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长卷 作者:yuwangwen

    ”我咬着下唇，盯着他的脸，强作镇定：“不要问我为什么，记得照做就行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打破历史，太子倒台是必然的，但我不能让无辜的十三也牵扯进去。

    十三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似乎想要从我脸上看出点什么。我只是静默地望着他，满脸的坚定。

    “袖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摇摇头，强笑道：“只是心里有些不安罢了，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十三，你一定要小心。夜里莫要那么晚才回来。”帐殿夜警之事如同一块大石，沉沉地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最怕的就是胤祥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十三紧紧地抱着我，两个人良久都没有说话。

    第二日，皇上斥责太子的消息便传来了，我呆坐在帐内良久，满脑子似乎都变成了糨糊，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内心是想要改变历史的，可是我只知道结果不知道过程，让我如何是好？

    这几天胤祥每天都是忙得不可开交才回来，倒头就睡。我心里微微送了口气，却又立刻被吊起来了，如果十三出事不是和太子帐殿夜警之事有关，那么会是什么事情呢？

    事情还是一如历史的轨道那般发展下去，太子被皇上怒斥了，听说中帐那边乱成一团，皇上毫不留情地怒斥皇太子，骂他‘不仁不孝’，对兄弟的死漠不关心，还敢窥伺皇帝的寝帐。随即把皇太子软禁在了帐内，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皇太子的好日子到头了。

    可是十三没有出事？难道我的出现真的改变了历史？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外间又是一阵嘈杂，我竖起耳朵，随时准备躲起来。

    “采常在，十三爷不在，您还是等会儿再来吧！”

    我蹙眉，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采常在？而且她来找十三做什么？康熙这次出巡没有带几个后妃，这个品级颇低的常在能够被带来看来也是大有来头。

    “不必了，我进去等！”好熟悉的声音，我一震，难道是她！？我迅速躲到床下，就见听见有人进来了。

    那人走到了书桌前面，似乎摆弄了几下桌上的东西，我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床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拾好的针线和那个荷包！

    却不及多想，那人已经朝床的方向走来了。似乎停留在床前面，轻笑一声：“好精致的荷包，原来十三阿哥这里还有这般能耐的人物呢！”

    “只是只怕绣工再好，心思再怎么玲珑，也未必赢得了。”

    我一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我觉得她是故意说给谁听的？难道她知道我在这里？！不，不可能的！她绝对不会知道的。可是——

    “这针线果然是好东西，织一张天罗地网，自然有人傻乎乎地往里面撞！”她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我说话。

    我不敢出声，只是希望她快点离开。

    “罢了，看来十三爷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我还是先回万岁爷那边吧！省的万岁爷找。”她轻笑一声，又出去了。

    我惶惑不安地从底下爬出来，心里不禁颤栗着，我绝对没有听错！那个声音，是她！采常在，昔日的采心！

    她知道什么了吗？我不安起来，不行，我觉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等十三回来了，我定要和他商量一下，我似乎还是离开比较好。现在我的心里实在是太不安了。

    我叫顺儿去把十三叫回来。十三匆匆忙忙地赶回来，我给他斟了一杯茶，然后把事情都给他大略说了一下。

    十三沉吟了一会儿，神色肃然：“我这就送你离开。”

    他刚刚拉起我的手，我忽然就觉得他身子一僵，手掌出奇地热起来，他脸色也变得极为苍白，我吓了一跳，担心地说：“十三，你怎么了？”

    “你给我的是什么茶水？”十三声音说不出的低沉和颤抖，还带着莫名的惊悸和压抑。

    我不解地看着他：“就是平时喝的茶水啊？怎么了？”

    “里面有人下了东西！”他苦笑起来，松开我的手。

    我一惊，忙拉过他，着急地问：“下毒？”怎么可能？茶水里面有毒？

    “不是。”他粗重的喘息喷吐在我脖颈之间：“是蝽药！”

    我脸色一变，推开两步。蝽药？难道是刚才采心来过的时候作的？没错，她家里擅长药物，要是在茶水里面下点东西也是容易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办？”我脸上一红，要解决蝽药最快捷最直接的方法我当然知道，可是来到帐中这些日子，为了避免被人瞧出什么端倪，我和十三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

    十三咬咬牙，强笑道：“没事，我先送你出去，这点路程我还能忍得住！”

