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世界第37部分阅读
曦世界 作者:肉色屋
“父亲……”
“爷爷……”
一旁的吉平、吉昌和昌浩难以控制地叫出声来。
晴明用鲜少表露的慈爱目光看看自己儿孙们,这些孩子都没有让他失望,这是他一直以来很欣慰的一件事。他们都很懂事,也明白他这个父亲兼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有很多话一说,往往便通。
冷不防自己的胳膊隔着被子被人抓住,回头看,是那个十来岁小姑娘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
不由咧嘴苦笑,这个才是他最大的麻烦哟。
赶走一拨又一拨人,老者在最后只留下他的好友、徒弟和孙子三人。
“说的也是,难得你过来趟,住得时间稍长就碰上这种事,真是难为你了。”
“什么叫这种事!有你这样说话的么!”有些控制不地大声叫道,跪坐在一旁,苏希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哽咽,“我不想听到你的坏消息啊,你怎么这么讨厌,明明知道我有烦恼还给我这么一大个包袱!明明,明明都这么难过……”
看着少女硬忍着泪水的模样,晴明不由叹息:“苏希,你有时过于固执。有时候太苛求自己,这不是件好事。难过的话,哭出来就好。”
“我才没有固执,才没有……”瞪大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我才不要在你面前哭……才不要参加你的丧礼……”
清楚地知道,不是生病,而是身体的各项机能已经衰败到快无法使用,随着生命的光泽逐渐黯淡而进入倒计时。
“讨厌啊,真是没办法呢。”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平躺着的老者脸上却是挂着笑容,“那就不要参加……闭上眼睛之后,就当睡着,这样子不就好了?”
那瞬间,苏希发现此时的晴明和自己与那时的她和艾伦利娜莉是如此的相像,这是种永恒的分离,逝去的人即将离去,留下守在身边的人悲伤又无奈。以至于哪怕经过时间的冲刷后,每次想起来,心中某个角落都会刺刺的疼。
晴明的离去在苏希的心里是如此的平静而突然,直到老人说着“若菜已经等很久了”,而将那最后一丝微笑凝结在嘴边时,苏希的眼泪最终如断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地落下。
这个每总以欺负人为乐的老狐狸,总是会细心替人着想的阴阳师,走了,走了,真的走了……
再也见不到……
尽管嘴里别扭地说着不参加后事,可实际上却从头到尾一直呆到丧礼结束,短短的几天里,她想了很多,从强压着悲伤硬忍,到放开恣意痛哭,再到最后心情变得麻木,连自己都已经不清楚,自己还留在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一身孝服的安倍昌浩在忙完最后件事后,便看到坐在角落里发呆的苏希,看着她眉眼间掩不去的伤心和难过,不由心中一酸,刚想上前时,却发现有人比他更早一步。
正神游外不知哪国的苏希,忽然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放在自己面前,定睛一看,竟是方手帕。
“你的样子很难看。”对方直白且不带感情的评价让苏希的脸色瞬间难看,“师傅也讨厌总哭个不停的人。”
“不用你管!”一把夺过对方的手帕,慌忙擦去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么难过。”
“安倍泰明!”他的句话激起了苏希的怒火,“你怎么说话的!”
“难道不是吗?”对面的人无动于衷,“你至少知道,师傅走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他这句话,让苏希为之一愣。
是啊,他没有不开心,他走得满足,走得心安理得。那她一个人这么伤心,岂不是很傻?
