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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千金.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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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户千金. 作者:肉文屋

    《小户千金》

    贵姐儿出生

    “又不是没生过孩子,现下大个肚子就成金贵人了,赶明儿要不要请人来家里侍候着?”郑婆子肩上扛了一把锄头从田里回来,一进门听见家里两头猪饿的“嗷嗷”直叫,心头有气,嚷嚷了几句,眼见二媳妇巧娘没有迎出来,才要开骂,邻居李大婶走过来道:“他婶,刚看巧娘挑了水回来,扶着肚子直嚷腰酸,怕是要生了,你快往她房里瞧瞧!”

    郑婆子一愣,巧娘嫁过来八年,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来荣七岁,二儿子来华六岁,三儿子来富五岁,隔了这几年没了动静,以为不会再生了,不想去年底又大了肚子,算算日子,确是这几日就要生了。

    郑婆子揭了巧娘房里的帘子瞧时,果然见她躺在床上直哼哼,铺在身子底下的一件旧衣已是水淋淋的,忙去后街找产婆。

    来荣几兄弟本来跟着三叔郑明业在池塘里捞鱼,听得娘亲快要生了,忙拿了木桶和鱼网赶回家,一边讨论说:“咱家都是男娃,希望咱娘这回给咱添个粉嫩嫩的妹妹。”

    郑明业十八岁,还没娶亲,不知不觉就做了孩子王,平素有空就领了几个侄子往外抓鱼捕鸟的,这会听得几个侄子的话,也乐呵呵说:“你娘一怀上,你爹可不是就念叨着想要一个闺女?咱们快些回去,没准已生下来了。”这乡下身子壮健的村妇,除了头胎,生个孩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因此郑明业见几个侄子跑的飞快,怕错过热闹的样子,倒也不喝斥,反而跟着飞跑。

    待得来荣他们回到家时,只见爹爹郑明发搓着手站在房门外跟肖婆子说:“记得生三个小子那会,不是挺快吗?这次折腾了这半个时辰了,还没生下来?”郑婆子没好气说:“你没看你媳妇那肚子,比有来荣他们时大了许多,怕又是一个大胖小子,得费些力了。”

    郑明发一转眼见来荣他们站在身后,闷闷说:“小子可够了,咱家缺闺女呢!”正说着,房里已是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郑明发先是一喜,接着却脱口道:“听听这哭声,挺带劲儿嘛!莫不成又是一个小子?”正惊疑着,却听产婆报喜道:“生了,生了,是个大胖闺女,母女平安!”郑明发还没回应过来,来荣几兄弟已是揭了帘子挤进房里,喜翻天一样嚷道:“是一个妹妹,是一个妹妹,哈哈!”

    “哇,看这头发,好黑哟!”来富一看小妹妹软乎乎的头发稀稀蔬蔬、湿淋淋的贴在头皮上,好像用墨汁画上去一般,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摸,手指才碰到小妹妹的头,就被来荣打掉了手说:“小妹妹刚出生,不能乱摸的,看你,都把她摸哭了!”

    “她本来就在哭!”来富不服气,一看小妹妹闭着眼,皱皱的小脸哭的红通通的,一时却不敢再摸下去,却学大哥来荣的样子打掉二哥来华摸向小妹妹鼻子的手,哼哼说:“都哭了,还摸?”

    巧娘身子壮实,虽则刚生完孩子,却还有力气喝几个儿子道:“去去,都出去,别吓着妹妹!”郑明发忙也进来赶开几个儿子,自己小心翼翼抱起小女儿,笑呵呵说:“我说想要一个闺女,果然心想事成,过年得还神酬谢一下。”

    郑婆子送了产婆出去,这才笑眯眯进来说:“可得起个名字。老头子在时,就排了二房的孩子该叫荣华富贵的,若是小子,来贵自然是现成的名字,闺女却得另起名。”

    郑明发早在妻子怀上时,就议定了好几个闺女的名字,可是这会一看胖乎乎,软绵绵的小闺女,却觉得那些想好的名字一个也不适合,一眼扫过几个儿子,遂笑了说:“先取个小名儿,就叫贵姐儿吧!”巧娘一听郑明发起的这名,不与村里那些闺女们春呀花呀红呀的类似,倒极满意,农户人讲究也不多,当下就贵姐儿贵姐儿的叫起来了。

    郑贵晴昏昏沉沉,感觉身体很是异常,耳听得自己张开口发出一串串婴儿哭声,恍然如梦,待听得众人一声又一声贵姐儿贵姐儿的喊声,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了过来,自己只怕是穿越了。正又慌又乱,却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接着被稳稳的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妇人的声音说:“小乖乖,饿了吧?”

    贵姐儿闻得一阵奶香味,小嘴儿不由自主的向前拱了拱,只觉饥渴的很。耳听得几个小孩子的声音笑着说:“娘,小妹妹嘴巴嘟起来了,好可爱呀!”接着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轻轻一吸,固然温温、甜甜的,不由又急又慌,差点呛着了。

    “哟,慢慢吸,没人跟你争。”巧娘轻轻抚贵姐儿的背,又怜又爱的说:“可是饿坏了!”

