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第72部分阅读
一朝一夕念(清穿) 作者:rourouwu
自己。这令我既气愤又不安,鬼王门一直是我在查,我不会让他捅漏子邀功,不会让他染指。如果沁竹被交给朝廷,那是死都死不痛快了,我不想鬼王门任何一个人被朝廷抓住,那得尽快弄明白她进宫的目的,是保护她、阻止她、除掉她,皆只能由我决定。
每晚到了宁寿宫去向太后请安以前,小静总会在前院东侧路口等我,向我报告她的一举一动,但是没有什么特别。
她进宫只是为了当一个宫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让小静刺探她是有些勉强,还是只能我亲自出马了。要和她接近应是不难,她那样的人,在哪里都不会安生,迟早会有祸事,救得她几次,总该得到她的信任了。
那时候,我想不到后来的事,想不到我这一生都没得她一次亲近。
第202章 胤禛番外二 情何物
她和十五公主的冲突很快就来了,我带着看戏的心情,竟有些欣赏起她伶牙俐齿、含沙射影的应对来,这皇宫里敢像她那样说话的宫女还真没有,她是有恃无恐的,知道胤祯会护着她,连老八都出面为她解围,我也只是含笑看着。我们纵容了便算了,没想到她在太后面前还要放肆,不是鬼王门也出不了这么不懂规矩、没有教养、无知无畏的人,她要真是林家的大家闺秀,那才是奇了。
让她吃点苦头也是对的,她最好是执拗到底,让太后给赶出去,那样无论她因为什么目的进宫,我都不必再烦恼了,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我脑子里闪了下。我还是立刻为她求情,她被赶出去该又要消失了,我又要到何处去找她?那一刻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第一次那么想可以一直看到她,不会容许她再一次从我眼皮底下溜掉。
觉得她欠了我一夜?或许是的,她欠了我一夜。
她被罚跪病了一场,那几日我外出办差,倒教老八捡了送人情的便宜,不过知道太后已经没恼她,我还是放下心来。借着太子让我采办一些礼品的机会,我也打算送她一件东西。那日请安的时候见她只戴了一只耳坠,另一只似是掉了,依稀还记得在醉云阁见到她那晚,她也是戴着那对耳坠,那定是她很喜爱的。于是我画了图样找人打造,然后混在为宁寿宫采办的礼品中。
回京后去向太后请安,太后久未见我,将我留下多聊了一会儿,出门时天色已经很晚,一阵悠扬却略带凄凉的笛声自东后院传来,在那时那地那个黑夜莫名地震动了我的心。笛声里悲喜交织,似在诉说一个故事,寂寞、守望、怜惜、喜欢、不悔……
我循声走去,月光下,她泪眼痴痴望着出宫的方向,脸苍白而秀美,泪水映着浅淡的微笑,如同带雨梨花,楚楚动人。
那一刻,我应是被她每一个沁心入骨的音符打动了,忽然很心疼她,想了解她倔强外表下掩藏的那些不为人见的柔软。她也不过才十多岁,只身进入这凶险残酷的红墙,又怎会一点不害怕?
我忘了她可能会是敌人,至少此时她只是一个安静柔弱的小女子,没有棱角,没有戾气。
我略微颤抖着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她却满眼惊恐地躲开了,然后又换上那副恭敬得虚伪的表情。我讨厌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畏惧,但她对胤祯、胤禩却不是那样。我长得很可怕?有那么可怕?