“还你!自己洗干净!”将用过的手帕不客气地扔还给对方,苏希瞪了他一眼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之后,她睡了整整一夜,醒来之后又是胡吃海喝一顿,试图将精神面貌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泰明,我明天要走了,帮我通知佐为和永泉他们一下。”成功打断对方的夜晚静修,扔下句话便转身就走。
苏希其实并不喜欢道别的场面,但是回去不得不来上一次,因为平安京,她不会再来。
“配方什么的别再想了,死心吧。还有不要老花心,别以为现在长得帅能多得意一阵,等你年过五十就知道吃苦的日子在后头。”
“以后不能再跟你讨论音律了,殿下要保重,请帮我多多照顾下佐为那个笨蛋。”
“感谢你们这些日子一直对我的照顾,一直以来给露树夫人添麻烦了。太阴,帮我跟大伙儿说声谢谢,以前受他们照顾了。”
最后……
“苏希,再下一局再走吧。”某人的这句哀求成功换来n个毛粟子。
“棋棋棋!成天就知道下棋!真是没药救了!”夺过对方手里的蝙蝠扇,苏希只差没效仿千鸟王当折扇狠狠痛殴个不成才的一顿,待到对方拿哭泣的包子脸委屈地看向自己时心中一软,不由叹了口气。
“苏希?”看着对面的人一脸忧愁地望着自己,佐为不由反问。
“不,没什么。”朝他笑笑,苏希长吁口气,“要平安地过下去啊,佐为。在千年后,不,千年后我和阿光等着你回来。”
话音落下时,众人只见苏希的身体泛起肉眼可见的绿光,颗颗宛若萤火虫般的绿色光珠从体内飞出,它们迅速飘散在空气里,每飞出一颗苏希的身体便透明上一分,直至最终消失不见。
感官消失的刹那,苏希听到风中传来安倍泰明细碎的低语:“言灵的……力量……”
※※ ※
醒来的第一感觉,是胸口很闷。苏希难过地睁眼,发现自己的身上某只小白猫正蜷在自己的身上舒服地睡它的大头觉。
忍不住额头冒出青筋,毫不客气地拎起它的后颈皮扔到床角边。以极其缓慢的动作坐回床边,苏希做了几个长长的深呼吸。
回来了,都回来了。
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着,苏希望了望早已经发亮的天色开始换起衣服来。
打开房门出来时,隔壁的门恰好也传出响动,阿光正从里面出来,苏希眼尖的看到他眼角还未被抹净的泪痕。
“姐。”进藤光快步朝她走来,嘴气里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我梦见佐为了,他给了我把扇子。”
“是吗?”苏希轻轻应着,脸上却露出微笑,“真巧,我也梦见他了。”
来点小恶搞:话说佐为一千年后来到了进藤家……
“你搞什么鬼啊!”房间里传来苏希的怒吼,“弄到最后你还是死在了菅原的手里!早跟你说过把他搞远点,结果你还是当耳边风留着那祸害!那我当初费了那么大劲救你是为了什么啊!你,你这个不成器的……”开始从怀里掏东西。
佐为:“光仔啊,救命,杀鬼啦”
进藤光:“姐,放下符咒,很危险啊!”
第八十三章、客临门
冬日的脚步终究还是来临,伴随着那些细碎宁静的雪花降落,整个东京也变得温馨安静起来。
是夜,家人围坐在被炉边吃着热乎乎的火锅,好不快活。
“北斗杯?”夹着生肉要开涮的筷子一顿,苏希侧过头看向弟弟,“没听过的赛事,新办的么?”
“嗯!”端着饭碗,进藤光的情绪有些亢奋,“古濑村先生打来的电话里说的,是日中韩少年团体赛,各国18岁以下的职业棋手三人组进行比赛。”
“哎~~”苏希闻言也不由提起兴趣来,“好像很有意思啊,阿光一定很想参加喽,什么时候开始?”
“还早还早呢。”看老姐比自己还兴奋的样子,少年摆摆筷子,“选拔赛是决定在四月份,有得等。”
“居然要等到开春!?”热情立刻熄掉半,苏希表情恹恹继续涮肉,“现在还在下雪啊……”
“等到开春,你们俩就又长一岁了。”一直从旁看着的母亲嘻笑着说完,父亲也接着说道,“是啊,这个冬天一过,阿曦就十七岁,光仔也十五了。”
“哈……”完全没注意到岁月流逝的两小鬼同时一声叹。
“是呢,这个冬天一过,阿光也算是学棋三年了。”歪头看向身旁的少年,不知从何时起那张稚气的脸孔已经变得这般英气,苏希忍不住伸手揪弟弟的鼻子,“真气人呐,明明当年还是个连棋子都不会拿的小鬼,现在居然成了职业棋士,真是怄死人!”
这般惊人的天份,让这个亿年老学生也不由赤裸裸地嫉妒。
“唔!干什么啦,很痛耶!”大力拍掉捏着自己鼻子的手,光仔摸着鼻头表情愤愤,“也不想想谁那时八岁才多大,就当大音乐家环球巡回演出,赚了一堆钱,现在还好意思说。”
“咳!”某人被他的话噎得一滞,不由面色尴尬,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话又说回来呀,这个北斗杯算是阿光第一次参与的国际性比赛呢。好吧,老弟,看你的样子打算参赛的决定是八九不离十。如果在四月份赢得参赛权的话,姐姐就再为你制一套西服作为奖励如何?”