    贵姐儿心里悲怜,却无力反抗,条件反射吸了一通奶水,一吃饱便沉沉的睡着了。

    巧娘一见贵姐儿睡着了,轻轻的抱着放下,接过郑婆子递过来的一碗米汤喝了一个底朝天,这才吁口气说:“贵姐儿算是一个有福的,这才出生,赶上的全是好事。”

    “虽是闺女,脚头倒真是好。一怀上那会,明发就涨了工钱,这头才生下,明发又得了赏钱,又得了几日假,真真是福气来着。”郑婆子扳着手指头说着话,对刚生下的孙女也极其满意。

    郑明发在方大户家的账房里帮忙,本来不知道妻子要生了,只是刚巧方大户家里办喜事,一时高兴,赏了合府诸人,郑明发算了算日子,也怕妻子快要生了,趁着此时机却告了几日假,不想才一回家,却看到自己娘亲赶着后街的产婆上门,倒是亲眼看着女儿出生了。

    郑家在甜泉村原也是大户人家,只是郑太爷五个儿子争家产,打了许多年官司,家产大部分被大房得了,其余几房便败落了下来。郑明发的父亲郑尾生是郑太爷的小儿子,只分得十几亩薄田和现下住的这所院子。领着原配老婆和大儿子郑明兴、女儿郑明芳过活,不上几年,老婆又一病去世。看看女儿和儿子先前跟着在大宅过惯了好日子,并不会管家事,无奈之下只得托媒人又给自己说了一头亲事。进门来的便是郑明发现下的娘亲郑婆子。

    郑婆子农户出身,身子壮实,相貌却很一般。不过她一过门便操持起家务孩子,又生下郑明发、郑明业,把郑尾生也服侍的妥妥贴贴,搏得邻里一片赞声。待得郑明芳出嫁,郑明兴又娶了亲,郑尾生却一病去世,留下郑婆子又要面对郑明兴的冷眼,又要拉扯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郑明发和郑明业,天幸她心性坚强,倒是咬牙应付了过来。

    话说贵姐儿吃吃睡睡拉拉的过了十几日,一时醒着,想起自己前世,啼哭了好半天。引得郑婆子嘀咕道:“莫不是冲撞了什么,怎么今儿哭的一张脸全成紫红色了?”说着不放心,赶忙蒸了几个馒头到妈祖庙里上香,又求了一道香火来给贵姐儿系在脖子上,见她晚上不再乱哭,这才放下心来。

    贵姐儿其实还想哭来着,只是怕郑婆子万一来个迷信升级版,又说自己定是冲撞了更高级的神明了,只怕不是系一个香火那么简单,搞得不好得被灌几口符水,这才生生忍下悲伤,只埋头吸自己的奶水,专心做一个爱吃爱睡的好宝宝。

    还没满月,邻里都揭了巧娘的帘子看过了贵姐儿,盛赞道:“难得的白白天胖胖,眉眼又清白,倒一幅夫人相。”说的郑婆子满心欢喜,从袖底摸出几个铜板,走到妈祖庙旁请一个素日帮人算八字的的老道给贵姐儿算了一算。老道左手拈须,右手捏着手指掐算了半天,言道:“此女确是好命水,倒能提携的父兄发达,将来也是旺夫益子的,好生养着罢!”郑婆子听得此言,拍着大腿说:“我就知道她是有来历的,一出生,她爹明发便涨了工钱,她小叔明业前头提的那门亲又松了口,正是喜事连连呢!”

    老道接了郑婆子的铜板,又嘱道:“女娃子命大,你家怕压不住,还得找家大户人家做了契亲,许给人家当干女儿,再向人家要一个贴身小衣穿了,方保无事。”

    郑婆子忙又问了一个详细,回去路上便寻思找哪家当贵姐儿的契娘,想来想去,还得找明发的东家方大户家。只是要攀上这门契亲,极是不容易,怕得费许多周折。一路低着头谋算,快到家时却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仔细一看,却是巧娘的大哥来了,不由哟一声道:“亲家舅舅,不是说你跟人行商出海了么?却回的这未快!”

    女儿该娇养

    “这次顺风顺水,回的便快。这一回来,便听说巧娘给我添了一位外甥女,这便赶着来看看。”巧娘的大哥方达一看是郑婆子,忙把手里提着的一个食盒递与她,笑着说:“这是从镇里买的一点吃食,给你们尝一尝。”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璎珞出来,呵呵直笑递与郑婆子先瞧了瞧说:“刚巧这次出海得了一个璎珞,正好给我外甥女当见面礼。”

    郑婆子跟方达客气了几句,又就着方达的手里瞧了瞧璎珞,点头咂嘴赞叹道:“看着倒像是大户人家小姐才佩戴的物事,可叫亲家舅舅破费了。”

    “自家外甥女,有好的物事自然先与她。”方达一路说,一路随了郑婆子跨进门,在巧娘帘外叫了一声。巧娘早听得大哥的声音,这会儿忙应了,笑着说:“贵姐儿虽没满月,但你是自家大舅,也没什么讲究,只管进来瞧瞧罢!”

