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清华第4部分阅读
一世清华 作者:未知
贝勒是后来接到求救信后赶过去的。”李德全低眉顺眼地站在皇帝身边,尽职尽责地向康熙汇报着下面查出来的事儿。
齐布琛的事情,其实四阿哥向康熙报备过,但是当时康熙忙,没有询问细节。今儿他一得空,就想起了那件事,让李德全去查详细过程了。
“哦?”康熙颇为感兴趣,问道,“你给朕好好说道说道,那晚是怎么回事儿。”
“嗻,”李德全道,“当晚,大格格不知怎么得到了流寇的消息,便将情况写在布条上,让自己驯养的那只大雕送到佟府,没想到那只大雕一进城就碰到了四阿哥,将信扔给了四贝勒。”
康熙喝了口茶,笑道:“这事儿可有些离奇了,那雕怎么就把信给老四了?”
李德全道:“奴才听说,前儿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去归元寺的时候碰到过那只雕,十三阿哥想把它射下来。刚好大格格正在果园子里查看,就遇上了那事儿。想必那只大雕是在那时候熟悉了四贝勒的气息。”
康熙点了点头,道:“这也说得通,继续。”
李德全打量着康熙的脸色,接着道:“嗻。四贝勒认识那只大雕,就去兵马司点了人。大格格在送信后,将所有的人都召集在大厅外。她先是压住了因为惊慌而要闹腾起来的奴才,把婆子和丫鬟都安排到内室,着人看着她们。然后给护卫排了任务。”接着,他又把齐布琛如何困住流寇的事儿细细地说了一遍。
康熙有些意外:“倒是个有谋略的。齐布琛若是个男儿,必是我大清的一员猛将。真是可惜了。不过,”他又笑着摇了摇头,“又是训雕,又是擒贼的,也难怪她求着老四保密了。她这事儿传出了,或许会有些美名,佟府却是不得安稳了。”
李德全应道:“万岁爷说的是。”
康熙又道:“这样的品性,当个嫡福晋也是使得的,只可惜了她的家世。罢了,难得老四向朕要人。朕记得齐布琛还有个哥哥是从五品委署前锋参领,看看吧,若是个得用的就用起来。”
这是要提携佟家了。
李德全应了一声,暗自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再说齐布琛那边。
几日后,齐布琛突然被从天掉下的馅饼给砸到了。之前看中的那家铺子被九阿哥劫走了,她暂时歇了开酒楼的心思,让人慢慢地寻着合适的铺子。可是还没过几天,秦管事又兴冲冲地跑过来对她说,找到了一家新铺子,那家新铺子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铺子的主人老家出了事,急于出手,所以报价也不高。
齐布琛虽然高兴找到了好铺子,但是对这事儿也存在着疑惑。
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那种好地方哪里不是被有权有势的人包了?要不然,之前那家铺子,她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功夫了。可是,今儿那么好的铺子就落在他们手里了?
这样怀疑着,齐布琛有些坐不住了。她琢磨着自己手底下有些人,要去查铺子背后的人还是有些困难的。因此,她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父兄,拜托他们帮她好好查查这件事。
事情查出来后,达哈苏和雅尔德宏都愣住了。那铺子摆明了是四阿哥白送给齐布琛的!
四阿哥这是在暗示佟家,他看上了齐布琛。
齐布琛大惊。她没有做什么事儿吧?一直以来,她都低调地仿佛不存在似地,四阿哥怎么就出了这一招?
