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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夫记第4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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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夫记 作者:rourouwu

    水无痕惊慌失措地跑到门口,朝外大声吩咐。

    “叫大夫,快,叫大夫来,找最好的大夫,要最快的速度。”

    “快啊,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也去找啊。”

    吼了一阵,又急忙冲回夕若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安慰她。

    “夕若,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夕若疼得几欲窒息。

    她什么都顾不得去想了,对水无痕的恨,对上官如风的焦虑,暂时都放到了脑后,她的全部精力都用来对付这撕裂般的疼痛。

    水无瑕早已从下人处得到了消息,说是水无痕不知从哪弄个了女子回来,还强犦了人家。

    水无瑕很是诧异,从来没有想到,她的哥哥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水无痕对仇人是从来手下不留情,可从来对女人连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更别说强犦。

    其实,他想要什么女人,哪需要强犦啊,那些女人都争着抢着想成为他的女人呢。

    只除了单夕若。

    于是水无瑕让上官阡陌先回去,她自己来到水无痕的房中看个究竟。

    看到水无痕床上衣衫凌乱,痛苦至极的夕若,水无瑕诧异而又欣喜。

    诧异的是,水无痕被她一激,这么快就把单夕若给弄回来了。

    喜的是,单夕若被哥哥得手了,总算是出了她一口气。

    水无痕被夕若吓得不轻,大夫还没来,他正手足无措。一见水无瑕进来,忙拉了她到床边。

    “无瑕,你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水无瑕看了看夕若的情况,再问明适才发生的事情。

    沉吟了一会说:“看样子,有点象是小产了。”

    夕若疼得头脑阵阵发晕,听见“小产”二字,突然忘记了疼痛,心中说不出的害怕。

    原来她已经有了孩子了。

    小产1

    还记得上官如风因为病重,不愿拖累她,不肯跟她同床。

    而她,为了给他留下点血脉,非要跟他同房不可,甚至不惜诱惑他。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孩子了。

    早在上官如风去万花楼,利用水无瑕想让她对他死心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孩子了。

    只不过,她没有经验,不知道自己有喜。

    难怪这阵子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还以为是她太操劳上官如风的病情,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可是现在,这个孩子没有了。

    上官如风生死未卜,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她怎对得起他?

    水无痕听说可能是小产,更是悔恨。

    他不在乎上官如风的孩子,说实在的,能让上官如风绝后,他只有更高兴。

    但是,他不愿意夕若受伤害。

    他不比夕若那般单纯,他当然知道小产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个孩子因为他而弄没了,夕若的身心都会受到巨大的伤害。

    夕若肯定会因此恨死了他。

    那么,他和夕若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大夫在仆役的催促下急冲冲赶过来。

    水无痕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忙把他让到床边。

    从来倨傲的他,这回无比的谦卑。

    大夫诊视了一遍,以极为肯定的口气说:“是小产。”

    这几个字,更是如同判了死刑一样,夕若和水无痕的脸色同时变得煞白,唯有水无瑕暗自高兴。

    水无痕抓住大夫的手,焦虑地问:“大夫,孩子能保住吗?”

    他心急之下,手上的力道拿捏不准,这一下抓得很用力,大夫痛得直吸气。

    水无痕忙松开了手,眼巴巴地望着大夫。

    大夫惋惜地缓缓摇头。

    “已经流出来了。我开付方子,调养好大人的身体吧。”

    水无痕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夕若抽泣着说:“不,我不要什么调养,我只要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小产2

    大夫沉痛地劝说:“夫人,孩子已经没有了,难过也没有用。调养好身子,以后您还可以再怀上的。”

    夕若拼命摇着头。

    “不要说什么再怀上,我就要这个孩子。他爹爹病得快要死了,他就这么一个孩子。如果他真的死了,他就没有孩子了。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大夫诧异地看看水无痕,他并不知道夕若的身份,还以为夕若是水无痕的妻室。

    看水无痕那关切的样儿,分明是在关心一个至亲至爱的人。

    可是这个男人身体健壮得很啊,哪里象是病得快死的样子?刚才抓他那一下,把他的骨头都快抓折了,到现在,手臂还在痛呢。

    当然,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不便置喙。

    只无奈地对夕若说:“夫人,请恕在下无能为力,这个孩子都已经流出来了,实在无法再把他放回去。夫人请节哀。”