她垂眼屏气陪着小心,也不敢再看我,我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地走了。
次日我却见那对耳坠戴在了小静耳上,一问才知是她不喜欢转送给小静,我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无名的火气,岂有此理!她不喜欢?她凭什么敢不喜欢?我还从来没费心思送东西讨一个女人高兴,还从没这么忐忑不安,她竟然不领情,她也太不识抬举了。
一转头却看到了她,她胆战心惊地过来行礼,害怕得身子直抖。拒了我的东西心虚了?她果然知道那是我送给她的。
看着她那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我终是忍住了怒气,转身而去。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多年以后我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我和她一开始就充满了误会。我误会了她是鬼王门的人,误会了她叫那一声“胤祯”是在叫我……
就是那一声“胤祯”,将我拉入了以后无休无止的矛盾之中。
当我在毓庆宫里救下她,抱过她满身鲜血奄奄一息的身子,她睁眼看我,开口叫“胤祯”,然后很安心放心地闭眼睡在我怀里,那一刻我内心竟从未有过的激动,她终于向我靠近了,那么近,虽然痛得浑身发抖,她却将我抱得很紧,她终于叫我“胤禛”了,不再是那一句生硬疏远的“四爷”。
人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起来有多可笑?就是我这般可笑了。那个时候我竟没想到她已经神志不清看不清人,没想到她叫的那个是“祯”,不是“禛”。
我还是没有介意,虽然她清醒后又对我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疏远。恭敬是伪装的,我渐渐能看出她眼底掩藏的一丝恨意。为何会恨?她知道我是顾公子了?恨我曾经对她出言轻薄?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她对我有什么仇怨。但那也是误会,我相信当她知道多年来我为鬼王门保驾护航的恩情,所有误会都会消除。我将她当做了鬼王门的人,我欣赏她们的侠义和担当,一开始我就是带着这样的先入为主来欣赏她的。
越是注意她,越是不自禁地对她有了喜欢之心,我知道这可能是错的,不应该喜欢一个刺客杀手,一旦她要做的事威胁到大清王朝,我要怎样对她?
我和她不会有结果,没有结果的事,我从来不试。意识到可能有一点喜欢上她的时候,我将全副心思都用在政事上,借此忘掉那些胡思乱想。
那一日,我只是去探她的口风,想知道沐晨风到底恢复了没有,她在我面前喝下了整壶酒,我不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招,但那时竟有些希望她喝醉,她只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才会向我靠近,我想她靠近。我知道她就是那致命的罂粟,明知吸一口万劫不复,我还是贪婪地想再嗅一次她的味道。
她坐进我怀里,脱去衣服,我搂着她滚烫的身子,才知那不是酒的作用,是媚药。我表面虽然镇定,心中却无比慌乱。我怕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自愿,怕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她会更恨我。但不知是不是我又自作多情了,那一刻我反而觉得她眼底那丝莫名的怨恨没有了,她对我并没有往日的抵触和抗拒。
我并不想趁人之危,但看着她那难受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开始吻她,她的身子颤得厉害,虽然迎合,却流着泪求我不要碰她。
我暗暗苦笑,果然,她不愿意。
那一晚,我抱着她坐在宁寿宫花园后的湖里,她要给我讲故事,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但我竟听进去了她那些幼稚的故事,那一刻我发现内心从未有过的宁静,所有得失、迷惑、压抑全没有了,只想可以永远那样抱着她,听她呢喃低语。她问我相不相信故事里那些美好的结局,我不信。但我回答她,如果每一晚她都像这样在我身边给我讲故事,我会相信的。
会的,如果真是那样,我真的会相信,因为那样的话,结局就成真了。
那一晚之后,我将“血胭脂”送给了她,那是要送给我最爱的人的东西,我送给了她。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很肯定自己想要什么,不论她是谁,不论未来如何,她就是我想要的人!
我第一次和老八在朝堂上起了很激烈的冲突,虽然我们都冠冕堂皇打着议政的幌子互不相让,但其实我们都知道,是为了一个女人在宣战。之后,我故意当着他的面为她戴上“血胭脂”,他知道那个镯子的来历,知道那所代表的意义。他在和我一起出宫的时候表现得很平静。
我想揭穿他那虚假的平静,冷嘲道:“当年‘血胭脂’八弟就未争得过我……”
他淡淡打断我,“‘血胭脂’可以让,我所要的,从来只有两样。”
我也是,我所要的,只有天下和她。
我求太后将她许给我,被太后怒叱了一顿;我为她顶撞了关系本就不好但表面维持着和睦的额娘;老八和沐晨风带人在骁骑营大开杀戒,阿玛让我调查,那本是趁机打击他们的好机会,我却替他们掩盖了,因为我也觉得骁骑营那些敢轻薄她的人该死。我知道阿玛只是试探我,我亦很清楚后果,但我还是做了他所不喜欢的事。
我为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求她知道从而感激,我不要感激,我只想可以尽自己努力保护她,相信总有一日她会发现我比胤禩好。
她在太后的寿宴上摔下楼梯流产,我忽然很恨她,那是一种心凉透了很绝望的感觉。原来她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玉洁冰清,原来她那么不知自爱,竟然和老八发生了关系。
我不想再理她,真的不想。可最后,我还是去太后那里为她求情,甚至说是我强迫她的。
太后将她杖毙抛尸宫外的消息传来,我几乎是要疯了,派人到处去找她的尸体,那一刻忽然不恨了,知道失去时候的痛远比知道她和其他男人有关系时候的恨更为强烈。
不想再尝那种痛的滋味,她回来了,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告诉自己,她依然是那个我想要的人。
我做了许多理智告诉我不该做的事,知道不应该,可我还是那么疯狂、荒唐地一步一步深陷下去。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对她那么好,她却总是对我带着敌意?为什么老八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她却还要死心塌地贴上去?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老八得到了她的心,沐晨风得到了她的人,就连胤祯,至少也得了她一分亲近的友情,但是我呢,为她做尽一切,就只得到了她对我那莫名其妙的怨恨,这是为什么?
