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少女第17部分阅读
旋风少女 作者:roushuwu
理会她,晓萤继续谄媚地对青年摊主说,“老板,再便宜一点啦!”
“我先走了。”
那一边,若白皱了皱眉,打断晓萤跟青年摊主的讨价还价,对她们两人说。
“是!”
百草赶忙对他弯腰行礼。她知道若白兼任大众班的助教,需要提前到达训练中心。
“若白师兄再见,我们不会迟到的!”
晓萤对他用力挥手。
目送着若白离去的背影,百草有些发证,她能听出来他声音中的不耐烦。
他是对她失望了吗?觉得她也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爱打扮,没有专心地在训练上面吗?
“还在看啊?”晓萤打趣地说,对她眨眨眼睛,“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若白师兄会和晓萤一起出现呢?哈哈,放心吧,我可没有跟若白师兄约会哦,我是和他在前一个街口刚刚碰到的!”
“我、我没有在想这个!”
百草急得有点结巴了。
“好啦,”晓萤敷衍她一句,继续说,“你知道若白师兄做什么去了吗?前面街口那里有家翻译公司,他接了一批稿子来做,听亦枫说,最近若白多打了好几份工,每天都很晚才睡。”
心中一紧。
百草紧握住兜里的那两块钱,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沉沉的,她怔了片刻,醒过来时,听到晓萤还在和摊主唇枪舌剑—— “那里有人一口价,说十块就十块的,便宜一点啦!” “已经很便宜了。这只发夹我只要十块钱,你到专卖店里看看,同样的东西,要几百快钱呢!” “拜托,你跟人家专卖店里的根本就不是一样的好不好!你看,她头发上这个就是专卖店里的名牌货,”晓萤一手把百草头发上的草莓发圈揪下来,很内行地说,“ 这个发圈上的草莓,上面镶嵌的是施华洛世奇的水晶,这么闪这么亮。你这个发夹上的呢,你自己看看,用的是再普通不过的水钻,虽然看起来也还不错啦,不过你 怎么好意思跟人家专柜里的比价格!” “……”青年哑口无言。 草莓发圈被晓萤的手指绕来绕去,担心它会不会不小心摔到地上,百草急忙将它拿回来。低下头,她想要重新束住头发,忽然发现放在摊子上那台小电视里正播放着 一个访谈节目。 “咦,那不是婷宜吗?” 晓萤也发现了,凑过来一起看。 百草想起以前在小木屋那几次遇见婷宜的情形,婷宜应该是那时候就很喜欢初原前辈了吧。 自从初原前辈到了美国,婷宜每年都是至少飞去两三次,一呆至少一个多星期。 她再也没机会见过初原前辈。 三年来,她每天都会将小木屋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可是,也许,也许初原前辈早已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训练基地。 置物间。 因为是周末不用去学校,林凤,光雅,申波都来得比较早,她们边把东西都放进自己的储物柜,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林凤听说婷宜马上就要回国了,申波说大约 就是这一两天,光雅说刚在电视里看到婷宜的访谈,以为婷宜已经回来了,申波说那应该是以前的录播节目。 正说着,一阵脚步声,晓萤哀怨的声音传来 “拜托,在你头发长出来之前,别说你认识我,真是好丢人啊。” 光雅扭头一看,见晓萤一脸郁闷地用包包遮住脸,做贼一样溜进来,再往后看,走进来的是百草。 如电击般。 光雅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那是什么? “天哪,百草,你的头发怎么了?” 第一个喊出来的却是林凤,她震惊地走过去,难以置信地打量百草的脑袋。 “呃,我去理了头发。” 看到大家的反应,百草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么说,应该是真的很丑吧。理头发的时候晓萤就在惨叫,剪完了晓萤继续一路喊叫,甚至都不肯和她走在一起, 说是嫌丢人。 “谁给你理的!” 又仔细看了一圈她的头发,林凤痛心疾首。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百草的头发好像被狗啃了一样!