    郑婆子把一个盖碗净了净,寻了郑明发珍藏着一包茶叶,好歹冲了一盖碗茶进去与方达喝,嘴里说:“这虽不算好茶,味道却清香,亲家舅舅润润喉咙罢!”

    方达接了,却因帘子被郑婆子揭的猛了,卷进一点猪燥味来,遂不动声色说:“亲家,养的两头猪若是卖了,可还会再养?照我说,家里不算宽敞,又新添了一个孩子,不如莫养猪了。得空只做些刺绣来卖还划算些。”

    郑婆子心里嘀咕道:做刺绣若是赚的钱能多过养猪的,谁还巴巴的非要养猪不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方达似是看穿了郑婆子的想法,笑道:“若是做些普通的刺绣,自然卖的不值钱。我这次从海外得了好几种精致的图案,你们描了绣在屏风布,自然能卖个好价。”

    “这敢情好!”郑婆子看看天也不早了,想留方达吃饭,便往街上去买肉。

    这里方达见贵姐儿还没醒,却等不及了,把她抱了起来,往她脖子上套那个璎珞。

    贵姐儿正睡觉,却感觉有人往她脖子上挂了一个东西,接着耳朵又被捻了几下,打个小呵欠睁开眼来,却见一个男人凑近她说:“小耳朵又厚又软,耳垂子也长,分明是一个有福的,可别薄待了她。”

    “可不是娇养着她?”巧娘抿嘴笑着道:“还没出月子,倒收了几件礼物,说她没福都没人信。只是大哥这璎珞,理该送与大嫂戴着才是,怎么拿来送与她小小孩子?”

    “不打紧,将来没准连人带物又进了我们方家了!”方达瞧着贵姐儿,越瞧越爱,只恨不得这是自己的女儿,嘿嘿直笑问了贵姐儿的时辰八字,竟有联亲的意思。

    方达自家婆娘连生了五个儿子,竟没一个女孩儿,这回得知妹妹产下一个女孩儿,如何不高兴?出海才一到家,婆娘就拉了他嘀咕道:“巧娘产下一个女娃儿,取名叫贵姐儿,虽还没满月,已是听闻乖巧异常,你可瞧仔细了,若是生的好,得跟巧娘悄悄的说了,将来与我们亲上加亲。”方达先存了此心,这会自然透出话来。

    巧娘听出大哥的意思,倒吃吃笑了说:“要我的意思,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婆婆让曾半仙曾道人给贵姐儿算了八字,说她八字大,得要一个八字比她还大的婚配,方才压的住,只怕信哥他们几个八字压不住她。”

    “这且再说罢!”方达寻思找人给自己儿子与贵姐儿合一下八字,若是合不上时再说。

    贵姐儿摸清楚来人是自己舅舅,待听得舅舅与娘亲的话,差点吓出一身冷汗。我的妈,这便开始求亲了。若不是老道说咱八字大,这便要被许了人家了,可太危险了。

    方达见贵姐儿眉头皱了皱,接着又舒展开了,这会转动眼珠瞧他,不由笑道:“这才多大,脸上便有这些表情出来了,可知以后必是一个聪明的。保不准还能提携父兄。”

    方达走南窜北,见识颇广,他说出这话,巧娘自然是信的,喜的又抱了贵姐儿直亲,笑着说:“承舅舅贵言了!”

    方达三兄弟都是行商,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殷实人家。当初郑尾生在时,家境还不错,且郑明发当时刚考中秀才,正是前途一片前明的时候,上方家向巧娘提亲,方达自是一口应承。不想郑尾生一过世,原配所生的大儿子郑明兴便霸了大部分家产,郑明发为了母亲与弟弟,只得放弃考举人,托人进了方大户家当账房。方达也想过悔婚,无奈巧娘并不嫌弃郑明发,只得让她嫁了过来,及后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小日子虽不算很难过,毕竟没甚前景。

    方达沉思一会,这才把心中谋算了小半年的想法和盘托出:“巧娘,当初把你婚配给明发,却是看中他是一个读书人,甚有前途,如今他只在方大户家当账房,每月得的是一点死银子,虽饿不着你们,依哥哥看来,却无甚用处。不若重拾经学,下点苦功考个举人罢!你且放心,明发若重拾经学,家里一切费用和上京考试的总总费用,为哥的全包了。”

    “这……”巧娘一则以喜,一则以忧,犹豫着说:“大哥这几年出海行商虽也赚了些,但信哥他们也渐渐大了,怕要用到银子。再者,明发早年虽考取了秀才,然停了这几年,再要拾起经学,怕是生蔬了。若是考不中举人,却费了银子,又失了方大户家那份工,可怎生是好?”