“真的!?”进藤光眼前一亮,作为正装,体面的西服在舒适方面一直比不得他穿惯的休闲服,可毕竟在这些大场面那些搞得他气闷的衣服都是绝对的必须品搞得他十分无奈。他正式成为职业棋士的那年,姐姐作为交换生远在别的城市读书,邮寄来套西服作为贺礼,那几乎是他最喜欢穿的一件衣服,无论从款式还是舒适程序上完全是为他量身而做,穿在身上完全没有别扭感,让那时的他每次看和谷等人时不时拉领带摸领口的小动作都忍不住偷偷得意地笑。
不过毕竟是少年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件西服也因为自己个子的长高变得无法穿着,而那之后自己无论怎么央求姐姐就是不肯再为他做上一件,让进藤光十分沮丧。现在突然又闻能有获得的机会,他自然十分上心。
“比珍珠还要真。”苏希笑着点头应允,说实在的,衣服嘛,弟弟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准备材料赶上几件,想穿什么就给做什么。不过再好的东西如果用惯,就不会再拿它当回事,本人幼年时的那场成名之旅就是个例子,弄到最后把人宠坏自己沦为裁缝那就得不偿失。所以干脆就像偶尔亲自下厨那样,衣服什么的都要等有特殊意义的时刻来临才肯自己动手。
“哟,真好,姐姐又给你做新衣服喽。”一旁的父母再次跟着起哄,“阿曦啊,不如到时候也顺便给我们俩做套吧?”半开玩笑的语气。
苏希毫不客气地拒绝:“爸爸,你已经有三套西服了,两件轮着换还剩下一套呢。”末又道,“还有妈妈,三套裙装一件皮大衣还有冬袄两件怎么也够上一年四季。”
这次不等父母发来抗议,光仔第一个叫出声来:“咦?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到现在才只有一件,姐太偏心了!”
对于弟弟的抱怨,做姐姐的只是无奈地摊手:“没办法呀老弟,谁让面前的两个是生养咱们的人呢,在翅膀硬之前就在他们的强权下忍忍吧。”罢了还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一家四口顿时哄笑开来。
“叮咚叮咚、叮咚”门外的铃声,在这时突然响起。
“我去开门。”苏希站起身走出客厅向玄关的方向小跑着,墙上挂着的时钟才显示六点,不是太晚。
门打开,是位有着酒红长发的漂亮少女站在自己面前。
“晚、晚上好,曦姐姐。”乍看到自己,少女有些惊讶,随后表情怯怯地向自己点头。
苏希浑不在意,在看清来人后反而是扬起十分热情的笑脸:“是明明啊,快进来、快进来,来找阿光的?他就在里面。”
苏希的童年伙伴不多,但光仔的人缘却是极好的,藤崎家的独生女藤崎明就是弟弟从小到大的玩伴兼同学,感情自然是很好。不过大概是苏希小时候那张冰脸表现得过于生人勿近,所以除快斗那些个怪胎外,每个知道的小朋友都离她远远的,久而久之那些比她小的孩子也变得怕了,这种情况直到现在“转型”都没能怎么改变,不过苏希本人无奈的同时也没怎么打算改变就是,光自己的事都快忙不过来了,哪有闲心管别人。
“是。”对于苏希的热情,向来很少接触这个大姐姐的藤崎明表现得有些拘谨,“打扰了,我来这里,是替老师给小光送讲义的。”
“有什么话跟阿光说吧。”笑嘻嘻地将这个腼腆的女孩推进客厅里,苏希很快就听到家里人对的招呼声,老实说藤崎明喜欢老弟这件事除当事人外家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要是这位明小姐真愿意当他进藤家的媳妇她和她的爸妈是举双手双脚搞赞成。只是这个弟弟却是别扭的很,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自打从平安京回来,亲身体会过佐为那种痴迷劲的苏希对于继承其衣钵的阿光十分的忧心,要是他也变成那样日子就没法过了。所以对于明明的到来,表现出来的热情就更别说了,一个劲的在老弟面前陪老妈一起夸奖对方,最后搞得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丢下讲义人就落荒而逃,而自家弟弟一副总算走了的松气表情让苏希好不气馁。
得了,今天买了一堆火锅食材,才清空小半,继续吃。
“叮咚叮咚”明明走才不过两三分钟,门铃又一次响起。
“还是我去。”放下碗筷出去时,苏希忍不住嘀咕,“今天客人真多啊。”
再打开门,人呆三妙,随即惊喜地叫出来。
“志保利阿姨,秀一,你们怎么来了!”