比男孩子的头发还短也就算了,居然还东一撮,西一撮,有的地方还算正常,有的地方竟然紧贴着头 皮,看起来就像是 癞痢头! “范晓莹,是不是你捉弄她了!” 光雅怒瞪晓莹。 “我?”晓莹郁闷地把包包扔进储物柜,“我没那个天分,能理得这么难看,这么有创意,不是身为普通人的我能够做到的好不好!” “怎么会理成这个样子啊。”林凤心疼极了。她用手摸着百草脑袋上那几块贴着头皮剃过去的地方,如果剃刀再深一点,说不定就会把她的头皮剃出血来。“是哪家 理发店?今天训练结束我陪你去找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子怎么去学校上课呢?” “很丑吗?” 百草忐忑地问。理完头发,她只匆匆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正面,知道并不好看,可是到底难看到了什么地步,她心里也没数。 “丑死了!丑毙了!” 光雅翻了个白眼。 申波把鞋放进去,拿出来道服,走过百草身边时,他推了推黑框眼镜,说:“那家店至少应该把理发的钱还给你。” “他们是免费的,”百草不好意思地说,然后笑了笑,“没关系,头发过一段时间就长出来了。” “免费的?”光雅不解。 “是啊,免费的,”晓莹无力地脱下鞋子往储物柜放,“就是那种老年人活动中心组织的活动,学雷锋,免费为路人理发。” 在路上,看到老年活动中心打出的学雷锋免费理发的标语,百草眼睛一亮就飞跑过去。 她明明告诉百草了,说那些老年人很多都是退休后学理发当业余爱好,根本没什么理发经验,肯定会剪得很难看。可是百草根本不听,完全被免费两个字迷住了心 窍。她只好安慰自己说,好吧,也许只是不太好看,反正百草从来不在乎漂不漂亮这回事。 可是那位给百草理头发的老爷爷,一听百草对头发的要求是“越短越好”,就拿着剃刀使劲地往里推。她敢发誓,那老爷爷绝对是第一次帮人理发,拿着剃刀的手一 直抖啊抖,一抖就剃出一块雪白的头发,再抖又剃出一块。 她气得都快要吐血了。 老爷爷给百草理完头发也一脸心虚,百草那个笨蛋却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这回事,竟然还兴奋地询问老爷爷,下次想要理头发应该怎么找他们。 “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评论完毕,光雅懒得再看百草,径自进了训练厅。林凤还在绞尽脑汁地研究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陆续到来的寇震,梅玲,石综,亦枫也纷纷被百草的发型惊 到。 “你是在赌气?” 百草跪在地上擦垫子的时候,若白的身影被阳光拉得映在她身上。 “嗯?”她抬起头,没听懂。 “如果不想剪头发,可以直接说,用不着故意把头发剪得这么丑。”若白皱眉审视她的脑袋。 究竟是有多丑。 百草忍不住都想对着镜子好好照一照了。擦完垫子,做完热身,集合站在队伍里等待沈教练进来的时候,她悄悄看一眼身侧,若白依旧板着脸。 用手摸一摸自己的后脑勺。 呃,好像是有的地方有头发,有的地方秃秃的,她心中沮丧,暗叹口气。 然而转念一想,头发剪得这么短,能坚持的时间一定会很长,不由得又有点开心。 只是,沈教练一向注重仪表,也喜欢队员们打扮得干净漂亮,如果看到她这个样子,会笑话她的吧。 训练厅的大门被推开。 是沈教练要进来了,百草一慌,立刻将头低得低低的。 大门一开。 却是浩浩荡荡的人群涌进来! 刺眼的光芒,闪光灯白花花地闪成一片,涌进来的十几个人都是记者,他们拥挤着,高举着摄像机和照相机边倒退着走,边高声喊: “看这里!” “对,很好,笑一个!” “沈教练,麻烦你也笑一下!” “ok!再来一张!” 这样的阵仪。 队员们诧异地面面相觑,然后很快就都心里有数了,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场面,应该是婷宜回来了。婷宜跟他们不同,他们只是跆拳道选手,而婷宜是明 星,是媒体追逐的目标。 果然,在拥挤的摄像机和照相机之后,百草看到了婷宜。与小饰品摊子上电视机里的模样不太一样,她乌黑的长发扎成长长的马尾,穿着一身簇新的雪白道服,领口 和肩缝处有别致的黑色条纹绣花,衬得她更加乌眸皓齿,温婉俏丽。 沈教练同婷宜一同走进来。 闪光灯如暴雨闪电般,“咔嚓、咔嚓”对着两人狂拍,婷宜温柔美丽,沈教练优雅出众,两人站在一起如同姐妹花似的。