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四阿哥的后院里,并没有一个姓佟佳的小妾。而且,现在八阿哥和九阿哥正致力于扳倒太子,和四阿哥的关系不太好。以她和宜妃的关系,他应该不会找一个和对头有关系的女人。
把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边后,她心里略微安了些。当晚,她就对达哈苏道:“那事儿,到底是四阿哥救了女儿,咱们欠了四阿哥人情。女儿想着,阿玛还是备下厚礼,请玛嬷、太太和嫂子送去四阿哥府邸,算是表达谢意了。皇家的人情不好欠,横竖阿玛和哥哥也不指望着借四阿哥的势更上一层楼,您看怎么样?”这是委婉地拒绝四阿哥了。
达哈苏也不愿意女儿被指给四阿哥,后面的事儿他倒没想过。佟国维是孝康章皇后幼弟、孝懿仁皇后之父,既是康熙的舅舅,又是康熙的岳父,袭一等公爵,历任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已是清贵至极了。有道是盛极必衰,佟家现在深受圣上宠幸,自然没有问题。可万一哪天被圣上厌弃了,那能够被抓的小辫子可是一条条明晃晃地放在那里啊。要知道,他虽是佟佳氏的旁支,可毕竟是姓佟的。在外人眼里,他和佟佳氏就是绑在一起的。
想到这儿,达哈苏就觉得事情十分棘手。他和儿子商量了许久后,认同了齐布琛的意见。接下来,达哈苏如何让自己的额娘去四阿哥府把事情办了就不一一叙述了。
自然,四阿哥的那个铺子,齐布琛也没有接受。
第二天,雅尔德宏将这件事和来找他的迎璋说了。末了,他皱着眉头问迎璋:“我且问你,你对齐布琛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迎璋道:“齐布琛是个好的,我想能和她一起度过以后的日子。“
雅尔德宏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觉得齐布琛是个好的?“
迎璋有些不好意思,道:“大概是一年前吧。“
雅尔德宏不悦道:“我记得你阿玛在两年前就找你回去了。既然你一年前就觉得齐布琛是个好的,为什么现在才回去做准备?你是太自信齐布琛一定会嫁给你,还是对齐布琛根本就不上心?“
迎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又是几日后,五阿哥府传来消息说,五福晋怀孕了。五福晋他塔喇氏,员外郎张保之女。历史上,这位五福晋也是个可怜的人,无宠无子。如今齐布琛这只小蝴蝶翅膀一扇,五阿哥和五福晋的关系好了很多,这会儿连子嗣也有了。
五福晋喜不自禁。她自然是知道她能够怀孕,和齐布琛教给她厨子的药膳有关。所以一确定喜脉后,就着人把这消息递给了齐布琛。
齐布琛倒是真心为五福晋高兴。备下厚礼后,她就带着白苏、紫苏去了五阿哥的府邸。
做了母亲就是不一样了。怀着孩子的五福晋,褪去了以往隐藏在眉宇间的忧愁,看上去轻松了不少,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齐布琛帮她把了把脉,道:“脉象沉稳,孩子很健康。不过怀孕前三个月最容易出事儿,嫂子自个儿得小心一点。”
五福晋面色一凛,道:“以前倒也罢了,这会儿她们若是敢闹什么幺蛾子出来,我一定让她们后悔进了府里!”
齐布琛点头:“这便好,想必表哥也是在乎这个嫡子的。”
五福晋神色温柔地摸了摸肚子,笑了笑,道:“他既然投到了我的肚子,我必会好好保护他,抚养他长大成|人。不说这些了,”之后,她又拍了拍齐布琛的手,道,“你还没好好逛过这儿的园子吧?我身子也不是很方便,让芳儿领着你去逛逛园子,可好?午膳就留在这儿了吧,过会儿我遣人去佟府通报一下。”
齐布琛含笑接受了她的提议:“也好,嫂子好好养着,妹妹先去逛逛。”
五阿哥府里的园子的确不错,很有江南园林的感觉。芳儿是五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尽职尽责地和齐布琛介绍着园子里的景致。
就在齐布琛停在一大片盛开的凤仙花前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喧闹声。没过一会儿,四阿哥,五阿哥,十三阿哥就从拐角处说着话出现了。
看到齐布琛的时候,他们都愣住了。只有四阿哥,面色平静,眼神幽深,仿佛早就知道她在这儿一样。
一见到四阿哥,齐布琛也傻眼了。
正文 定情信物
齐布琛很尴尬。虽说满人不向汉人那样,男女之间防地那么厉害。但是自从入关后,满人也被汉族风俗和文化所影响,在这方面比较注意。如果花园里有外男在的话,府里的嬷嬷会传话给一些未出阁的姑娘,免得冲撞了客人。
可是齐布琛,明明没有接到花园里有人的话啊。定了定神,她大方地给三位阿哥请安:“齐布琛见过四阿哥,五阿哥,十三阿哥。四阿哥吉祥,五阿哥吉祥,十三阿哥吉祥。”
她实在是记不清谁在哪几年被封为贝勒郡王,干脆全部称为阿哥。
五阿哥皱了皱眉,看了眼一边匆匆赶过来,一对上他的眼神立刻跪下的嬷嬷。
四阿哥也瞥了那个嬷嬷一眼,淡声道:“格格请起。”
两位阿哥的眼神如有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来传话的嬷嬷顿时感觉到全身都凉飕飕的。她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奴婢见过四贝勒,五贝勒,十三阿哥。三位爷吉祥。”
五阿哥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走开了。他自是知道那位嬷嬷是得了他们在花园的消息,赶过来通知齐布琛,让她回避的。可惜人老了,动作也慢了。齐布琛早她一步碰上了四哥他们。看样子,有必要提点一下福晋,放些年老的嬷嬷出府了。
齐布琛正琢磨着赶紧和眼前的三位大爷告辞,却突然听到十三阿哥笑嘻嘻的声音:“大格格这是在逛花园呢?早听说五哥这儿的花园十分精致,没想到还能遇上大格格。大格格,不如一起吧?”