    水无瑕接口道:“大夫,请这边来写方子吧。”

    水无痕瞧着床上狼狈的夕若,冲着侍立在周围的丫头们一阵大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打水,拿洁净的衣服过来。”

    待婢女打了水来之后,水无痕夺过脸盆和面巾,绞干了水,打算亲自为夕若擦拭身子。

    夕若的身体已经能够行动了,见他过来,受了极大惊吓似的朝床的里侧缩过去。

    惊恐地叫:“你不要过来,我不要你过来。”

    拖过一旁的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夕若,”水无痕企求般地说,“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你先洗洗,换身衣服,好吗?”

    夕若象是没听懂他的话似的,只瞪大了空洞的眼睛望着他。

    水无痕万般的心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夕若。

    悔恨交集,水无痕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两边面颊顿时肿得高高的,再印上清晰的指印,俊美的容貌变得十分狰狞。

    小产3

    水无瑕和一众侍婢都惊呆了,房中静得可怕。

    大夫更是惊得无措,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如此强势的一个男人,竟然当众给自己两耳光,这要多大的爱和多大的悔才做得到?

    大夫不敢多作停留,匆匆写好了方子,递给水无瑕,匆匆嘱咐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夕若瞪着水无痕,脸色惨白,并没有因为他悔恨的动作而有所改变。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意识也在渐渐模糊,终于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最后听到的,是水无痕惊恐的大叫。

    “夕若,夕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夕若幽幽醒转的时候,天已微明。

    她平躺着,晨光透过窗纸和帐子映在床上,格外的凄清。

    “夕若,你醒了?”

    旁边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夕若侧过头,只见水无痕正蹲在床边,惊喜地看着她。

    他的眼中满是血丝,脸上的红肿和指印倒是消掉不少,只隐隐约约还有一点印痕。

    “夕若,”水无痕抓过夕若的手。

    夕若的手冰凉冰凉,让水无痕惊喜中更多了些歉疚。

    “夕若,昨晚你晕倒了,可把我吓坏了,还好只是没有休息好,加上失血过多引起的。调养一下就没事了。”

    夕若一声不吭,用力想挣脱水无痕的手。

    水无痕不敢再用强,只好松开了手。

    他刚一松开,夕若马上侧过身去,面向里躺着,他只能看见她的一个脊背。

    水无痕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会,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

    走到靠墙的地方,端过温着的药,重又回到床前。

    “夕若,吃点药吧。”水无痕轻声说。

    夕若依然静静地躺着,连吭也没有吭一声。

    “夕若,”水无痕只得劝,“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不要紧,但是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吃点药吧,等你养好了身子,随便你怎样处罚我都不要紧。”

    赎罪1

    夕若依然一声不吭,静静地躺着,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

    水无痕突然有了不祥的感觉,心头无比的恐慌。

    忙放下药碗,爬到床上,扳过夕若的身子。

    夕若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有一丝神采。

    她扫了水无痕一眼,冷淡地说:“放开你的手。”

    她的声音冰冷,水无痕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松开了手,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豫,反而十分欣喜,长长地舒了口气。

    “夕若,原来你只是在生我的气,你没事,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又晕倒了,真是吓死我了。”

    夕若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又背过身去。

    水无痕再度端过药碗,苦口婆心劝夕若吃药。

    无奈不论他如何努力,好说歹说,夕若就是不为所动,不肯理他,也不肯吃药。

    水无痕怕她反感自己,避过一旁,派了人轮番劝说,夕若依然不肯吃药。

    不但不吃药,连饭也不肯吃。

    水无痕被逼得没有办法,挥手令下人退出,自己“扑通”一声跪在床前。

    “夕若,如果你不肯吃药吃饭,我就跪在这儿不起来。”

    夕若尽管曾经是个千金小姐,如今又是个王妃,但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下跪过。

    何况水无痕可不是一般的什么人啊,他是那么的高傲。

    别人待他不好,他会十倍还诸别人身上。

    这样的人,竟肯给她下跪。

    夕若终于转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水无痕。

    他跪得笔挺,容颜却十分憔悴。

    夕若突然觉得十分乏力,不是身子,而是心,心十分的疲倦。

    按说,她应该很恨水无痕才对,应该恨他恨到骨子里。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跪在地上,她却有不忍的感觉?