应记者们的要求,沈教练搂住婷宜的肩膀, 拍了几张师徒情深的照片。 摄像机镜头逼近两人。 记者手持话筒对着婷宜,问:“回到训练场地,又要开始紧张的训练,你的心情如何?” “就好像回到家里的感觉,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训练,浑身都不舒服,”婷宜望向沈柠,微笑说,“希望教练对我严加要求,帮助我把这个月落下的训练全部补上。” 沈柠含笑点头,拍拍她的肩膀。 记者又将话筒对准沈柠,问:“沈教练,婷宜这次归队,是要开始为世界跆拳道锦标赛做准备了吗?” “对,接下来这段时间,训练会围绕着世界跆拳道锦标赛进行。” “您估计婷宜在这次锦标赛中成绩上会有什么样的突破,有可能进入前四名吗?” “那要看她的状态,以及对手的状态。” “您觉得有可能吗?”记者追问。 “很有可能。” 记者们满意了,又拍了几张婷宜走入队伍,同其他队员一起练习的照片。就在他们摆出一副要将全部训练过程拍摄下来的模样是,婷宜走过去,低声说了一些什么。 记者们终于离开了。 训练厅里恢复了宁静,队员们纷纷松了口气,被那些摄像机和照相机围绕着总是觉得很不自在。婷宜眼中满是歉意,对沈柠说: “对不起,我影响了大家的训练。”沈柠笑了笑,说: “你是目前国内最优秀的女子跆拳道选手,长得又漂亮,媒体喜欢追着你,并不是你的错。只是,如果下次再有记者跟着你来,记得提前通知我,我们也好打扮得隆 重一些,上镜会更好看。” 婷宜连忙再次道歉,然后嫣然一笑说: “刚才好几个记者都说您又美丽,又是国家十佳功勋教练,问我能不能请您做个专访。” “你呀,一个月没有训练,腿法不知道退步了没有,嘴巴倒是更厉害了。”沈柠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好了,归队吧。”沉吟片刻,她的目光掠过面前的队员,最 后落在若白身上,“你跟若白一组练习,百草和光雅一组。” “是。” 见婷宜走过来,晓莹只得慢吞吞地走出队伍,到角落里呆着,心里嘀咕开。 每次都是这样,如果是婷宜和延皓一起归队训练还好,他们两人正好一组。可是如果婷宜一个人回来,就会不得不将其他队员的组合拆开重组。最初沈柠教练经常让 申波与婷宜搭档,拆出来林凤与光雅搭档,她恢复到打工小妹身份。但是最近几次,沈柠教练总是让婷宜与若白搭档,拆出来百草去配光雅。太不公平了吧。 为什么婷宜就能一直得到最好的? 看到若白已经全然超过申波,成为全队除延皓之外实力最强的队员,沈教练就开始把若白配给婷宜,牺牲掉百草去跟光雅配对。 以前也就算了,可是如今是要为世界跆拳道锦标赛备战了啊!把若白给了婷宜,让百草跟实力那么弱的光雅一起练习,百草会很吃亏的啊!虽然很不愿意相信外面那 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但是晓莹不得不有点怀疑,沈柠教练和婷宜所在的贤武道馆之间真的有某种交易。 百草没有像晓莹一样想那么多,听到教练的话只是怔了怔,没有多说什么,抬步向光雅走过去。 这时,若白的声音却自她身边响起 “沈教练,我想继续和百草搭档。”
第四章
话音一落,所有队员都吃了一惊。 晓莹呆呆地张开嘴巴,光雅睁大双眼,申波错愕地扶了扶脸上的眼睛,婷宜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百草更是心中咯噔一声,急忙压低声音对若白说:“不要这样,我没关系,和谁搭档都是一样的。” 若白没有理会她。 他直视着沈柠,神情淡然。 亦枫担心若白,立刻去看沈柠教练的神色,见她只是挑了挑眉毛,看不出喜怒。 “哦?为什么?”沈柠问。 “我最近正在为百草做一个特别训练,不希望将它中断。” “若白,虽然你经常带领大众班训练,但是你要明白,在这里,你终究只是一个队员,而不是教练。” 若百沉默。 百草急得扯扯他的衣角,见他毫无反应,实在怕他跟教练闹僵,只能硬着头皮对沈柠说: “对不起,是我训练情况不好,害得师兄担心。可是没有关系,特训可以在训练课之后进行,我可以和光雅搭档。” 说完,她急匆匆地向光雅走去,若白却抓住她的胳膊,令她动弹不得,说: “沈教练,如果不是必须,请让我和百草继续一组。” “教练,既然这样,就不要拆散若白和百草了。”婷宜笑容温婉,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的神情,对沈柠说,“每次回来,都要拆开大家已经形成默契的配合,确实是我 的不对。