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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苹果控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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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的苹果控 作者:rousewu

    给心爱的人煮一顿爱心早餐。

    关淑怡扭头看看秦知,心里满是疼爱。她悄悄拿起秦知的手放到一边,穿上厚睡衣,悄悄出了卧室。

    她打开冰箱,伸出手,接着叹息,冰箱里满满地……塞着剩饭、剩菜……双开门的冰箱左半边放着婆家的剩饭,右半边放着娘家的剩饭。这段时间家里没少请客,婆家也好,娘家也好,都不是浪费的人,这个城也不是浪费的城,于是剩菜、剩饭越来越多。舍不得扔掉的就打包回来,家里塞不下了,就放到孩子们新房内的冰箱里。

    关淑怡吸吸鼻子,反动一会儿餐盒,给自己热了一些小花卷就剩菜。而秦知那边,关淑怡舍不得他吃剩菜,给他煎了两个荷包蛋,还煮了一杯新鲜牛奶。

    关淑怡将早餐放到盘子里,顺手拿了个没放调料的小油壶,在油壶里插上一朵从桌子上掐下来的花——家里这几天不缺鲜花,这院子里家家不缺鲜花,那日结完婚,花门就被大家和平拆分了。

    端着美美的餐盘,关淑怡那份成就感就别提了。现在是早上七点半,关淑怡在心里夸耀着自己的贤惠,悄悄走进卧室。她将餐盘放好,拢拢头发——她早已化了个淡妆,将自己装扮后的贤惠表现得淋漓尽致。

    “老公……哟!”关淑怡嗲着嗓子,手指点着秦知的鼻子娇滴滴呼唤着。

    秦知做了一个梦,他站在英国的街头,身边是老式的英国电话亭,他在等电话。梦中他好像变成了福尔摩斯,搞不懂为什么是福尔摩斯,但是他确实叼着烟嘴儿站在电话亭的门口等一个电话。大街上很冷,地下水道向外升腾着热气,耳朵边港口的卸货声隐约传来。他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一只巨大的皮卡丘,当然,秦知看不到颜色,但这不表示他不认识皮卡丘。

    那只皮卡丘出现在秦知的梦境中,秦知仿若知道,自己等待的就是它。他走过去,皮卡丘回过头对他眨巴下眼睛,口吐人言,“老公……哟!!!”

    秦知打个寒战,吓了一跳。他猛地睁开眼,正赶上关淑恰撅着嘴巴想来个早安吻。

    “啊!!!”秦知大叫一声,一个侧身翻滚到床的那一边。

    就这样,全楼的居民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秦知闯了祸,非常大的祸事,娇妻的爱心早餐就这样没了——关淑怡赌气吃了。他吃剩菜就剩花卷,一边吃还一边道歉。关淑怡灰心了十多分钟便又恢复了战斗力。她这人吃饱了不会生气,动物一般的单纯。

    新房已经收拾好,全家总动员忙了两天。这两个人实在舍不得出去,一起囤在屋子里发霉。

    吃完早饭,小两口翻滚在欧式沙发上,想做点儿什么坏事,才刚刚互相伸出罪恶之手,没承想门却被别人打开——生活在父母身边就这点不好,完全没隐私,钥匙谁都有。

    关妈妈端着一个锅子进屋。屋内两人一脸慌乱地一个看书,一个打毛衣。

    “起来了?”关妈妈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继续说:“我做了面片汤,热乎乎的,快来吃。”

    关淑怡放下毛衣,走过去搂住自己的娘亲,“妈,我们吃过了。端回去吧。”

    关妈妈脸上失望了一下,立刻堆起笑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关淑怡揭开锅盖,一股子香油小葱的香气冒了出来。妈妈做的饭太好吃了,她咽下口水,弯腰从碗橱里拿出两个碗,盛了两碗。

    “我妈做的面片汤最好吃了。”她递给秦知一只碗,眨巴下眼睛。

    秦知端起碗,很给面子地吃了两碗。关妈妈特高兴。她坐到沙发那边看孩子们吃饭,一边看一边问:“好吃吧?好吃吧?”

    那能说不好吃吗?孩子们只好连连点头,说好吃。

    “你们就别开灶了,以后去楼上吃。”关妈妈说完,很利落地收拾空碗去了厨房。

    关淑怡很坦然地没动弹,赖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

    秦知觉得不好意思,站起来去厨房帮忙,被关妈妈推了出来。“你个老爷们进什么厨房?出去,出去。”

    关妈妈利落地把家里扫了一次,拖了一次,新家具面上的部位全部擦了一遍后离开,临走叫他们午饭去楼上吃。

    听到锁门声,关淑怡跟秦知立刻丢了伪装物腻在一起,相互伸出魔掌,还没摸到便宜,门那边又咔嗒一声。

    秦知弯腰取出两只碗,盛好端了出去,对关淑怡眨巴下眼睛,说:“吃吧,奶奶最拿手的面疙瘩汤,可香了。”

    就这样,小新人提前完成了一天三顿饭的任务。

    他们撑得一动都不想动地赖在沙发上,互相无言地对望,苦笑。

    哪家他们都得罪不起啊!

