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声声慢第4部分阅读
倚天之声声慢 作者:肉色屋
“说得干巴巴的,一点诚心都没有。 ”言语间有些轻浮却又透着几许狡黠纯真的白衣人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安静站在殷梨亭身后的莫声谷,“小鬼,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你才小鬼呢。”虽然跑到这个世界确实变成一个小鬼,但是莫声谷对着对方轻佻的称呼,心下仍是隐隐不悦,反驳之后才定睛向对方面容看去。只是这一眼,却依旧让莫声谷吃了一惊。虽在现代早已看惯了那些以美丽著称的男明星,但现在突然看见眼前这副漂亮容貌,仍是觉得惊艳万分,脱口而出一句:“好漂亮!”刚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形容词用得实在是糟糕,急忙对着那位素不相识的漂亮青年拱手道歉,“刚才一时失态说错话了,还望阁下不要见怪。”须知很多男子都不喜欢被人夸赞漂亮,认为这个词有损他们的英气。
谁知屋内那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目光在殷梨亭身上扫过后落在莫声谷身上,语气中带上一点哀怨:“我还以为我不过三日没有好好睡觉就变得丑陋不堪,幸好这位可爱的小朋友那一句称赞让我寻回一点被打碎的自信。”
如此对话让屋外两人同时呆了呆。莫声谷看着那人极度自恋的样子,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向殷梨亭打了个撤退的暗示,急忙说道:“方才是我师兄莽撞认错了人,我们这就告辞!”幸好这一次屋内那位自恋兄台没有再说出奇怪的话。
但莫声谷并没有拐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随着殷梨亭走向他的房间,一起商讨究竟要怎样在大都下手。
“那衣服明明一样啊……”殷梨亭仍是不解地嘀咕着。
莫声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六哥,天下衣服相似的何其多?而刚才那位……他的身高和外形明显和杨逍不同啊。再者,我隐约记得武当和明教不和吧?”
“如此人物如此风骨,一定是不慎被明教的人诱拐而误入歧途。吾辈身为正道中人,自然该将那样的人物引回正途!”
“……”六哥,等纪晓芙被杨逍诱拐后,你一定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莫声谷无言地撇开头,他本就对明教无恶感,但又对杨逍和殷梨亭之间的事情感到矛盾,在事情无解前,他也不愿多做假设。
“六哥。”莫声谷无力地挥手唤回早已偏离的话题,“对于取药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可以治愈三哥的伤药就在汝阳王府中,不如我们夜探……”
“六哥!不要胡闹了。”莫声谷抚额,“就凭我们两人的功力,怎么可能成功闯进去。”
“那便再想想吧。入夜了,七弟还是先去休息吧。” 殷梨亭眼睛眨了眨,神色带着一点闪烁。
“也好。”对于怎样行动,莫声谷委实头痛,他口中应着话语便转身而出,眉心依旧紧拢思考着这个一时无解的话题,却也不曾注意殷梨亭的神色。
殷梨亭看着房门被莫声谷带上,唇角轻轻一挑,转头看着今夜的月色。
第十三章 药入手
今夜风微凉,厚厚的云层遮挡住星月的光辉,使得整片大地蒙上一层寂寞的灰色。
赶了一天的路,莫声谷早已疲乏,在回房后不久便已沉沉睡去。但半夜之时,他却隐约听到隔壁传来几声异响。莫声谷翻了个身,正打算继续睡觉时,蓦然想起自己此刻正在大都,而身为元朝首府的这里应该会是危机四伏。莫非殷梨亭遇到什么意外了?
莫声谷心下一激灵,残存的睡意瞬间消失,他匆忙起身去敲隔壁的门,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叨扰了,六哥。”心下一急,莫声谷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但窗户却被打开,有冷风从外面呼呼吹入。
莫声谷手撑在窗沿上,身子向外探出,隐隐看到一道清瘦的青色人影在远处的屋顶上忽隐忽现。莫声谷眯起眼,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莽撞的六哥!”汝阳王府又不是旅游观光景点,可是轻易能让人进出的地方。但这般想着,莫声谷却是无法眼睁睁看着殷梨亭冒险,回屋拿过佩剑,他毫不犹豫地快速追上殷梨亭,希望能在半路上劝回六哥。只可惜,武力和体力上的劣势,注定他终究慢了一步。看着青色衣衫隐没在汝阳王府的飞檐之后,莫声谷一咬牙,跟着翻身而入。
汝阳王府,身为掌控天下兵马的王府,周围少不了许多巡护的士兵,但这些兵士在武林人士眼中从来不是什么威胁。莫声谷一边注意着殷梨亭,一边避开巡逻的士兵。终于在一片灌木丛后抓住殷梨亭的手臂。
在殷梨亭误以为遇到偷袭而回身出招的时候,早有准备的莫声谷拦下招式,对着殷梨亭意外的表情,低声说着:“汝阳王府可是龙潭虎|岤,再往里绝对会有危险,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都已经到这里了。七弟,你想想,那里面可是有治愈三哥的药物,你愿意就此放弃吗?”