那就请让我和其他队员一组吧,和谁都可以。光雅也很好,不如我就和光雅搭档好了。” 光雅闷闷地看着地垫。 “若白,作为教练,我无须解释我做出某个决定的原因,”沈柠笑了笑,“不过你既然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训练厅里鸦雀无声。 “世界跆拳道锦标赛,是除了奥运会之外非常重要的一项国际赛事,从我本人到国家体委都很重视,希望婷宜能够在赛前有更大的进步,取得突破性的成绩。而目 前,队内你的实力最强,也会引导伙伴的训练,挖掘出伙伴的潜力,所以,我要你帮助婷宜,备战接下来的世界跆拳道锦标赛。” 世界跆拳道锦标赛 百草一惊,抬头望向沈柠教练。 果然就像晓莹说的那样,只要有婷宜在,她就绝没有可能出赛吗?沈柠教练的言外之意,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世界跆拳道锦标赛,她不由得咬了咬嘴唇,看向若白 …… “你所要做的,”打断她的话,若白抱起被她擦干净的那高如小山的盘子,走到放碗筷的高柜前,“是取得参加世界跆拳道锦标赛的资格。” …… “这一次,我要你战胜婷宜。” 将所有的碗筷都放进柜子里摆好,在初夏的夜风中,若百对她说。 …… “可是,百草也需要备战世界跆拳道锦标赛。” 若白淡淡地说,仿佛没有听到身旁队友们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也没有注意到婷宜忽然皱了皱眉。 “很好。” 下午的阳光中,沈柠放松了身体,靠在镜壁前的扶手上,点头说:“若白,我欣赏你的态度。很好,一支队伍里面,只有有竞争才能有进步。” 她看向婷宜,“婷宜。” “是。” 婷宜应声。 “不如你先和百草对练几个回合,看看你最近没有集中训练,究竟退步了多少。”沈柠笑意清淡,用右手轻轻摆弄着发髻上的簪子。 透过整面的玻璃墙,夏日阳光将训练厅内照射得金光闪耀,队员们盘膝围坐在赛垫四周。 晓莹紧张得心脏扑通扑通地响。 三年了,虽然同在一个队,但是练习的时候,沈柠教练为了提高婷宜的对抗强度,向来只让婷宜与男队员进行实战。对外参赛的时候,重大的赛事沈柠直接派婷宜出 战,无足轻重的小赛事,才会让百草与林凤他们竞争出赛的资格。 而这些年来,一起训练的时候,婷宜虽然对待百草也如对待其他队员一样温和友善,却从不跟百草切磋练习。有时候百草想要跟婷宜实战交流一下,婷宜总是微笑 着,说下次吧,可是永远都是下次。 就好像…… 就好像百草不配做她的对手。 三年了,这竟是百草第一次有机会与婷宜比试一番。 赛垫中央,婷宜同百草相视而站。 百草的手心微微出汗。 她握紧双拳,调整呼吸。她等待这个机会太久了,紧了紧腰上系着的黑带,她再次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双眼凝视住婷宜,心绪沉静下来。 “扑哧!” 婷宜却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仿佛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她瞅着百草的脑袋,笑得如月光下被夜风吹乱的梨花。 “百草,你的头发是怎么了?难道我离开一个月,国内开始时兴这样的发型了吗?” 百草被她笑得有点发蒙。 “啊,或者这是你的新战术?”灵光一闪似的,婷宜含笑打量她,“嗯,你的白带换成了黑带,所以开始采用发型战术了,是吗?这样奇特的发型,足以逗得对手大 笑,分散对手的注意力,战术还蛮别致的。” 百草死死咬住嘴唇。 她环顾四周,见沈柠教练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脑袋,石综,寇震,梅玲,亦枫的眼中也有忍俊不禁的笑意,光雅瞪大眼睛,晓莹却是沮丧地低下头。 直到她望向若白。 若白笔直地盘膝坐着,脸上没有表情。在她的视线看过来的那一刻,他也望向她,眼神淡定,仿佛他眼中的她跟平时没有丝毫不同。 “可以开始了吗?” 稳定住心情,好吧,她就是天底下最丑最可笑的人,百草静静吐出一口气,那又怎么样。 唇角的笑意收起,婷宜凝视她两秒钟,说: “开始吧。” 婷宜与百草对练的几个回合结束后,沈柠指导队员们进行了日常练习,和一些有针对性的练习。然而直到这次的训练课即将结束,训练厅内的气氛始终有些怪异。