站在屋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应该远在别的城市的南野志保利和其子南野秀一。
“晚上好,小曦。”妇人浅笑盈盈地望着她。
※※ ※
“真是的,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搞得这么突然。”母亲边埋怨着,边为南野母子摆上碗筷,虽然嘴上不快,面上却是欣喜的,“怎么突然来东京?还这么晚才过来。”
“谢谢。”接过对方递来的筷子,志保利称谢完后解释道,“以前一直没机会来看你们,现在一切都安定好了。眼看要到新年,所以和秀一商量下,今年来东京置办年货,然后拐过来看你们。这些年托你们家的福,我们母子俩总算挺过来,真的是很感谢。”
“好了,志保利,你们能过得好我和正夫都开心,再说那些钱是阿曦自己赚的,高兴怎样就怎样,能用来帮助你们我是一万个同意,这时候说谢不谢就太生分了。”母亲边说着边坐回自己位置,还不忘朝对方招呼着,“别愣着,难得来趟就别跟我客气。秀一,来,多吃点,家里还有很多,放开吃啊。”
“谢谢伯母。”一直未出声的少年微笑着称谢,斯斯文文的优等生模样直看得母亲摇头大叹。
“秀一真是越大越出色,要是我们家光仔能有你一半我就开心了。”
让被指名的当事人被咽下的食物猛得一呛,苏希不动声色地给弟弟拍背顺气,心中却在暗想:他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六人坐在被炉里吃吃笑笑,直到酒足饭饱,便是茶水一心细谈时了。
“给。”避开还在客厅里说说笑笑的大人们,苏希端着亲自泡好的茶放在许久不见的好友面前。
为防止母亲再拿自己当话题,进藤光在吃完之后勿勿打个招呼,人便跑上楼把自己关起来下棋去了。由于也有不能让人知道的消息要问,苏希自然也只好请秀一来偏厅谈事。
“谢谢。”无视头顶那道虎视眈眈的目光,南野秀一举起茶杯低头浅啜,神色从容。
“算算日子,根据你说的那个劳什子黑暗大会的举办时间,到时候再多举办几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某人少有的阴阳怪气很明显的表示出的不满,“要不是从阿姨那里知道你还活着,还真以为你翘辫子了。你说,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又干什么危险的活了?”
“真想听?”少年这才抬起头来,一双碧眼故意确认式地看她。
对方肯定地点头后,长达半小时的云里雾里式说书正式开始,苏希努力地从头听到尾,撇开那些妖界专用术语不谈,光里头的人名就是一堆一堆,什么“桑原”“幻海”“死死若丸”“户愚吕弟”最后还有个前任灵界侦探叫“仙水”的想打开地狱通道……
一种极不真实的错觉从心底漫开,那种像看小漫画故事的心态让苏希不由得将眼前的人再次重新打量到脚,实在看不出此人的实力已经有s级那么牛叉的妖力等级,感觉和以前也没什么差别嘛。
最后是自己伸手一摊,表示认输放弃,然后就看到对方很欠抽地露出笑容。
“说起来,也有件事想向你道谢呢。”
“道谢?为什么?”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苏希摸不着头脑。
“参加暗黑武斗大会前,还在乌森学习结界术的时候。”放下茶杯,秀一望向眼前的少神色肃然,“应该有在走后不久和我妈妈接触过一次吧?那时,你是不是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窥视?”
“你怎么知道的?”那时的她还拥有着羽毛,灵视的能力一直都存在,“那天和上班的阿姨偶遇,就感到附近的树阴里有什么东西带着明显的恶意窥视,就用结界术暗中消灭它。怎么,和你有关系?”
“那只傀儡是和比赛的一名参赛者故意放在妈身边的,用它来逼我就范。”对方再次描写得不咸不淡,苏希不由却毛骨悚然。南野志保利几乎就是他的死|岤,一旦真的被牵制住,后果……
“不要脸!那个该挨千刀的!后来呢,有没有干掉他!” 忍不住破口大骂,果然是“暗黑”武斗大会,果然黑暗无比,种人渣还是早被打死的好,省得放出来到处害人!