“我不愿,但是……”莫声谷一句话尚未说完,却见殷梨亭的脸色骤变,神色肃然地回身。莫声谷的反应虽不如殷梨亭灵敏,但此时也察觉到在这片树影扶苏的庭院中,在这一片被静谧笼罩的黑暗下,有一股强烈的杀意在凝聚。
尖锐的杀气迅速弥散,如海潮般澎湃地向莫声谷两人卷去。心知这一番夜袭已被守护王府的高手发现,而自己两人也成为他人狩猎的对象,他们汗毛瞬间倒立,瞳孔骤然收缩,而握剑的手也悄然握紧。
“锵!”随着一声响亮的剑鸣,周围瞬时亮起数盏灯笼,将庭院中的一切映照得纤毫毕现,而上次在临渊阁遇到的那个中年汉子正握着一根木杖,带着势在必得的微笑看着他们。
“快走!”莫声谷果断地低喝着,而心知夜袭已经无效的殷梨亭也不再坚持,两人同时运起梯云纵向空中跃去,但这一跃却在半途被人阻住。
只见墙头上不知何时已站立另一个中年汉子,手中一管铁笔舞得虎虎生威,直直朝两人头上砸落。莫声谷终究比殷梨亭略逊一筹,虽同样应变迅速地将长剑横于胸前护住自己,但他的身子仍是收不住撞向铁笔的趋势。殷梨亭眼眸一沉,长剑交于左手,右手探出抓住莫声谷的背心,两人终是安然无恙地落在地上。
“我还道是谁有这么大胆,竟敢擅闯号称天下第一壁垒的汝阳王府,却原来是临渊阁上的两位小兄弟。”看着眼前的“熟人”,拿杖的汉子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莫声谷看着汉子手中的兵器,脑中灵光一闪,冷哼道:“我道两位是谁,原来是鹿杖客和鹤笔翁。”
被对方一语点破来历,鹿杖客微微一惊:“咦,我还道我们两兄弟隐匿已久,江湖上早就忘了我们这号人物,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们,未知小兄弟师承何方,可是故人?”
“故人?不敢高攀!我们只是中原武林不值一提的小喽啰,但你们出身中原,竟相助鞑子,可谓是欺师灭祖!”莫声谷冷冷说着,期望能挑起对方的怒火,以求一举冲出。
但是他的计谋实在浅显到让人看不上眼。屋顶上的鹤笔翁嗤笑着说:“师兄何必跟他们废话?擒下他们到王爷面前换取功劳便是!至于为谁效劳是我们的自愿,君不闻良禽择木而栖,难不成要我们将一身技艺烂在山里吗?”
看着鹤笔翁手中那管亮晃晃的铁笔,莫声谷忍不住苦笑。小说真是不可信,按理说他和六哥都该顺利活到二十年后,但为什么他觉得他们现在就要覆灭了?想起自己近段时间仗着所谓的剧情而不时鲁莽的事情,莫声谷不禁有些后怕。他皱眉发誓,如果今夜能顺利脱险,他再也不依赖《倚天屠龙记》分毫!
就在莫声谷立下这个誓言的时候,从鹿杖客身后的屋顶上传来一个轻佻好听的声音:“宁可将技艺烂在山里,也不该为鞑子效力。生命可抛,记忆可丢,唯国仇家恨不可忘!”
在那一袭白衣出现的时候,原本阴沉的黑夜骤然出现一道亮光,隐匿了半夜的月娘也悄悄探出头来,窥视着这个张扬的青年。白衣青年义正言辞地说完那番话后,忽而伸手将垂落眼前的发丝拨开,抬头看着月亮,“连这月亮都为了我的美丽而陶醉了吧?”他的动作很优雅,翩然若谪仙——只可惜他背后背着的那一大袋用桌布裹起的累赘包裹,彻底破坏了他的形象。
若是放在他处,也许大家会嘲笑这个人的荒唐,但现在却没有人有大笑的心思。
“你是谁?”鹿杖客冷冷叱问,手心却微微发冷。自己师兄弟今夜负责王府安危,却一直不曾发现有人闯入内堂……他的目光落在白衣人身后的包裹上,看来此人的目标只是行窃而不是刺杀……他浑身一冷,委实难以想像此人若是刺客会有怎样的后果?