    “我——”我盯着他，难道他不知道，解药就在面前吗？还是说，他不想要碰我了？

    十三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苦笑道：“我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要你，这跟侮辱你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我也知道你心里还有芥蒂，我——”

    我心头一痛，这个傻瓜！自己明明都已经这样了，还逞强！感动和心疼同时泛滥起来，他这么痛苦的时候居然还能如此重视我的感受，十三，谢谢您。

    “不，没关系，是我自愿的，我不介意的。”我转身抱住他，紧紧地抓住现在的幸福：“我舍不得看你这样委屈自己。与其等你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做那种事情，还不如我——”我脸上又是一红，瞧瞧我又在胡言乱语什么啊！？

    十三深情的眸子一暗，紧紧地盯着我：“你说的是认真的？”我听得出，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尤其是我还像一只八爪鱼那样死死地贴着他。

    我又骂了一声‘傻瓜’，他低吼了一声，顿时爆发出来，打横抱起我，扔在床上，我身上还穿着太监的袍子，他一把扯下我的下裤，露出雪白的双腿。我不禁一个寒颤，却仍然深情地望着他，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抱住他。

    十三本来就中了蝽药，哪里经得起我这样的诱惑，没有任何前戏的刺穿了我。我惊呼一声，可是呼痛的声音却被他吞到肚子里面了。他歉然地看着我，眼里半是痛苦半是愧疚：“对不起，刺痛你了。”

    他紧紧地抱住我，下身不住地律动着，每一次仿佛都刺到了最深的处，我从一开始的不舒服，渐渐的适应了，一股莫名的快感取代了原本的痛楚。他手指滑过我的衣服，所到之处无不是土崩瓦解，两个渴望了已久的灵魂，终于又再次结合在一起。

    最后，我感到一股热流淌入体内，两个人都喘息着一动不动。

    我脸红着看着胤祥，他的吻轻轻滑过我的肌肤，喃呢着：“我爱你。”

    “皇上，几位阿哥，奴才这就让十三爷出来。”忽然顺儿惊恐的声音响起了。我和十三都是大惊失色，康熙和那些阿哥们来了？！

    不等我有穿好衣服的时间，帘子已经被掀开了。十三顿时把我护在怀里，紧紧地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

    “放肆！”众人进门就看见如此香靡的场景，顿时都是一怔，康熙微微有些生气地喝斥了一声：“穿好衣服都给朕出来！”

    怎么办？！我不知所措地望着十三，如果出去了，我就定然曝光了！那岂不是欺君枉上的罪名就坐实了！？

    我脑中忽然一个闪电般的念头闪过，难道十三出事是我的缘故！？我自以为可以帮他避开劫难，却没有想到自己才是劫难的源头！？原来历史没有任何的改变，而我这个历史的异数也不过是为了推动历史的存在而存在的！

    “别怕别怕，一切有我。”十三自己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可是还是抱着我，不住地安慰：“你先去抹上一层灰，然后梳成太监的发式，希望能够混过去。”

    我迟疑了一会儿，我们都明知这样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都还仍然抱有一丝奢望。

    “给皇阿玛请安。”“皇上吉祥。”

    我和十三都跪在外面，我低垂着头，希望没有人会对我起疑。

    “好一个老十三，方才你借口有事不去中帐，原来就是想着这等□之事，你……你太让朕失望了！”康熙的怒斥的声音响起。康熙近来为了太子的事情大动干戈，我们这回算是撞倒枪口上了：“小十八才过世，你居然还有这等心思，你——”

    “皇上息怒，十三爷也是年轻人，难免气盛了些。”采心的笑声响起，在我听来却尤为刺耳。

    “采常在所言极是。”八阿哥轻笑一声：“皇阿玛也莫要责备十三弟了，男儿血气方刚也是正常，虽然这不分白昼黑夜似乎有些过火。”

    胤禟顺势就接口道：“黑白不分到还好，这回出猎统共就皇阿玛那里有几个宫女，倒不知十三弟是看上了谁！？”

    “皇阿玛，我看十三弟也是一时糊涂，您罚他思过也就是了，不要——”四阿哥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轻笑打断。

    “四阿哥所言极是。”采心娇媚地笑道：“这让这帮爷们儿清心寡欲这么久，也着实有些为难人，不过臣妾就是好奇，这什么样的美人儿能让拼命十三郎这般上心，不顾皇上召集去中帐的圣旨，跑来亲热。”

