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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盈门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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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福盈门 作者:未知

    得发怒,连忙低了头,退到一旁。

    林岚眯着眼睛,思虑半晌,问道,“陈叔,二少爷知晓这事吗?”

    陈管事摇头,“还有一个月就是大考了,我哪里敢让二少爷分心。”

    “那就好,人参我那里还有。过一会儿我写个字条,让小全子去回春堂里取。还是老爷子的身子要紧,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是,二小姐。”陈管事恭敬行礼应下,心里同时轻舒一口气,他们这样的下人,就喜爱这样有担当、有主见的主子,凡事有人做主。真是轻松了许多。

    小全子在一旁听了,脸上也是现了喜色,对自家这位未来的二少奶奶更是佩服,一千两银的好山参。丢了一只,立时还能再拿出一只,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才叫魄力。

    他们两个欢喜,杏花可是心疼坏了,却也不敢再开口。

    一时,众人重新忙碌起来,很快,饭菜就摆到了中厅的桌子上,老爷子正好小睡也醒了。看着面色居然比先前好了许多,见得任杰从学堂回来,也没有如同以前一般讲究个避嫌,反倒出奇的要林岚陪着他们祖孙一起吃饭。

    林岚自然不会违逆老爷子的心意,又是半月未见任杰,于是就吩咐小全子几个把厨房留好的菜色吃了,然后坐在下首,替他们祖孙盛汤盛饭。

    莲香从门外进来,见得林岚抢了她的差事。连忙上前就要结果汤勺,笑道,“二小姐怎么好做奴婢的活计,还是奴婢来吧,您不知道老爷子和少爷的喜好。”

    林岚挑眉,避开她的手,同样笑得欢喜,“今日老爷子要一家人吃个团圆饭,你就不必伺候了,去灶房同小全子他们一起吃吧。”

    一家人?这是在说她是外人?莲香脸色僵了僵,还要再说话,任杰已是嫌弃她啰嗦,皱眉挥手道,“下去吧,以后二小姐吩咐什么,你就听什么。”

    莲香脸色更是转了白,低低的应了一声,慢慢退出了门。

    林岚盛好汤,双手捧给老爷子,又盛了一碗,递给任杰,两人相视一笑,都看出彼此眼里的关心和问候。

    老爷子坐在上首见了,笑得越发欣喜与慰藉,老了,老了,有孙儿上进,有孙媳贤惠,还有什么奢求。

    老三三口吃了饭,散着淡淡清香的云雾茶端了上来,又是解油腻,又是清凉润口,老爷子很是喜爱,问了两句,得知是林岚托南方的客商带回来的,就道,“岚儿是越发又本事了。”

    林岚还以为老爷子又要劝解她要守女子本分,心里发苦,连忙谦逊道,“老爷子谬赞了,不过是过往客商在铺子里住的还算舒心,托付一二事,也还守信罢了。”

    老爷子摇头,“你不必害怕,以前是我这老头子迂腐,总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如今看来,你一个小丫头,带着林家,甚至是大王庄都富庶起来,真是难得啊。以后,你看中什么买卖,自管去做,不过还是要假手于掌柜或者你的叔伯们才好,毕竟你是女子,不要过于抛头露面。博雅将来是要入官场的,让人拿了这把柄嘲笑,就不好了。”

    林岚赶紧站起来行礼,“是,老爷子,岚儿记下了。”

    老爷子满意的点头,又同她说了几句话,就道,“天色不早了,不要在外停留太久,早些回去吧。”

    任杰有些不舍,林岚好不容易来一次,他还未同她多说两句话,就要分离,于是他就站起身,笑道,“祖父,我送二妹妹出去。”

    老爷子笑得一脸了然,“去吧,别让下人冲撞了。”

    任杰没想到爷爷这般轻易就应了,心里大喜过望,脸上却还是一片恭敬之色,仿似要去做的事情极神圣极严肃一般。

    林岚心里好笑,重新又行礼辞别了老爷子,这才在院子里汇合了杏花,一起随在任杰身后除了院门,小全子极有眼色的拉这杏花落后几步闲话儿,前面的小两口儿就得了片刻的交谈功夫。

    林岚问道,“这几日功课重吗?不要读书太晚,早些歇息。”

