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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颐非仓皇逃走,不知所踪。
而燕王,则封锁了云翔大街,不允许任何人外出。能住此地的客人们大多非富即贵,怎受得了这种挟制,有个不怕死的富豪在客栈大堂破口大骂了燕王整整一夜。等到破晓时分,街上巡戒的千牛卫们终于散去。富豪当即骑马准备另寻住处,才发现隔壁街竟然风云变色,鲜血淋漓,一地尸体。
该富豪吓得从马上跌落,大病一场。
再然后,程国护卫军们来了,抬走了死尸,清扫了街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并将新的皇榜贴在了告示墙上。
百姓们这才知道,大皇子和三皇子叛乱,杀了二皇子。程王暴怒之下,将皇位传给了公主。他们的颐殊公主,将成为四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王!
燕王和宜王都将亲自为她加冕。
至于燕王为何封锁云翔大街,那就不在关注之内了。
浅绿色的清茶缓缓注入白玉瓷杯中。
持壶的少年倒完茶,便负手回到了主人身后,低眉敛目,规规矩矩。
然而,这样标准的奴仆模样落在彰华眼中,是说不出的感慨。他望着姬婴身后的薛采,明明自己一堆破烂事都没法处理,却还想着如果此刻只要薛采肯开口说一句,他便带他走。
曾经他觉得薛采像他,像六岁前不曾受过磋磨的他;
现在他觉得薛采更像他,像遭遇巨变从天堂堕至地狱的他。
正因为经历过那样的变化,所以看见此刻的薛采,就很想、很想伸手拉一把。
让他不要像他这般不幸,从始至终,全是沉沉责任。
然而,彰华心中清楚,骄傲如薛采,也如他自己,必是不会稀罕这种帮助的。
彰华只能拿起他倒的茶,缓缓咽下,咽下这份不该有的惦念和设想。
这时,与他对坐的姬婴开口了:“陛下没找到吗?”
彰华心中一紧——他确实,没有找到谢长晏。
密道尽头是大街,四通八达,人来人往,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将她带到何处。而云翔客栈的掌柜死了,线索断了,店伙计们都是临时工,最长的也不过在此干了两年,对假墙机关一事一无所知。负责清扫三楼东的七旬老妪,是个傻子,除了干活吃饭,什么都不懂,问什么都没回应。如今,吉祥正派人去请胡智仁来问话,据说已在路上。而彰华则先回驿站见姬婴。
“对如意门,你知道多少?”彰华直视着姬婴,沉声道。
“并不太多。陛下知道的,我大概也知道。陛下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姬婴说到这里,想了想,又道,“而云翔客栈的机关一事,是颐殊公主无意中说的。她说她曾见过十九郎君,没想到是个女人,更没想到她居然住在云翔三楼东的天字房里。我问那间房怎么了,她道……程王曾在那儿凌虐少女。”
彰华表情微变:“但程王已经病了半年了。”
“是,所以这半年他没再去过。也因此,看见十九郎君住那儿,颐殊公主虽感异样,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后来陛下带人去客栈搜寻,在下觉得这是个有用的讯息,故而告知。”所以,舞水蝶不过幌子,他真正献给燕王的礼物是十九郎失踪的关键线索。
燕王来程国,既不为给程王贺寿,也不为娶颐殊公主,更不是为了蝴蝶,而是为了写《朝海暮梧录》的十九郎君。
这个消息,被白泽暗卫禀报上来时,姬婴也着实震惊了一会儿。于是他命人调查十九郎的真实身份,最后发现——十九郎居然就是谢长晏。
燕王……在找他的前未婚妻……
这可真是一件细想起来十分有趣的事情。
姬婴微笑。
彰华皱眉看着他的微笑,觉得真是碍眼。就在这时,吉祥匆匆而来,附到他耳旁道:“找到了胡智仁,和谢姑娘的踪迹。”
彰华惊得再也坐不住了,当即起身:“在哪里?”
“谢姑娘的船上。”
“什么?”
“我们这些天都住驿站,谁也没想起那艘船。三日前此船出海了。据可靠消息,当时船上就有胡智仁,而且他带着一个女子,就是谢姑娘。”
“等等,你重说一遍。”
“是。我们去找胡智仁问话,发现他不在芦湾的私宅中,老仆招供说他三日前出海走了。我们追到渡口,有个乞丐告诉我们胡老爷是坐着一艘红船走的,与此同时,我们发现谢姑娘的船不见了。乞丐声称,胡老爷上船时身边还有个姑娘,个头比胡老爷还高。我给他看了谢姑娘的画像,他说就是她,对了,那姑娘还掉了一个东西。”
吉祥说着,从袖中掏出一物,是各色丝线扎在一起的绳结,扎得十分粗糙,显然很不用心。
谢长晏素来手巧,很难想象这是她编的。
然而,彰华注视着这个绳结,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而这时,姬婴身后的薛采忽然来了一句:“私奔?”
两字一出,全世界都寂静了。
四月初七晚,谢长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