    “启禀皇阿玛，儿臣知道自己荒唐，有负皇阿玛的厚爱，请皇阿玛责罚儿臣。”十三跪在我斜前方，把我挡去一半，看着他下意识地保护性动作，我眼眶一湿。

    康熙半晌没有说话，我心里扑腾的厉害。

    “抬起头让朕看看！”忽然康熙上前两步，站到我面前，沉声道：“朕到要看看是长了一张怎样的狐媚子的脸！”

    第一卷：满眼春风百事非 第六十章 毒酒

    我心底闪过无数念想，可是没有一个能够让我能够躲开，怎么办？刚刚自己暗自问了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回答自己‘凉拌’，难不成不抬头就能躲过去？可是，我就是真的自责连累了十三。

    我缓缓抬头，对上康熙愤怒的眸子，那双眼睛从恼怒变成震惊再变成雷霆大怒：“好！真是太好了！”

    我听到两旁抽气地声音，我心底无奈地叹口气，暴风雨就要到来了，我是不是该上前大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呢？！自我嘲笑着，抬头一一扫过各个阿哥们的眼神，四阿哥是深邃而又微带怒意，显然生气我把十三置身于危险之中了；五阿哥握紧了拳头，担心地看着我，欲言又止；八阿哥带着一抹震惊之后的玩味看着我，总觉得他的微笑里面有某种危险的信息；十阿哥大喇喇地瞪着我，一副见鬼的表情，有惊讶有安心也有一些生气；至于胤禟，我最不敢面对的就是他，也最怕见到他的眼睛，里面的盛怒和痛苦的绝望，还有那种疯狂如龙卷风般令人窒息的戾气和阴沉，都是我所无法承受的，他看上去随时会握紧拳头冲出来打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悲愤；可是当我对上十四的眸子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他好像一点都不震惊会再见我，只是微微蹙眉，看看十三，看看我，再看看胤禟，有些担心有些责备。

    最让我震惊的是康熙身后的那个女人，果然是采心！只是如今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穿着浅色宫装，羞答答的小宫女了。两年多不见，她如今一身锦衣，浓妆淡抹，骄傲地不可一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里带着一点点不屑和悲愤。

    “朕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居然在朕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康熙真的生气了，一把拔出剑就要刺向十三。

    所有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竟然没有人拦着，我大骇之下，脱口而出：“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康熙手上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口喘气的我，‘哐当’一声，宝剑坠地，他凝视了我很久，这是我头一次不畏这千古一帝的目光，坦然地迎了上去。

    “你知道了？”康熙别过头去，神色有些狼狈。

    我磕了一个头，轻轻‘嗯’了一声。

    “来人！”康熙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又大喝一声：“把这个孽子和这个女人带下去，分别关起来！”

    “袖儿！”胤祥叫了我一声，满眼的焦急，却又无法挣脱侍卫的束缚，继而转头望向康熙：“皇阿玛，不关她的事，是儿臣把他强留在身边的！皇阿玛如果生气，就冲儿臣来好了，不要为难她！”

    康熙脸色铁青，勃然大怒：“逆子！朕怎么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儿子！滚！不要让朕再看见你了！”

    我一惊，好不容易安抚下康熙，这个时候和他对着干可没有什么好事。不禁心里着急起来，冲十三摇摇头。

    十三一把甩开侍卫的手，挡在我面前，冲康熙，道：“事情皆由儿臣而起，袖儿不过一介弱质女流，所有的罪过儿臣一力承担！”

    十三，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康熙能够放过你，你就体谅一次我的苦心好不好！？我拉住十三的衣角，冲康熙不停地磕头：“皇上，姨若是在天有灵，也只会责备袖儿狐媚十三爷，此时错不在十三爷！血浓于水，皇上请息怒啊！”不得已，只能搬出敏妃，但愿康熙顾念旧情，能够放过十三。

    可是十三不顾我的良苦用心，只是死死地拦在我面前。

    我从后面抱住他，轻轻喃呢道：“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境地，我自以为是的跑来，结果只是为了顺应历史。