    秦奶奶非常知趣地把家里扫了一次,拖了一次,笑眯眯地离开,临走说了句:“你们就别开灶了,浪费,以后下来吃。”

    听着走廊里的下楼声,关淑怡丢开打了一半的毛衣,发出一阵呻吟后,滚到沙发上假哭,“怎么办?我要撑死了。”

    秦知放下书,脸上抽了一下,“撑死事小,得罪她们事大。中午去谁家吃?”

    翻身仰面朝天,关淑怡抚摸着肚子,很认真地在那里思考。

    “我去你家,你去我家。”关淑怡出主意。

    秦知摇头,“要是离得远了还好说,这楼上楼下的……那俩巨头哪个也不好糊弄。”

    “我觉得,我们会成为凤凰脖子历史上第一对被撑死的新婚夫妻。”关淑怡站起来,走到阳台的跑步机上开始走步——在中午到来之前,她需要消耗一些能量。

    上午十点半,小两口下楼。奶奶家包饺子,他们很给面子地吃了不少,并为此赞不绝口。

    上午十一点半,小两口上楼。关妈妈那边包饺子,他们每人吃了一大碗,并为此赞不绝口。

    晚上五点,秦知老丈人家红焖羊肉。

    晚上七点,关淑怡婆家涮羊肉。

    后来……关淑怡吐了。秦奶奶看到后很高兴,但是又觉得不对劲儿。掐了秦知一把,教训道:“你这孩子,太不守规矩了。这才结婚不到半月,别人要知道果果有了,给说你们是奉子成婚了。哎呀,哎呀……”

    秦知愣了一下,脸都吓白了。

    关淑怡从卫生间出来,指指自己的胃,秦知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小夫妻回到家里,一个满屋子溜达,一个拿着拖布擦来擦去。刚搬入新居第一日的美丽梦想,被无情的现实击破,想象下今后的日子,他们都是一个寒战。

    这好不容易可以独处了,可以谈谈世界和平、大气臭氧层之类的问题了,屋子外的门铃铃一阵震天响。关淑怡气得想摔东西,她对着门口的地方喊了一句:“关泞竣你想死就早说!”

    门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关泞竣的声音阴森森地传来:“老姐,老妈有请,你完了……”

    关淑怡走过去,一把抓住她弟弟的衣服领子,拽他进屋,“你才完了呢,怎么不回学校?”

    她老弟挣脱开自己老姐,伸出手,“五百,我明儿请同学吃饭!”

    关淑怡不给,“凭什么啊?你要钱回家跟咱爸要去,我都嫁了!”

    关泞竣走到沙发那边,一屁股坐到秦知身边.还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老姐,姐夫,你们不能没良心啊!打从你们准备结婚开始,我就带着我们同学帮忙,一楼到四楼楼梯上的那些喜字全部都是我们弯腰一个一个贴的,还有院子里的灶台,每天倒的垃圾……”

    秦知站起来,转身进了卧室,拿出钱包数了一千块递给自己的小舅子大人。

    关泞竣很高兴,觉着这个姐夫很上道。他将钱放进自己那个假boss钱包内,一边装一边讨好有钱姐夫,“姐夫,老爸老妈叫你们上去。好像奶奶说我姐有孩子了,他们要给你们开会……”

    小夫妻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关淑怡站起来对秦知说:“得了,你就别上去了,我去跟我妈他们说下。”秦知点点头。

    刚才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看关淑怡,问她:“有了?”

    关淑怡拿起外套一边穿一边回头笑他,“你想要,还得有那福气呢!没有!别瞎想了,玩电脑去。”

    秦知松了一口气地回到书房。他这人喜欢看别人的博客,现代人的生活状态都透着一股子寂寞,人们都想被别人看到,又怕被别人看得清楚了,于是,大家就齐齐整整地在博客里表露着第二人格。

    秦知喜欢看博客,在他看来,博客是了解别人最最阴暗角落、最最放肆角落的一处好地方。

    他点开篇文章,刚看了个开头,只听得外屋的玻璃啪地传出一声破碎的巨响。秦知蹦了起来,拉开书房门向外看。刚才他坐过的沙发上满是玻璃碎片,一块红色的砖头躺在木质地板上,地板上还有一个下陷的豁口。