    夕若闭上了眼说:“你是在逼我吗?”

    声音十分的含混吃力。

    “我不是逼你。”

    水无痕听见夕若肯开口了,大喜过望。

    赎罪2

    但是听见夕若的声音,又很是心疼。

    “我只是在表示我的悔意。昨天遇到了一些事,我受的刺激太大,后来又喝醉了,否则也不至于冒犯你。夕若,我不是在求你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好吗?”

    夕若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忙转身向着里侧。

    她不愿水无痕看见她的眼泪。

    她的身子?她还在乎这个身子做什么?

    孩子都没有了。

    他受了刺激,他喝醉了,就可以把气撒到她身上吗?

    她又没有得罪他。

    水无痕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急得抽出一柄剑,双手托着,举在面前。

    “夕若,如果你还不解恨,就拿这柄剑杀了我吧。只求你好好吃药吃饭,好好活着。”

    言辞十分的恳切。

    夕若偷偷拭净了泪,再度转过身。

    看了眼水无痕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利剑,那柄剑十分锋利,一看就知道是柄好剑。

    能入水无痕法眼的,当然不会是一般的剑。

    夕若突然坐起了身,接过水无痕手中的剑,举在面前。

    她从来没有亲手触摸过这样的凶器,手微微的有些发抖。

    利剑十分平滑,象一面镜子,清晰地映出她自己的容颜。

    剑上的那个女子头发散乱,脸色惨白,目光涣散,她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夕若将剑举起来,对准了水无痕。

    水无痕闭上眼,无惧地将咽喉对准了剑尖。

    他的脸上,泛出奇异的笑容。

    “夕若,你杀了我吧,只要你能消气。杀了我之后,你一定要记得吃药吃饭,答应我。”

    夕若怔怔地看着水无痕的咽喉,知道只要一剑下去,水无痕肯定会没命的。

    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

    夕若怔了半晌,终于抛下了手中的剑。她从来没有杀过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

    她抛下了剑,泪流满面。

    冲水无痕大声吼着。

    赎罪3

    “你就是在逼我,我才不象你,我不是杀人魔王。上官如风说得对,我根本就不该同情你,我根本就不该信任你,不该把你当作我的朋友。”

    夕若泣不成声,倒头躺在床上,拉上被子,蒙住了头。

    她不知道,她的这番话深深地刺痛了水无痕。

    水无痕在心头狂呼,是,我就是个杀人魔王,是个不值得人同情,只配被人踩在脚下的人。想不到连你也这样说我了。

    水无痕越想越是心酸。

    从小到大呵护着的妹妹拿话刺激他。

    心爱的女人也如此看待他。

    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水无痕冲动地拾起剑,夕若扔在地上的那柄剑,就要往脖子上抹去。

    却听见夕若在被子里面说:“你从来只想着别人待你不好,只知道心里有气便拿人撒气,却从来没有想过,有多少无辜的人遭了你的毒手。水无痕,我真的看错你了。”

    水无痕手中的剑停在了脖子跟前。

    他在想着夕若的话。

    也许,夕若说得对,是他太在意别人的态度。

    他太过敏感,从小失去了亲人,得不到家庭的温暖,便想着从别人身上获得温情。

    越是渴求得多,便越是不满足,越是觉得世人待自己太过凉薄。

    越是不满足,便越是有气,渐渐地心里便充满了仇恨。

    其实,若他自己退一步,是不是能够海阔天空呢?

    就如夕若,世人待她也未必宽厚,都在嘲笑她是一个小笨女。

    可是她从来不跟人计较,所以才会过着恬静幸福的生活,所以她身边的人才会都喜欢上她。

    如果换作是他处在夕若的位置,他是不是会因为别人嘲笑他而仇恨世人呢?

    水无痕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

    在心里默默地说,夕若,你没有看错我,我知道该怎样来赎罪,我会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我。

    水无痕站起了身,将剑放回原处。

    逃跑1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澈。

    对着被中的夕若说:“夕若,你起来吃药吃饭吧,养好了身体,我送你去见上官如风。你不是想替他治病吗?你自己的身体都垮了,如何能够替他治病?”