    十三身子一僵，回头冲我笑了笑。

    “你们两个还知不知道廉耻！”胤禟勃然大怒，大声呵斥道：“萧袖蕊，你是我的侧福晋，却跑来这里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还有，老十三，你——”说着就怒气冲冲地要冲上来，被八阿哥和十阿哥给按住了。胤禟怒目圆睁地瞪着我们，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猩红的血丝。

    我惨然一笑：“萧袖蕊配不上九阿哥，辜负了九阿哥。”

    “够了！”康熙盛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一个巧舌如簧狐媚子！给我拖下去！朕不想再见到他们！”

    路过胤禟身边是，我分明听见了他强忍着愤怒，低声吼道：“为什么？”

    胤禟，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想康熙听了我的词之后，应该不会为难十三了。只是现在让我寒心的是采心。皇宫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虽然一直都知道采心背后有股势力不简单，可是没有想到仅仅两三年，她变成了皇帝的女人，当时那个笑靥如花的娇羞小女孩如今变成这样盛气凌人心狠手辣的采常在了。那茶水必定是她做了手脚，甚至估计整件事情她都脱不了干系，她竟然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我们，或者说想要害十三，是为了什么呢？！

    如今想那么多也没有办法，现在就是要把事情一个劲儿的往身上揽，否则连累了年岚冰和完颜不说，再把四阿哥和五阿哥给搭进去可就不好玩了。

    果然，夜里，李德全一个人神秘兮兮的来到我的帐子里面，偷偷地把我给带出去了。

    康熙看了我半晌，微微叹口气说：“没想到朕和所有人都被你摆了一道，你竟然没死。”

    “能让万岁爷吃惊，袖儿是否应该得意呢？”我淡淡一笑，福下身去。

    “呵呵。”康熙居然笑了，只是眼中却是掩不住地疲惫：“你当真不怕朕杀了你？”

    “万岁爷要杀就不会见奴婢了，况且万岁爷在听见阿玛的词之后就住手了，证明万岁爷还顾念旧情，奴婢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微微一笑。

    康熙揉揉额头，微微摇头道：“你很聪明，要是朕赐死你，只怕今后百年之后真的无颜去见你阿玛吧！”

    “阿玛和额娘那几年过的很幸福，皇上不用自责了。”

    “委屈你了，若是当初朕能够给你们母女一个正式的名分，也许以你的纯正满族血统，在选秀之前就指婚给他们中的一个，也不必闹到今天的地步。”

    “当年皇上也是不知阿玛和额娘之事，才造成了他们的遗憾，奴婢利用皇上的仁慈念旧之心，是奴婢该死。”

    康熙摆摆手，叹口气：“罢了，也不能全怪你。当初把你赐给老九，本以为是精心考虑过的，对你们都好，可是没想到最好还是这样了，唉。实是朕之过啊！”

    我一怔，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康熙：“皇上是什么意思？当初不是三份圣旨让奴婢——”我捂住嘴，猛然明白了。

    “原谅作为父亲的朕吧。”康熙看上去憔悴不堪：“为了平衡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我不得不这么做。朕因为宸敏的关系，一直就宠着十三，若是再在那种众人都盯着的情况下再把你赐给他，就是把他推倒风头浪尖上啊！到时候十三不仅成为太子忌惮的兄弟，也会让其他兄弟更加针对他。”

    我低头苦笑，本以为是老天的恶作剧，却原来是人为事故，我不论怎么选择，最后的结果都会是胤禟。

    “更何况，如今你和他的状况不就已经很明显被人忌惮了吗？唉，要是容若和宸敏在地下有知，会怪朕辜负他们所托，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女吧！”康熙长叹一声，眼神有些游离。

    “皇上已经很纵容奴婢了，宫里出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奴婢遇到麻烦都有佟主子出面处理，不然奴婢不可能还活到今时今日。”我摇摇头，康熙对我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可是他所费的心我却心知肚明。只是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父亲纳兰性德和母亲兆佳沈宛的话，也许我不可能得到这样的照顾。可是转念一想，若非当年康熙的酒后失德，又怎会导致他们这对有情人差点错过终生，最后我也无法正名，才有了这后面的诸多纠葛。果然命运就是这么不可理喻的。

    “你能明白朕就好，果然是一个好孩子啊！”康熙揉揉额头：“朕这些日子累了，你先回去吧！”

    “那十三爷——”

    “朕自有安排。”