面对苏希的质问,少年的笑容已经很明白地答复:“托你的福,我少吃不少苦头。至于是怎么知道的,还是妈妈有次无意提起,我才想到的。”
“你的脑袋是鬼么?长这么聪明……”下意识地吐槽到一半,苏希又忍不住改口,“算了,还是聪明点好,要是笨死多不划算。”
某红发少年极为罕见的后脑勺黑线。
也将自己把羽毛归还的事讲给好友听,苏希很认真地听从对方给她的建议,毕竟自己现下除拥有睡觉时精神穿越的能力外,就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外带对自己完全没什么好处的灵力……
“这个好办,我替你封住它,不让它被妖魔察觉就好。”
“不早说,害我提心吊胆这么久!”
“……”
南野母子的到访并没有维持太久,叙话两个多小时,二人在进藤家惊讶的目光里收拾起来时买的战利品就要乘车回去。尽管父母很想挽留,但想到家里头实在没什么空房,也只得悻悻将二人送出门外挥手告别。
“喂!寒假时去那里玩啊!”站在门口,苏希大声喊。
得到的是志保利充满笑意的保证,以及那个人的转身挥手,苏希才满意地笑起来。
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依旧是细雪不停,今晚还真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自己不适合作出承诺这种东西,基本上那玩意儿由我嘴里说出就是专门用来违备的,说着是日更日更,结果成了二日一更,otl。
感觉自己就是那花心的男人,前一秒对着情人说我最爱你,后一刻离了对方转身就忘,最相似的地方也就是许诺的那一刻绝对出自真心,再次otl。
第八十四章、香巴拉的征服者
很多时候,苏希自己都不清楚当时为何会如此轻易地挑中那块玲珑勾玉,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它给自己带来的影响竟远远超过两世的体验和感悟。虽然得到那些东西的同时,自己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平凡自有平凡的好处,当白日梦下的一切美好全部破碎,现实便显得有些残酷。上一世的苏希如此平凡却不甘于平凡,直到真正不平凡时才知以前拥有的一切是如此珍贵。
尤记得那个红枫飘落的季节,弥留之际的老者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苏希惆怅之际却也是添了不少烦恼。
我的日子还长啊,有的是时间去填补那些遗憾,了却那些因果,而不该总是如此固执的。
尽管道理如此,可真正做到的人又有多少。有很多东西,放不下就是放不下,除非永远不记得,否则就一直都会是个疙瘩。
“我回来了。”拎着书包,苏希站在门口抖抖大衣上的雪花,窜进门后便迅速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
“好冷好冷,果然还是家里最舒服。”感受着屋内大开的暖气,苏希边感叹边脱掉大衣,露出里面的裙装校服,不由又是一声叹,“日本的学生真可怜,大冬还要穿裙子。”幸亏还有保暖裤袜卖,要不然拼着不念书,也不想年年裸着大腿过冬。
“你回来啦,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快来吃吧。”母亲如同往常站在玄关口,浅笑着替自己接下书包和大衣。
“阿光呢?”苏希问。
“你就别管他了,那小子早吃过了,现在正在楼上下棋呢。”边整理着手里的东西,母亲边说着,“看我,哆哆嗦嗦的,你赶紧进去。”
味噌汤的温度刚刚好,入喉苏希就觉得全身暖和不少,母亲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又开始絮叨:“再有几天就是寒假了,成绩单老师什么时候拿回来?”
“就这几天吧,妈,干嘛这么着急?我的成绩还要担心么?”苏希笑着打趣。
“我女儿是天生的读书料,我才不会瞎操这份心。”母亲笑笑,脸上却是露出忧色,“阿曦,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可是作为过来人,妈妈还是要告诉你,没有谁的感情是能够一帆风顺的。我和爸爸走到一起前彼此也不是最初喜欢的人,所以有时候这些事既然勉强不来,不如就放弃吧。妈妈,真的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开开心心一辈子,而不是每天强撑着对人笑。”
没有料到母亲来上这么一段的苏希不由愣住,喉头忽然像是被哽住,嘴里的食物怎么也咽不下去,强压下要涌上鼻子的那抹酸意,苏希垂下头不敢再看母亲。没忍上几秒,最后还是丢下筷子说了声“吃饱了”便匆匆上楼。
锁上房门,小跑向写字台,打开抽屉时,那枚银制的蔷薇十字架安静地躺在其中,苏希触摸着那冰凉的棱角,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初恋之所以被人们向往和怀念,不光是因为这份感情代表那份纯真和自己青涩时的回忆,更是因为它本身的那份美好,哪怕其中的过程和结局是如何苦涩、彷徨或遗憾,就因为那份打从心底而来的愉悦和甜蜜,让人舍不得放弃、舍不得忘记,成为记忆里永不蒙尘的闪光。
可是苏希却没有那份感觉,从头到尾,她的感受只是心痛、悲伤和苦涩。即使拼尽全力回想,也找不到自己当初对那少年动心是在什么时候。
对她来说,喜欢上这个人,是件那么令人难过的事。
摩挲着手中的坠链,苏希的动作突然一顿,粗鲁地擦去腮边的眼泪,艾伦·沃克那个混蛋,凭什么要为他流么多眼泪!又笨又啰嗦又爱逞英雄!这种人有什么好!