    很快,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小舅子的叫骂声传人楼顶。秦知连忙趿拉了拖鞋,一溜烟地跑下楼。

    楼下的小花池子里,几位学生模样的人按着一个人,一边按,一边还不时地下几下毒手。

    “妈的,也不看这是谁家,我老姐家的玻璃你都敢砸!¥…&……”小舅子一边指挥人往死了揍那个人,一边骂。

    秦知走过去,低头看着那个人。从打扮穿着来看,这人应该是二十岁上下的,这会儿他嘴巴大概蹭在雪泥水里,一阵呜呜。秦知伸手摸摸他的口袋,很快摸到一个皮夹子。他借着小区的花园灯看了起来。

    这皮夹子的牌子秦知熟悉,要好几千呢,可惜了,这么贵的皮夹子,里面放的钱还不足一百块。皮夹子的一侧有一张全家福,施皓庆眉开眼笑地被家人簇拥在中央的位置。

    关淑怡也跑了过来。秦知将皮夹子递给她,她看了几眼,惊讶地瞪着秦知,“不会吧?”

    秦知无奈地撇嘴,“施皓庆家的纨绔之一,大概觉着我现在坐在他父亲的位置上实在不舒服,所以来寻仇了。”

    关淑怡左右看下,从一边的屋檐下勾了一把黑泥,大喊了一句:“关泞竣你快给我住手!”然后跑了过去。她蹲下身子装着扶那倒霉孩子的样子,另外一只手却将那把黑泥抹到了那孩子嘴巴上。她一边扶他一边大声说:“这不施大哥家小二吗?你这孩子又喝多了,早就要你这倒霉孩子少喝点儿,酒品不好你就少喝……你看你,还长本事了……”她唠叨着,抱怨着,一边却悄悄给自己家弟弟使着眼色。

    关泞竣这人也机灵,他指挥着自己的痛|岤连拖带拽地将那位倒霉蛋弄到了楼上。邻居们在楼下议论了一会儿纷纷散去,秦奶奶跟秦爷爷匆忙关闭了店铺上楼。

    三楼新房内,关淑怡一边收拾,一边跟好不容易吐完嘴巴里淤泥的倒霉孩子——施皓庆的二儿子施亚安对骂。

    施亚安:“呸,有种把爷弄死!不弄死爷,下次爷弄死你!呸!呸!”

    看着新家被糟蹋成这样,关淑怡浑身上下肝儿疼。她蹲在地上一边捡玻璃片一边讥讽:“你有种,有种从这儿跳下去,别叫别人弄死你啊!那多没意思!”

    施亚安想站起来,关泞竣将他按到沙发上又补了两脚。关淑怡那个乐,觉着自己家小弟太靠得住了。

    秦奶奶四下看着。老太太有些被吓到了,她走到书房门口,对正阴着脸打电话的秦知说:“筐筐,这有多大仇怨啊?这怎么说的?都上门索命了!”

    秦知挂了电话,扶着自己家奶奶在一边屋子坐了。

    “奶奶,没事,就是个误会。”他说完,看了下老丈人。老爷子也吓得不轻,关妈妈终于反应过来,走到这个小兔崽子面前,身后就是一耳光,“你弄死一个试试?你弄死一个试试?老娘饶不了你!你家住哪儿?你把你妈叫来,你爸呢?!你弄死一个试试?你试试……”

    关淑怡连忙走过去,将自己老娘拖进屋子里。她也起,那些玻璃片的落处正是秦知坐的地方。幸亏他们都走开了,要万一没走开呢?想下都后怕。

    秦知一直把施皓庆所谓的家庭重组计划当成一个笑话,他能答应施皓庆成为那边的掌舵人,只是因为施皓庆给了他公司的绝对决策权。这一点在其他公司是根本不可能享受到的。现在他算是明白施皓庆到底被那个家庭逼迫到什么地步了,这小子才一个月花不到钱,就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这一次,兴许施皓庆还真的做对了。

    施亚安大骂着,一直挣扎着要起来。关泞竣按着他,就不叫他如意。那傻小子一边挣扎一边继续骂:“我是没种,但是我好歹有高尚的人格,我不会不问自取,用肮脏卑鄙的手段谋夺人家的家产。像你这样的人,也不怕报应!人没眼,天还有眼呢!”

    秦奶奶打开屋子,一连串地问秦知:“你谋夺人家多少钱了?这话说得,你拿谁家钱了?这钱咱不要,还人家,快点儿的,咱不要。这话说得,都要出人命了!”