    任杰点头,“你那花窖里的好药材都给祖父拿来了,家里进项少了,伯母若是恼怒,你就派人来说,我那里还存了一百两月银…”

    “你把我娘想成什么样子了,那些药材可都是她主动开口要我送来的。这些小事,你不要费心,只管好好读书就好,平日闲暇就去花园走走,别累坏了眼睛。”

    “知道了,祖父最近身子好似好了许多…”任杰说起这个,脸上喜色更浓,“若我大考中了举人,祖父心喜,许是就立时好了也说不定呢。”

    林岚低垂了眼眸,掩下眼里的一抹担忧,在她看来,老爷子这几日看着气色好,特别是今日甚至两颊红润,都是传言中回光返照之态,但是,任凭她和任杰感情再深厚,这话也是不好说的,难免有诅咒的嫌疑。

    她正琢磨着要如何隐晦的提点一二,却不防,路旁的灌木丛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圆头圆脑圆身子,又穿了件大红的袍子,着实瘆人。林岚惊呼一声躲到一旁,任杰顺手就把她揽到了身后,定睛一看,忍不住怒道,“大哥都是快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玩小孩子的把戏?”

    那圆球一样的年轻男子,听了这话,硬是把一双小眼睛翻出了彻底的白色,嗤笑道,“怎么,二弟心疼了,你们这对儿狗男女可真是恩爱啊。”

    不等任杰大怒,林岚已是忍不住了,开口叱责道,“任大少,这些年读的书都就饭吃了不成,这般肮脏的字句都说得出来,二少爷同你一般姓任,他是狗男,你就能跑的了了,你家任伯父是什么,任老爷子又是什么,要不要我去挨个问安,再替你问一问这事儿啊。”

    林岚这般横眉冷对,杏眼圆睁,娇美的容颜一改温柔之色,反倒多了三分冷艳,直看得任大少直咽口水,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去求了娘亲,把这美女夺过来,给自己当小妾。

    任杰看着哥哥的丑态,恨得手上青筋暴起,恨不得一拳头打的他个满脸桃花开,但是如今祖父身体不好,父亲又是不分是非的,若是同兄长闹起来,少不得又要他吃亏,祖父那里也要跟着生气,不如就先记下这笔账,以后慢慢再算。

    他一手推开发愣的任大手,护着林岚走了过去,小全子和杏花儿过去时,任大少又要在杏花儿身上摸一把,杏花灵巧的躲了过去,回头想要唾他一口,到底没敢,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跑着追上了自家主子。

    任大少的小厮,上前讨好道,“少爷,这小丫头太不识抬举,要不要小的去教训她一下。”

    任大少摇头,一副兴味十足的模样,“不必,就是这样脾气烈的才够味,等着吧,有她们自己送上门来的那一日。”

    那小厮赶紧拍马屁,“少爷英明。”

    不提主仆两个如何吹捧,再说任杰送了林岚出了二门,脸色还是铁青,林岚心里也是气恨,但是到底不愿他如此,毕竟都是亲兄弟,人家的娘亲又是大夫人,怎么说,他都是处于弱势,还是忍让一些,才能平安无事。

    于是她就上前笑道,“别多想了,他又没碰到我一手指头,再说,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他真敢动手,我就能打得他哭爹喊娘。”

    任杰见她晃动着小拳头,一脸恶霸模样,忍不住脸色也和缓了,叹气道,“我一定要考个功名,带你早日离开这里。”

    林岚心下叹气,脸上却是笑颜如花,“好啊,不是五品以上的官夫人我可不做啊。”

    任杰这下可真笑出声来,左右悄悄,除了两个拾掇车马的小厮,并没有太多外人,就低声道,“这话也敢说,被人听见,可要说你轻狂了,早些回去,有事就让人送信来。”

    “你也是啊,还有…”林岚到底还是没忍住,低声道,“我瞧着老爷子有些反常,你这两日多留心些。”

    任杰果然立时皱了眉头,“瞎说什么,祖父身子好着呢。”

    林岚无奈,只得说道,“行,算我多言,我走了。”