很多次我问自己,到底是因为不甘心放不下,还是因为真的喜欢她,所以放不下?
在她嫁给晨风那天,我喝得大醉,但是头脑却异常地清醒,我有了答案,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付出了却得不到、不甘心输给老八而已。她嫁的人也不是老八,我觉得可以放下了。
我将对她那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转移到孟琳身上,那个和她长得有九分相似、却只是相貌相似的女子,我以为可以喜欢上她。孟琳是真心喜欢我,不要名分地跟在我身边,想要与我长相厮守。但我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自己,还是心很空的感觉,还是清楚知道那个空洞,除了她没人能够填补。
三年里,太子再次被废,沐晨风死了,胤禩也因为死鹰一蹶不振,我一直知道他们会有这样的下场,因为他们总是在做让皇上看不顺眼的事,在朝中有太高的威信,甚至可能超过了皇上,收拾他们只是迟早。除掉了对手,我还没有半刻高兴,将军夫人殉情而死的噩耗就像晴天霹雳将我震得呆了。
再一次尝到那心痛欲裂的滋味,再一次,可能是永远失去她了。和上一次太后处死她不一样,上一次未见尸体,这一次她已被大火烧成一具骸骨。
借尸还魂这种事,我是不信的,虽然我也感到了孟琳的异常,尤其是她竟然叫我四爷,但我以为她只是因为我宠了年氏故意生气疏远,直到元宵她进宫跳了良妃曾经跳的霓裳羽衣舞,接着没多久去了胤禩府上,我知道,是她回来了。
到最后,我连孟琳、连她的一个替身都没有了。
我要她选择,其实只是逼自己和她决裂,从此后她就嫁给胤禩了,从此后,我与她恩断义绝。
我不应该恨,如果恨,表示我还在乎她,但我真是有一点恨,我终于忍不住问她,我到底错在哪里?
她终于回答我,错不在我和她,我们是错在历史。
什么意思?我更加不明白,却已不想再明白。
我想要的那两样,她是不可能了,至少另一样,我要抓在手里。
我忽然不知道是不是爱她的了,爱吗?不爱吗?
也许不爱。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而已。
203、胤禛番外三 帝王心
我终于坐上了那张金光闪闪的龙椅,没有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永远无法体会那天下皆在手里的感觉,再没有什么是想做不能做,再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坐在那里,想法都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从前我还不明白阿玛为什么要对已经没有任何势力、没有作乱念想的朱三太子赶尽杀绝,坐上太和殿盘龙宝座的那一刻我明白了,即使没有构成威胁,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触犯了天威,帝王是容不得一点点冒犯的。何况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威胁到我的王位。
我第一个杀的人是茗珍,从前我欣赏鬼王门的义举,对他们的门主也是怀着钦佩之意,我对鬼王门算是有着多年的感情,但是现在这些统统不重要了,贪官污吏我会肃清,再用不着他们,对于在我登基大典上行刺我的人,我绝不会让她活着。原来埋存多年的那份情结在威严受到触犯的那一刻变得微不足道,我甚至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赐死了她。
所有人都叫我“皇上”,再没一人叫我“胤禛”、“四弟”或“四哥”。所有人都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即使心里不服,面上也要做得谦恭。只有那个人——八福晋,还是对我一脸冰霜,冷嘲热讽。
我容忍她,只容忍她。
“朕”那个字,真是可以将人的距离拉得好远,我并不想在她面前那样自称,但是对着她眼底嘴角的轻视不屑,我不知道除此以外要怎样才能在她面前保留一丝帝王的尊严。
除了她以外,我不想再容忍任何人,包括我那自视甚高的亲生弟弟和母亲,我再不必压抑那跟随了我多年的“喜怒无常”,我是皇帝,我要怎样都可以。