    秦知苦笑着看着一家带着问号的眼睛。也是,这话说得,这话说不清。关淑怡扭头看下一脸为难的秦知,走到秦知面前,跟他站在一起向家人解释:“秦知不是这号人,你们别听小孩子叽歪。”

    家人们互相看了一眼,依旧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第十九章父母难当

    秦知走了几步扭头看着她,也是一脸的不舍。

    “你快进去啊!”关淑怡催促。

    秦知走回来抱住她,心里实在无法割舍。他说:“要不,关了店,我们一起去雁城?”

    关淑怡失笑,“看你说的,古话说了,养儿防老,养儿防老。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父母也一天天老了,我要看着家,看着父母。你快进去吧,又不是不回来,快点儿吧。”

    秦知放开她,提着行李……终于还是走了。

    施皓庆没办法开车来。当一个谎言开始,施皓庆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屈从于那个谎言。等他从外省赶到秦知家,已经是十多个小之后的事情了。他打车来的。家里找不到钱,没办法用卡,施太太去了当铺,抵押物是她唯一没卖的首饰。这些日子,施太太对抵押行已经很熟悉了,那枚钻戒,是施皓庆做完第一次土木工程给她买的,她舍不得,却不得不卖。

    秦知在家一夜没睡。他懒得跟那个曾经的纨绔解释那么多,也解释不清楚。他很生气,就是这个该死的什么都不懂的纨绮打破了他平静的日子,现在他需要浪费许多唇舌跟家里人解释清楚这件事。

    一整夜,秦知都一声不吭地盯着施亚安看,眼神阴沉得就像电视里的大反派。

    最开始的时候,施亚安骂骂咧咧,把所知道的脏话都骂出来了。

    再往后,家里人都散去,各回各家。关爸爸拽了旧报纸贴住那扇破掉的窗户后,也回去了。

    后半夜,施亚安不再骂街,他回避着秦知的眼光,眼神四下游走。他开始畏惧,开始担心自己这条贱命。父母不在身边给他攘屁股,他完全没了主意,没了胆量。

    再往后,秦知还是坐在对面沙发上盯着他看,眼皮子都不带眨的。关淑怡下了两碗面条,这么闹腾,虽然一天七顿饭,她还是饿了。

    施亚安闻着面条味,肚子里叽里咕噜的。他没什么钱,来的钱,回去的路费已经算好,多一毛也没。可怜这位施二少,竟然饿着肚子来寻仇,这样的经历对他来说是平生第一次。

    秦知没胃口吃饭,他端着面条走到施亚安那边,放下那碗面。

    关淑怡啪地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到那倒霉孩子面前,伸手把碗端起来,说:“他都叫咱全家死光光了,你给他吃个屁。饿死他。”说完,她端起另外一碗面,坐在施亚安面前吃得那叫个香。

    打施亚安出生到现在,他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都有人巴巴地端好了、准备好了放在他面前。如果那些玩意儿施亚安不满意了,别人还要满口好话地哄着。

    现在,没人再为钱哄他了,他的理想便狭小,便简单得只是想吃那碗面条了。太饿了,饥寒交迫的滋味太难受了。施亚安想哭,却强忍住了。他没开口,努力维持着可怜的尊严。

    面条的香味越来越浓,施亚安的嗅觉从未像今天这般灵敏过。他在跟自己的原始本性作着斗争。他想起初恋,想提取那份所谓的伤心来刺激一下自己可怜的胃,驱使自己忘记饥饿的感觉。他连续想了很多段当初的感情。在以前的他看来,那些感情都是那么的轰轰烈烈,那么的惊天动地,现在……他觉着,他发自内心地觉着,那些感情浅薄得可怜,加起来都抵不过一碗饥饿时候的面条。

    关淑怡终于去睡了,秦知回了书房看电脑,没人看着施亚安。这孩子犹豫了一会儿,饥饿战胜了理智,他忘记了虚伪的自尊,端起了面条。开始他怕别人听到,只是小声吃,后来他大口吞咽,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慢点儿吃………,”秦知不知道从哪里出来,递给他一杯水。

    施亚安呛了一下,继续狼吞虎咽地吃着,吃完还拿着空碗看着秦知问:“还有没?”

    奏知窘在那里,心里暗暗叹息了一下,说:“我不会擀面,挂面成吗?”

