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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雾外 作者:方黑羊
变,镇上所有人都会遭殃。可大家还是很努力地活着,维持着一天天的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怕过去几年已经没有新生命降临,而生产的孕妇要么一尸两命要么不幸流产,大家还是强撑着那些笑容,因为只要承认这种绝望,我们身上的一部分就会真的死去。所以,记忆里的海煤镇,依旧是有希望的,只是需要找到那希望在何处。
但这里,我眼前的海煤镇,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街上满是人的尸体,还不是完整的尸体,有的人手肘处被砍断,有的人眼睛处只剩一个血窟窿,望着天。街道旁几乎所有的房子都大门敞开,周围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是满街的血腥气息与木油味的混杂味道。
我心下一沉,发了疯似的朝家里跑去。
不会的。
不会的。
我还没跑到家门旁,家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里面走出了我爸爸妈妈。我飞扑进爸爸的怀抱,却感觉到爸爸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而妈妈却一把将我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她俯视着坐在地上莫名其妙的我,随手抓起了家门外倚靠着墙的扫帚朝我扔来。
“把屋子里收拾收拾。”
我捡起扫帚,还顺手在家门外拿了个簸箕。
可一进家门,手上的簸箕就被惊吓地摔在地上。
客厅里的茶几被推倒在一边,门内周围的地上到处是玻璃碎片和木块碎片,厚厚地积了一堆,像是之前有人朝门口一直在扔玻璃和木条。我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一件完整的物件:妈妈最爱的植物形状木雕被削掉一大半,爸爸挂在墙上的字画已被拿出玻璃框,揉成了一团,我还能看到上面的脚印。还有爸妈坚持要放在客厅架子上的我的木雕作品们。它们全碎成一地碎片,散在架子周围。
而我的爸爸妈妈却并排瘫在家里的长木椅上,他们都双目圆睁,喉咙处裂开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此时已没了气息。
那一刻,我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意识好像浮在半空中,耳边一直有人在刺耳而疯狂地尖叫。我不想看那一幕,可那一幕就这么印在我的脑海里。我觉得我的心脏已经炸开来,我的整个身体都被撕扯成了碎片。
我的全身各处仿佛都在燃烧。
有人在说话?
“……别叫了。吵死了。”长得跟我妈妈一模一样的女人站在我背后,“你可真是个扫把星。”
下一秒,我抓起扫帚就朝那个女人砸去。
现在还没有人注意到,远处的雾墙已开始崩塌,或者说是融化。
浓到化不开的雾像是张开翅膀的死亡,朝海煤镇缓缓压来。
十三. 叛徒
我隐约记得我被打晕了。
就在我抄起扫帚准备砸向一个长得跟我妈妈一模一样的女人之前。
可能是被那个长得跟我爸爸一样的男人打晕的吧。
他们都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假的。
因为我活着的真实的世界,几乎所有人都死了。
除了我自己。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努力睁开眼,眼前看起来好像我的家。接着我一低头,看见了家门边已经扫起来的一堆碎屑垃圾。没有穿鞋的脚底开始刺痛,空气里的血腥味还是很浓,让我吃惊地是,我竟然能同时感受到愤怒与兴奋。
“醒来了?”
假丰复余从我身后走到我面前,我才意识到我正在客厅的正中央,被绑在了从我房间里拿出来的椅子上,双手背在椅子后面捆着,双脚被岔开,绑在椅子腿上,羞耻、悲伤和愤怒让我无法思考。
我企图用我最凶狠的神情瞪着假丰复余,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地回看着我,伸手就是重重地一巴掌。
等了好几秒,我的耳鸣才如潮水般慢慢退下去。我借着这股灼烧的愤怒努力挣扎,可绳子越挣扎越紧。低头一看,绳子上面抹了木油,不留神分辨的话,还以为那是我身上流的血。
我心跳得很快,思索着他们究竟留着我这条命要干什么。我刚抬头松松脖子,假丰复余又一巴掌扇了下来。
“疼吗?”假丰复余的声音好像从最微弱的信号电台里隔着层层水墙传了过来。我嘴巴里面可能咬破了,现在不光嗅觉,连味觉里都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丰复余,你想死吗?”不知为何,我突然张嘴说出这么一句话,声音里满是刺骨的寒意。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发出过这样的声音,嘶哑冷酷,就像一条潜藏在草丛里的毒蛇。
假丰复余突然抓住了我的双臂,但不敢用力,反而让我感觉到他的温柔,他激动地对我说,“你醒了吗?项慈,是你吗?”
“你在说些什么?”我疑惑地抬头,无视已经流到自己下巴的血迹。
他的眼神瞬间转冷,抬手又想一个巴掌,我吓得缩紧了脖子,闭上眼睛。
“够了!这样打下去,等你们的项慈醒过来,你迟早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