    我看着满头的星辰，原来历史和星星的轨道一样，我们都无力改变任何一丁点。

    “没想到你居然没有死。”有人进了囚禁我的柴房，是采心。

    我抬头看着她，直愣愣地盯着她，良久才轻轻叹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采心大笑起来，一脸愤恨和鄙夷地看着我：“我见不得你好，凭什么你就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我就要做这该死的常在！？更何况，你本来就是欺君枉上，我也不算陷害你。”

    我沉默，她果然已经彻彻底底不是当年的那个善良胆怯的采心了。宫里的生活把她彻底磨炼的残忍而又冷血。

    “你以为太子倒台了，十三阿哥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坐上那个位置吗？呸，妄想！”采心嘴角一扬，轻蔑地笑道：“既然你们想要拉到太子，那我也能害死你的情郎！”

    我苦笑起来：“原来你是太子的人。是太子让你这么做的？”太子果然是心狠手辣，自己发现形势不利，先就把对于自己地位有威胁的人立刻除去。我摇摇头，采心竟然是太子的人？！她是什么时候和太子在一起的呢？难道是那次南巡之后！？我一惊，有些事情渐渐理出了头绪。

    “哼。”她不回答，只是看着我说：“等我在皇上面前吹吹枕边风，你和你的情郎就等着一起去死吧！”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变了这么多。”我叹息一声：“佟主子如此善待你，你却为了一己私欲辜负了她的信任。”

    提到佟主子，采心微微颤了一下，抿嘴看着我，眼里闪过复杂的光芒，然后冷哼一声：“你还挺镇定的嘛！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会在这里？又为什么皇上会带着那么大一堆人来吗？”

    我摇摇头，苦笑道：“虽然在十三帐子里面我千般小心，可是也总有大意的时候，想来是给你看见了。至于皇上，茶里的蝽药是你下的，人也自然是你引来的。”

    “没想到出宫一趟你变得聪明了。”采心鼓掌笑道：“你追出去给十三阿哥送衣服的时候我就瞅见了，本来是没有认出来，只可惜听见声音了，那么熟悉的声音。本来我是想放你一马，只可惜你们不肯放过太子，所有人都图谋着那个位置，我只好成全你和十三爷这对苦命鸳鸯，让你们尽享鱼水之欢，然后落到正痛失爱子的皇上眼里，自然别有一番感受！哈哈哈哈——”她大笑起来：“萧袖蕊，这次谁都救不了你了！去死吧！”

    我抱紧双腿，蜷在角落里面，康熙会拿我和十三怎么办呢？我自己反正是个要死的人了，无所谓的，可是十三真的逃不过这个劫难吗？

    “袖儿。”

    我霍然起立，看着进来的五阿哥，他身后的李德全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有一杯酒。我心里一沉，惊得几乎站不稳。

    “这是什么？”我摇摇欲坠地看着胤祺，呆呆地问。

    “对不起，九哥的事情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皇阿玛的计划，甚至可以说是我从旁出谋划策的，结果最后把你和十三弟害成这样——我……”

    我紧紧闭眼，摇摇头说：“不，不要让我知道不好吗？至少让我觉得这个深宫内院还是有人是真心待我的，而不是在算计我。”

    “对不起。”

    “你不要给我说对不起，我现在讨厌听到这三个字！”我怒吼道：“你救我一命，又骗我一次，从此我们恩怨一笔勾销，再无瓜葛！”

    胤祺身子一颤，望着我的眼睛里面竟是痛楚。

    “皇上是什么意思？”不愿意和他纠缠在这个让我心痛的问题上，我看着那杯酒，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了。

    “皇阿玛说——”胤祺艰难地开口：“十三弟和你的事情众位兄弟都看见了，这是皇家的丑闻，若是你肯饮下这杯鸩酒，自行了断，把所有罪名都承担下来，皇阿玛可保十三一命，所有涉案之人也就与此事无关了，只是你必须从玉碟上除名。”

    鸩毒？玉碟？除名？我大笑了起来，我真的怕死，可是，如果真的就这样能够把过往的恩恩怨怨都一笔勾销了，或许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反正历史上没有我这号人物！

    “好！告诉皇上，为了胤祥，为了胤禟，我楚袖饮下这杯毒酒又何妨！？”我轻笑着一把夺过李德全手上的鸩毒，一仰头，一口饮尽。

    胤祺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饮下毒酒，咣当一声，酒杯坠地，我笑着看着他们，真好！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到此为止了。