齐布琛一听,愣了。哪有她一个女孩家的陪着三个男子逛花园的?她又不是五福晋,她也是客人好吧?
顶着四阿哥的冷气,她鼓足勇气开口:“这怕是不合规矩。”
五阿哥皱了皱眉,刚想让她回去,却不妨四阿哥突然开口:“满洲姑奶奶没那么多规矩,一起吧。让那个嬷嬷和丫头跟着就好。”
五阿哥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四哥是长辈,他都那么说了,还能拒绝吗?
齐布琛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走到了五阿哥右后侧。
观赏队伍缓缓前进,介绍景致的人,由芳儿变成了五阿哥府的大管家。
十三阿哥是个活泼的,对什么都有兴趣,总是拉着五阿哥问东问西,还特意拉着他跑去看不远处的花。一到那些跟前,才发现那些花早就败了。他讪讪地笑了一下,立刻又拉着五阿哥去了别处。
五阿哥胤祺是个性子温和的人。他不好意思拒绝这个早年丧母的弟弟,便耐心地跟着他四处乱走,给他介绍园子里的东西。
齐布琛十分疑惑。清史里面,和十三阿哥是官配的应该是四阿哥吧,他老缠着表哥做什么?
等到她跟着四阿哥进了凉亭,发现周围一个丫鬟婆子都没了,才惊醒过来。
十三阿哥,不是在给她和四阿哥制造机会吧?不是吧?不是吧?
凉亭临水而立,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湖中挤得满满当当的荷叶。虽然没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意境,但也是充满了十分的生机。
四阿哥在亭子里坐下。
齐布琛垂首立在一边。
亭子里一片静默,只有四阿哥斟茶时发出的声音。
就在齐布琛盯着脚上的鞋子,大脑转了无数个弯,思考着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景以及如何解决时,四阿哥开口了:“坐吧。”
齐布琛思绪被打断,愣了一下后,福身道了谢,才半坐在石凳上。那是非常标准的大家闺秀的坐姿。
四阿哥转着手里的茶杯,问道:“前些日子,西河沿那边的铺子,为什么不要?”
齐布琛顿时头大起来。一个闺阁女子,哪里能随随便便接受成年男子的东西?四阿哥这哪里是在问她为什么不要铺子,而是在问她为什么拒绝他!
她小心地斟酌道:“多谢四阿哥厚爱。只是奴才鲁钝,之前那个铺子没了后,早就消了再买的心思。西河沿那边的好铺子,还是别浪费在奴才手里好。”这四阿哥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被拒绝那是多么没面子的事,可千万别被他记恨上才好。
听完她的话,四阿哥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知道佟府的人带着礼物上门感谢后,他的心情就已经相当不好了。难道他堂堂的皇子贝勒府,还比不上那个要降级袭爵的贝勒府?他就这么不招她待见,赶着和他划清界限,连奴才这样的自称也出来了?
四阿哥心里莫名地恼怒,眼神中也带出了几分,将手里的被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齐布琛一惊,立刻起身,胆战心惊地立在一边。她就知道,今天这一关没那么好过。
四阿哥原本心中是恼怒的,但是一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和忐忑的神情,就想到了在园子里刚看到她时的情形。
大片绚烂的凤仙花,秋水似的眼瞳,白玉似的肌肤,笑起来时脸颊边可爱的酒窝。
很让人心动。
他叹了口气,定定地瞧着站在那里的齐布琛。
齐布琛被他看得头发发麻。她实在是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此刻她无比地后悔选在这天来了五阿哥府,也无比地后悔刚刚没有跟着十三阿哥一起离开。
就在她后悔不迭地时候,四阿哥却突然起身,站到了她旁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齐布琛仿佛能够感觉到,四阿哥近在咫尺的胸膛上炙热的温度。
她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正在她想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时,四阿哥却突然出声:“别动!”