    “成!”施亚安挺痛快地回答。

    施亚安吃了三大碗面条,他觉着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饭。饭饱后,他还挺自觉地洗了碗,这也是第一次。他傻乎平地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后,终于倒下呼呼地睡去。秦知帮他盖了一床毯子。

    这倒霉孩子再次醒来,却是被施皓庆的眼泪滴答醒的。秦知从未见过施皓庆哭。这人出身不高,但是白手起家,是真正受过罪,吃过苦的人。这么久没见,秦知打开门便吓了一跳。

    施皓庆穿着一件半旧的军大衣,脚下的单皮鞋上全部是泥巴,一脸的胡子茬儿,干活磨伤的手上还缠着几块黑了的胶布——这段时间,他都在工地待着。

    “人呢?”他一进门就问自己儿子在哪儿。

    秦知指指沙发。施皓庆看了那边一眼,便软到地上,老了好几岁的脸上迅速被眼泪冲出了沟壑,“妈的,小王八蛋,老子都一星期没见他了。有钱,老子就是爹;没钱,老子就是个牲口……”

    他哭了一会儿,扶着墙站起来。秦知想扶他,他却推开了秦知的手。他一步一步走到儿子面前,抚摸下这孩子的头发,自己小声唠叨:“我生你干啥?我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我生你干啥?”

    施亚安被泪水冲醒,他眨巴下眼睛,然后蹦起来,下意识地向后躲。他老子着急了一向不分场合地解了裤带抽他,他伸出一条胳膊挡在自己脸前,等待皮带落下。

    施皓庆更是难过。他伸出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拉开儿子的胳膊,“爸不打你,咱回家。你妈要急死了。臭小子,长出息了,知道给老子报仇了……”

    那对父子坐在沙发上小声交谈着什么。施亚安受了大委屈,过去的朋友就犹如明日黄花,他到处碰壁,碰得浑身是伤。施皓庆安慰着儿子,说自己会努力干活,一定要儿子念完大学;他肯定会东山再起,请儿子相信他;他希望跟孩子携手共同创造美好的明天……之类的。

    秦知无奈地扶着额头叹息,感觉施皓庆说起话来虽然语调真挚,但是这词儿实在恶心。

    关淑怡从卧房走出来,收拾干净自己,一言不发地到厨房给那对倒霉父子做饭。这一晚,那对父子都折腾得够呛吧?

    秦知扭头看看她,嘴里无声地说了句谢谢。关淑怡笑笑,表示没什么。

    那边那对父子的谈话遮盖不住地传进小夫妻的耳朵。

    “他们打你了!?”

    这个该死的浑蛋,你儿子砸了我家玻璃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没打我,我不小心摔到泥里了。下雪,路滑。”

    “你妈要急死了。”

    “……我妈,生气了?!”

    “没,你妈都哭了。”

    “我哥呢?”

    “还没找到。”

    “我妈……我妈对我说,叫我死在外面别回去了。”

    “你傻啊,天下哪有父母舍得孩子死在外面的?要不是你回去要钱,逼急了她,她能这样说话吗?为了筹路费,你妈把她的戒指都卖了。”

    “爸,对不起!”

    “没事,你没事,我们怎么都成,真的。就是你,你妈想起来就哭,觉着连累孩子受罪都怨她,要是她以前少花点儿就不会这样。这几天……你哥也没回去,他说要去南方做生意,把车卖了。这浑蛋,那车不是咱们家的,是人家债主的。他知道的,那是人家的。这个浑蛋,二啊!这一星期你在哪里吃饭的?晚上住哪里?”

    秦知撇撇嘴,他的车?屁!

    “开始的时候,住同学宿舍,后来他们说老家来人……后来,我就住在学校教室。吃饭,开始就他们吃饭给我打一份,后来我把手机卖了……”

    “你傻啊,在外面受罪都受成那样了,也不知道回家。电话卖了多钱?”

    “二百五。”

    “你就是个二百五,你那电话是我刚给你买的那部吧?七千多块那部?”

    “不是,你那部……我早不用了……爸,对不起。”

    施亚安滚在自己父亲怀里开始哭,开始是小声啼哭,接着是嚎啕大哭。兴许,这孩子打出生就泡在蜜罐里,这些日子,家里翻天覆地的变化刺激得他终于成长了,痛苦地、满身是伤地成长了,终于成长到了他应该到达的年纪,从此不再天真。

    秦知觉着,施皓庆在某一点上活得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家庭的问题出在哪儿。

    自己的花心,妻子的挥霍,儿子对生命、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总归一句话,有钱烧的。现在用的这一招虽然狠了些,白痴了些,但是看样子,却真管用了。现在孩子小,闯不出大祸来,万一成长到章正南那个年纪,这祸事一旦出了,那就是成年人的祸事,遮盖不住的。

    关淑怡热了很多小花卷和打包菜,还烧了一大锅鸡蛋番茄疙瘩汤。她将那些饭放了满满一茶几,招呼道:“施大哥,你们一会儿再哭,先吃饭。”