    毒酒的力量渐渐发作了，我觉得头晕目眩，腹中一阵刺痛，不禁缩到墙角极力想要再看这个世界一眼。

    胤祥，我走了，永永远远的走了，能离开这个地方，真好。我知道，没有我你也能活的很好，大清未来的怡亲王，加油噢！

    沉沉的睡意夺取了我的意志，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第一卷：满眼春风百事非 第六十一章 私心

    “好痛。”我沙哑着嗓子，揉揉还在痛的额头，吓？我没死？我猛地睁开眼，难道回到现代了？！我四下张望，不对，怎么还是流苏帐子？可是我明明已经喝下了鸩毒了啊？

    “姑姑，姑娘醒了。”一个宫装少女冲我眨巴眨巴眼睛，高兴地大叫起来。

    我疑惑地望着她，这个宫女的大半看样子品级不低啊！正要开口问话，就见到一个打扮朴素却又不失高贵的女子走进来。

    “淑仪姑姑？”我惊呼一声。居然是康熙身边的近身宫女，正二品的丹淑仪丹姑姑！因为她是在内室伺候，所以我只见过一两面。

    丹淑仪冲我笑了笑，点点头说：“姑娘总算醒了，晓儿，还不去给圣上禀报。”

    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彻底迷惑了，刚要开口问，丹淑仪就淡淡笑了笑说：“我知道姑娘有一肚子的疑惑，只是丹月也不知道，还是等圣上来了，姑娘亲自问圣上吧！”

    我竟然没有死？这里居然是皇宫！？莫非康熙给我喝得不是毒药？

    “醒了?”康熙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一惊，忙得下床请安，结果脚下一软，差点就直接摔下去了。

    “恭请圣安。”丹淑仪扶着我，恭恭敬敬地给康熙行了一个大礼，这个礼也确实该行，如果不是康熙，或许我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你们都先下去。”康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走的干干净净。

    “谢皇上不杀之恩。”

    康熙苦涩地笑了笑，说：“只可惜朕还是必须把十三给软禁起来。”

    我身子一颤，抬头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朕必须严惩他，为难他，冷落他。”此时的康熙，仿佛只是一个无助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

    “皇上为我们做的够多了。”我看着眼前的康熙，虽然才五十多岁，可是头发已经几乎都花白了，看上去已经很老了。

    “朕虽是一国之君，却也有很多的无奈啊！朕要想保住十三，只能把他关起来，否则不光所有人要说朕处事不公，而且有心之人更会在朕宣布废掉胤礽之后，向十三出手。”

    康熙为了保护十三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他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着，我知道，他现在所需的只是一个倾听者，我不用回答什么，只要静静地听他所说就足够了。

    “朕一直觉得亏欠赫舍里太多了，所以对太子可谓寄予了太大的希望了。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朕失望。索额图一事朕已经敲山震虎了，可是他还是不知道检点，最终是逼得朕不得不废他！想想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朕——唉！”康熙忽然抬头看着我，问了一句：“丫头，你说朕这么多儿子里面，如果你是朕，会选谁？”

    我一惊，生生地把四阿哥三个字给吞回肚子里了。我当然不能这么说，即使知道历史如此，可是我也不能泄露天机啊！“回圣上的话，奴婢不知道，只是奴婢知道，绝对不可能会是十三爷。”

    “哦？”康熙眉头一挑，饶有深意地看着我：“说下去。”

    “十三爷若是为臣，必是一代贤臣，只是为君的话，十三爷性子过于随和，只怕未必能够当此重任，为君者，当心慈手狠。更何况，十三爷心思也不在此上。这也是皇上不想要把十三爷推倒风头浪尖上的原因吧！十三爷是应该像苍鹰一样翱翔的人，而不是被深锁在这紫禁城中。更何况，最是寂寞帝王业啊！”我幽幽地叹口气，康熙雍正不都是最终忙碌一生也寂寞一生的人吗？他们的所爱都早早的离他们而去，剩下他们孤寂而又萧索的背影。

    “最是寂寞帝王业？好一个最是寂寞帝王业。”康熙蓦地笑了起来，流转过各种复杂的表情，他继而又说：“到最后朕的苦心居然只有一个袖丫头明白，唉！没错，我不想十三染指那个皇位，皇位是权利的象征，却也是一个诅咒。一旦沾染上那个位置，失去的远远比得到的多啊！”

