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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的谢长晏,忍不住想:这,便是在蛹中了吗?
“破颜一笑,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他轻轻叹息。
“是啊,嘉言先生。或者,我该尊称您……”谢长晏异常平静地注视着他,“陛下。”
嘉言先生的《齐物论》挂在谢长晏的床头很久了。
每当她想起风小雅时,就强迫自己看一遍,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本分。
而同样的,风小雅的书信也在她的案头放了半年。曾经她拒绝见他,只通过书信来维持学业,因为那点难以言说的私心,又因为难以遏制的思念,他的每封信,她也都看了不下十遍。那时候他用的是楷书,横平竖直,形体方正。
所以,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将二者联系起来。
然而,秘密从来不是天衣无缝,迁思回虑间总会有迹可循。比如公输蛙无意中漏说的两句话——
其一:“老燕子说你有数字目力方面的天赋时,我不以为意。”
她与燕王不曾见面,他本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件事的人,是风小雅。
“这是一辆四马独辕双轮车,宽四寸,长一尺,进深大概是二寸三……”
那一天,盛夏的蝉鸣喧腾,水榭的书房异常明亮。那人出现在门口,黑衣黑眸,神色冷淡,一副并不愿意跟她多言的模样。
直到她说出了这句话。
他本在漫不经心地翻书,听到这句话,动作微止,眸有惊色。
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从那以后,他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他在教课时有了十足的耐心,他安排孟不离带她去求鲁馆,让她见识了馆内的种种奇思妙想,让她知道运河的重要,让她知道燕王的担忧……
当然,谢长晏也想过,可能是风小雅告诉给燕王,燕王再告诉公输蛙的。毕竟,风小雅是燕王指派给她的老师,于情于理,关于她在学业上的表现都需要向燕王回禀。
但是,公输蛙说了第二句话——
第39章 万物尽然(2)
“要不是我命大遇到你们,抠门鬼凿洞给了口气喘,今天就是我的百日祭。”
当日被压在屋子下的只有三人:公输蛙、她,和风小雅。挖洞将公输蛙拉出来的人,是风小雅。也就是说,公输蛙所说的“抠门鬼”本应指他才对。可求鲁馆一直以来都只追着燕王要钱,总是拖欠的吝啬鬼应是燕王,与风小雅无关。公输蛙虽然说话难听,但逻辑并不混乱,也不可能是口误。所以,一个离谱得几近可怕的结论在她心中升起——
如果,风小雅不是风小雅,而是……彰华呢?
这个结论像把梳子,一下子就将纠结成团的乱线梳顺理直了——
首先,风小雅总是很忙。
她本以为是因为他新娶了一位夫人,可一直以来她所接触相处的这位“风小雅”实在看不出是沉溺女色之人。
其次,风小雅并不荏弱。
虽传说中风乐天另辟蹊径让儿子练就了一身好武艺,然而融骨之症她查过医书,是一种非常痛苦的病,骑马射箭都是被禁止的,饮食绝不能沾惹荤腥。可她认识的风小雅,骑着马带她上山去竹屋喝羊汤——虽然他确实吃得不多。
还有,风小雅的书房太奇怪了。
那天她坚持要见他,蒙着眼睛被孟不离带去了他的书房。可里面所有的陈设都是新的,而唯一用过的一支笔,笔端微红。
当时一眼扫过,并未觉得有何不对。后来再想,为何会是红色?
——因为,蘸的是朱砂。
为何是朱砂?
——因为要御批。
那个箱子里装的,都是给陛下的奏书!
一旦内心生疑,就会想起更多细节:比如她来京半年,陛下始终不曾召见于她;比如风小雅显然对燕王过于了解,知他所知,忧他所忧;比如寿宴那天风小雅明明在殿外却没有进来帮她,行事作风与那个会主动寻出舞水蝶死因替她洗冤的“师兄”截然不同;比如燕王迟迟没有出现在寿宴上,因为——他在求鲁馆跟她一起埋着;比如如意时常欲言又止;比如商青雀总是含糊其辞……
一片片细节碎片,慢慢地汇集起来,最终,被她用一个“蕴”字,拼全了真相。
“师兄”,不是风小雅,而是——燕王彰华。
为什么要假扮成风小雅?
为何在得知她对“风小雅”的心意后,反而靠近,开始各种暧昧?
他在试探她?考验她?看看她到底够不够资格当燕国的皇后?还是,另有缘由?
“老燕子根本没有娶你之心。你年纪小,身份低,见识少,易摆布,正好用作缓兵之计。”
公输蛙的话成了很可怕的一种定论:燕王只是利用她,事成后就会将这个幌子皇后一脚踢开。而届时,还有什么比“红杏出墙”更好的理由?
谢长晏咬着牙关,注视着站在前方不足一尺远的伟岸男子,心却像飘雪月下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