    方达挥手止了巧娘的话道:“你且莫忧心那么多。实话对你说罢,我这次出海,却是狠赚了一笔的,寻思找个铺面做些绸缎生意,不再出海了。只是自古便分士农工商,做商人的,再有钱也比不上做官的。信哥他们又不是读书的料,你家荣哥他们又还小,待要扶持一个信得过的来考取功名,除了明发再无其他人选,少不得搏一搏。若是明发考不中,我自有法子再为他谋得一份不错的工。”

    贵姐儿听得方达的话,知道这是一个极会谋划的人。他若是培养了爹爹当上官儿,爹爹自然得为他服务,官商自然就勾结起来了。虽然有考不上的风险,但是比起考上的利益来说,却是值得大力投资的。

    巧娘听得方达如此说,自然意动,笑道:“待晚间明发回来,我却与他商量了,过几日贵姐儿满月,自然过去拜访哥哥嫂嫂,再细细的说。”

    婴儿听床脚

    吃饭时,巧娘先把方达的意思跟郑婆子说了,郑婆子自然欢喜,忙着在碗底先卧上两个鸡蛋,这才盛了饭,又挟了好几块肉放在饭上,看看再挟菜那肉就要掉下来了,这才把饭放到方达面前说:“亲家舅舅,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让你见笑了!”

    郑婆子初时嫁与郑尾生作填房,上头虽有原配所生的大儿子郑明兴冷眼看着她,毕竟得尊她一声娘,并不敢太过份。也算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不想郑尾生一病去世,族里长辈全助着郑明兴,不把她与郑明发郑明业放在眼里,全靠郑明发争气,助着她渡过了艰难的日子。

    因巧娘这头亲事是郑尾生在世时定下的,还道方家必定会悔婚,不想方达如常把妹子巧娘嫁了过来,郑婆子当时就说了:“亲家舅舅好信义,将来必有好报。”因此,对方达格外尊敬,更兼方达每回来看妹妹,从没空过手,言语态度也从没透出看轻郑家的意思。郑婆子对巧娘这个大哥,便存了十二分的厚待。每回方达来了,郑婆子甚至不让巧娘下厨,只让她伴着方达说话。这回方达说要助着郑明发重新考举人,郑婆子如何不感激,吃饭时只是刻意奉承方达。

    方达因又赞贵姐儿好福相,笑与郑婆子道:“虽是女娃儿,你们可莫看轻了她,待得略略懂事,也该让她读书识字。”

    郑婆子笑呵呵回道:“论理来说,小户人家的女娃儿,就是草籽命,哪里金贵得起来?偏生郑家与别家不同,自打郑太爷那代起,男丁一生就是一串,女娃儿却生的少。这一少就娇养起来了。现下明发就止得一个大姐明芳,还是前头人所生的。我生完明发虽也育了一个女儿,不上一岁却没了,伤怀了小半年,及后来又生下明业,才解了一些闷气。再说明兴这一房,也是生下三个儿子后才育了一个女儿的,如今看待的比儿子们还金贵。更别论咱们贵姐儿了。如今咱们吃饭,来荣他们几个还怕贵姐儿躺大床上没人陪,几个猴子难得的安静下来守着妹妹呢!”

    说的方达倒笑了起来。

    至晚间郑明发回来,巧娘把方达的话转述了,郑明发自然是愿意的。他现下日间在方大户家做事,晚间回来便教自己几个儿子读书写字,究竟放不下从前那份心思,常趁着空隙自行看经学之书,胸间也藏有一些独到的时论,只是上有老,下有小,万不敢弃下家庭负担,再作那些赶考的想法。如今又有了机会,不禁喜动颜色,笑道:“虽说贵姐儿好脚头,一出生便带携了几件好事。但这件事却是你大哥疼爱你之意,若是我考上了,你自然是夫人了,呼奴喊婢的,也不用再镇日劳作。”

    巧娘见郑明发并不担忧万一考不中之事,倒似胸有成竹一般,便也放下心来,寻思究竟是自己大哥助着,考中了自然晓得报答,若是真考不中了,将来这份人情再慢慢的还也使得的。因此也带笑说:“看我大哥那意思,倒有几分把贵姐儿当媳妇儿,先助着亲家发达的意思,并不单单是疼爱我这个妹妹。”

    巧娘说起方达是十分中意贵姐儿的,若是郑明发考不中了,方达家自然是一门体面的亲事。若是考中了,也得与方达家联亲,两家结成一家,牢固关系,才不枉方达培养郑明发一场。说来说去,贵姐儿似是许定了方达家的儿子了。

    郑明发听了巧娘的话,迟疑一会说:“咱家贵姐儿不是八字大,怕他们家儿子压不住吗?而且,要是配他家大儿子,年龄却嫌大了些。若是配他家小儿子,却委屈了我家贵姐儿。”