    “哪一位阿哥更好，皇上自然心底有数，又何必为难奴婢呢！？”我狡黠地眨眨眼，微微一笑。

    康熙盯了我半晌，大笑起来：“好一个伶俐的丫头，罢了罢了，你身子不好，先好好休息吧！除了朕和朕的几个贴身侍从之外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就且安心的养在这里，朕自由安排。”

    “皇上，奴婢已经活不过明年春天了。”我沉默了很久，淡然望着康熙。

    康熙眸光一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要多想，你且先休息几日再说吧！”

    康熙走了，我也送了口气。其实本来是很想拜托康熙让我见十三一面，可随即想到自己再见也是无益，终究是忍住了，我只能不断的劝说自己，康熙不会把十三怎么样，不会惩罚他太重，最多也就是圈禁，最后十三一定会变成未来的怡亲王的！

    “丹姑姑，天冷了，明天您去养蜂夹道送饭的时候能不能帮我把才绣好的手炉的套子给送过去？”丹姑姑最近一直负责给十三送饭，我也能从她那里听来很多关于十三的最新情况。

    “我说看姑娘赶了这么多天，原来是替十三爷做的。”丹姑姑略有深意地笑着看我一眼，接过去：“十三爷住的地方虽然环境差了点，可是奴婢已经尽力从御膳房拿好的食物送过去，姑娘你就不用担心了。”丹姑姑眼神微微黯然一下，叹口气说：“只是十三爷跟掉了魂儿似的，整天坐在那里不言不语，有吃的就吃，没有就盯着窗户发呆写字，要不就睡觉，颓废得看着的我都心疼。好好一个阿哥，平时里谈笑风生，如今——唉！满屋子都是废纸，我刚才还收拾了一堆呢！”

    “都写了些什么啊？”我心头一痛。我就知道，这个家伙总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康熙赐死除名的圣旨他必然就知道了，又不能告诉他我还活着，可是他就这么颓废地自己虐自己，痛的是两个人的心。十三，我真的好想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我这么心痛。

    丹姑姑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也不懂汉字，不认识，不过那字我还没有扔，姑娘要看我这就给姑娘拿去。”

    我接过那一叠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满页满页的大大的‘袖儿’两个字，眼泪一滴滴地打湿了纸片，墨迹全都被浸染开来。他的思念，他的字迹，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剜在我的心头上，我几乎忍不住就要冲去见他。

    “姑姑，您能再帮我一个忙吗？”我赶紧擦干眼泪，微笑道：“替我交代十三阿哥两句，死者亦已，而活着的人，尤其是最在乎他的哥哥还在为未去的人努力，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十三，我的苦心希望你明白，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丹姑姑虽然不太明白这其中具体怎么回事，可是大概也知道一些，没有多问，只是叹口气点点头。

    丹姑姑送完晚膳就回来告诉我，十三爷听了她转达的话时，大吃一惊，追问是谁说的。丹姑姑只得承认是自己所言，十三一个人在屋子里喃喃自语半晌，晦暗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亮光。还好，现在四阿哥是他撑下去的动力，为了活着的那些挂念他的人，以他的性格，会活下去的。

    也许是所有的包袱和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了，原本绷紧的神经顿时松了，没有了任何负累的我那天夜里就高烧起来，还开始咯血。

    康熙秘密派来了太医，可也都说时日无多了，只是开了几副退烧药和压制毒发的药给我，至少能够暂时缓住病情。

    “皇上，袖儿又给您添麻烦了。”我苦笑起来。

    康熙仿如一个慈父一般坐在我旁边，忽然笑道：“你长得像宸敏，性子却也很像她，都是一样的外柔内刚。”

    我狐疑地看着康熙，他却独自喃呢着：“我知道，到最后宸敏心里都放不下，她的心结一直都没有打开，即使朕那么那么的宠她。当年和宸敏吵架醉酒后误把你额娘当成宸敏，朕一直都追悔莫及，后来宸敏一直说她原谅朕了，相信沈宛和容若也能原谅朕，可是她去世之前叫得最多的名字却是‘宛姐姐’，太医也说她的早逝皆有心结而起，可以说朕身上背负了两条最亲密的人的性命。当年朕、宸敏、你额娘还有你阿玛，四个人把酒言欢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到如今却物是人非了。看到你和十三，朕的心里一直都是有愧的啊！”