“我?如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我你们居然不认识?”白衣人微微晃了晃头,神情满是懊恼,目光随即落在地上的莫声谷与殷梨亭身上。“喂,你们,目的已经达成了,还不快走?”
莫声谷两人同样讶异地看着白衣人,明白对方是要让鹿杖客等人误会自己与他是一伙的。月光下,那家伙桃花眼中带着的笑意居然清晰可见。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帮他们,但是他们对视一眼,果断离开。
此时,因为白衣人占据制高点,蓄势待发的他随时可以给予任何人致命一击,投鼠忌器的鹿杖客和鹤笔翁没有人打算拦阻那两个看起来并不重要的人,而是一致将目光锁定白衣人。
确定那两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已经离开。白衣人轻轻一笑,足尖轻点,整个人如大鹏鸟一样在空中划过。鹿杖客两人同时跃起,急速攻向白衣人。白衣人笑意不减,突然抖开背上的包裹,无数金银夹杂着瓷瓶玉器向两人砸去。
空中,夹杂着青年愉快的轻笑声:“晚上你们让我玩得很高兴,我就额外开恩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吧,听好了哦!我叫杨逍,哈哈哈!”
在鹿杖客和鹤笔翁气急败坏地将迎面袭来的“暗器”处理掉后,白衣人早已消影无踪。鹿杖客眯眼看着白衣人逃跑的方向,狠狠握紧手中的木杖。“速速回禀王爷,发出缉捕杨逍的海捕公文!”
远远的,已经逃到王府外面的白衣人满脸惋惜地回头。他辛苦小半夜的东西居然为了救三个小娃儿扔掉了!不过——他拍着自己的衣服,怀中顿时发出金属相击的声音。幸好自己方才顺手将几个比较珍贵的盒子丢进来……再想想自己临走时丢下的那句话语,白衣人心情大好地哼起小调,走回客栈。
殷梨亭两人奔出汝阳王府后,一路赶回客栈,一如离去时一般从窗户跃入,在反手掩上窗户后,两人对视着,都从彼此眼中看到相似的惊惧。
“那个人……应该没事吧?”沉默地小坐了一会,殷梨亭有点担忧地看向那扇紧闭的窗户。
“以他的身手应该无事才对。”莫声谷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压下心中翻滚的惊惧,“六哥,正所谓少年英雄,我一直以为你的功夫十分强悍的,没想到身陷王府才发现我们的功力居然如此渺小。”
“虽然我的功力比不上江湖那些浸滛武艺几十年的前辈豪侠,但我自诩现在的功力武艺在江湖少年中不敢妄称第一却也不会妄自菲薄。”听到莫声谷的问话,殷梨亭转头,想都不想地倒出这么一番话语。在看到莫声谷似笑非笑的表情后,他那一连串的话语戛然而止。
“六哥,如果你的武功真的这么好的话,刚才在王府中就算我们不能成功也该可以全身而退吧?”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实力已到达相当的程度,今晚王府一探,我才明白我与几位师兄相比相去甚远。无论哪一位兄长在此处,定不会允许自己与你们沦落那样的险境。”殷梨亭放在桌上的手掌蓦然紧握成拳,“在夺得奇药回归武当后,我必然潜心习艺,再不让今晚的事情重演。”
莫声谷唇边的笑意忽而收敛,溢出一声轻叹,“不过我的武功也远比我自己以为的要弱很多。六哥,我再也不在心底偷偷骂你那些变态的教育方法,也不再抱怨你总是将我丢在悬崖边上的松树的嗜好,只要你可以迅速让我拥有敏捷的反应速度和万夫莫敌的强悍功力,你如何行事我都心甘情愿遵从!”
“哎呀呀,我听到有人要努力的宣言了!”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悄无声息地拉开,一袭白衣如蛇般轻巧滑入。月光清冷,顺着他打开的缝隙照入,衬得他如仙人一般高远。在莫声谷两人看呆的瞬间,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扇子,啪地甩开,惊醒众人的恍惚。
白衣人脸上挂着痞痞的可恶笑容,扇子摇啊摇啊,带起他垂落胸前的几缕发丝。他逡巡的目光在两人脸上徘徊一会后,落在莫声谷身上。哗地收起扇子,白衣人只一步就窜到莫声谷身前,扇子探出挑起对方的下巴。“啧啧,很是清秀的小鬼啊,但是你体内的内力有点混乱,让我猜猜……在你投身武当之前,是不是学过其他家的内力?如果继续这样练下去,虽然你以后确实可以大成,但是整个身体骨骼也许都会发生变化。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一个清秀少年变成和汝阳王府那两个家伙相似的挫样!”