    他其实知道该怎样才能说服夕若。

    夕若的心里只有上官如风,不提到上官如风,如何能够勾起她求生的意志?

    之前的他,到底存了点私心吧,希望夕若能够原谅他,就此跟了他。

    被中的夕若沉默着,终于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接过水无痕手中的药,喝了下去。

    水无痕又是心酸又是宽慰地看着她。

    他猜的没错,夕若会为了上官如风的病养好自己的身体。

    但是他顾不得多想,他得趁现在夕若回心转意的时候让她多吃点饭。

    于是水无痕吩咐人端了饭菜进来。

    不需要他再劝,饭菜一端到面前夕若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完了之后,夕若对水无痕说:“好了,我已经吃过药吃过饭了。你什么时候送我回上官如风那?”

    水无痕瞧着她依然惨白的脸,并没有因为吃了药和饭而增加点血色。

    试着劝说:“你刚吃过药,还需要调养一阵,等调养好了我再送你去,好吗?”

    原以为夕若会吵着坚持着要他马上就送她回去,但夕若一声不吭,很顺从地躺回到床上。

    这让水无痕吃惊不小,又感到些微的不安。

    “我要睡了,请你出去吧。”

    夕若当真盖上了被子,完全是要就寝的模样。

    水无痕只得嘱咐了几句,走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他刚一离开,夕若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逃出这个鬼地方,去找上官如风。

    不亲眼看看上官如风的病况,她不能安心。

    她已经无法相信水无痕了,就如刚才,他根本是在推托,根本没有诚意要带她去找上官如风。

    逃跑2

    她唯有装作相信他的样子,然后自己想办法逃走。

    既然要逃走,就得有力气才行。

    那点水无痕倒是说对了,如果她自己的身体垮了,还如何去救上官如风?

    所以她很配合地吃了药,吃了饭。

    既是补充体力,也是麻痹水无痕。

    夕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她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寝衣。

    再朝房间里寻找了一番,见床头放了一套衣服,大概是为她准备的。

    夕若试着从床上爬起来,拿了衣服在自己身上比试了一下,大小刚刚好。

    夕若匆匆将衣服穿在身上,又梳好了头发。

    梳妆台上正好放着她自己衣袋里的物品,里面有一些银两,夕若顺手将它们揣进怀里。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不过行动无碍。

    来到门口,门口站了两个婢女,见夕若出来,忙向她施礼。

    “夫人,您需要什么东西吗?奴婢替您去取。”

    “我要出去走走。”夕若答道。

    两个婢女对望了一眼,劝道:“夫人,您身子不好,最好就在房中休养,等身子好了再出去吧。”

    “我现在就想出去,关在房中太闷。”

    夕若懒得跟她们多说,径直走了出去。

    两婢女知道她在水无痕心中的地位,不敢阻拦,只得跟在她的身后。

    夕若曾经在这儿呆过一阵,虽说深居简出,认识她的人不多,不过她对于这儿的地形倒是有些了解。

    夕若找了个借口支走两名婢女。

    无非是让她们进房替她拿东西之类。

    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她来到后花园内的一处较为僻静,她事先想好的地方,瞅了下四下无人,翻墙爬了出去。

    来到街上,夕若雇了辆马车,朝寒潭进发。

    她猜想,上官如风应该是去了寒潭。就算他没去,她也要去寒潭了解一下情况,看能不能想到法子治疗上官如风的病。

    (晚安)

    逃跑3

    两婢女取了东西回到后花园,四处寻不见夕若。

    惊慌失措地想去禀报水无痕,不料刚走到后花园门口,便遇见了水无瑕。

    水无瑕问明情况后,莫测高深地笑了笑。

    对两婢女说:“我哥哥现在正忙,你们别去吵他。我知道她去哪了,我去找吧。”