    巧娘捅捅郑明发的额头说:“他家大儿子信哥儿都快可以娶亲了,自然等不得我们贵姐儿长大。只在底下几个中挑一个罢了。至于说八字大这件事,却还有一法可解决。”

    巧娘说着,见贵姐儿醒的不甚安稳,忙把她抱起来把尿,果然憋了好大一泡尿。待得把完尿,把贵姐儿妥妥当当放到大床上,小心盖好被子。回头见郑明发还等着她的下文,这才接着说:“贵姐儿八字大,只要在出嫁当日请几个命硬的婆子伴着她,压下她的煞气,自然冲撞不到她的相公上头。且信哥儿底下还有四个弟弟,总不会个个的八字都轻浮的不经一冲。”

    自打郑尾生去世,郑明发便生生明白了人情冷暖,但他毕竟是忠厚的读书人,心底还是残存着些许读书人的傲气骨气和迂直,觉得方达助着自己,自己便要把女儿许配与他家儿子这事,有点儿卖女求荣的味道,心中委实不大乐意,再加上,他总还认为自己是书香世家,女儿也该嫁入书香世家,而不是商人之家。

    见郑明发不作言语,巧娘也知道他心中有疙瘩,叹一口气说:“你若真不愿意咱家贵姐儿嫁到方家,我便想法子拖着此事罢!只是一条,你若是考上了,大哥的恩德可得加倍的回报才是。”

    “这个当然!”郑明发心中感激巧娘,不顾老夫老妻,伸长手便搂过亲了一口说:“得妻如此,夫复何幸!”

    巧娘羞红了脸,推开郑明发说:“仔细贵姐儿看了去。”

    “贵姐儿晓得什么?”郑明发灯下看巧娘,见她这段子身段越法圆润了许多,此时红起脸来,颜色极是动人,不由又伸过手去紧紧搂住,低声说:“还有几日才出月子?我有些儿等不得了!”

    贵姐儿被一些暧昧的低语声吵醒了,张开一双婴儿星星眼,就着朦胧的灯光,看到大床前一双人影正相拥着亲嘴呢!一时吓得忙又闭上眼,心里道:不知道婴儿会不会长针眼?

    巧娘终是怕冲撞了传说中镇守未满月婴儿的月婆,不敢由着郑明发胡来,推开他说:“你都忍了这几个月了,也不差这几日,待出了月子再……”

    郑明发一把堵住巧娘的嘴,过一会才松开,喘着气说:“一刻也等不得了,可怎生是好?”

    巧娘又啐了郑明发一口道:“你舀一桶冷水,洗洗去去火罢!”

    “我这当口火烫火烫,这一桶冷水下去,怕得大伤元气。伤了我的底子,异日后悔的可是你。”郑明发哪里肯出去,依旧痴缠。

    贵姐儿躺在床上听得这话,小心肝乱跳:老爹,你可要忍住啊!至少忍到俺这个未满月的小婴儿睡着为止,那时,任你地动山摇,俺只香梦沉酣。一边乱想,一边默数绵羊。天幸婴儿容易困倦,不一会就又沉入梦乡了。至于老爹老妈最后有没有那啥啥,贵姐儿就不得而知了。

    被占了便宜

    贵姐儿满月后,巧娘略收拾了收拾,本待上方达家去的,方达却带了自家婆娘董氏和六岁的小儿子方文伟来了,还带了许多吃食过来。

    “哥哥,嫂嫂,来便来罢,又带这许多东西做什么?”巧娘抱了贵姐儿迎出门口,嘴里嗔怪了几句,腾出一只手去摸方文伟的头道:“小半年没见,伟哥愣是高了大半个头。”

    贵姐儿被巧娘打横抱着,眼睛只瞧得见蓝蓝的天空,大人们如果不凑过来看她,她便瞧不见别人的脸,这会儿听得伟哥两个字,想起前世某种极受男士欢迎的药物,眼珠不由骨碌碌转向旁边,使劲想去瞧是哪个倒霉催的孩子叫了这个名字。这一使劲,头倒略略转向外,还没瞧清楚前面的人,却听一个婆娘惊奇的叫道:“才满月,这个头就晓得动了!”说着过来托起贵姐儿的脖子,把她扶着靠在胸口抱了过去,嘴里“啧啧”声逗着贵姐儿玩。

    贵姐儿听得自家娘亲管这个婆娘为嫂子,知道这是大舅母,见她落力逗弄自己,只得很给面子的跟着学她的声音“啧”了一声。

    “哟,天啊,出声了,出声了!跟着我啧了一声哪!”董氏生了五个儿子,一见别人生女儿就眼红,此时见贵姐儿白白胖胖,小鼻子圆圆的,小嘴嘟着,特别的惹人爱,一抱过来,软乎乎的,非但没有农家奶娃那股洗不干净的尿燥味,倒是飘出一股好闻的奶香味,不由心肝儿肉的叫起来,顾不得避嫌,冲巧娘就说:“这个儿媳妇我可要定了!”