像是怒极般站起身握着项坠,像是在寻找什么样环顾四周,她最终走向角落的柜子,一阵翻来覆去后终于把那物件塞进柜底最深处,得意地要关上柜门时,一本厚厚的书从里面滚落出来,苏希诧异地伸手拾起,看到封面后不由哑然失笑。
竟是那年历史老师赠予自己的那本保罗·科埃略的《炼金术士》。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跳出那有着金发金眼的红衣少年以及巨型武士铠甲的形象,苏希讶异二人在自己记忆深处的鲜活,随后出现的戴眼镜的小平头中年人让她不由打个寒颤。
炼金术的世界,那是个让她向往又恐惧的时空。哪怕距离当时已经过去很久,依旧是心中的噩梦。所以尽管心中记挂着爱德阿尔两兄弟之后的故事,却又害怕再遭到那样的伤害,一直迟迟未敢接近。
握着书本的手指因为下定决心而微微用力,少女轻声一叹,也该了结了,与那两兄弟间的因果。
※※ ※
也许,她和伦敦,真的很有缘分。
眼前是条繁华的大街,金发碧眼的本地人随处可见,依然是高筒礼帽和高腰裙装还未过时的年代,除马车和简陋的初代汽车被更加气派的吉谱和老爷车代替外,人们嘴里不时谈论的信息也切切实实告知自己的所在地。
里是1926年的伦敦,才开春的样子。
等等,伦敦!?
将视线从正努力擦洗门前台阶的妇人身上移下,苏希忍不住一个惊悚。为什么会在里!?早年作为尼娜可是熟读各国历史,也没听过那个炼金术的世界有伦敦这么个城市!就算孤陋寡闻也用不着再出现“墨索里尼”、“火箭”之类的信息吧!
在抱着侥幸心理仔细观察下四周后,苏希不得不承认这里确实是那个有着希特勒的年代,一张脸无限成“囧”,只是睡前想看看爱德华兄弟,怎么就被送来这里了呢?
为了不被当成爱装雕像的怪人,苏希信步朝前晃荡,脑袋里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只是一直晃悠到了这座广场前仍旧无果。
“会不会搞错了?”抖抖腕上的细小铃铛,少女一脸狐疑,可都是完全体了还抽风,不太可能吧?
郁闷地叹口气,苏希抬起头,一双墨眼无意中的一瞥,整个人不由愣住。
眼前的那个穿着裼色风衣正低头看书的金发男子给她熟悉的感觉,再次定睛看,她的嘴巴有开始张成0型的趋势。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人好像是……
就在准备上前确认时,从旁又走来个身穿西服的金发青年,二人意外地皆是金发金眸,那青年招呼了声,一直在看书的男子便合上书本,起身便欲离开。
“爱德……爱德华!”眼看那二人就要离去,苏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向那人跑去,“爱德华·艾尔利克!”声音不自觉地越喊越大。
原本还不以为意的两个金发青年,在听到那位陌生少女唤出那全名时,二人皆征愣地停下了脚步。
这女孩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正当爱德华一脸疑惑的时候,少女反而抢先反问。
“你怎么会在里?这根本不是原来的世界啊。”
急于知道真相的苏希一时情急,竟忘记先自我介绍,问题抛出反而引起对面两人的戒备。
“哥哥……”一旁的西服青年刚低声叫唤,就被爱德华挡在身后。
“是谁?”总是绑着马尾的小孩即使过了双十年华也还是没什么变化,皱起眉带着敌意看人时的金眸带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可惜对苏希不太管用。
“哥哥?”苏希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这个词上面,回味过来时看向爱德身后的青年面上已经带着惊喜的意味,“是阿尔!?哈哈,一定错不了!你找到自己的身体了?真是太好了!”说着便像想要确认似的上前一步……被爱德的手臂给拦了下来。
“对不起,请问你到底是谁?”这次的气场更加强烈,总算意识到自己犯什么错误的苏希一脸的尴尬。
怎么解释来着?算了,直接用行动表示得。
在爱德华还未反应过来前,苏希已经敏捷地抓住对方的双手一脸狂热的深情状:“爱德哥哥,如果我愿意长大后做你的新娘,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你是怎么不用炼成阵就能完成炼成的?”