    说完就扶着杏花儿的手,上了自家马车,任杰有些后悔,但此时也不好改口了,只得望着那马车出了府门,瞬时拐得没了踪影。

    第八十二章 思

    林岚坐着马车又去了趟回春堂,这次不必拐去后院,直接要杏花进去大堂同老掌柜说一声就好了,老掌柜听得又要送一株好参出去,极是心疼,但这是小东家的意思,他也不好多言,就一脸苦笑的点头。

    杏花虽然没去过花窖,但是隐约知道那里种了许多好药材,自家小姐可不缺这一株好参,于是笑嘻嘻出门上车,学了老掌柜的模样给小姐听。

    林岚笑了笑,嗔怪的点了她的脑门儿,然后就倚在锦垫上想心事,家里这两年明面上,只食肆和卖菜的进项就有一万多两,由刘氏掌管着,这两年偶尔进城就要去银楼和布庄瞧瞧,买些首饰、锦缎回来,说是替她攒嫁妆,有时候甚至还要催着她托南方的客商带些时新的花样儿回来。

    她也不拦着,只要娘亲欢喜就好,毕竟大头儿银子都在她手里,回春堂的收益,暗地里卖出的贵重药材,每年都要进万两左右,再加上那年陈家老太爷,因为吃了桃子,巧合的身子健朗许多,那桃子的功效被传的神乎其神,虽是外地人不相信,甚至嘲笑翠玲城蛮荒之地,百姓也是脑子云本,但是本地人确是深信不疑,价格翻了五倍不止,进项也是不少。

    当然,这几年的贼人就没断过,但是,她们姐弟的武艺虽说在师傅眼里不过是二流,但是对付个把毛贼还是容易的,况且还有五小在,不时师傅也亲自出手,教训几个,这翠屏城里有数的几个贼帮吃了几次亏,就把大王庄当了禁地。

    许是家里人很是和乐,又没有外人上门,师傅这两年也常在前院走动,偶尔与娘亲见面说上两句话,倒是亲和许多,甚至两人隐隐有些暧昧意味,这从娘亲动不动就脸红,或者师傅因为娘亲赞了狐狸皮毛软化,就进山杀光了狐狸一家这些小事就可以看得出来。

    她是乐于见得师傅和娘亲在一起的,林夕自然也不会反对,倒是林家九爷那边,好似有些麻烦,老爷子年岁大了,这几年在村里又有了话语权,越发把自己当做林家的当家人,有时候甚至会干涉自己之事,若是他知道这事,怕是要吵着师傅惦记林家家财了之类。

    到时候她可不会客气到底要敲打这老头儿几句才好,长辈是要尊敬,但是主权却是不容侵犯的。

    如此胡思乱想着,马车一路出了城,到了小栈门外,正是午后时分,客人不多,大堂里只坐了两三桌,零星五六个客人,林大嫂穿了一件织锦的对襟衫子丁香色的裙子高挽的鬓发上插了两根锃亮的银簪子,看着有些穷人乍富的意味若是真正的富贵之人看了,怕是要笑话。

    但是里林岚却从未提醒过她半句不是喜欢看这大婶子出丑,只是觉得,这衣衫和簪子都是他们夫妻辛勤劳动换来,想怎么穿就怎么穿,自己欢喜就好,在乎别人的想法做什么。

    林大嫂去年因为收错了一笔银钱,发狠学了算盘和记账,她本就不是笨拙的人,又真下了苦功夫,如今可是极熟练了,手指上下翻飞,算盘珠子噼啪作响,她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林岚趴在一旁看了好半晌,就笑道,“大婶子,真是越来越来有掌柜的架势了。

    林大嫂惊醒过来,难得老脸一红,“岚儿,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喊大婶子一声。”

    “我在偷师啊,前几日还听得一个客人称赞大婶子的算盘天下无双呢,今日有机会,自然要好好学学。”林岚笑嘻嘻,边说边拉了大婶子去后面的小房间坐了。

    林大婶子给她倒了茶,笑得满脸都要开了花,“那客人是因为我送了他两只灌汤包尝鲜,这才夸赞的狠了,哪里有那般厉害。”

    两人笑着闲话两句,那在后厨帮忙的小媳妇儿王富媳妇儿端了一盘新出的馅饼出来,林岚道谢,然后轻轻撕开一个,慢慢吃着。

    林大婶子瞧着她脸色好似不好,就问道,“任老爷子,身子可好?”