    施皓庆吸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添麻烦了……弟妹。这浑蛋孩子啊……”

    关淑怡把筷子发给这爷俩.“什么麻烦啊,顺手的事儿。您先吃个饭,再洗个澡,然后进客房睡觉。”

    施亚安抬起头,终于脸红。他讪讪地扣下筷子,抬头说:“阿姨,谢谢。”

    关淑怡顿时囧了。这孩子大概跟自己的弟弟关泞竣一般大小吧,都大一大二的孩子,现实终于将这孩子的理智拽了回来.但是……尊严呢?尊严怕是就要被生活抹去了。这孩子开始屈服,失去性格了。施皓庆拍拍儿子的肩膀,给儿子夹了筷子集.爷德堰安开始晓。鬻

    看着那对父子,秦知默默后退了几步躲在隅暗处。关淑怡走过来,低声说:“又胡思乱想了吧?”

    秦知看她,“没有,你怎么这样说?”

    “那你躲啥?”关淑怡笑他。

    秦知脸色一红,没回答。

    关淑怡靠在厨房的墙上,看着那对父子说:“我知道你想什么,又是一个章正南,对吗?”

    秦知点点头

    “这孩子不会是的。他知道为父亲报仇,他知道道歉,他还有救。虽然手段幼稚了些,但是,你看,特别好的孩子总是要在人生中摔几下的,就像你。好好帮施皓庆看着他的家业,你看他那双手,我觉着那才是真正的父亲的手呢。这样的人,值得你帮。老公,施大哥是个好人。”

    秦知很想拥抱一下关淑怡,狠狠地抱住她,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她善良得让自己心肝尖子上都是疼的。

    关淑怡冲秦知笑笑,转身进浴室去放洗澡水。

    哗啦啦的热水从水管里流出来,关淑怡蹲在地上,伸出手接着那些热水。

    孩子啊,永远是父母最最割舍不下的心头肉。施皓庆受了一场罪,都是为了孩子,孩子是他的盼头。

    但是自己呢?自己万一有了,那个可怜的生命大概连看看这个世界的权利都没有啊。

    客厅内秦知招呼着,把那爷俩让进浴室。关淑怡趴在书房门口问秦知:“我给你新买的内裤呢?卧室你收拾的。”

    秦知慌忙把皮包放在一边,回答:“在衣柜最底下的那个红色大盒子里。”

    关淑怡惊讶,“你咋知道是红色的?”

    秦知笑笑,“我叫奶奶给我看了,在角上贴了个胶布。以后我那衣服袖子里面,你也帮我看好颜色贴个胶布,写上是啥颜色,好辨认。”

    关淑怡挺高兴,点点头去卧室找秦知的衣服裤子、新内裤、背心、秋衣秋裤,给那倒霉的爷俩换。

    浴室里,水哗啦啦响着,听声音那爷俩在挺亲热地推心置腹,还互相搓背。偶尔施亚安会发出几声压抑着哭音的话语,施皓庆安慰着儿子。他身上被砖头压出许多伤痕,故意也好,自己找罪也好,秦知听着那声音,不得不承认,施皓庆对家庭的这一刀切割,切得满地鲜血,但是这儿子好歹是救回一个。至于卖车的那位i,碰的头破血流后,她自然会回家。除了家,他还能去哪里呢?

    话是这么说的,但秦知不知道自己还要背负着这份恶名到什么时候。算了,血债就钱还吧。这玻璃钱、地板钱,那是一分也不能少的。

    关淑怡捧着大堆的换洗衣服递给秦知,用嘴努努浴室的方向。秦知接过那些衣服,递了进去,换出成堆发着臭气的衣衫。关淑怡没嫌弃地接过去要洗。

    “我来吧。”秦知觉得叫媳妇陪着自己受这份罪,不应该。

    关淑怡一脸唾弃,“你又是个能干的了!在书房待了一晚上,去睡吧。”说完,关淑怡捧着那些衣服来到洗衣机那边,将那些衣服分类,丢到洗衣机里去清洗。

    这一年春节,对很多人来说,都经历了故事。

    关淑怡嫁了,秦知发达了,虽然是个假发达。

    施皓庆破产了,收回个好妻子、好儿子。

    郎凝没嫁出去,人格却悄悄发生了变化,开始往祥林嫂的人格转换。

    章正南赌输了他父亲半生心血后失踪,至今杳无音讯。

    至于魏琴,她跟窦建业还有很漫长的道路要走。

    一转眼,春节过了,秦知终于要离开家去外省工作。不管舍得还是不舍得,他都要出去赚钱养家。

    正月十六,关淑怡送秦知去机场。临上飞机的时候,秦知抱着她,在她耳朵边说:“要是寂寞,你就养只小狗解闷。要是还闷,就去参加个旅游团到处转转,国外也是可以的。”