“啊?”莫声谷下意识地侧头,将自己的下巴从扇子上面解救下来,同时低头看着自己还算纤细的手臂。如果真的如这个神秘客所说,自己以后岂不是像那些成年后生长激素分泌过多的人一样长歪,变得跟猩猩一样粗犷?被自己的想象骇到,莫声谷打了个寒颤。
“我武当功夫讲究以柔克刚,又怎么会出现你所说的情况?”殷梨亭虽然很感激眼前之人方才的救命之恩,但是他隐约觉得他对七弟所讲的话是在挑衅!
白衣人好看的眼睛向殷梨亭扫来,目光染上微微的笑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张三丰的武学精髓啊。武当七侠的其他五位我早已见过,他们自然可算是人中龙凤,但你们两位……咳咳,实在不是我想看低你们,只是你们……唉唉唉!”说着说着,他竟然摇起头来。虽然他不曾将话语说全,但任何人微微一想都能猜到他未尽的话语是什么。
“虽然外貌改变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但是——在这个充斥着刀光剑影的世界,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话,又有什么资格可以谈论更多?那种看着自己成为他人累赘、亦或者眼睁睁看着自己所在意的人在自己面前被伤害的感觉,一定很糟糕吧!”方才觉得有些胆颤的莫声谷蓦然插入一句话,字句铿锵,掷地有声。
屋中其他人顿时向他看去。莫声谷只是微微一笑,那一笑,令他虽清秀却算不上俊逸的面容带上一点难言的魅力。“一个人长得再好看,又不能换饭吃,有用吗?”
“当然有用。”一柄扇子狠狠敲在莫声谷头上,也不知白衣人是怎么移动身形的,眨眼间便从窗边移动到莫声谷边上。“大人说话,小孩怎么能反驳?再者,我范遥行走江湖二十年,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怎么可能会看错这些小事情!”
“范遥?!”莫声谷低呼一声,“与杨逍齐名、并称‘逍遥二仙’的范遥?”
“咿呀,我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名字泄露了,真是可恼。”嘴里说着恼怒,但范遥却丝毫没有沮丧的样子,“逍遥二仙,我倒是不曾听过这个称呼,不过这名字不错,只是便宜了杨逍那家伙,居然可以跟貌美如斯的我齐名,啧啧,他真是賺到了,回头我定要再好好敲他一顿!”
“为什么我所见的明教中人和传说中的邪教相去甚远?”殷梨亭若有所思地看着范遥,对他那恬不知耻自吹自擂十分不习惯也十分意外,却没有任何厌恶。江湖上形容邪教中人,一般使用八个字来形容——莫测高深,鬼黠阴冷。但从初遇杨逍,到再遇范遥,这两个闻名江湖的左右使者的行事却让他嗅不到任何邪教的影子,究竟是为什么?
听到“邪教”两字,范遥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容,但眼底深处却泛起一层微不可查的寒意。
便在此时,坐在一边的莫声谷嘀咕出声:“因为判断一件事情的对错,不是依靠所谓的传言,而是要用自己的心去观看与推断啊……”想到自己以后涉身江湖,免不了要面对所谓的正邪之分,心头忽而涌起几分懊恼。罢罢罢,以后的事情现在烦恼作甚?他陷入自己的思绪不过片刻,一抬头,见范遥正用一种十分奇诡的目光看着自己,也不知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竟引得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
细思之后,他突然发现六哥那句无心之言多有冒犯,急忙向范遥拱了拱手,抱歉地说:“范右使,我六哥只是心直口快,他并不是有意污蔑贵教与贵使的。”
殷梨亭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语有些不妥,他对着范遥尴尬地笑了笑,心中却是十分矛盾,他一直觉得明教中皆是j邪,但先遇杨逍,再遇范遥,心中那道明显的黑白分界却突然有了一点扭曲的模糊。看着眼前同样白衣的范遥,他不自觉地想起另一位白衣人,那位从容优雅的杨逍,只是站着就比眼前这位笑嘻嘻的家伙让人觉得可以信任,难怪他才是左使!