对方十分配合地被惊悚得连连后退,如多年前那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两兄弟面面相觑后以不敢相信的神情集体指着她大叫了声:“尼、尼娜!?”
“嘿嘿……”少女歪着头双手别在背后,笑容里带着兄弟俩熟悉的狡黠和得意。
※※ ※
“不论是初次见面的地方,还是这里,同样都不是我的世界。”
屋内的空气温暖,有淡淡的茶香萦绕,方圆桌围坐三名,他们品字型落座,每人面前都置着杯茶水,雾气透过杯子细碎地上飘。爱德华兄弟俩认真地聆听少女的诉说,对于已经经历过这种事的他们来讲,穿越已经不能引起二人多大的反应。
“我不是尼娜,但和你们在一起生活那么久的尼娜确实是我。能够如此的力量源泉皆是来源于腕上的这个小东西,它能够帮助我在睡梦中进行位面穿越,不过就和你们对于真理之门仍旧一知半解一样,我对这名为玲珑玉的法宝也不甚了解。”
在四道目光的注视下,少女举起腕间的细小铃铛,那些翡翠色的小东西便发出清脆的响声,配合地散发出荧荧绿光,引得兄弟俩一阵惊叹。
“说了这么多,我为什么会在里你们应该了解了吧?”垂下手腕,苏希端起杯子浅抿口茶,“我会来此是特地过来看你们的,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俩距离那时已经过了9年,真是有够沮丧的啊,明明还想看看还是小矮子的爱德的。”
尽管眼前的人已经由少年步入青年,身高也有长足的窜长与“矮小”无缘,但多年的脾性依旧未改。
“我已经二十岁啦!谁是那个超级无敌小矮子啊!”被人说矮,爱德华条件反射地暴怒起身,又是那熟悉的暴走台词。
“哥哥,尼娜……不,苏希只是在开玩笑,你难道没听出来么?”一旁的阿尔苦笑着进行劝说,天知道他已经有好几年不干这种事了。
后者发出j计得逞式的邪恶笑声,惹得当事人一阵暴怒,又是场阔别多年的鸡飞狗跳。
经过一闹,三人间多年未见的隔阂和陌生感都消弭不少,阿尔瞄向对面的少女,那是张典型的东方脸孔,精致恬淡,双黑眸里显现的情感色彩一如当年那个聪慧又调皮的小女孩,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暖,再打算仔细瞧瞧时,发现对方也正歪头打量他,目光里的好奇和不避讳直看得他面色泛红。
“果然是兄弟呀。”就快憋不住想问干嘛时,阿尔听少女如此叹道,“听你们的说法,那个必须要进行人体炼成才会打开的真理之门是个极度危险的东西,还能再看到你们真的好幸运。呐,我走以后,尼娜怎么样了,还有,那个人……”说到这里时,苏希的脸孔不自由主流露出丝惧怕和忌惮。
“她失忆了,从出生到那个夜晚的记忆全部消失不见。”提起那个夜晚,爱德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肖·塔卡也在三年后死了。”
“哎?”苏希睁大眼睛,随即表情有些寞落,“到底,我还是害了尼娜么……”
“才不是!”话音未落,一旁的阿尔反而激动地大叫起来,“尼娜失忆以后一直生活得很好!我很庆幸苏希那时有来,如果让真的尼娜面对这种事我和哥哥根本不敢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尼娜还活着,没有被变成怪物!是被救了!我和哥哥也被救了!所以请不要再这样说自己!”