    关淑怡只是笑笑,帮秦知整理外衣,嘴巴里唠叨着:“去了雁城,要注意身体,我给你买的维生素都放在皮箱衣服下面。吴嘉阳那家伙好闯祸,你自己多说说他。我妈妈叫陈律师帮着买同仁堂的老丸药,等他从北京回来,你就给人家钱,可不能占人家便宜。衣服的袖子里我帮你贴好胶布了。你清洗衣服的时候,叫干洗店帮你再写好,别把颜色弄混了,出了丑,就不好了。”

    “前几天你睡觉,夜里惊了几下,我爸爸说是有浮火。你吃饭的时候,就要一盘苦瓜清火。早上记得喝牛奶……”

    秦知搂着她,一连串地回答:“我知道,我知道。”

    关淑怡哭了。她舍不得,她不想叫他走。

    机场的旅客提着行李缓缓走着,关淑怡终于松开了秦知的衣领。

    秦知走了几步扭头看着她,也是一脸不舍的。

    “你快进去啊!”关淑怡催促。

    秦知走回来抱住她,心里实在无法割舍。他说:“要不,关了店,我们一起去雁城?”

    关淑怡失笑,“看你说的,古话说了,养儿防老,养儿防老。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父母也一天天老了,我要看着家,看着父母。你快进去吧,又不是不回来,快点儿吧。”

    秦知放开她,提着行李……终于还是走了。

    秦知去雁城的第二个星期,关淑怡回到本位,继续原来的日子。秦知离开她的最初几天,她一个人住在新家里,还害怕来着。自己睡了几晚之后,她又顺应了生活,重新开始独立。

    新年后第一个月第一个星期的第一天。大清早的,关淑怡就来到了店铺,揭开铁门上的红对联,抓着铁门努力向上拽。大概是一整月没开门,门里生了锈,她推了几下硬是没推开。正在为难着,一双手伸过来,帮她将铁门推了上去。

    关淑怡刚要道谢,抬眼却吓了一跳。

    “哎?怎么是你?”

    施亚安不好意思地笑笑,“阿姨,我爸爸说,你这里要人帮忙。”

    关淑怡立刻摇头,“屁话,我这里才多大,一个人就干完了!不要人。”

    施亚安连忙哀求,“阿姨,我什么都能干,真的。”

    关淑怡问他:“那你不上学了?”

    施亚安点头,“我办了休学,想留一年再说。以前班里的同学我也不想跟他们来往了。我那个学校收费贵,我不想上了,可是我爸不同意,所以我想休学一年,体验社会,先看看再说。阿姨,您就要我吧,叫我干什么都成。”

    关淑怡叹息一下,拿出钥匙开了内门,那小子刷的一下子就闪身进了屋。进屋后,他拿起拖把就开始找水管。关淑怡彻底无语。她走到角落给秦知打电话。秦知正在开会,匆忙间先给了她施皓庆的电话。

    关淑怡拨了过去。

    施皓庆那边很快就接了,大概也是在等这通电话呢,他第一句话便是带着结巴的笑意,“弟妹啊,安安到你那里了?”

    关淑怡看下正在奋力拖地的施亚安。这家伙就连拖地都不是一把好手,根本就是拿着拖把在地板上画圈。

    “到了。”

    “那我就安心了。”

    “施大哥,你啥意思啊?我老公给你打工,他媳妇给你看娃,你当我家是你家包衣奴才呢!要不要给你家儿子再找个奶妈?”

    关淑怡躲在角落里,压制着怒气小声抱怨着。

    施皓庆在那边特真诚地道歉,“弟妹,原谅一下,他不爱在本市待着,这里到处是熟人。学校那边,他最近的对象也没了,考试一门没过。先在社会上锻炼一下也成,想来想去,也就你那里了。你放心,哥哥肯定不会亏了你。”

    关淑怡跟那边争论半天,施皓庆打着哈哈挂了电话,还关了机。

    关淑怡气得要砸东西,却又什么也不舍得砸,只好关了电话,拿起鸡毛掸子东一下西一下胡乱打扫着。没多久,施亚安提着拖把来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阿姨,洗拖布的脏水到哪里?”

    关淑怡彻底无奈了。她指指自己脑袋说:“倒我脑袋上!”