齐布琛只能硬生生地止住了步伐。她低着头站在那里,感觉四阿哥又进了一步,几乎是贴身和她站在一起。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头上,然后,他仿佛从袖子里取出什么东西,在她头上比划。过了一会儿,一根发簪插|进了她的头发。
齐布琛愣在了那里。
四阿哥满意地打量着齐布琛,脸上似乎带了笑意,然后后退了一步。
齐布琛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巨浪。四阿哥给她戴发簪,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佟佳齐布琛被打上了四阿哥的标签!
她是待选的秀女,又是上三旗三品大员的女儿,她的婚事是由宫里的娘娘或者万岁做主的,他怎么可以!
莫非,他早已……
想到那里,齐布琛立刻大惊失色,握住那根簪子就要取下。
四阿哥眉头一皱,冷喝道:“不许摘下来!”
齐布琛抬头直视着四阿哥,脸色实在是不好看。
看着她这个样子,四阿哥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齐布琛定定地看着四阿哥,慢慢地将发簪从头上拔下。当她亲眼看到那根发簪时,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
在她手里的,是一根银菊花纹头簪。清代女子与心爱男子定情,男子会赠送爱人银菊花纹头簪,因为很多花卉一到秋季就会凋谢,而菊花在秋季开放,因此菊花在民间寓意长寿、夫妻和睦、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夫妻和睦?那只有他的嫡福晋那拉氏才有资格吧。
她闭上了眼睛,手里的簪子仿佛比烧红的铁还要烫。这一回应该怎么办?怎么办?上次那只是暗示,他们家还可以委婉地拒绝,不伤害任何人的面子。
可是这一回,他这么明显地告诉她,他看上她了。她该怎么办?爱新觉罗家的人都是死要面子的,四阿哥又长期居于高位,没有人敢反驳他。一个皇子,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被拒绝两次?!到时候,一顶不知好歹的帽子扣下来,整个佟府都要被牵连。
若是这一次,她再拒绝,那可真的把四阿哥得罪地狠了。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怎么会这样?
四阿哥看着齐布琛目光复杂地盯着手里的簪子,心里的怒气消了下去,反而涌上了一些酸涩。
爷还是第一次亲手送女人簪子呢。
齐布琛紧了紧握着簪子的手,给四阿哥行了个礼:“多谢……四阿哥赏赐。”
两人在亭子里静静地站了许久后,五阿哥和十三阿哥终于回来了。齐布琛和三个阿哥告了罪,就急急地离开了。
四阿哥看着齐布琛远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齐布琛一离开园子,就急急地赶向五福晋的卧房奔去。五福晋一见她苍白的脸色,立刻让人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
好好地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五福晋疑惑地看着齐布琛,让房里的丫鬟都下去了。
齐布琛把手摊开,将手里的东西送到五福晋面前,声音焦急而无助:“嫂子,四阿哥硬塞给了我这个,我该怎么办?”这种时候,这这件事情不能瞒着在为她奔波的五福晋。
五福晋也大吃了一惊:“四哥敢在这个时候送你这个,难道他已经向皇阿玛求了旨?”
齐布琛脑子有些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五福晋忙安慰她道:“你先别急,这件事儿容嫂子和爷商量一下。明天嫂子却宫里打探一下消息。你没有明着拒绝四哥,那是对的,否则是打了爱新觉罗家的脸面。到时候别说四哥,皇阿玛第一个对你有意见。若事情还没定下,那咱们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已经定下了,齐布琛,四福晋也是个大度的。你……自己要明白。”这世上,有谁能够争得过皇家?对皇阿玛来说,外人自然没有他的儿子重要。
正文 准备选秀
经过五福晋的安慰,齐布琛的情绪也已经稳定下来了。她不解地看着手里的簪子,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念着四年前的情谊?”