    林岚微微点头,“还好,饭也吃得还算多,脸色也红润。”

    林大婶子奇怪道,“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嗯,怕是。”

    林岚知道她这是同自己猜到了一处,但是老爷子还建在,这般私下议论好似盼着他有事一般,就赶忙岔了话头儿,说起铺子里的新菜色和新吃食,坐了片刻,又装了十几个馅饼放进小食盒里,拎着上了马车。

    刘氏正坐在桂树下,一边同踝婶子闲话儿,一边做着针线,自家女儿忙的没有空闲绣嫁衣她这当娘的,自然就要担起这重任了。

    大红的锦缎上,用混了金丝的绣线绣下展翅高飞的凤凰,华丽而又贵气,怎么看着都遭人喜爱,陈婶子每看上两眼,都要赞上一声,刘氏也不是那小气的人,感念他们一家尽心尽力,就道,“这缎子库房里还剩了一匹,明日你就拿了去,眼见着杏花就该说人家了,这嫁妆也该准备了。”

    陈婶子大喜,刚要道谢,又觉有些逾越,就道,“夫人,我们一家深受您和小姐的大恩,尚且回报不及,不能再收这样的重赏了。”

    刘氏按了她的手,笑道,“不过是块缎子,怎么就遭你说这些话,天下哪有不疼女儿,不想给女儿置办好嫁妆的亲娘,你就不要客套了,若不然嫁了岚儿,那缎子也无用了。”

    陈婶子扫了一眼花窖的方向,笑得促狭,就道,“夫人放心,一定用的上。”

    刘氏正低头了去咬线头,没有见的她这般神色,就到,“可不是,你拿去给杏花绣嫁衣,不就用上了,别客套了。”

    她说完收了那嫁衣,就起身,要带她去库房里取来,正巧林岚和杏花从外面进来,就笑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林岚笑着上前,“在食肆里坐了一会儿,大婶子给装了一些馅饼回来,娘先吃些啊。”

    中午饭时,女在,儿子又去后边陪师傅,刘氏一个人也是没吃好,听得女儿这般说,就有了胃口,重新坐下道,“好啊,尝尝你大婶子的手艺。”

    陈婶子听得这么说,就打发女儿去端谁来,林岚母女洗了手,又让了陈家母女一起吃,四个女子一边吹着风,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馅饼,很是惬意,待得林夕从后面跑回来时,食盒里就剩下一个了,他就撅了嘴抱怨道,“娘和姐姐又偷吃好的。”

    刘氏宠溺的拍了儿子一巴掌,嗔怪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做这孩子护食的模样。”

    林岚也道,“什么好吃食,值得你抱怨,家里又不是没有面、肉,晚上姐姐烙给你吃。”

    “真的?”

    “骗你作何?”

    “那好,到时候我给师傅端一盘去。”林夕眉开眼笑,却也没忘了孝敬师傅。

    林岚见不得弟弟的狗腿模样,瞪了他一眼,“怎么,就你记得师傅,我就是那忘恩负义的?”

    林夕赶紧上前,抱了姐姐的胳膊,讨好道,“没有,姐姐烙饼辛苦,我一定跟师傅说,是姐姐孝敬的。”

    林岚这才做了欢喜样子,“这还差不多。”

    刘氏看着两个儿女,如此说笑阄腾,那心里别提多舒坦了,日子过成这般,她可是再无所求了。

    晚饭时,瑞雪果然守信,在肉馅儿里只放一个鸡蛋,一些葱姜,然后烙了馅饼,吃的众人都是赞不绝口,五小在花窖里玩耍了一日,用心语抗议姐姐又不理会他们,林岚赶紧去接了他们回来,关了房门,陪着他们说话,放水给他们洗澡,然后又齐齐躺进被窝里,说起白日之事。

    海子捏了下巴,摇头晃脑,“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若是成仙自然长寿。”

    墨墨也是点头,金猪儿在林岚扑在枕头上的长发里,拱来拱去,很是喜欢那淡淡的桂花香气,撒娇道,“姐姐不会老。”

    海子一巴掌拍在他高高撅起的,肥嘟嘟的小屁股上,说道,“姐姐是花仙,自然不会老。”

    林岚一脸惊惧,说道,“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妖精烧死,还是与人一般,生老病死就好。”

    妃妃和翠翠咯咯笑起来,手指拨在脸颊上,“姐姐是个胆小鬼,丢丢,丢丢。”

    林岚却是不脸红,“胆子小好啊,起码活的安逸。”

    墨墨在一边突然说道,“姐姐老了,会回去。”

    “回去?回哪里啊?”林岚猜测着,“天上?还是什么花园?”