范遥那微带审判的诡异目光在对上莫声谷那澄澈无所惧的目光后,突然显露几丝赞许的笑意。
“我发现你这个家伙十分对我的胃口啊!”范遥右手拿着扇子敲击着自己的掌心,“我刚才所说虽然略有夸张但却是实话,若你继续这么练下去,只怕骨架会渐渐变形。张真人身为武林前辈,但对于这种细枝末节却不会在乎。毕竟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像我一样拥有如斯美貌而分心研究这些深奥的东西?”因着对眼前几人的欣赏,范遥竟也不再直呼张三丰的姓名而尊称一声真人。
“其实是因为没有什么实用性吧……”听到范遥含蓄的说法,莫声谷毫不客气地丢出一句,成功换回范遥微微扭曲的懊恼瞪视。
范遥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跟这些没长大的小孩们计较。“要不要考虑一下拜我为师?我保证你在我的指导下一定可以成为跟我一样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不可能!”范遥话语尚未说完,莫声谷的回答便已丢出,而殷梨亭亦怒目看着范遥。在武林之中,另投他门是一件十分禁忌的事情。
“果然……”对于眼前这意料之中的结果,范遥只是耸了耸肩,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丢给莫声谷,“这是一本健气养颜的内功,若你感兴趣就留下,不喜欢就当废纸扔了吧!”
做完这件事后,他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抬步向门口走去:“夜已深,两位还请早些休息。再者……我明教中人其实并不在乎外人对我们的看法如何,只是,我还是很高兴能够听到你们这番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白色的背影突然有些萧索,不过这份萧索只不过维系了数秒钟便倏然消逝。再回头,范遥又是那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得意表情,“喂,晚上我可是救了你们,他日江湖再相会,不要忘记你们欠我一份救命之恩哦!”
“范右使!”莫声谷突然出声,“既然你能在汝阳王府出入自如,那么寻找一点比较珍贵的东西,对于你来说定然如探囊取物吧?”看着对方有些意外的表情,他微笑着加上另一句话,“我可以再欠你一份人情。”
“武当七侠的人情吗?很有趣的筹码。”范遥转身,斜倚在门后,等着莫声谷开口。
“我们需要一份藏在汝阳王府某个角度的伤药,那种伤药呈黑色粘稠状,可能放在瓶子里,也可能放在盒子里。”莫声谷形容着黑玉断续膏的模样。
“伤药?”范遥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变魔术一般从怀中掏出几个精致的盒子,金的银的玉的都有,他随手打开几个盒子,里面放着很多精致的小瓷瓶,随着瓶塞被人拔开,有淡淡的药香在屋内回荡。范遥将这些东西推到莫声谷面前,“这里面有你要的东西吗?”
莫声谷目瞪口呆地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盒子,再看看范遥那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的前襟,实在不明白他究竟是怎样藏东西的?他一个个盒子翻找过去,却不曾发现任何夹层,不由轻叹一口气。小说中的藏药方法果然是赵敏独创的吗?他忐忑地开始检查那些装药的瓶子,最后捡起一块中间镂空的翡翠石,拧开翡翠,便看见那中间填满了黑乎乎的粘稠东西。
第十四章 离大都
看着那一层膏药,莫声谷心中盈满激荡的喜悦。他下意识地端起盒子,轻轻嗅了一下药物的味道,一道很淡的药香在他鼻端萦绕散开。
殷梨亭看着莫声谷开心的样子,便明白他们这一次前来大都的目的已经达到。殷梨亭站在莫声谷身侧,伸手挑了一点黑色膏药,揉搓了两下好奇地问:“这么奇怪的东西就是你口中的奇药?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神奇的。”
“如果不神奇,汝阳王府的人又何必把这些东西藏得那般隐秘?”莫声谷长呼一口气,将盒子小心盖好、揣入怀中,再转向范遥长揖道,“范右使,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范遥早已经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坐着,他手中的扇子在他指间转了几圈,目光一直落在兴奋莫名的莫声谷身上。听到这一番道谢,他目光露出几分玩味,“客套的谢字毋需多说,只需你们不要忘了方才答应过我的事情。”
“怎敢忘?”莫声谷小心翼翼地将翡翠石拧好,珍重万分地将那块石头揣入怀中,只觉得心中从离开武当时就一直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开。再听到范遥的话语,他毫不迟疑地丢出一句肯定的话语。
“哎呀,看着你们两人这般好骗的模样,我忍不住再多嘴几句。”范遥打开扇子,将唇边微微的笑意和淡淡的算计尽皆掩藏,“傍晚你们商讨计策的时候,不巧我将你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咦,怀疑我有意偷听?我可是英俊如斯、风趣如斯、潇洒如斯的范遥,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偷听墙角的没品事情?只是你们的声音实在太大,我只好无奈将你们的对话听进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声音倏然低沉,“这一点,便是我想告诫你们的第一点——在行动前必须有精密的谋划,而谋划时更需注意四周的环境。试想一下,如果当时住在隔壁的不是我,而是元大都的任何一只走狗,你们将会有怎样的下场?也许等待你们的便不只是汝阳王府那小小的阵势,而是一场狩猎。”
“为什么是狩猎不是捕杀?”莫声谷眼神微微一闪,若有所悟。
“啊哈。”范遥的扇子又轻轻摇起来,“也许想利用你们去引诱更强的猎物,谁知道呢,毕竟我比那些元狗聪明得多,我想到的东西不代表他们能想到。至于第二点……”他带笑的目光在莫声谷和殷梨亭身上逡巡着,“你们两兄弟真的不是来参观大都的吗?真不知张真人怎么想的,夺药如此危险的事情居然只让你们两个小的出面?”