“阿尔?”不光是苏希,连爱德也有些吃惊地望向他。
这位当事人在两道视线的注视下终于发现自己的失态,红着脸低下头看起来无比讪讪,末了却又突然抬头:“是真的!至少,我一直在心里感激你!你挽救了这场悲剧,没有让它成为我和哥哥一生的痛苦和遗憾。”
考取国家炼金术士的那段日子,是艾尔利克兄弟自离开家园后十分难得的欢乐记忆,对一直在血和泪中挣扎的两人来说其珍贵度可见一斑。若是尼娜当时真出了那种事,给予兄弟俩的打击绝对是可以想象的。苏希的到来,让他们总算明白为何这个四岁孩子能够如此博学,而尼娜的彻底性失忆也有个很好的解释。
苏希的表情由最初的讶异,到之后的平静坦然,最后微笑着向阿尔点头,真诚地道声:“谢谢你。”青年又开始不好意思地脸红。
“你们在那之后,也一定发生了不少事吧?”她继续说道,露出很认真的表情,“我可以听听,你们来到这里前所发生的一切么?”
提起爱德华兄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当真是一言难尽,简单说,是哥哥为给弟弟找回身体,结果却是弟弟先拿自己当材料人体炼成把哥哥残缺的手脚拿回来,醒来后的哥哥发现弟弟不见,无法接受事实,又把自己整个人当材料接着人体炼成把弟弟找回来,结果弟弟回来,哥哥却通过真理之门穿越。之后的几年里弟弟不死心想找哥哥,终于在机缘巧合下找到穿越过来的门,无法回去的两兄弟就这样生活在这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里,继续不停旅行。
这对兄弟俩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死亡、战争、哭泣和恐惧自始至终都跟随在他们身后。他们的故事里有很多人走过,可真正直停留的却没有几个,他们有太多的话想要找人倾诉却无人可以诉说,尼娜……不对,现在是苏希,知晓和了解他们的她无疑就是个最适合的听众。
正午的阳光随着太阳的西垂热度逐渐消散,直至白云被红霞交替,天空再次换上深蓝幕布缀上星星,月亮停驻些许时间便匆匆离去,晨曦的光芒再次普照大地。
直到爱德华讲完最后一句,对面的少女早已经哭肿了双眼。
为什么那么多悲伤的事都加诸在那么小的孩子身上?为什么非得将他们的心逼到这般懂事刚强?为什么她无论到哪里,总会遇上这样的人呢?爱德华如此,艾伦也是如此。这些人总把自己的目标和理想放在第一位,往往最忽略的都是有关自身的一切。
“苏希……”阿尔方斯有些担忧地看向她,事实上对方已经用去不少手帕。
“你们就没有想过回去么?这里没有你们熟悉的东西,熟悉的人事,就这样在这个世界生活一辈子你们真的甘心么?”没等他说完,少女已经嘶哑着嗓子质问起来。
“啊,我甘心。”爱德用如同表情一样的平静语调轻声答到,“以前就和阿尔说过,已经不再认为这个世界与我无关,这里已经是我们的世界。和那里没什么两样不是么,人们哭着、笑着,然后死去。”
“哥哥……”阿尔走到爱德的旁边,脸色同样不好看。
“回去。”有人低声道,声音很小,但在场的人全都捕捉到了。
“咦?”爱德华闻言一愣。
“回去啊!” 抬起头,苏希恶狠狠地瞪着,“为什么你们这些孩子总是么可恨!你们的心里永远只想着自己的事,从来都不管别人心里的感受……”
又一串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下,缀在少女悲伤的面庞,这副模样让爱德华欲言又止。
“你有没有想过,你受伤或者出意外时,那个一直在背后关注为你担心的人会有多难过?有没有想过,当奋不顾身穿过门来到这个世界时,那个人会不会就样一直守在窗前,每晚每晚想你,一直孤独终老?说什么这里就是你们的世界这么好听,永远回不到故乡的事实也不会改变!心里的那处空缺永远也填补不了,会空荡上一辈子!回去!你们从开始就不属于这里!回去啊!”
大声地叫嚷着,如同某种发泄般,一道碧绿的光亮从少女的右腕流出,逐渐形成道黑洞般的旋涡便悬空在房间内,诡异的现象把兄弟俩吓了一跳。
“为什么……”苏希的激动在爱德华看来十分不解。
“问我为什么?”冷笑着拭去眼角的泪,苏希一把抓起他的右手,扯下遮掩的手套露出其中的机械铠,“这就是为什么!三年前最后一次去门的另一边,铠甲已经不合身了吧?你们这些人,怎么就狠心呢……以为仅仅这句,那个人……温莉就会乖乖地不再等么?”
这份质问难得地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