    妃妃拍手笑道,“姐姐去我们家花园吧,我和翠翠摘了好多小花儿。”

    海子撇嘴,“还不是母亲帮忙,否则那些花儿都活不成。”

    妃妃和翠翠觉得被哥哥小瞧了,立时就瘪了嘴,想要哭出声来,林岚一见不好,立刻把她们往脸颊边上揽了揽,哄道,“你们海子哥哥是说,你们太小了,种不好花儿,所以要姐姐去帮你们啊,难道你们不欢迎姐姐去?”

    “不,不,我们喜欢姐姐。”两个小丫头,抱着林岚的耳朵,亲昵的扭来扭去。

    第八十三章 丧

    第二日一早,东边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的眼色,林岚姐弟就爬了起来,换了宽大的黑色练功服,用巴掌宽的腰带扎好,同洒扫院子的陈叔打了招呼,就跑去后院,跟着师傅练武,先是绕着院子跑了十圈儿,然后林岚开始习练甩手镖,林夕就执剑与师傅过招,如此不过一个时辰,姐弟俩都是满头大汗,日阳也升上山头一尺多高,李甲才微微点头,简单说了几句,放他们回去。重要/重要/重要

    林岚甩着酸疼麻涨的手腕,掀了花窖的门,向里面看了两眼,见得没什么异常,就带了弟弟回去前边,洗漱吃饭,杏花去后边送了李甲的早饭回来,跑去灶间同娘亲爹爹哥哥一同,草草吃了一口,惦记着小姐答应她,今日带她进花窖,就笑嘻嘻的站在门口等待。

    林岚送了林夕出门去学堂,然后回身唤她,“走吧,带你去看个新奇。”

    杏花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上前拉了林岚的手,就要往后边去,正被陈婶子看见,呵斥道,“骂了你多少次了,就记不住规矩。”

    杏花吐吐舌头,赶紧送了手,林岚却笑又牵了她,说道,“婶子,别吓杏花,是我要拉她去后边走走的。”

    陈婶子其实极欢喜女儿得小姐的喜爱,但还是嗔怪一句,“小姐娇惯得她都没个样子了。”

    林岚笑着拉了杏花刚走了两步,就远远听得远处有马蹄声响,她立时停下脚步,这村里虽是比之前几年富庶很多,但是买得起马匹的也就他们一家,而且小全子也常骑马来送信送物,所以,但凡马蹄声响,几乎都是到他们家门上。

    果然,那马蹄声停在了院门外,很快,门板被拍的梆梆作响,刘氏在屋里整理儿子的衣物,都被惊得走了出来,问道,“出了何事?”

    不等林岚回答,前边陈叔已经开了大门,小全子满头大汗的就跑了进来,高喊道,“二小姐,二小姐,大事不好,老爷子今早没了!”

    “没了!”众人齐齐惊叫,刘氏和林岚母女俩立时脸色刷白一片,她们几乎是同时想到,任杰的大考,怕是要错过了。

    大元国重孝道,长辈过世,至亲晚辈是要守孝三月的,无论官至几品,都要卸任回家守孝,除非是皇帝极信重的,才会下旨留情,任杰只是一个小小秀才,一定是参加不了了。

    小全子眼看着林岚愣神,急得直跺脚,低声说道,“二小姐,您要过府吗,我们少爷…都哭昏两次了。”

    林岚醒过神来,立时喊着杏花,“给我准备素色衣衫,我要出门。”说完,又让陈大山去学堂里唤回林夕,他们一家是任家的姻亲,怎么也要有个男子在,林夕小一些,但也是未来的家主啊,说不得要一起跑一趟了。