“我们虽然比不上范右使您老年长,但也是武当的一代弟子。”莫声谷微微一笑,轻轻抛出一句话,直气得范遥再度瞪眼。
“辈分和能力从来都不是对等的。而且啊,你们是将汝阳王府当成草包王府了吗?”范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即使是做出如此没形象的动作,他仍让人觉得率性间带着无可掩饰的贵气优雅,“以你们两个三脚猫的身手,在江湖上骗点名头还是可以的,但是夜探王府却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是你们不慎失手被擒,到时连累的更是整个武当。”说到此处,他扇子合上转了个圈,指向殷梨亭,“你,身为一代弟子,又是师兄,行事却如此鲁莽,居然妄想凭借一己之力闯入王府——”
“你难道不是一人夜闯吗?”不知为何,看着范遥那幅嚣张得意的样子,莫声谷就是忍不住想打击他。
“哎呀呀,如果哪天你也能像我一样拥有超凡脱俗的实力,自然可以做一些超凡脱俗的事情。”范遥眉一挑,折扇再度敲在莫声谷头上,“大人说话,小孩只要乖乖听话!你六师兄笨,你也聪明不到哪去,在你追出去之后,完全可以用各种声音吸引他的注意,为什么要静悄悄地追?怕引来元士兵的注意?那么究竟是和大都的鞑子兵纠缠比较麻烦,还是陷身王府和那些武林高手缠斗比较安全轻松?”
说完这一大段话,他突然笑起来:“哎,笑看风云才是潇洒的我应该做的事情,可我居然将大好时光浪费在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身上,还不知他们是否领情!”
这一大段利弊分析之后,莫声谷懊恼于自己的一时糊涂,而殷梨亭的脸色早已忽青忽白。听到范遥最后的低语,殷梨亭的脸色忽而涨红,大声说道:“错了便是错了,我们绝不会拒绝承认自己的错误。今日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梨亭以后必不忘今日教训。”
“看你呆呆的样子,还以为你会是那种冥顽不宁的家伙,没想到还知错能改。”
“我们武当弟子自然是知错能改,不像有些人……”莫声谷接过话头,说到一半后,看着范遥嘿嘿笑了两声。
范遥伸手刮着自己的脸颊,眼中骤然挑起一抹兴致,慢步走到莫声谷身边,“眉清目秀,我越看你这张脸,越觉得有趣。啧,真是不错啊不错。”几声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不错”后,他突然微俯下身子,在莫声谷耳边缓慢说出一句让殷梨亭也能听清的话语,“不知阁下可否有兴趣成为我的贴身侍从?鸳鸯帐暖,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莫声谷打击完范遥,正开心地喝着茶,却在听到范遥这句话的瞬间将一口尚未咽下的茶喷出,脸色更是从正常转向嫣红再转向青白。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杯子迅速飞出,击向范遥,而下一秒,莫声谷已跃起,右手瞬间抬起,并指成掌挥向不远处的风流倜傥白衣客。
范遥似是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他哈哈笑着,侧身一滑,轻松躲开莫声谷气急败坏的进攻,一边还饶有兴致地调侃着:“自诩正道的人果然最无耻,前一刻还义正言辞地念叨‘大恩不敢忘’,下一刻却毫不留情地拔刀相向。与你们相处果然无趣,今夜玩够了,本公子也该告辞了!”话音方落,他的人却已在门外。
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鸳鸯帐暖”是什么意思的殷梨亭也气白了一张脸,“这个范遥,行事实在让人无法苟同。”说完,愤愤拂了下衣袖,随即担忧地看向莫声谷。
