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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个……唉……”
舱内,谢长晏歪靠在榻上,仿若失了魂般。
自被救起来后,她就没再说过话。
孟不离走进来,将水桶放好,试了下水温正合适后,上前将她拉起来。刚才对着胡智仁时的坦然之色荡然无存,踌躇犹豫半天后,从衣服上撕了一条布带下来,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朝谢长晏伸出手,摸索着去脱她的衣服。
“你也觉得我要自杀?”谢长晏忽然出声。
孟不离吓得手一滑,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脸腾地一直红到了耳朵。
他有些惊慌地摘下布带,就看见谢长晏眼神清明地看着自己,哪里还有半点失神的样子。
谢长晏忽然笑了一下,将手放在唇上,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孟不离反应过来。他想起了在知止居时,有一次,谢长晏也是这样,假装掉到冰窟里,然后使了个金蝉脱壳,去探查了紫霄观。当然,他是事后才知道的,但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女孩子的心计,半点也不比他的原主人少。
谢长晏拨了拨桶中的水花,低声道:“那凶手若还在船上,你能察觉到吗?”
孟不离想了想才回答:“五丈内。”
意思就是五丈内,若有人蛰伏,他都会发觉。
这就够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谢长晏还是决定双管齐下。她解开了衣衫,迈进桶中。
孟不离一僵,连忙背过身去。听到身后水声不断响起,原本就没退色的耳朵几乎滴出血来。这个时候他无比想念黄狸,想抓一抓它那身光滑柔软的皮毛,好对抗备受折磨的尴尬。
谢长晏却是一脸坦荡。或者说,她压根没意识到这个行为会给孟不离带去多少困扰。她的心就像这桶烟雾蒸腾的热水一样,燃烧着每丝力气,哪怕最终的结局注定是冷去。
“我有一事相求,请您允我。”她在水花缭乱声中轻轻说道。
孟不离有种不好的预感。每次谢长晏找他,总没什么好事。
“我知道你一直有跟陛下汇报我的行程。那么,下一封奏书,请你告诉他,我将乘船由玉滨大运河回京。”
孟不离一怔,下意识去看她的表情,头转到一半想起她在洗澡,又连忙转回去。
“我会在万毓林停驻,求他见我一面。多谢。”
孟不离又等了一会儿,然而谢长晏没再说话,径自擦干了身子出来,重新穿好了衣衫。
当孟不离终于可以回头看她时,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了。
她褪去了疲惫、悲愤、痛苦等种种情绪,穿起了优雅坚固的盔甲,并将以这样崭新的姿态,继续走下去。
第63章 班荆道故(1)
寝宫内,彰华在如意的服侍下穿好了帝服,正要去上朝时,吉祥匆忙地捧着一个匣子走进来。
彰华道:“回来再看。”
吉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是红茧。”
陛下的密茧分红黄黑白四类。黑茧是循例汇报,白茧是喜事,黄茧是急事,红茧则是最急最重要的事。吉祥已经许久没见过红茧了。
彰华当即停步,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是一枚浓如血色的茧。他从茧中抽出布条,一看之下面色顿变。
如意好奇地踮起脚尖往布条看去,依稀看见“谢长晏”的名字。
吉祥低声道:“陛下,可有指示?”
彰华的目光闪烁着,将布条揉成一团攥入手心,最后深吸口气道:“退朝后再说。”说罢大步走了出去,脚步沉稳未见变化。
如意拉着吉祥小声埋怨:“今日陛下要与诸位大人商议税赋一事,听说摊丁入亩施行不顺,本就够烦了,你怎的这么没眼力见,还拿谢长晏的事烦陛下?就不能等他回来再禀吗?”
吉祥看着如意,只说了一句话:“谢夫人被杀了。”
如意顿时没了任何声音。
早朝按时开始。
彰华端坐龙椅上,听着群臣奏禀议事,有条不紊,赏罚果断,看似并未受到影响。
然而,如意留意到他的手里始终攥着那根布条,没有松开。
如意看着看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熬到退朝,如意跟紧彰华,回到执明殿中,为他换了常服。正要问如何回复红茧,却见彰华召集翰林院学士们来此,为他写谕令。
彰华沉声道:“向各洲、城、县发布谕令,将钱粮征收放在所负之责之首,丝毫颗粒皆百姓脂膏,不得任意苛索。若被上司察劾,或被科道纠参,必从重治罪,绝不宽贷!”
一学士迟疑抬头:“陛下,如此苛令,恐会引起地方官的恐慌。”
“就让他们恐慌。他们若做不好,有的是等着填补的新举子代替。”
该学士顿时不敢多言,乖乖开始书写。
如此,等他们全部完成,彰华一一检阅过没问题,盖好玉玺宣发下去后,天都黑了。
吉祥端来了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