    巧娘先是一愣,脸上却马上装出笑来,嘴里说:“瞧我,都忘了请你们进家了,尽站门口闲扯呢!”说着让方达夫妇和方文伟进门,又朝方达说:“婆婆前天把家里两头猪卖了,把猪圈打扫的干干净净,现下堆了柴草,再没以前那股猪燥味熏人了,哥哥嫂嫂只管放心进去。”

    董氏听得这话,倒笑了说:“说的倒像我们是娇滴滴的美人,味儿一熏就倒了似的。”

    郑婆子听得人声,也早迎了出来,嚷道:“亲家舅舅亲家舅母快些请进来罢!明发出门去买东西,还道买了回来,就带了巧娘和贵姐儿到亲家舅舅家坐一坐呢,不想你们倒先赶来了。”说着话,看方达夫妇进了门,忙着搬椅子腾地方让方达夫妇坐下,又去摘下挂在钩子上一个小篮子,取出一盘自制的蕃薯干塞与方文伟吃,这才紧着泡了茶过来递与方达夫妇。

    董氏暗暗点头,郑婆子不愧跟着郑尾生过了十几年好日子,这些待客之道倒没忘,做的有模有样,大人孩子都没冷落着,轻重远蔬分的清清楚楚呢!眼见巧娘让她喝茶,伸手过来要接过贵姐儿,却不舍得还回去,笑着道:“茶先放着,我待会再喝。”一壁说一壁又去逗弄贵姐儿,想让她再跟着学“啧啧”声。

    贵姐儿见董氏嘴里“啧”个没完,心里烦腻:大人真无聊,这么一个声音也能重复这么多次不带一点变化的。怪不得许多婴儿无缘无故就哭呢,肯定是被大人闷哭的。

    方文伟吃了几块蕃薯干,也围过来看贵姐儿,嘴角还没擦干净,便啧的一声亲在贵姐儿脸蛋上,又用嘴去拱贵姐儿胸口,想逗她笑。

    贵姐儿被方文伟这一亲,只觉脸上粘粘的,带了一股蕃薯味,再被他往胸口一拱,虽说对方只是小男孩,也觉被占尽了便宜又没法讨回来,心里着急,只得使出唯一杀手锏,哇哇大哭起来。

    “可能饿了!”巧娘听得她的哭声,忙从董氏怀里接过贵姐儿,背过身子解开上襟便喂奶。董氏和方文伟还不放过她,围了过来观看她吸奶,一边讨论道:“吸的可带劲了,力气不小。这么能吃,怪道抱过来沉沉实实呢!”

    郑婆子听得董氏说话不避忌,便提醒道:“亲家舅母,贵姐儿还小,脸嫩,经不起赞。”

    董氏这才想起这乡下的风俗一般不当着奶娃娃的面赞她的,反而是要当着她的面说她丑说她像猫儿狗儿之类,道这样才好养活。不由拍了拍手说:“贵姐儿这般惹人爱,我一见爱都爱不过来,倒忘了这个了。”说着待要依风俗说些反话数臭贵姐儿,见贵姐儿已是吃完奶沉沉睡去,一时怕吵着她,却止了话,只挥挥手示意巧娘先把她抱进去睡觉再出来说话。

    巧娘安顿好贵姐儿,出来时见郑明发也买了东西回来了,正跟方达夫妇说话,忙也搬了一把小椅子过去坐下。

    方达听得郑明发已是辞去了方大户家的工,又打听得家族里出去做过官的一位同宗不日将会回乡,打算去拜访他,想法拜在他门下当弟子。不由抚掌道:“妹夫倒真开了一些窍,不像一些自高身价的贫家学子,只一味读死书,不晓得人情世故,却异想天开一步登天,平步青云。一个人会读书,却不一定会做官,一个会作官的,也不一定就满腹经纶。若是腹内既有经学,又晓得结交人,这才能事半功倍呀!”

    郑明发点点头,这些年为生计奔波,看了许多世情,自是明白一些事情的关键之处。如今若能先拜在同宗门下当学子,不怕同宗不为自己出一份力。有同宗为自己出力,再有舅爷为自己出钱,只要考场上发挥的正常,这个举人怕不是囊中之物。

    几个人计议良久。方达又招了巧娘上前,与了她一张银票说:“往后妹夫只管读书,家中之事你却得好生操劳着,该花银子的地方只管花。我每月过来看望你们,若是银子不够花了,只管告诉我。”

    巧娘应了,收好银票,待见郑婆子去厨下倒水,悄悄跟进去,从怀里拿了银票出来道:“婆婆,这个银票由您收着罢!”现下还是郑婆子当家,虽是大哥给的银子,巧娘却怕郑婆子介意。

    郑婆子这回倒开通,温言道:“这是你大哥给明发用的,你只管收着。家里田地有收入,明业又常时打了鸟去卖,倒还不是很难。若真难了,我再与你拿来用便是。”