    “皇上，您背负地太多了，这样会太累了。”我轻叹一声：“对于额娘来说，当年的事情已经都恍若隔世，如今，额娘或许就等着和阿玛在天上相会的日子呢！敏妃娘娘看到您如今把十三爷教导的如此出色，也会心安的！”

    康熙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我知道，他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年轻时的轻狂不羁，年轻时和红颜知己、肝胆朋友之间那份率真和明朗，而已经不在现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里了。

    “奴婢斗胆向皇上请一道圣旨。”我蓦地想起来一件事情，趁着康熙如今正值内心柔软之际，或许能够改变十三的将来。

    “嗯？”康熙微微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我。

    “请皇上这次事件过了之后无论如何不可以再圈禁十三了，即使如果要罚，也不要再让他进那种阴冷的小屋子里面了。”传说十三的早死和十年的圈禁有关，无论如何我也要做这最后的一搏！

    康熙凝视了我良久，郑重地点点头说：“朕答应你，只要十三不做出有害祖宗家业的滔天大罪，朕无论如何都保他周全！”

    能得到康熙如此许诺就已经足够了，我放心地笑了笑，十三，我临死之前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药效上来了，我放纵地又昏睡了过去。

    待我身体稳定了些，从丹姑姑那里听来，十三爷已经恢复了活力，每日看书写字作画，修身养性，不再颓废。而我让丹姑姑送去的袖笼子十三说很好用，我也放心了，趁着还清醒，赶紧又织了一条围脖，紧着让丹姑姑给送去了。

    康熙还是不能放出十三，前段时间刚刚以皇太子允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虐众，暴戾□”，宣布废除皇太子，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如果十三出来，必定成为当仁不让的靶子，想要讨好康熙拥立十三的或是想要借机打压十三的必然会倾巢而出，所以这个时候圈禁反而是对十三最好的情势；而康熙本人对于太子的感情也不亚于十三，这次太子一事，对他打击也很大，我则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垃圾桶，康熙下朝之后就总来我这里自言自语，不用我回答，我只要当好一个倾听者就足够了。这是我头一次真正的感受的当一个君王的不易，天下如此多的人都为了这个位置争的头破血流，可是谁又看到了皇权背后真正的悲哀呢？躲在权利巅峰的背后，我竟然看得如此清楚。好在我的十三不会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好在他向往的是无拘无束的生活，真的很好！

    “想见十三吗？”忽然有一天，康熙这么问我。

    我摇摇头说：“既然他都以为我死了，就让他认为我死了吧！总好过再眼睁睁地看我再死一回吧！”

    “朕终于明白朕的儿子们为什么都会看中你了。”康熙淡淡笑了起来：“明明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却偏偏生了一颗认死理的玲珑心，倔强固执地总见不得旁的人受伤，再多的苦楚都自己扛着。”

    我脸上一红，嗫嚅道：“皇上过奖了，其实袖儿很自私，只会执著于自己身边的人，只会为了他们遮风挡雨，没有皇上说的那么好。奴婢也只是一个市侩的小女人啊！”

    “那这次你可不可以容朕也自私一回？也让你自己自私一回。”

    我抬头，不解地望着康熙。

    “朕不想十三他恨朕一辈子。”他静静地叹息着，期盼地看着我：“朕不想朕这个父亲真的做得一无是处！”

    康熙是个好君王，只可惜却不是一个好父亲，他的儿子们一个个都野心勃勃的窥伺着那个位置，而他虽然知道，却也无能为力。

    “不知皇上需要奴婢如何帮忙？”我看着他，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父亲，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康熙大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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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吼……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一卷：满眼春风百事非 第六十二章 远去

    和康熙在暖阁里面密谈了很久，我也答应了康熙的要求，十三，对不起，就放任让我自私这一回吧！

    拖着盘子，低头跟着丹姑姑走在宫里，心中扑腾的厉害，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十三了，心里当真是百般滋味，本以为已经是今生无缘了，谁知道兜兜转转这么一圈，还是终究逃不过彼此。

    随行同去的还有顺儿，他在暖阁里面看到我的时候几乎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