若说四年前,她那时不知道那人就是四阿哥,两人之间相处也挺愉快。如果说仅仅为了那个时候的事情,那也说不通。
四阿哥是个胸有大志的人,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所谓的事情上。她的阿妈的确是三品大员,但还没到要四阿哥在被拒绝后再次找她的地步。莫非,是为了拉拢佟佳氏?她记得佟国维后来是站在八阿哥那边的。也不对,如果要拉拢佟佳氏的话,佟国维那么多嫡亲孙女,为什么要找她这个旁支的。更何况,她可是宜妃的侄女。
无论她想不想得通,有一件事情是很明确了的。四阿哥已经向皇上求了旨。他素来是个重规矩的人,不可能在事情不确定的时候,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看样子,她已经被定下了。所谓选秀,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齐布琛叹了口气,将簪子扔进了空间。大选的序幕快要拉开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她去难过,不忿和委屈。她要梳理一下四阿哥府里的事情,为自己定一个章程才行。
最让她庆幸的是,她不会爱上四阿哥,所以霸道也好,不尊重她也好,大男子主义也好,她都能忍受。因为不爱,就不会受伤。总归她还有空间,好好利用起来,以后的日子,过的不会太差。也许有一天,她会修炼有成,能够想个法子离开四阿哥府。
至于迎璋……算是有缘无分吧。
她揉了揉额头,靠在椅背上,轻声道:“额娘,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女儿啊。”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留在五阿哥府用午膳。齐布琛是女客,不好上桌。她让五福晋派人把膳食送到了她房里,沉默着用了膳。
四阿哥离开五阿哥府后,齐布琛也向五福晋告辞,带着白苏和紫苏回了佟府。
一回佟府,她就直奔书房。达哈苏和雅尔德宏今日休沐,恰好都在。
齐布琛遣散了房里的下人,将事情告诉了他们。末了,她拿出那根簪子,道:“女儿看着,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五福晋说帮女儿去宫里问问宜妃娘娘,等她回来后,阿玛……就把这件事情告诉迎璋吧。女儿有了去处,他有权利知道,没得白白耽误了他的。”说着说着,心中涌上了一阵委屈和不甘,眼眶也红了起来。
雅尔德宏气得双手青筋突起,怒道:“四阿哥把齐布琛当成了什么?!他知不知道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对齐布琛的名誉有多大损害?!他有没有问过佟府的意见!”
达哈苏也是满脸怒气,但是他毕竟比雅尔德宏多活了几十年,心中想得更多。他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不甘和无奈,抚了抚额头,道:“雅尔德宏,祸从口出!”
四阿哥是什么人?当今德妃的亲生儿子,孝懿仁皇后养子,在户部办差,太子的得力帮手。他想要齐布琛,他们根本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只是他愧对死去的妻子,没想到安排来安排去,齐布琛居然要走那条最难走的路。
“哥哥,”齐布琛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着安慰雅尔德宏道,“哥哥别生气,表嫂是个厉害人,她手底下的人,妹妹还是放心的。四阿哥是个重规矩的,想必他也不会让人出去乱说,毁坏妹妹名誉的。”
“更何况,”她自嘲地笑了笑,“得四阿哥送妹妹银菊花纹头簪,妹妹恐怕还是头一个呢。”
达哈苏不忍地拍了拍女儿的肩,安慰道:“齐布琛,即便是进了四阿哥府,阿玛和哥哥也不求你荣华富贵,只求你能够好好保护自己。阿玛,是你的靠山,你明白吗?”
雅尔德宏也迅速明白过来,道:“妹妹尽管放心,哥哥定会努力,让四阿哥府里,无人敢轻视妹妹!”
