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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声。昨夜在城中又听了他许多事迹,自己心中着实佩服他。于是对于这位翀光公主,不免也生出了诸般想象,料想她必是绝色之姿容,方堪配如此人物。此刻见真容不过尔尔,难免有些失望。
“想必二位也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今日来请二位,不为别事。只因我自十几岁时便随夫君在北地守边。蒙上天垂怜,先皇庇佑,虽也有过几次兵乱,但鹿城鬼方这两地,也已太平了十几年了。不想前几日京里忽有消息传来,先听说守驼城的顾将军隐瞒不报,被皇兄申饬,停职思过。未及十日,又闻说上命又叫他即刻出来查清案情。虽驼城距离此地尚隔得远,但终归是有些不放心,满心里想去函问问,又怕徒惹事端,于大家无益。如今只得请二位过来详细说说驼城营中的情况究竟如何,那瘟疫可有什么预防之法。”
程吟听她说的与自己所料不差,便先放了一半心。却听钟回道:“那癔症本身倒并没甚么厉害处,只要知道了救治之法,提前屯足草药,若是人手充裕,是不妨事的。但我二人在营中时,仿佛听几个老军医说过,这病几十年前在金城便爆发过,当时就有人说是毒物导致,并非是人人相传的普通瘟疫。因此如若毒物不除,扩散之态只怕一时难止。但若不是有人有心大范围投毒,也不会极短时间之内便传染得无法收拾。顾将军营中得病的,多是军士,饮食都有一定的定数可查,因此只需力保水源和食物洁净,不论毒物从何而来,便能较快止住扩散之势。”说完,因她未完全说破自己身份,钟回便只拱手作了个揖。
“如此说来,若是在民间市镇上爆发。虽然一时不至□□速扩散,却也极难根除了?……这倒是也对得上。”公主听了,便轻声出声思索道。
“确实如此。除非能知道毒源。”
见钟回回答,公主仿佛刚才不曾出神,便接口道:“还有一事相烦。既然顾将军如今奉命彻查此事,不知他可有甚么头绪?不拘是线索,或是猜测也可。“
程吟见钟回此时倒不言语了,便将自己建议顾钧往东南方向去信的事情说了。公主听了也并不在意,只点头而已,程吟倒看不出她喜怒。问完这些后,便仍旧是带他们来此的那人送了他们出去。
因早上出城时已经整装毕,二人便不再入城,只沿着大河往东去了。此时还不到午时,太阳却已经火辣辣地悬在上头了。程吟戴了个斗笠,自己独自一乘马打头。钟回仍是骑的糜家带出来的那一匹,默默跟在后头。走了半日也无言语,程吟心中奇怪,便微微放慢了马等他,待二人齐头并进时,程吟便问道:“你怎得一路倒无言语了。难道被公主威仪一时间唬住了?”
“这有甚么,我虽没见过大世面,但她也并不拿大。只是今日之事,总觉得有些奇怪而已。”程吟听他这般说,便问他缘由。
钟回言语中不免透出了几丝忧虑:“北地虽然从未称臣纳贡,但与别部到底不同。东湖与塔塔,还有西南的摆夷也偶或有亲汉的主君上书求娶公主的,这边却历来不过找个宗室之女给个封号敷衍过去也就罢了。双方也都知道底细,不过是为了面子上的维持,心里打的到底还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算盘。但来北地和亲的公主,与在位者最疏远的也是堂兄妹,那还是因为彼时没有适龄的嫡亲皇女可以出嫁。比如现在这位翀光公主,与今上不单是亲兄妹,而且还是一母同胞同为当年贵妃所出的。这般关系,当毫无罅隙才是。且翀光君之生母,也是今上的堂姑。可她今日盘问我们这些,哪一桩不是事情一出来,上书稍加问问便可得知的?这难道不是奇也怪哉么?”
“你难道疑心……“
“不错。我们因久居内地,不曾听闻过鹿城这边境况。但京里岂会无人关注?北地这里这般繁盛,翀光君又声名远播,虽然震慑得住北邦蛮夷,但也未必不会惹得上头有心之人猜忌。而且我看刚才你说姑苏那边事情,她们竟毫不惊讶,倒像是早知道似的,这哪里是偏安一隅的人想得到要去打听的事情。恐怕两边的有心人都不少。”
“虽如此说,但毕竟四方安和,如此皆大欢喜,又何必要去生事?”程吟素来最不耐听这些弯弯绕绕,便发烦道。
“于你我这等普通百姓自然是好事。但若是有人要拿捏住这些生事来于己谋利,便难说了。其实我倒也不是担心这些远的事情。只是无端端地,你我二人竟是做了顾将军的传话人,若将来真有事情,祸及自身也就罢了,但却白白害了他这样一位勤勤谨谨办事的,岂不是你我的大罪过?”
程吟听他这样说,方才认真起来答道:“你也未免太杞人忧天了。我看公主不过是听说了驼城那边的事情,怕祸及鹿城罢了。也不单是瘟疫的事情,也许正如你所说,怕徒然惹人猜忌,因此见我们恰恰是那里来的,便想亲身详询。而且北地各方已经相安这许多年了,即便有人居间挑拨,恐怕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至于翀光君的为人,以这两日见闻来看,不太像是沽名钓誉居心叵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