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站在队伍前进行训练总结,沈柠看了眼依旧并肩站在一起的若白和百草,说,“百草,你进步不小,以后还要继续努力。” “是!” 还在不断回味刚才与婷宜交手的每个细节,听到教练的肯定,百草心中喜悦,声音都比往日高了些。 “若白,看来你的特训是有成效的,”沈柠笑了笑,“可能你作为一个教练,比作为一个选手会更有天分。” 这句话听起来 怔了怔,百草无法确定沈教练是不是在赞扬若白,她不安地看向若白,发现他的神情如常平淡。 “婷宜,一个星期后,你跟百草再正式实战一次。” “我想知道,究竟是你太久没有练习,身手生疏了,还是我一直都小看了百草的实力。” 置物间。 等到婷宜从储物柜里拿出背包离去后,晓莹终于按耐不住地问房间里剩下的队员们:“拜托,我没有看懂,刚才到底是婷宜胜了,还是百草胜了?你们看清楚了 吗?” “我也没看清楚。”梅玲摇摇头,又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婷宜胜了吧。” “胜的是百草。”亦枫打个哈欠。 “咦,为什么?”晓莹兴奋地追问。她其实也觉得说不定是百草胜了,否则沈柠教练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只是这几个回合打得太快了,她实在没看清楚。刚才去 问百草,百草竟然说是婷宜胜了。她半信半疑,还是有点不甘心,所以扔下百草一个人打扫卫生,自己跑出来询问群众雪亮的眼睛。 “因为你不就是想听这句话吗?”亦枫懒洋洋地说。 “喂!你!”晓莹恼羞成怒,手中拿着书包就抡过去,亦枫一侧身,书包打了个空。 “瞎子都能看出来胜的是婷宜好不好。”光雅没好气地说。 “婷宜师姐一共踢到百草九次,其中五次踢中有效得分部位,”申波拿出随身笔记本,研究了一下,“百草一共踢到婷宜师姐三次,三次全部踢中有效得分部位。所 以,从得分成绩来看,是婷宜师姐获胜。”
她脸红了。
这次不是因为兴奋,而是不好意思自己刚才的得意忘形。
经过一个站牌,公交车停下,乘客们下了很多,车内基本空了,彩霞的光晕将一排排塑料座椅映成温柔的红色。车门关上,汽车继续向前开,百草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
“若白师兄,为什么你不同意和婷宜一组训练?”
她摇摇头,“我觉得那不是真正的理由,特别训练你都是安排在训练课之后再进行的。我觉得……我觉得你好像是在”好像是在有意顶撞沈教练,可是,为什么他要那么做,她又觉得说不通。他虽然性格沉默寡言,但是一向尊敬师长,无论是对喻馆主还是沈教练都很敬重。
若白沉默半晌,说:
“只能如此。”
“呃?”
“你想代表中国,参加世界跆拳道锦标赛吗?”
百草愣住,“沈教练应该是已经决定要让婷宜参赛了。”
“你想去吗?”
“……”
“想不想?”他皱了皱眉。
“想。”
“那么,你必须让包括沈教练在内的所有人知道,你是比婷宜更强的存在。”望着前方,他淡淡地说,“一星期后,你与婷宜的实战,必须至少打成平手。”
前面能看到松柏道馆的站牌了,从塑料座椅上下来,百草呆呆地跟在若白身后往车门走,她的脑袋还是有点发懵,所以说,若白师兄是有意的,有意在所有队员面前选择和她,而不和婷宜一组,从而使得她和婷宜变成激烈的竞争关系。
司机开车并没有放慢速度。脚下在摇晃,她拉住车门旁边的拉环,怔怔地看着若白。霞光淡淡映着他的侧面,晕红色的光芒中,他的轮廓依旧清淡冷峻。难道,三年前的那一夜,他就真的已经打定了主意?
车停了。
两人刚下车,迎面急匆匆跑过来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妈妈,高喊着让司机等一下,顾不得跑到前面车门,直接向后车门跑过去。错身而过的一刹那,百草看到那女子穿着一双细细的高跟鞋,脑中猛地闪过什么
“小心!”
如闪电般旋身,百草伸出双手,在那女子踏上公交车踏阶,鞋跟一滑险些摔倒将婴儿摔出去之前,扶住了她!
“谢谢!谢谢!”
年轻妈妈惊魂未定地抱紧孩子,连声对百草感谢,低头看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高跟鞋踩到了公交车踏阶上的一小块油渍上。
公交车开走了。
百草转过身,见若白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她会摔倒?”