齐布琛听了她们的话,反而急了:“阿玛和哥哥胡说什么?圣上仍然春秋鼎盛,阿哥们年纪都大了,以后这朝堂上,还不定多混乱呢。谁要你们去努力了?你们只要平平安安的,妹妹在府里就无后顾之忧了。”
达哈苏惊讶地看着女儿。他知道女儿早慧,有颗玲珑心。没想到她居然三言两语就将朝堂上的局势点清楚了。心酸之余,也颇有些安慰。
“齐布琛放心,阿玛忠于万岁,绝对不会和任何一个阿哥相交。”
齐布琛忙又看向雅尔德宏。
雅尔德宏也在惊讶中,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听到父亲的话,他立刻明白了齐布琛的意思,忙点头保证道:“哥哥也明白的。齐布琛放心,哥哥会凭着自己的本事,为圣上办差。”
齐布琛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下来。她对达哈苏和雅尔德宏行了个礼,告退道:“阿玛,哥哥,齐布琛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嫂子那里,麻烦哥哥说一声吧。”
达哈苏关心地看着她,道:“快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阿玛就好。”
齐布琛点了点头,回房间去了。
没过多久,佟家的大佬都知道了这件事。瓜尔佳氏老太太原本是听儿子的话,歇了让齐布琛去宗室的心思。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心思又活泛起来。
毕竟是亲孙女,她也不忍心齐布琛过得不快活。达哈苏对她暗示了那件事后,她立刻盘算着,要给齐布琛请两个最好的教导嬷嬷。
达哈苏继妻瓜尔佳氏虽然对齐布琛进四阿哥府这件事有些吃味,但一想到她的亲生女儿伊尔木以后也要参加选秀的,便对这件事多上了几分心,在旁边学着,以便女儿选秀时能用上。
爱新觉罗迎璋从雅尔德宏那里听闻这个消息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回到书房后,他手上的青筋全部都露了出来,忍了忍,他还是没忍住,将书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礼郡王打开书房的门,挥退了跟着他的人,走了进去。
迎璋闭着眼睛,双手握拳,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愤怒和不甘:“阿玛,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坏了府里的名声,我不应该和您置气,拖到现在才回府,我不应该太自信……阿玛,齐布琛,要被指给四阿哥了……有些事情,真的是错过了一时,就是错过了一辈子。”
可恨,可恨他还不能求别人去帮他求情。平常人家,一女百家求,自然是好事。可是齐布琛是待选秀女。若是那种情况放在齐布琛身上,她离死也不远了!
索卓罗郡王看着痛苦的儿子,沉默不语。佟家的大女儿,的确是个好儿媳的人选。可是在迎璋逼着他签那份东西的时候,他心里对她已经不喜了。
这样也好,谁家能够只有一个嫡妻?
正文 选秀到来
瓜尔佳氏老太太从宫里请了两个颇有名气的教导嬷嬷。齐布琛的规矩原就学得不差,只是去了庄子一个月,有些落下了。
宫里来的两个嬷嬷,一个姓赵,一个李。这两位在宫里也是有些分量的。齐布琛对于老太太的心意还是感激的,在学规矩的时候也相当乖巧。
赵嬷嬷和李嬷嬷私下聊天时,对这位佟佳大格格也是颇多赞扬的。
李嬷嬷道:“老姐姐,我在宫里也有几十年了,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颜色殊丽的。看着年纪虽小,身量却比同年纪爱的格格长开了许多。啧啧,再过几年,等她完全长开了,那可真真是绝色。”
赵嬷嬷接着她的话,道:“可不就是这样?我听说,大格格的母家和八福晋是同宗的。这郭络罗氏的女子,样貌都是极好的。你看宫里的那位娘娘,如今的八福晋,还有眼前的这位。依我看,这位格格是要有大造化的,咱们小心教着,也别太亲近,若是让她觉得咱们太殷勤,反而不美。”
李嬷嬷连连点头:“老姐姐说的是。我看,那位大格格也是个有主意的,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这一番交谈后,两人对教齐布琛更是不遗余力。齐布琛学得认真,对她们倒也真多了几分感谢。
随着大选一日一日地临近,齐布琛不再管事,将手里握的佟府的权力一点点地交接给了林氏。平日里,就将放下一段时间的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又重新熟悉起来。瓜尔佳氏眼睁睁地看着,却得不到,气得不知道摔了房里多少个瓷瓶。
这日晚上,林氏来到了齐布琛的房间时,齐布琛正歪在榻上看书。林氏忙拿走她手里的书,略带责备道:“大晚上的,灯光有这么暗,小心熬坏了眼睛。”
齐布琛笑着从床上坐起,缠着林氏坐下:“好嫂子,我就看了那么一会儿,哪里就那么娇贵,把眼睛熬坏了?”她的身体,经过空间改造后,没有任何问题。眼睛更是能在黑暗中视物。况且,刚刚她也没有看书,只是靠在榻上发呆而已。
“那也不行。”林氏将书放在一边,道:“这种坏习惯不能养成,熬坏了眼睛,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齐布琛笑嘻嘻地把头搁在林氏肩头,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好嫂子,我省得的。刚刚我只不过是在想些事情罢了,没有再看书。”
“哦?”林氏笑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歪缠,问道,“那你说说,刚刚在想些什么了?”