    两婢女感激涕零。

    若是把夕若弄丢了,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想都知道。

    如今,有人替她们顶着,真是太好了。

    夕若坐在马车上,透过窗纱望着窗外一一闪过的树木农庄。

    脑中一忽忽儿想着这一日一夜的遭遇,一忽忽儿想着上官如风的病情。

    愁肠百结。

    寒潭并不是很远,大概有一天的路程。

    到黄昏的时候,马车来到一座小镇上。

    车夫停下马车,对夕若说:“公子,这儿有个镇子,我们在这儿打个尖,休息一下吧。”

    夕若在雇马车之前,已经去买了一套男装,扮成个公子模样。

    她出过好几次门,知道穿女装在外多有不便,特别是孤身一人。

    夕若不愿耽误时间。

    对车夫说:“我们还是赶路吧,可以买点东西路上吃。我多付你车钱。”

    车夫为难地说:“公子,马很疲倦了,需要喝点水,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公子,不会耽误太久的。”

    夕若听说马累了,不好再坚持,只得同意找个小店稍事休息。

    车夫将马车赶到一个酒店跟前,同夕若一道下了车,叫人带马去休息吃食,他自己同夕若一道进了店中,叫了食物。

    夕若坐在窗前,望着夕阳渐渐没入天际,一点食欲都没有。

    车夫坐在她对面,大口大口吃着食物,含含糊糊地问:“公子,你怎么不吃?你不是要急着赶路吗?快点吃了我们好上路。”

    他本来顾虑着身份,不愿与夕若坐在一处的,但是夕若从来不讲究这些规矩什么的,便让他同桌而食了。

    逃跑4

    夕若摇摇头:“我不想吃。”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轻蔑的嘲笑,然后是一个充满嘲弄的声音。

    “你当然吃不下了。这种情况下还吃得下饭才怪。”

    声音很是熟悉。

    夕若一惊,回过头,只见一个俊俏的公子正站在桌旁,手中轻轻摇着一把折扇,眼带讥讽地看着她。

    活脱脱是一个稍微缩小了点的水无痕。

    夕若暗道,水无瑕怎么这么快就追上她了?她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吗?

    再往她身后看,没有看见水无痕,夕若稍稍放下点心。

    这个公子的确是水无瑕所扮,她从婢女处得知消息,略一推算,就猜到夕若是逃走了。

    于是带了人马追赶出来。

    夕若换了装,又走得急,因此,当她访得夕若的消息,并且追上她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水无瑕嫌恶地瞥了眼车夫,喝斥道:“你也配在这儿吃饭吗?该去哪去哪。我要同这位公子说话。”

    她衣着华贵,车夫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忙不迭站了起来。

    夕若不想跟水无瑕纠缠,也站起了身。

    对车夫说:“大叔,你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走吧。”

    水无瑕气定神闲地在桌旁坐下来,摇着折扇说:“我劝你最好还是坐下来,跟我好好谈谈。”

    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两个高大的男子往前一步,挡在了夕若面前。

    车夫吓得缩了缩脖子,说道:“公子,我在下面等你。”

    忙不迭跑下楼去了。

    夕若见她来硬的,只得重又坐下来。

    水无瑕朝两大汉挥了挥手,两大汉便在旁边另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水无瑕厌恶地看了看面前车夫吃过的狼籍杯盘,皱了皱眉,一拍桌子叫:“小二。”

    小二忙跑了过来,点头哈腰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把这些东西收走,另泡杯清茶来。”

    待清茶上来之后,水无瑕端起茶杯,浅浅地呷了一口。

    逃跑5

    放下茶杯,悠闲地看着夕若。

    “你要去哪?”水无瑕问。

    “我去哪跟你无关。”夕若不肯回答她。

    水无瑕嘲弄地一笑:“你是我哥哥的女人,怎么可以到处乱跑?”

    夕若紧紧咬着嘴唇,感到无比的屈辱。

    “是你哥哥强迫了我,我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水无瑕轻轻笑着,奚落道:“这么说,你是要去找上官如风了?你怎么不懂得羞耻?”

    夕若不明白她的意思。

    诧异地问:“他是我丈夫,我去找他有什么羞耻可言?”

    “以前是没什么,可是,你现在已经失去贞节了,你以为上官如风还能容忍你吗?不如我带你去一个最适合你的地方,保证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无数的男人陪你。”

    水无瑕恨透了夕若。

    若不是她,上官如风怎会轻易变心,不再爱自己?