百草愣了愣,忽然也觉得很莫名,“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突然就觉得她会摔跤,万一再伤到孩子就糟了。”
“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感觉?”
“呃……”边走边想,她回忆产生那种感觉的过程,“……也许是……我看到了她的高跟鞋鞋跟很细……她跑得很急……公交车踏阶上好像有块油渍……还有她跑的路线……她抱着孩子……”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从她和那个年轻妈妈身影交错,到她飞速转身去扶那个年轻妈妈,只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看着身边这个嘴里喃喃分析着的傻乎乎的女孩子,若白的眼神变得幽深,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她能够将所有这些线索联系在一起,在这样短的时间形成正确的判断。
“你还在练观察对手的起势?”他问。
“嗯,”她点头,“虽然好像没有用,但还蛮有趣的,所以就一直练了下去,反正也不至于有什么害处,呵呵。”
“不仅仅在训练的时候练,日常生活也在练?”
“呃,好像是有点走火入魔。”她局促地摸摸头发,可是摸了个空,这才意识到她的头发已经在下午被剪掉了,“训练的时候已经养成了习惯,就连吃饭、上学、走在路上,都会不由自主地看身边的人,在想他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比如说”你应该马上就会皱眉头,她心想。
“什么?”
若白皱了皱眉。
“呵呵。”
百草忍不住笑了,所以说真的很有趣。
傍晚的风中,落日在两人身后的天空如融化的金子一样美丽。看着虽然头发被剪得很怪异,但是呵呵傻笑起来却比晚霞还要灿烂的她,若白的唇角居然也有了淡淡的笑容。
一踏入松柏道馆的大门,百草立刻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按说道馆的傍晚训练应该已经结束了,庭院里竟然看不到任何一个弟子的身影,也听不到练功的呐喊声,空气中却隐约流淌着某种激动的气息。
走出小路。
她才发现原来松柏道馆所有的弟子都聚集在练功厅!
一扇扇纸门半开,里面是黑压压的人群,有的小弟子挤不进去,就拥在门口兴奋地朝里面张望。好多弟子的脸上都写满激动和向往,仿佛终于见到了崇拜已久的偶像,一个个眼睛不眨地看着,不时跟伙伴们窃窃私语。
有些弟子看到了若白,立刻纷纷让出一条道路给他。
百草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去。
被若白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受到了一些阻碍,但是依然能够看到阿茵、萍萍、秀琴、晓莹、吴海、丰石他们都在里面,也跟门口的那些小弟子们一样,满脸都是激动和开心。
记忆中,这样的场面似曾相识。
三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延皓、婷宜兄妹时,也是这样的情形。正想着,那个身穿雪白道服、婷婷袅袅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那人正站在榻榻米的中央,含笑耐心地指导秀达在出腿时需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居然真的又是婷宜!
她一怔,自从初原去了美国,婷宜再也没有来过松柏道馆。难怪大家会这么兴奋,尤其是新进道馆的小弟子,这三年来婷宜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名气比起三年前要大得多。
“若白,百草。”
今天的喻馆主看起来也特别红光满面,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对他们点头,示意他们过去。若白进入沈柠教练跆拳道训练基地之后,仍旧每天带领松柏道馆的弟子们 进行晨练,但是傍晚时间的训练由于时间冲突,就全部由喻馆主亲自负责了。
随着若白走过去,百草诧异地看到喻夫人竟然也在。
喻夫人鲜少出现在练功厅。
这三年来更是深居简出,平时在道馆想要见到她一面都很难。而此刻的喻夫人,温柔地站在喻馆主身侧,唇角的笑容如晨曦般美丽,一双眼睛里蕴满了感情,看向旁边,却不是婷宜所在的方向。
“师父。”
“师父。”
她与若白一起向喻馆主行礼,齐声说。一年前,师父凝重地告诉她,如果像喻馆主那样包容和照顾她,而她始终不正式拜喻馆主为师,是非常不应该的事情。而她对喻馆主也一直心存感激,于是她有了两个师父。
弯腰行礼的那一瞬。
仿佛有个曾经熟悉的身影从她的眼角视线中一闪而过。
只是那样的一闪。
她的心脏猛地抽紧了!