    施亚安那张奶油小生的小白脸,顿时红了。他低着头,小声嘀咕:“我吃不了多少的,阿姨您就用我吧。”

    关淑怡无奈地点点头。那位小爷高兴地蹦了一下,转身继续勤快地表现自己。

    奈何,他从出生到现在,那是真正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没跑几步,他便被自己放在地当中洗拖布的水桶绊了一跤,就此趴下。

    “我的主啊,救救我吧!”关淑怡扶着额头呻吟道。

    就这样,施亚安住在书店内。这些日子,他周围的压力实在大。那些话、那些眼神,令这个还没走到社会上的青少年有些无所适从。当他来到这里,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这份陌生令他找到了安全感,他觉着自己再次复活了,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方向。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施亚安每一天每一天都努力地认真生活着。

    关淑怡并未分享到施亚安这份关于生活的新心得。她确信自己请了一个爷爷来上班,这位年轻的二大爷施亚安,你叫他往东他必然往西;你叫他拖地,他必然拖倒东西;你加他擦窗,他必然摔点儿什么;你叫他老实坐着,他立刻眼泪汪汪看着你。

    关淑怡在心里给这对父子安排了去出,统统发配他们去了下流村。

    许多人做事都欠考虑,都觉得别人为他做什么就是理所当然的,好比施皓庆,他虽然依旧每天在工地受罪,但在肉体重新修炼的时候,他骨子里依旧带着那股子老板脾性。这人哎指手画脚地指挥别人,发表个意见,可他现在没钱了,谁还会听他的?据秦知说,这个星期他被工地开了三次了。

    在施皓庆看来,这个世界还是在围绕着他——不,也许是围着他的金钱在转。用秦知的话说,那家伙还需要再背两年砖头,才会长记性!关淑怡则想在这个期限上再加上两年。

    “叫那猪再背四年砖头,压死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算了!”

    这是关淑怡的原话。

    秦知正月十五离开家之后,这一眨巴眼儿的,一个月过去了。

    关淑怡每天娘家婆家两头跑,照顾好两个家,外带着还得带好店里这个小爷。虽然施皓庆每个月悄悄给她开两千块看孩子前,可关淑怡不稀罕,谁不爱安生日子?再说,施小爷不闯祸就不错了。

    不对,有一样他还是干得很好的。

    依旧挑食!

    “世界上的人,都被金钱迷昏了双眼!”窦建业围着桌子唠叨着。这位爷最近也是店里的常客,一是找魏琴,二是什么都不买地来找关淑怡抱怨生活,阐述自己的世界观。

    关淑怡拿着一个大锥子,给散架的书籍打眼。她懒得理这个家伙。他跟魏琴的婚事遇到了强大的阻力,他老妈还跑到魏琴家闹了一场。

    就这样,魏琴一怒之下跑去相亲了。据说最近相的这位虽是个二婚,但是家里经济条件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有房有车还没孩子的拖累。魏琴家都很看好这位二婚,尤其是魏琴的爸爸,那更是赞不绝口,连夸未来女婿无论是心性还是品质,那是一等一的好。

    魏琴她爸说:“不怕人有缺陷,做人厚道就成。”

    “小芳芳,你快把你家山妮妮领回来吧。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没她这样的,有房有车就跟人家走了。”窦建业愤慨地唠叨着。

    关淑怡抬起头骂他:“你咋不管好你妈呢?你妈跑到人家指着魏琴骂的时候你在哪儿?你那天跟我和秦知说的那些话,你哪条做到了?”

    窦建业很痛苦地抓抓脑袋,“我妈最近监察处心脏病,医生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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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气。”

    关淑怡更是愤慨,“你妈值钱,那魏琴的妈就该着被骂?”

    窦建业赔着笑脸说:“我妈那不是一时口不择言嘛!求求你了,好人,你就劝劝魏琴,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成不?”

    施亚安推过一小车需要重新装订的书籍。他看着窦建业的大屁股塞在柜台门里,无奈之下只好说:“叔叔,您让让好吗?”

    窦建业大怒,回身瞪他一眼,“叔叔?你多大啊叫我叔叔?我还小着呢,没结婚呢!知道不?我还不到三十呢!我没你这么大的侄儿!”

    关淑怡立刻不愿意了。她丢开锥子,猛地站起来,“他爸是秦知的好友,他叫秦知叔,叫我婶。你就装嫩吧!得了,安安,明儿起,你做叔叔,他做侄儿!这家伙给脸不要脸,下次见了,你最好别叫他进来。这浑蛋喜欢蹬鼻子上脸,得空他还爱扮演民族英雄林则徐。他不正常,你别理他。”

    施亚安低头笑了一下,特安生的样子。他把那些书一摞一摞地放到筐子里,转身继续去干活。关淑怡看着他的背影发愁。有时候她真的没办法把这孩子跟砸自己家玻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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