    巧娘忙应了,进房放好银票,这才出来与郑婆子商议中午买些什么款待大哥大嫂。

    张黑桃说亲

    郑明发在舅爷的帮助下,重拾经书,欲待明年考举人的事,没多时便在邻里亲戚间传开了。家里忽然比往常热闹了些,亲的蔬的亲戚都忙着先来打个照面,深怕待郑明发真个考中举人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郑明发也不拂他们的面子,耐着性子应酬着。应酬了几日,这才说道自己现下需要静心读书,改日再请亲戚们来坐,这些亲戚们方才散了。

    不想才静得几日,却有本家一位不常来往的婶婆上门,这回却是为郑明业提亲来着,把郑婆子喜的一愣一愣。先前托了媒人四处为郑明业说亲,人家姑娘不是嫌他是小儿子,将来分不到什么产业,就是嫌他是继室所出的儿子,在宗族里说不上话,更有那胆大的姑娘,曾远远见过郑明业的,说道凭他那瘦巴巴的身子骨,走路还打晃呢,嫁了他那有个盼望。因此要为他说个亲,竟费了许多口舌还没成事。上回有个松了口的人家,郑婆子本以为这头亲事定能说成了,谁知人家说道聘礼不能少于郑明发当初娶巧娘下的聘礼,还要再打四样金饰,过了门一个月就得分家自个过小日子等等。把郑婆子气的倒仰,背地里暗骂了好一阵,此事自然不再提。如今却有人自动上门来说亲事,且不说人家姑娘如何,单是女家托人上门来男家这件事,就够荣耀的。

    巧娘在房内听得本家婶婆上门,忙抱了贵姐儿出来瞧个究竟,听见婶婆所提的姑娘却是村里张家的姑娘,名叫黑桃的,不禁诧异。那张黑桃又高又壮,父兄又得力,她不挑人还罢了,怎会反让婶婆上男家提亲?

    郑婆子听得是张黑桃,这个姑娘她也是见过的,一看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身段有前有后,正是乡下最受欢迎的媳妇人选。要说自己让媒婆去说亲,也不敢挑他们家去说,这会媒婆反上门来说她家,也跟巧娘一样愣住了。

    婶婆最会察颜观色,分辨心思,见了她婆媳两人的表情,如何不明白她们的想法,只呵呵笑着说:“论起来,张家姑娘你们也是见过的,虽不敢说百里挑一,但上他家提亲的却是踏破了门槛。只是张家姑娘心性与人不同,说道嫁人不嫁田,只想挑个知冷知暖的体贴人儿过日子。这就看中你家明业了,张老汉也疼女儿的,自然依了,因此请了我上门来问一声,若是行,你家便请了正经媒婆上张家去提亲,聘礼什么的,任凭你家的能力出,也没甚特别要求。若是有甚不妥,或是八字合不上,或是你家明业已先说了人了,却悄悄的别作声,只当我没来过。”

    郑婆子和巧娘互相疑惑的对看一眼,摸不清张家的真实想法,要说,这自然是一门求之不得的好亲事,只是姑娘家如此主动,反令人生出一些想法来,一时便沉吟着,只拿眼看婶婆。

    婶婆本是一个老人精,因此张家才会托她来说这个话。如今见了郑婆子和巧娘的神色,知道一些门面话却是哄不了她们,只得咬咬牙说了实话。

    原来张黑桃心气高,一心想挑个好人家才嫁。可是自家只是农户,再怎么挑,不过是在村里挑一户好些的、门当户对的农户嫁过去罢了,高门大族啥的却怎也轮不上她。虽是如此,她却总不甘心,现下上门提亲的虽多,却咬紧牙关,只是不应承。前些时听得郑明发欲待明年重考举人,又已托在郑家那做过官的本家那里做了学子,却是一个有前途的。因此思量着若是郑明发中了举人,郑明业也算是举人的弟弟,再怎么说,也比一般农户强。若待郑明发中了举人再来说,只怕这头亲事还轮不上她张黑桃。因此上定下神来跟爹娘商量了几日,才决定请了婶婆先来探下口风。

    贵姐儿在巧娘怀里听得婶婆的话,大大吃一惊,这个张黑桃不过一个乡村女子,却这般会为自己谋算,只怕是一个不简单的,若是进了门,老娘不知道会不会吃她些暗亏?