那是
晚霞氤氲里,一股干净清爽的气息,如同染着淡淡消毒水的气味,干净得不可思议。
那是
她的脖颈如化石般僵硬住,一瞬如同一生,竟不敢抬头去看,耳膜轰轰地响,恍惚中,喻馆主的声音仿若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初原回来了,你们好久没见他了吧。”
呆呆地低着头。
视线中满是湿润的雾气,白茫茫的,她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心中慌乱,呆呆地,不敢低头,不敢被他看见,也不敢去看他。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在美国,坐飞机都要好久好久。她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她攒下一大笔钱,就要去美国找他,看看他生活得怎样,模样有没有变化,在哪家医院工作,一定是很出 色的医生。可是他还记得她吗,他知道她每天都把小木屋附近打扫得很干净吗,他知道她一直惦记着他吗?
“初原师兄”
似乎若白向那人走了过去,耳膜的轰轰声越来越大,她呆呆地站着,一点也听不清楚他们都说了什么。
似乎喻馆主宣布今天的训练结束。
似乎无数的弟子涌过她的身边,将那人包围起来,激动兴奋的声浪几乎让练功厅的空气沸腾起来,她却被越挤越远,与那人之间仿佛又远隔了深深的海洋。
也许他只是回国探亲。
也许很快他就要又飞回美国了!
惊慌使她猛地抬头,目光越过前面重重叠叠将他包围的松柏弟子们,她急切地去寻找他的身影。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在热烈的簇拥中,因为他秀雅颀长的身高,她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隔着重重叠叠的人群。
他竟也正在凝望她。
时间如同水晶般凝固住,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褪去了几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青年的温雅,初原微笑地望着她,仿佛从不曾离开,也从没有过分别。那笑容依然是透明晶莹的,比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要纯净。
初原没有说话。
他只是就这样微笑地望着她,仿佛他可以这样看着她,一直一直地看下去。
松柏道馆的弟子们闪出道路给她。
她呆呆地望着初原,笨拙地向他走过去,喉咙有些痉挛般地抽紧。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已经占到他的面前,她张了张嘴,声音却干涩地卡住。
“你还记得她吗?她是戚百草。”
婷宜的声音响起,她跟初原并肩站在一起,两人同样的眉目如画,就像一双璧人。她看了看百草,笑盈盈地向他介绍说:
“你别看她以前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姑娘,这三年来,她进步很快。不但加入了沈柠教练的跆拳道训练基地,而且去年还率领松柏道馆夺得了道馆挑战赛的冠军呢。”
“是啊!百草师姐很了不起!”
“上个月百草师姐还得到了城市杯跆拳道比赛的冠军呢!”
“百草师姐参加了好多国家级比赛!”
“有一次,体育频道的新闻里面还提到过百草师姐得到冠军呢!”
松柏道馆的小弟子们一听婷宜在夸奖百草,纷纷高兴地附和说。旁边的阿茵,萍萍她们却面面相觑,心想初原师兄不会真的不记得百草了吧,以前初原师兄很照顾百草的,每次百草练习完,他都会亲自为百草上药。
百草呆呆地望着初原,心脏一点一点往下沉。
初原上前一步,正准备说什么,婷宜却抢先挽住他的手臂,笑颜如花,接着说:“还有,今天在训练基地,多亏了百草。”
“嗯?”
初原的声音一如既往,和煦温暖。
“沈柠教练要看看我最近练功疏忽了多少,让我和百草交手几个回合,结果”瞅着百草,婷宜笑盈盈地说,“……这个小丫头很是让我上了一些当,害得我被沈柠教练教训了几句。”
“不过没关系。”
婷宜含笑直视百草那双沉默的眼睛,说:
“这些年来,在国内比赛得太轻松,我确实太过懈怠和轻敌了,用这样的状态去参加世锦赛可不行,百草,谢谢你今天提醒了我。希望一星期之后的实战,你能够继续给我惊喜。只是,不要是像你的头发这样的惊喜了。”
说着,婷宜又觉得好笑起来,甚至用手摸了摸百草的头发,边笑边对初原说:
“你看看,哪有女孩子的头发做得这么古怪这么难看,都这么大的女孩子了,也不知道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听到婷宜打趣百草的头发,松柏道馆的弟子们不由得纷纷盯住百草的脑袋,见她的头发确实又古怪又丑,几个新人道馆的小弟子忍不住跟着婷宜哈哈笑起来。
然后只是笑了几声。
练功厅里就变得死寂异常,不仅跟百草相识多年的秀琴、阿茵、萍萍这些大弟子们看出气氛不对,就连刚才笑出声来的小弟子们也觉出了不对。