    她得到了上官如风还不肯满足,还要迷惑哥哥。

    昨天哥哥开头的行为很让她满意,可后来的表现着实让她失望,哥哥在单夕若面前也太没骨气了。

    她非得好好出口气不可。

    她要让单夕若得不到上官如风,也得不到水无痕,要让她受尽人间的苦难。

    夕若霎时明白了水无瑕的恶毒用心。

    原来她是想把自己抓走,把自己送到青楼去卖身。

    她去过万花楼,所以听得懂水无瑕的话。

    脑中想着应付的法子,口头上同水无瑕敷衍。

    “贞节?是什么意思?上官如风为什么不能容忍我?”

    水无瑕诧异地看着夕若。

    “单夕若,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你连什么是贞节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啊。”

    夕若很认真地想了想。

    她倒不是在骗水无瑕,她的确是不懂得贞节是什么意思,也不懂得三从四德那一套。

    这一天,发生的最大的事就是水无痕侵犯她还有小产的事。

    小产当然同贞节无关。

    逃跑6

    夕若恍然大悟般地问:“你是说你哥哥强迫我的事吗?那个就叫失了贞节吗?可是我是被迫的呀,上官如风怎会怪我?他肯定会去找你哥哥算帐。”

    心情有些黯然。

    如果上官如风还活着,如果他的病还能治好,他应该会很生水无痕的气,会去找他的吧。

    水无瑕仔细瞧了瞧夕若的表情和语气,断定她不是在说谎。

    这个小笨女,真是笨得出奇。

    奇怪了,上官如风和哥哥为什么都会爱上她?

    男人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

    水无瑕神秘地笑了笑,朝前倾了倾说:“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一个女人一生只能嫁一个男人。如果她同丈夫以外的男人发生了关系,那么,她就失了贞节,从此为世人所不耻。丈夫也会被人嘲笑,容不下她。”

    水无瑕说到这儿,微微有些脸红。

    她怎么觉得她是在骂她自己呢?

    夕若这些天心里只关心上官如风的病情,并没有听说过水无瑕同上官允昊私通的事,因此没有反驳她。

    只有些了然地说:“难怪你嫁了皇帝之后便不能再嫁上官如风。”

    心头开始泛起不安。

    她被水无痕侵犯了,上官如风会因此不要她了吗?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水无瑕更是火冒三丈。

    上官如风不再爱她,转而爱上夕若,是她最大的心病,引为生平奇耻大辱。

    恼怒地一收折扇,板起了脸。

    “单夕若,你现在该明白了。你已经配不上上官如风了,你若还懂得点羞耻,就别再去见他。”

    夕若依然不太明白。

    “为什么女人这么做了就不行?上官如风以前也有过许多女人啊,我都没跟他计较,他为什么要跟我计较?”

    水无瑕被她问得有些不耐,这是人人都懂得的道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口气很冲地回答:“女人跟男人怎能一样?不信你去问问别人。”

    女人的命运1

    夕若果真站起了身,去附近的酒桌旁询问旁人。

    水无瑕看得直翻白眼。

    凭她水无瑕的智慧,竟然用来对付这么个小笨女,着实侮辱了她。

    两个保驾的大汉看向水无瑕,听从她的指示。

    水无瑕摆摆头,不耐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单夕若自己要出丑,就让她去出出看,反正她别想溜出自己的手掌心。

    水无痕那边,她已经想法找人把他绊住了,他不会太早脱身。他还不知道单夕若逃走的事,不会太快追上来。

    她是胜券在握。

    就如吃饱了的猫,在抓住老鼠前总要逗弄老鼠一番一样,水无瑕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

    她极有兴致看看,单夕若在问明了失贞女人的下场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夕若的确从来不知道贞节一说,心情突然被水无瑕搞得无比的烦乱。

    坦然寻找上官如风的心态被搅得乱了。

    她来到一张桌旁,傻傻地问:“如果一个女人被丈夫以外的别的男人强犦了,她是失贞了吗?她应该怎么办?”