齐布琛的眼神一暗,笑容也淡了些:“也没什么,不过是四阿哥府里的一些事。”
“齐布琛,”林氏看着她那副样子,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嫂子这会儿过来,就是来陪你说说话的。老实说,看了近一年,嫂子觉得,迎璋世子不是你的良配。没错,世子样貌好,家世和我们家也配,本事也好,可他护不住你。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他若是真个对你有心,为什么不早早地将郡王府里的麻烦解决了?为什么不早早地去宫里求相识地太妃帮忙?他不过是仗着知道你不喜富贵人家,自己会想办法解决而已。”
齐布琛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妹妹又何尝不知?只不过,妹妹只想着不去做那伺候人的,撂牌子以后嫁谁不是嫁?就算老太太或阿玛以后能为妹妹找一个俊杰,谁又知道妹妹和那人以后会不会过得好?迎璋……他看着是个好的,也不沾花惹草,和妹妹间又有着幼时的情分。妹妹也说过,不指望他只有妹妹一个。”
“你不伤心吗?”林氏担忧地看着齐布琛。齐布琛瞧着平静,可她和丈夫都担心她只是装出来,不让他们担心而已。
齐布琛笑笑,低下头折腾着手里的帕子,道:“也没什么伤心不伤心的。只不过对方是迎璋的话,妹妹还可以奢望一下,以后和他,能像哥哥和嫂子一样,和和美美,恩恩爱爱,心里就对方一个。但是若是四阿哥,妹妹已经绝了那样的心思,以后只在四阿哥府里好好过日子。”
以她的身份,指给四阿哥的话,一个侧福晋是少不了的。而现在四阿哥府里,嫡福晋那拉氏虽然娘家日渐式微,但本人是个手段高端的。侧福晋李氏是汉军旗的,又是从格格提上位分的,虽然育有两子一女,但多是以色事人,不足为惧。既然是这样,四阿哥的宠爱不能少,那拉氏也得让她忌惮着,所以,宠妾这个定位是最好的。
林氏安慰道:“你这样想,嫂子才放心些。齐布琛,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若你能花三分心思在四阿哥身上,嫂子相信你的日子就不会难过。至于具体是怎么样个度,想必你心里也是有数的。”
齐布琛点头:“多谢嫂子关心,妹妹都明白的。”接着,她又说道,“嫂子是新妇,刚嫁进府里还不到一年。妹妹不了解嫂子……所以哥哥和阿玛那边的事儿,拖到现在才完全交给嫂子,希望嫂子不要责怪。”说完,她下了美人榻,恭恭敬敬地对林氏行了个礼。
没有及时将大权交给林氏,她心里原本就不安。可她又不了解这位新嫂子,只能徐徐图之,慢慢观察着。
林氏忙避开了她这个礼,扶了她一把,道:“可别这么说。原先我也不了解府里的情况。你要是贸贸然将管事的权力交给我,我恐怕还要混乱很久呢。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嫂子理解的。”
齐布琛站在那里,低声道了声谢。
林氏离开后,齐布琛叹了口气,钻进了空间。空间里没什么变化,两只老虎依然还在,只不过雅索卡被她放出去了。她在地上坐下,招过那两只老虎,抱着虎头揉了揉,道:“你们这两个家伙,要是能变小就好了……唔,就变得和猫儿一样,姐姐就能带你们出去了。”
两只大老虎对着齐布琛摇头晃脑的,仿佛听懂了她的话。
齐布琛又揉了揉他们的头,笑道:“雅索卡能听懂我的话,你们也应该能吧?可你们两个就是不动,太懒了。万一你们能出去的话,说不定能帮很多忙呢。”
两只大老虎在她身上亲昵地蹭了蹭,然后各自后退了几步。正在齐布琛惊讶的时候,它们身上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等白光消失不见时,两只大老虎已经变成了两只虎头虎脑的小猫。
齐布琛张大嘴,好一会儿才惊喜地大叫起来:“你们两个,居然真的能变成小猫!早知道还浪费那么多时间干什么?早早地让你们变成小猫出空间陪我了!”