    郑婆子和巧娘听得婶婆解说了这一大篇话,这才信了张黑桃确是真心想嫁进郑家,这自然是极好的事,哪会不应承?当下就讲明了什么日子拿贴子合八字,什么日子请媒婆上张家去提亲等等,商议完毕,这才拿根红绳串了一吊钱谢婶婆。临走又把上回方达送家里来的吃食包了一油纸包递与婶婆,令她拿去与几个孙子们吃。

    待送了婶婆出去,郑婆子便拍着大腿说:“我说先前请了媒婆为明业提亲,总是不成事。却原来他的姻缘未到,这回姻缘到了,不用去说,人家倒先上门来说了。又是一门知根知底,难得的好人家,可知风水轮流转,让人忧几年,又让人喜几年,不会绝了人的路,也不让人太顺心。老天惯会拿捏住咱们凡人,一切得顺天意行事哪!”说着兴冲冲的拿了篮子,装了一点吃食,说道要先去妈祖庙里答谢神恩。

    贵姐儿看郑婆子来去匆匆,没一会就回来了,这才知道妈祖庙里离家里极近,怪不得郑婆子拜的勤,原来不过半盏茶的脚程。

    郑婆子挂好篮子,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对巧娘说:“我对着妈祖娘娘说道明业欲娶张家姑娘的事,一溜儿三个胜杯,真正大吉哪!今儿老道不在,要是老道在,还得再叫他为明业卜一个卦。”

    巧娘听得大吉,也笑了说:“可知天注定张家姑娘是咱家的人,月老都安排好的姻缘哪!”

    婆媳两个讨论了一会,又商议聘礼该给多少,要不要上镇里再打几样金饰之类。张家虽说聘礼只凭郑家能力出,究竟不能太寒酸,也得有几样拿的出手,方显了郑家的面子。

    待下午郑明业从田里回来,得知张家托人来说张黑桃,一张脸倒涨的通红,老半天憋出一句话说:“她那身子壮的很,将来过了门,要是打起来,只怕我打不过她。”一句话引的全家笑的半死。

    洗澡隐私权

    看看日头偏西,巧娘忙着烧水让几个儿子洗澡。这阵子收拾了一间小厢房给郑明发读书用,还深怕几个儿子在家吵着他,天天赶了出去,跟着郑明业出去打鸟抓鱼下田的,看看儿子们的一张脸全晒的贼黑贼黑,不由有些心疼他们,寻思天越来越热,要是晒出什么事来,可不好,少不得也把儿子们送到学堂上学罢了!这村里大多数孩子都是十岁上才上学堂的,几个儿子在家跟着郑明发也认了不少字,这会儿送到学堂去倒也没问题,只是一下子全送去,要送三份束修,却有点犹豫。若是只送了来荣来华这两个大的去,又怕小的来富不依,且来富一下子失了两个哥哥作玩伴,也坐不住。

    巧娘一路想着,一路打发几个儿子洗完了澡,这才舀了水给贵姐儿洗。

    贵姐儿满月后,因天越来越热,巧娘给她洗澡时并没关房门,还任由几个儿子揭了帘子看她给贵姐儿洗澡。所以,贵姐儿每到洗澡时间,便有些心情不爽,虽说看自己洗澡的是几个亲哥哥,可自己好歹是女孩子,怎能任由人看个够?因此洗澡时一见帘子被人揭开,就哇哇大哭,帘子一放下就停了哭声。引的巧娘万分奇怪,心中不信贵姐儿真个懂得有人看她洗澡不高兴,便叫几个儿子揭帘子试了几次,结果见贵姐儿果真瞪着帘子看,一揭开就哭,一放下帘子就不哭了,一时乐的跟郑婆子说:“这未小的女娃,倒懂得害臊了,这可奇了!”

    郑婆子也乐了,笑着说:“咱家贵姐儿金贵着呢,洗澡可别叫人乱看了去。”婆媳两个虽这么逗趣说贵姐儿,毕竟不信她小小婴儿真个懂事了,还是没拦着来荣几个乱揭帘子。贵姐儿一则见自己反抗无效,二则也怕做的真出格了引人怀疑,只得放弃维护自己的洗澡隐私权,心中悲泣几声,任由几个哥哥观看去了。

    “妹妹小手臂分成四节,小腿也是分成四节,很像莲藕。还有你们看,她小手还有五个酒窝呢!”来荣揭了帘子,把头探进去看贵姐儿,一边看一边评价。

    “妹妹小肚子鼓鼓的,小屁股全是肉,很像在水里游泳的青蛙。”来华不甘落后,也探头进去评价。

    贵姐儿听得哭笑不得,鼓着腮帮子吹了一下口水,吐出一口闷声,默念道:不要跟小屁孩们一般见识,沉住气,沉住气。虽是这般默念,还是忍不住气的半死,我哪里像青蛙了?听听这形容词,没的恶心人。待我长大了,有你们好看的。

    巧娘左手扶在贵姐儿背上,让贵姐儿的脖子靠在手肘上,手掌轻托着贵姐儿的小屁股,右手拿毛巾帮贵姐儿洗小腿内侧,一路洗一路听得来荣几兄弟讨论贵姐儿的身体结构,不由眯眼笑了,忍不住托起贵姐儿的小屁股狠亲了一口。

    “嗷!”贵姐儿冷不妨小屁股着了一记狼吻,心中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挥舞小手小脚哭了起来。

    “娘,你把小妹妹亲哭了!”来荣他们在帘外大惊小怪,嚷了一声道:“哭的这么惨,看看是不是亲破皮了?”说着三个人挤进房内,凑近了去看贵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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