逼母?她不逼我,我又为何要逼她?她处处给我难堪,让我威严何存?我是存心故意当着她的面折辱胤祯,我就是要报复她多年的偏心,那又如何?只是没人能理解我的委屈,就连那个我找去做说客、以为可能会体谅我的那个人,都无法理解。
我坐上了那个位置,渐渐已经不知道什么是设身处地,因为我说的才是对的,我不需要迁就任何人,但是对那个一再冒犯我的八福晋,我还是保留了两分耐心。
我只容许她放肆,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居功自傲的隆科多不行,骄横跋扈的年羹尧不行,宿怨已久的胤禩党更不行。
收拾了隆科多、年羹尧、胤祯、胤俄,朝中仍有很多人向着胤禩,那是他多年经营的结果,他有本事,甚至让我时常有这是胤禩朝而非雍正朝的错觉。那么多人要一个一个对付太累了,虽然他并没有煽动人犯上作乱,偶有人与我作对我也知道不是他的意思。
先帝无法去将那满朝心向晨风的人都除了,所以牺牲了晨风换军心。我也想效仿这最直接的方法,先帝畏惧晨风手下的兵马还处心积虑给了他一个阵亡的好名声,但是我不需要那样对胤禩,反而将他搞得越臭越好,杀一儆百,让那些想跟他的人看到他悲惨的下场,就知道该效忠谁了。
我颁了四十条罪状给他,但其实我只想送他四个字——怀璧其罪。晨风没有做任何威胁先帝的事,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先帝最大的威胁,胤禩也一样,他的行为没有威胁到我,但是他的存在威胁到我了,这就是我容不得他的原因。
他一定知道自己的下场的,所以他休了她,不想连累她。我革了他的爵,将他关进宗人府,但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对她。
没想到她竟会入宫杀我,甚至不惜和我同归于尽。又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我本可像对茗珍那样赐死她,但是我狠不下心。
我将她弄进了宫,那算不算强占?但她已经不是胤禩的妻子了,世俗礼法的谴责只是一刹那,我的心很快平静了,我终于可以得到她了。
我以为胤禩已经休了她,她应该会死心了,我以为胤禩已经一无所有,她够聪明就该和他撇清关系开始新的生活,我以为她要杀我我都不计较了,她应该懂得谁才一直包容她、爱着她。
但原来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进了宫,成了我的妃子,我却再也没有见她笑过。她总是一言不发、没有表情地抄写佛经,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有反应。这样的无视比大吵大闹更伤人,尤其是我还知道她心里始终有那个人。
最后还是我妥协了,我让她见胤禩,只要她肯和我说话。
我以为百般的呵护、万千的宠爱,她总有一天会对我有感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她为什么可以那么无情?无论我怎么爱她疼她,但在她眼里,我仍然什么都不是。那只有一个原因,胤禩还活着,她还在想着他。要是胤禩死了,她的念想绝了,会不会就接受我了?
她知道了我要赐毒酒给胤禩,竟然对我讲起那么荒谬的故事,她与胤禩情牵十世,荒谬,太荒谬了!那我是输给了时间?我不相信她的话,一句也不相信。她越是求我放过胤禩我就越生气,她说胤禩死了她不会独活的时候表情很平静,我知道她是在拿死威胁我,她就笃定我舍不得让她死。
这一次我不想妥协,我也赌她不会殉情。
我在赌,赌她只是吓我。我没有想到她真的会为胤禩死,我真的没有想到。
第三次失去她,那种痛,痛彻心扉。她死在我面前,我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没有了呼吸,感觉她的身子在我怀里渐渐变得冰冷,所有的希望一瞬崩塌。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仿佛和眼前的一切一起石化,再无知觉。
很久以后,我都无法接受她已经永远离开了我的事实。为什么她做错那么多事我都给她机会回头了,为什么我只赌错一次,却要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为什么我贵为九五之尊,还有做不到、得不到的?