    桌上吃饭的人哄堂大笑,有个人口中的饭几乎都喷到了桌上。

    他们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却让夕若感到极度的不安。

    她在那些笑容中看不到一丝暖意,她感到周身透着冰凉。

    那伙人笑得够了,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小哥,你干嘛问这个问题?是不是你老婆遇到这种事了?那你可真倒霉。”

    “这位小哥这么小,只怕还未成婚吧。”

    “女人遇到这种事,当然叫失贞,是了不得的大事,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了。”

    “是啊。还能怎么办?自尽呗,起码还落得个贞烈的好名声。”

    “就是就是,活着只有被人耻笑。”

    夕若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口中,自尽说得是如此的轻松,好象吃饭喝酒一般自然。

    “可是她是被迫的呀。”夕若大声质辩。

    女人的命运2

    “被迫又怎样?反正是失贞了。”

    “就是,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喽。”

    夕若原本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按照这些人的说法,她应该自尽以表明自己的贞烈了?

    “可是,”夕若一定要打破沙锅问个明白,“男人为什么就可以有别的女人?”

    那伙人纷纷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

    就连临近几张桌子的人听见了她的话,也忘记了吃饭,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小哥,你是深山里跑出来的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男人跟女人怎能一样?”

    “可不是吗,男人玩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女人却必须为男人守贞。”

    “就如茶壶和茶杯,只有一只茶壶配几个茶杯,何曾听说过一个茶杯配几个茶壶的。”

    他们的说法同水无瑕一样,原来水无瑕没有骗她。

    “太不公平了,男人和女人应该一样啊。”

    夕若大声嚷着。

    水无瑕满意地看着她有些无措的样子。

    听见夕若说话的旁的人却都纷纷摇头。

    “这位小哥傻了。”

    水无瑕见好戏看得够了,站起身,打算收网,把夕若抓走,好好折磨折磨她。

    却听见楼下传来男人的打骂声和女人的哭叫声。

    吃饭的人象是司空听惯了似的,一点惊奇的表现都没有。

    “王麻子又在打老婆了。”

    “小哥,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王麻子的老婆就是被人占了便宜,胆子小不敢去死,结果落得这般下场。”

    “她还算好了,不过被王麻子打几顿,换了别的男人早把她给休了。”

    “谁说王麻子不想休她了?怪只怪王麻子自己没本事,没钱再讨老婆。”

    夕若没有再听下去,她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转向楼梯,“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她要亲眼看个究竟。

    水无瑕本想阻拦她,但转念一想,她下去了正好,否则在楼上抓她还不得惊动了旁人。

    女人的命运3

    招了招手示意,两大汉随在她身后,也下了楼梯。

    夕若来到酒楼下面的场院中,那儿正有一个男人在爆打一个女人。

    男人穿得破破烂烂的,手上还拿着个酒壶,口中骂骂咧咧的。

    “臭女人,都是你阻了老子的财运,今天又输光了。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老婆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骂人的这工夫,拳脚相加,往倒在地上的一个女人身上招呼过去。

    女人也穿得破破烂烂的,倒在地上不敢反抗,也不敢还嘴,只把两手挡在头上,任由男子打骂。

    周围的人看得纷纷摇头。

    “王麻子打老婆也打得太狠了。”

    “可不是吗,是他自己输了钱,倒来怪他老婆。”

    “也怪他老婆倒霉,给王麻子戴了绿帽,王麻子没休她也算对得起她了。”

    “也是,活该她挨打,谁叫她当初胆小不去死呢。”

    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跑了过来,挡在女人身上。

    哭叫道:“爹,别打娘了。”

    王麻子一把拧起小孩,将他扔出去老远。

    “老子就要打,偏要打,打死她这个贱货,败运的东西。”

    “爹,你要打就打我吧。别打娘了。”

    小孩又跑过来,抱住了王麻子的腿。

    王麻子伸腿想把小孩甩开。

    “小兔崽子,快走开,信不信我连你也揍?谁知道你是不是我的种。”

    夕若再听不下去,挺身上前,说道:“你输了钱是你自己的事,为什么怪在她头上?她被人占便宜,她也很可怜的,你是她的亲人,不但不安慰她,反而还要打骂她,太过份了。”

    王麻子怒瞪向夕若。

    就因为他老婆有了这倒霉事,他打老婆从来没有人敢说他什么,这是哪里来的小子,竟敢管他的闲事?