见齐布琛兴奋不已,两只变成猫的大老虎也十分开心,直接跳到了她的怀里。齐布琛亲昵地用脸蹭着它们的毛,道:“我给你们也取个名字吧。老大,你是公的,就叫巴图鲁,阿小,你是母的,就叫耿根。明天我就想个法子,把你们带出去。”
第二日的时候,齐布琛就向瓜尔佳氏老太太请了假,和林氏一起出了门。她让紫苏找了个老实的乡下人,当着林氏的面演了一出戏,从那人那里买了两只小猫。
无论如何,耿根和巴图鲁就像雅索卡一样,是她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有它们陪着,她心里也安定多了。
老太太和林氏给齐布琛打了很多纯金和纯银的小首饰,都分开装在了荷包里。那是让她在宫里时打赏人用的。
初选时秀女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可是到后面最后一关的时候,秀女可以穿自己的衣服。老太太和林氏都绞尽脑汁为齐布琛挑选着既不是太打眼,又不会太低调的衣物。
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去了,一眨眼,就到了选秀前三天。就在这天,齐布琛那颇有传奇色彩的师傅,带着她的师姐林媛回来了。
正文 选秀时刻
前面说过,林默和文治武功样样出色,兵法医术不在话下,是个极有才华的人。要说起家国天下,他比四阿哥身边的邬思道要更胜一筹。只不过邬思道有志于天下,林默和却是一个真正的隐士。他认识的人很多多,三教九流都有,因而消息灵通,掌握着许多别人不知道的情况。至于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佟府的西席,那便是雅尔德宏和他的缘分了。
齐布琛得知救过自己性命的恩师回来了,自是开心不已。她的规矩已经学得极好,最后三天也只是听老太太讲解各选秀秀女的背景及各种后院阴私。林默和回来后,老太太就打发她去前院见人了。
齐布琛到的时候,达哈苏和雅尔德宏早已坐在了那里。林默和穿着一套青色的衣服,十分儒雅。他的身边跟着一个清秀温婉的少女,那是他们的师姐林媛。
一年前,雅尔德宏和索卓罗迎璋俱已上差,去林默和那边学习的时候也不多。因为那时府里无大事,他不愿闲散在佟佳,便带着大徒弟林媛去了扬州最大的那家医院,成了那里的坐诊大夫。
齐布琛给林默和行了礼,然后喜不自禁地上前,笑嗔道:“先生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年也不多传几封信,学生以为先生有了媛姐姐,就忘了京里这三个没用的徒弟了呢。”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林媛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打量了一番,暗自赞叹了她的样貌后,笑着道:“先生快看看,一年不见,咱们齐布琛越发地会说话了。先生可不许偏心眼,见到了那能说会道的,就忘了我们这些笨嘴拙腮的。”
“去你的,”齐布琛轻轻推了她一下,笑着在一边坐下,“我可是知道的,先生在扬州给媛姐姐找了一份好婚事。”
林媛脸一红,啐了她一口,躲到林默和身边去了。
雅尔德宏倒是一脸诧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这可是我的不是了,连这都不知道,还没恭喜林姐儿呢。”
林默和喝了口茶,对达哈苏和雅尔德宏道:“媛儿无父无母,自小就跟在我的身边。如今她的年纪大了,我便替她定了一门亲事。男方是同和药房的少爷,性子敦厚。这一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大格格的事儿。媛儿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大格格选秀之后。我给媛儿送嫁后,就留在京城不走了。“
雅尔德宏和齐布琛俱是大喜。雅尔德宏道:“要学生说,先生早该留在京城好好享福了,跑去那扬州做什么?要开医馆,在京城也是可以的。以先生的医术,不管到哪里都不怕。这可是个好消息,想必迎璋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提到迎璋时,达哈苏将目光移到了齐布琛脸上。他见她依然笑容可亲,丝毫不被这个名字所影响,心里真是又酸涩又感慨。
想到林媛的夫家在扬州,齐布琛担忧道:“先生怎么就把媛姐姐嫁到扬州去了呢?媛姐儿一个人在扬州,要是被欺负了,咱们又在京城,不是想帮忙都帮不上了?”
林默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浅笑道:“你也太小看媛儿了。那医馆少爷可是媛儿自己挑的,更何况,”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媛儿在扬州,要给你找药送药的话,可比在京城方便多了。你去四阿哥那里,应该需要不少药材,别人给你的,你能放心?咱们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可是有人盯着的。”
齐布琛心中感慨万分,欣喜有之,感动有之,不安和羞愧也有之。她的空间里面各种各样的药材,都一茬茬地堆在药房。可是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不能说。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礼郡王世子来了。”
达哈苏提高声音道:“快请进来!”
齐布琛握着杯子的手紧了一下。
迎璋掀开帘子进门的时候,林默和大吃了一惊。不过一年不见,他便消瘦了许多,眼下乌黑,脸上也没个笑模样,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看了看脸色淡淡,看不出情绪的齐布琛,他摇了摇头,对着迎璋关切道:“才一年没见,怎么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