“哈哈哈。”在范遥走后一小会儿,原本十分生气的莫声谷却突然大笑起来。倒骇得殷梨亭忙追问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六哥,虽相处时间很短,但是范右使的性子我们还是能看出一二的。他虽言行夸张,但是很多时候只是玩笑居多。譬如方才,小弟一开始确实很生气,但后来想想,愿意如此玩笑,范右使必也是将我们当成了朋友吧。”
“朋友?”殷梨亭匪夷所思地重复一遍,忍不住怀疑莫声谷是不是受刺激太重了。
莫声谷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虽相识不过几个时辰,但他相信范遥并不是一个下流的人,而他说话时眼神中透出的是浓浓的好玩味道;再者,他总觉得范遥趁着那个时候潜入王府并不是凑巧,也许一开始他就存着几分相救之心。
“但是,这样的玩笑终究不能开得,若被外人知晓,只怕于江湖再无立足之地。”看莫声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殷梨亭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莫声谷颔首,表示自己已经听进殷梨亭的劝说,但心中却是想着,下次若再见面,必将今日之事讨回!不过话说回头,那个行事不羁的范遥,果然是武林的异类,只怕这样的人物会为固执的白道所忿恨不齿吧。
便在这时,窗外忽又响起范遥好听的声音:“方才走得匆忙,竟忘了提醒你们第三点——在汝阳王府被你们如此马蚤扰之后,强势的汝阳王又岂肯善罢甘休?只怕巡查的士兵已经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不知死活的要犯了。啊——我看到有一串火把向这里走来,我先逃了哦!”
殷梨亭又怒又惊,推开窗户向外一看,果见城中有许多火光闪烁。
“是现在离开,还是冒险突围?”殷梨亭问道。
“我们在王府中已被鹿杖客认出,虽说负责搜查的只是官兵,但仍是存有不少风险。与其那时候被诸多士兵乃至武林高手围堵,倒不如此刻突围!”莫声谷眸色微沉,沉静分析着当前的情况。“虽然晚上城门未开,但以我们的功力,翻越城墙本不是难事。”
“就依七弟所说!”殷梨亭略一思索,明白莫声谷所说皆是事实。
做出决定后两人不再迟疑,带好自己的包裹与佩剑便准备出发。
“我们的马怎么办?”临走前,莫声谷才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殷梨亭说道:“马儿此刻正在后院的马厩休憩,我们偷偷将它们牵出,藏在城门附近处,待到白日城门打开时,再以口哨将它们引出!”
“也只能如此了。”莫声谷虽觉得这个计划不完美,但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至于扰人的马蹄声,便用布将马儿的四蹄裹住。”
议定后便开始行事,两人都有武功在身,行这般宵小行径竟也十分顺利。出得客栈后门,他们直接翻身上马向城门奔去。好在白日进城时,因贪图方便挑了家离城门口十分相近的客栈,此刻连夜逃离倒也十分方便。
而此时的大都,原本暗沉的天色因为寻人的喧闹而染上许多光明,那些被官兵从美梦中惊醒的人骂骂咧咧地开门,却在见到神色倨傲的官爷后挂上违心的笑容。生活从来就存着诸多无奈,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本挺起自己的脊梁。
那一边,熙熙攘攘;而这一侧,马儿疾驰。就在莫声谷两人远远望见城门处松了一口气时,却见到旁边的屋顶上有一束火光快速移动。他们惊疑地向左手边望去,以为是追兵赶到时,却见到范遥那袭抢眼的白衣快速移动着。
“那家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这里吗?”莫声谷嘟囔了一句,决定不理会这个厉害又嚣张的人。只要他们顺利离开这个充斥着不少危机的大都就好!