    但见夕若衣着不俗,只怕来头不小,到底没敢多说什么,只哼了一声。

    周围的人被夕若带动,也开始劝说。

    设法脱身1

    “王麻子,打得差不多就行了,算了吧。把她打坏了没有人给你洗衣做饭。”

    “孩子是出事前就有的,肯定是你的了。”

    夕若正怒不可竭站在人群当中,突然感觉到袖子被人轻轻拉了拉。

    回头一看,原来正是赶车的车夫。

    车夫劝道:“公子,这种闲事不是咱管得了的,走吧。”

    夕若黯然摇了摇头。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世界。

    在她的家中,爹娘的关系一直很好,十分恩爱。别说动手了,爹连重话都不会说娘一句。

    可是车夫说得对,这事的确不是她管得了的。

    一转眼却看见水无瑕与她的两个跟班也在人群当中,并且在缓缓向她靠近。

    夕若已经知道了水无瑕对自己的恶毒用心,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个法子。

    悄悄从袖子当中掏出一锭大的银子,递给车夫。

    “你的车我买了,请你自己坐车回去吧。”

    车夫刚才在楼上见到水无瑕的情状,也是担心,生怕自己被卷到什么祸事当中。

    听见夕若肯买他的车子,顿时放宽了心。

    这锭银子,买一辆新的马车足足有余了。

    喜滋滋地接过银子,刚要走,却又想到夕若心眼好,人又单纯,可别着了人家的道。

    他跟夕若相处得不多,可是真切地感觉到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这么好的人,怎能被人伤害呢?

    不放心地叮嘱:“公子,您要小心点,刚才那位公子只怕来意不善。”

    夕若感激他的提醒,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

    悄声说道:“大叔,麻烦您呆会去车上取物品的时候,把马从车上解下来,也从树上解下来。”

    “行,没问题。”

    车夫答应得极为爽快,尽管他并不明白夕若为何要这么做。

    “记住,千万别被刚才那位公子和他的手下发现。”

    夕若悄悄叮嘱。

    “理会得。”

    设法脱身2

    车夫答应了,按照夕若的吩咐去做了。

    水无瑕和她的两个手下的注意力都放在夕若身上,根本没去注意车夫的动作。

    车夫拿好了物品,解下马,偷偷向夕若做了个手势。

    夕若瞥见他的手势,微微点了点头。

    车夫匆匆离去了,在心里不住念佛,希望佛祖保佑,这位公子吉人天象,不要出什么事。

    夕若早在心里作好了打算。

    她要趁人多杂乱的时候骑马逃走。

    如果赶马车,速度肯定会比骑马要慢得多。

    所以她才让车夫把马准备好,以便她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骑马逃走,不会因为解马耽误时间。

    水无瑕和她的手下不论是骑马还是坐马车,他们都需要解下马,会比她慢上一会。

    她就可以趁这工夫逃走了。

    王麻子在众人的劝说下,总算没有再打老婆了,但口中还在不甘心地骂骂咧咧。

    众人见没得热闹看了,纷纷散去。

    夕若便夹在人群当中,不着痕迹地向马车靠近。

    终于她来到了马车跟前,踩到了马蹬上。

    就在此时,水无瑕也发现了她的举动,赶紧吩咐手下。

    “她想逃走,快,快抓住她。”

    两大汉闻言往夕若的方向奔来。

    夕若急不可耐地爬上马背,拉住缰绳,扬起了马鞭。

    “驾——”

    就在两大汉即将抓住马儿的时候,马儿及时奔了出去。

    好险啊。

    夕若暗自庆幸,幸好那次去找水无痕,同上官如风共乘一骑,学会了骑马。

    否则,今日当真不知道该如何脱身才是。

    水无瑕懊恼不已。

    都怪她太低估了这小笨女,以为她十足是在自己掌中,再逃不掉,结果她的一个大意,竟被她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了。

    这才是阴沟里翻了船。

    想她水无瑕如此聪明的一个人,竟会栽在一个小笨女手中,真是可恶。

    水无瑕气急败坏地命令:“快,快追上她。”

    设法脱身3

    正如夕若预料,等到水无瑕和她的手下解开缰绳,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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