜他没个好儿子。”
说到这儿,老乞丐摸下肚子,砸吧砸吧嘴,朝崔钰伸出手:“再给个包子。”
“我还一个没吃呢……”她不情不愿地嘟囔着,从纸包里掏出最后一个包子,“你得把徐清明的事儿给我说明白了,不然你怎么把这包子吃进去,我就让你怎么把包子吐出来。”
老乞丐跟没听见她威胁一样,三口两口就把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吞下去,一脸满意地靠在墙角:“徐老爷四十多岁才有了一个儿子,就是你说的那个,徐清明。徐老爷高兴坏了,满街撒铜钱,都是红绳串好的,一串够我吃半个月的热饭。可惜……”
崔钰听见“可惜”就眯起眼睛,两手抱拳活动筋骨,手骨间咯噔咯噔响,吓得老乞丐赶紧继续说:“可惜是个哑巴。”
哑巴?
崔钰手一顿,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徐老爷再有钱,找了再多大夫,也治不好儿子的病,倒害得儿子被绑匪绑了。据说那少爷被绑架后,性情大变,本来可乖巧一娃娃,现在,唉……动不动就打人,还差点闹出人命。徐老爷也管不了,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还能怎么办?”
老乞丐抱起他的破碗摇头,慢吞吞往外走。走到街头,见崔钰还在原地蹲着,就喊了一句:“徐家放榜在招懂唇语的先生,有本事不妨去试试,银子给的可多了!”
崔钰听见后猛地扭头,却已经看不见老乞丐的踪影。她困惑地眨眨眼睛,接着耸下肩膀,很是心宽地跑去找徐家放的榜了。
溜进土地庙的月老,挠着他大把花白的胡子,心有余悸地跟土地公说:“幸亏那姑娘缺心眼,要是换成她们地府里的那位小白姑娘,肯定不能这么放我走。”
土地正吃着烧鸡,满脸油光光,听完撕下个鸡腿递给月老:“她一阴曹小官,怎么跟你打上交道了?”
“别提了,我五百年前办了桩糊涂事儿,捅了个大窟窿,真要追究起来,拿我命都填不上,只能靠现在没被发现,多少补救点,”月老看土地还要问,赶紧嚼两口鸡腿打岔,“哎你这鸡挺好吃啊,在哪儿买的我再去拎只?”
……
崔钰也在吃鸡。在徐家的酒楼里吃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