就在这时,范遥突然停住脚步,高举火把望向那阵阵喧闹传来的地方,在月光与火光的交互映照下,他的面容竟有些扭曲而模糊,让人看不透他脸上此刻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喂,鞑子们,不要再马蚤扰那些无辜的百姓,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夜风中,范遥并不大声的话语却清晰传来,不过片刻,阵阵马蹄声便向此处奔来。
“你疯了吗?”莫声谷握住缰绳的手背暴起青筋,怒目看着范遥。
“那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扰民吗?看着那些士兵以搜索逃犯的名义闯进百姓家中,搜刮走那些可怜百姓最后一点值钱的钱财?!”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夸张华丽的语调,却让人嗅出其中的无奈。
今夜的风,似乎有点微微的凉意。
“喂,武当大侠们,今夜的混乱是因为你们的愚蠢造成的,所以你们自然要承担起最后的责任。”范遥突然一笑,猛地将火把掷到马儿附近。随着那炽热的温度瞬间逼近,马儿惊恐地嘶鸣着,险些将马上人掀落。
莫声谷两人还来不及思索范遥此番作为是打着怎样的算盘,就发现不远处有一队黑压压的士兵逼近。
“明教杨逍在此,谁想立功就过来吧!”范遥倏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笑眯眯地说出这么一番话。顿时,不远处那还有些迟疑的士兵立刻向前扑来,仿如看到新鲜羔羊的豺狼。
“想逃离的话,弃马吧!”范遥的话再次不紧不慢地响起。性命攸关的时刻谁都无法再去注意那些身外之物。没有任何犹豫,武当双侠匆忙随着范遥向不远处的城墙奔去。
在危机压迫下,原本一直无法将梯云纵练熟的莫声谷竟也超常发挥,顺利跃上城头。在看到莫声谷两人已成功登顶,范遥才开始动作,但在他运出轻功前,竟回头对着追兵粲然一笑,那一笑,晃花了无数人的眼。
直到很久的后来,杨逍在大都的名气一直远胜范遥。心有不甘的范右使前去打探究竟,才发现事情的起源是那微微一笑,以及这个美丽的错误。为了这件事情,范遥直恨得捶胸顿足,不停懊恼自己当初为何非要将这件“美事”栽在杨逍身上?
第十五章 归武当
一路奔波,满脸疲倦,一身尘埃。
莫声谷在越过大都那高高的城墙后,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心知被遗弃的马儿落焰已无追回可能,当下惟有运足内力,足下轻功不停,跟在殷梨亭身后绝尘而去。当漫漫长夜终于过去,天色破晓时,两人竟已奔出数百里地。劫后余生,更觉恍然。细思这一晚惊险,殷梨亭若有所悟,莫声谷感概莫名,两人相视一眼后皆畅怀大笑,知道此行目的已然达成,下一步便是速回武当。
但殷梨亭的钱袋已赠给丁敏君,莫声谷身上的银钱也在逃亡中遗落元大都。虽然风餐露宿于习武人来说本不算什么,只是少了座下快骑,光凭两条腿和一身不够精湛的内力,委实辛苦,更会因此耽搁时间。
“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去‘借’点银子。”莫声谷斜倚在一棵大树上,隔着衣服摩挲着怀里的翡翠盒子,慢悠悠地开口。
“借?七弟你不曾下山,何来的武林朋友?”殷梨亭有些不解,却也双眼一亮。
莫声谷的话语为之一滞,六哥啊六哥,你的江湖阅历真的比我高吗?“古有侠盗,劫富济贫,而今我们落拓江湖,何不模仿前人……”
“不可!”莫声谷话语刚说一半,就被殷梨亭厉声打断。
莫声谷微微一笑,续道:“六哥是觉得这样的行为有损侠义?但那些贪官污吏又何曾有义可言?搜刮民脂民膏,躺在百姓的血汗上享乐,若我们能将这些非法所得收为己用,在留下那些路费后将剩余部分送与百姓,不正是‘侠’的另一种表现。”
“似乎有点道理。”殷梨亭的神色有些软化,但隐约又觉得不对。
“六哥你再想想,如果我们因为没有足够的休息而病倒在路上,是不是会耽误回武当的事情?而躺在病床上的三师叔也会因此而多多受罪。”
想到三哥受伤的模样,殷梨亭心中一紧,脑袋重重一点。“那我们就去劫富济贫吧!”
莫声谷眼中晃过浅浅笑意。这下子,他们可以速速赶回武当了!
接下去几天,随着莫声谷两人一路走过,各处的州府都免不了一番鸡飞狗跳。或者金银失窃,或者宝物消失,任凭那些官吏如何怒气勃勃地指使衙役捕快各处搜索,却无法从周围找到丝毫失窃物的痕迹,即使发现蛛丝马迹,那点点线索也会在下一瞬让人毁灭。
而同一时间,各地的贫民区都会在半夜落下神奇的“金银雨”,金豆子或者小锭的银子总会出现在需要它们的人手中,更奇异的是,各地官府居然无人肯过问此事,更不曾发生借故扰民抢夺钱财的事件。此事一时间被引为奇谈,而百姓们更是交相称赞显灵的菩萨。
莫声谷于夜半时伫立屋顶之上,手里拿着向当地丐帮弟子买来的贫民区分布图,看着那些百姓拿着金银向上天叩谢的表情,突然觉得侠盗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这场一时兴起的游戏与救济,在莫声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