“今天下午,你已经说过一次了。”
就像被人扇了一记耳光,百草的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她紧紧握住手指,僵直地站着。
“就算我的头发再丑,你也不用当众嘲笑我两次。而且,我与你实战,无论是今天下午,还是一星期之后,都不是为了给你惊喜,而只是为了”
她的脸色苍白,双颊处却如火烧般红,眼底也仿佛有火在烧。她盯着婷宜一字一句地说:
“我想要战胜你。”
说完,她侧转身体,向初原的方向行了个礼,僵声说:“初原师兄,欢迎你回来。”
然后又向喻馆主夫妇的方向行礼,她僵直着身体走出练功厅,身后鸦雀无声了几秒钟,随后响起婷宜歉意的声音——“对不起,我没想到百草会介意我评论她的 头发,有机会我会去向她道歉。不过今天是迎接初原哥哥回来,大家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气氛……”
再然后,百草就听不到了,她僵硬地走出了练功厅,走出庭院前的草坪,走过小路,走到小木屋前的那棵大榕树下。暮色沉沉,有鸟儿在树叶间飞来飞去,她颓然地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
夜晚。
胖周大排档。
百草像往常一样忙碌地点菜、传菜、结账,不少客人对她奇异的发型指指点点,阿健、阿英也对她的头发打趣了半天,说她应该去打官司,控告那个帮她理头发的人破坏市容。
可是,她只是很麻木。
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愤怒。
晚上九点钟,若白和百草结束了在大排档的工作。夜已经很深,但是因为是周六,街上还是很繁华。集市两旁各摊位扯起的一串串小灯泡如繁星般连成一片,每个摊子的生意都好得热火朝天。
跟在若白身后,百草默默地走着。
自从头发被剪成这个样子,有很多人笑话过她,可是她从没有像那一刻那样感到沮丧和羞耻。她有什么资格对婷宜发脾气呢,所有人都嘲笑她的头发,婷宜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忽然。
一个头发染成金黄|色鸡窝状的摊主青年闯进她的视线,她怔了下,见摊主青年正忙在将一台九英寸的小电视搬出来,旁边蓝色的丝绒布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小饰品。在灯光的映射下,那些小饰品显得比白日更加耀眼闪烁。
“咦,小姑娘,是你呀!”
摊主青年一抬头看见她,惊诧地上下打量她,又围着她转了一圈,发出一连串响亮的赞叹声:
“啧啧啧!半天不见,小姑娘变时尚了啊!看这发型,不是大师做不出来,这才是艺术,跟你的发型比起来,我这头发就一个字——俗!话说回来,咱们也真是有缘分啊,我把摊子搬到这儿,居然也能碰到你!”
不由分说,摊主青年取下那只草莓发夹,又把镜子塞给她:“来来,你再试试这个发夹,要是还喜欢,我就便宜卖给你了!”
发夹在她的掌心晶晶亮。
甚至比白天的时候看起来更漂亮些。
可是她的心情却跟那时截然不同了,就如被什么压着一样,沉闷闷的,透不过气来。镜子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头发,这是剪完头发以后,她第一次认真地去看自己。
是的。
婷宜说的没错。
真的很丑。
就像是被狗啃过的一样,有的短,有的长,有的地方还看起来秃秃的,就算她从来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可是这么丑的样子还是让她握着镜子的手僵硬住。
是她错了。
她不该对婷宜说那些话,婷宜说的只不过是事实,她的头发确实很古怪很难看。
发现她没有跟上,前方的若白停下脚步,回身看她。见她愣愣地站在饰品摊子前发呆,他皱了皱眉,走回去,看到她手中的那只草莓发夹,说:“如果要买,就快一点。”
“小姑娘,既然你这么喜欢,都看了两次了,我就算你便宜点,八块钱,快拿钱吧!”摊主青年打算做开摊的第一笔生意。
“……对不起,我不想买了。”
草莓在她的手指下温润滑腻,可是她一点也没有想要它的心情了,正要将发夹放回摊子上,一个温婉的声音笑着从她身旁传来:
“啊,百草,你在和若白前辈约会啊。”
夜风沁凉。
百草不用回头,就能听出来那是婷宜的声音。她皱了皱眉,觉得从没这么不喜欢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可是不打招呼终归是不礼貌的,她轻吸口气,抬头说:
“婷……”
声音猛地卡在喉咙里!
熙熙攘攘的夜市中,和婷宜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人——
竟然是初原。
傍晚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他,而再次见到他,却又是和婷宜一起。夜幕中,他秀雅挺拔,笑容如往日一般温润。可是看到他站在婷宜身边,她却觉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