我将紫禁城里有过她回忆的地方都封了起来,不敢去触碰、不敢想起。一旦想起,就痛不欲生。我害怕静夜,不敢闭眼,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她,看到她死在我怀里的情景。我废寝忘食日以继夜地批阅奏折,借此忘掉她,忘掉那些过去。
从前我总以为自己并不爱她,只是不甘心从未得到,所以才放不下,所以我非要得到,不惜一切代价。但是她走了以后,我才发现是不甘心,但也是因为太爱了才会不甘心。在那近乎疯魔的日日夜夜,我终于看清对她的感情,但是她已经再也不会回来。
辛亥年九月,与我多年相守的皇后也撒手而去,她临终的时候对我说,“皇上,这五年没人敢在皇上面前提那件事、那个人,怕皇上不开心。现在臣妾就要走了,以后再无法陪在皇上身边,臣妾今日斗胆要重新提起。”
我知道她要说陌儿的死,我恨是胤禩害死了她,其实是我无法接受是我逼死了她。
“小陌已经走了五年了,臣妾希望皇上能将紫禁城里那些封条拆了,皇上只有面对了,才会自由。臣妾希望从此以后,皇上能打开心里的那道门走出来。”
在陌儿走后的第五个年头,我第一次站在长春宫我们大婚的新房里,哭到抽搐。
我觉得将那些地方关起来,将那些回忆封起来,她就会留在里面,永远在里面。那一刻,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已经不在了。我不想打开心底那道关着她所有回忆的门,我愿意一辈子带着她加在我心上的枷锁不得自由。
癸丑年我的寿辰,平日不入朝的官员也携了家眷入宫庆贺,我应付完那些繁文缛节,一个人到了宁寿宫的思忆亭,静静坐在那里,看着雨点打在湖面,一圈一圈的涟漪旋入记忆的深渊,又想起多年以前那个动心动情的夜晚,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天下和她,我都要。
现在天下在我手,却无她分享,而且我还要带着失去她的遗憾,直到咽气的那一刻。
我提起笔,为她写下一首《虞美人·清梅赋》:
青楼忆梦流年陌,几许烽烟过。胭脂沁血画江山,回首相思望断恨长天。
雪尽梅歇香如故,几处繁华墓。空阶问雨念卿卿,……
念清清……我眼前一片模糊,下阙那最后半句词却再也写不下去。
躺上躺椅,闭上眼,前尘往事尽上心来。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的尽头,她向我走来,轻声唤道:“胤禛……”
我紧抓着她的手,“陌儿,不要走……”
她用力挣扎,我睁开眼,面前却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神色淡淡地看着我。
我猛然松开她的手,惊疑地看着她,那一声“胤禛”好像真的响在耳边不似梦中。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来这里的?”我尽量放轻语气问她。
她闪着清澈的眸子,“今日皇上大寿,阿玛带我进宫,本是和简亲王家两个格格去御花园,走散了不知道路便来了这里,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
我起身抱起她,“走,朕带你去御花园。”
后来我知道了她叫董鄂清清,她也叫清清。
乙卯年,两名刺客闯入了我的寝宫,那个男子长得和晨风一模一样,而与他一起的女子,却和小陌有几分相似,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云诺和安安了,她的子女真的长大成|人了。
剑尖刺进我心口的一瞬,我并未感到疼痛,反而觉得解脱了,我再不必怀着对她的内疚和遗憾,再不必想着她了。
入世轮回之前,我问冥王能不能让我再看她一眼,我想知道她魂归何处,就当是为那一世做一个了结,因为我即将忘掉她了,饮下孟婆汤就将前尘一并饮下了。
在森罗殿水光迷蒙的墙面上我再见到了她,轮回转世后的她,竟然就是那一年随父进宫为我贺寿的董鄂清清。那么那一声“胤禛”真是她叫的,不是梦了?
我蓦然呆住。
良久,我问起胤禩。
冥王让我见了他被禁锢的魂魄,然后我知道了前世今生所有的因果。
既然可以拿灵魂为注再赌一次,那我也要再来一次。不为弥补那半生遗憾,只为能再见她、再爱她一世。
我毅然签下契约,没有想输赢,没有想结果。
我只想回到那个地方,等她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四爷的番外写起很顺手一气呵成啊,八爷的好卡好卡。。唉~
果然写一个爱的人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很难写。。很难写。。准备讲一讲八八和小萝莉孟菁、沭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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