    刘氏也跟着进了内室,帮忙捡了一套白绫子做的裙衫,让女儿穿上,首饰也换成银质的,想了想,又开箱子拿了一百两银子装进一个大荷包里,塞给女儿,“先拿着,若是还有用银子的地方,就派大山回来取。”

    林岚推拒,“娘,任家就是再吝啬,也要顾着颜面啊。丧事必定会办得妥当,不会让人抓了把柄的。”

    刘氏却是摇头,“娘是惦记着杰儿,那大夫人错待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老天爷一走,怕是他连用个笔墨都不容易。

    你看着给他添置一些。”

    林岚想说,其实大夫人早就断了任杰的份例和月银了,只不过如此说,倒容易曝露她的小金库,也就咽下不说了。

    借着刘氏又去替林夕张罗衣衫,林岚跑了一趟花窖,把撅着嘴巴的几个小娃放下,安抚几句,许了无数好吃食,这才跑回前面,带了任杰上车出村。

    小全子惦记这家里混乱,打马先跑儿了,林岚姐弟坐车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任府的那条大街,还在街头,就远远听得僧众的念经声,瞧得任府门口高高吊起的白灵幡,她心里就跟着狠狠沉了下来。

    因为来客很多,大门口停了很多马车,林家马车挤不进去,林岚就提早下了车,带着林夕踩着石阶进了大门,任家大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还有另外两个长随,都陪着任老爷在门口迎客,眼见着林岚上了台阶,任老爷就咳嗽几声,扯了个陪客的借口回厅里陪客去了。

    林岚眼角扫到他转身而去,眼睛就眯了起来,说实话,这个任府里,她最恨的不是大夫人,反倒是这个披着父亲外衣,却半点儿不尽父责任的任老爷,为了升官,明知妻子亏待了小儿子,却装作不知,顶着孝顺的名声,实际也未曾进过多少孝道,实在让人不耻。

    此时,他又这般避而不见,不必猜都知道,必定是任大夫人又有什么动作,他不愿失了颜面,又不能违逆夫人,所以才躲了。

    果然,待她走到府门,那老嬷嬷只伸手递了一根白色腰带来,一旁的长随也只给了林夕一根,林夕如今也是十二岁的少年郎,一个月后也要准备考秀才的,礼节规矩自然都很是清楚,见得如此就恼怒道,“任伯父怎么派了两个不懂规矩的发孝带,里外亲疏都分不清。”

    那长随脸色有些尴尬,刚要把手收回来,那老婆子却一瞪眼睛,“林少爷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们当下人的,规矩可是学的最好,您和二小姐应该缠几条,我们可是不会弄错的。”

    林岚听得她声音有些高,惹得旁边许多人敲下来,她心下就是一动,伸手接了孝带缠在腰上,又替弟弟缠了,才说道,“府上有丧,忙乱中派了老眼昏花,不知礼的下人,也是常有,待我一会儿见得伯父,必要说一说,后日出殡,宾客盈门,还是这般没股规矩的奴才迎客,可是太失颜面了。”

    她说完,就带着弟弟进了府门,留下那老嬷嬷和长随,被一众看客指点说笑,气了个脸色青紫,本来大夫人是交代她激怒林岚,然后再以此为把柄,传出林岚不孝,骄纵跋扈的名声,就可以退掉林家的亲事,娶了那吴家的女儿进来。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可以忍下这样的气来,还当众指责她不懂规矩,丢了主家的颜面,若是她当真面见老爷,说出此事,大夫人为了自己的好名声,一定会把她推出来顶罪的。

    她越想越觉不好,把肖带子统统扔给那长随,就跑回了后院。

    林夕脸上气怒不减,随着姐姐向里走,冷声说道,“姐姐,你以前来这府邸,也要受这羞辱吗?”

    林岚不愿弟弟生气,就安抚道,“没有,虽说也有人总是愿意跳出来生事,但是那时候老爷子还在,会多些顾忌,如今这是按捺不住了。”

    林夕眉头紧皱,“姐姐若是受了欺负,一定要同我说,我,…”

    “你要如何,还要提剑杀来啊,傻小子,放心,姐姐也是学了功夫的,真有人惹到我了,我动动手,就能收拾得他叫苦连天了。”

    林夕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脸色就稍稍缓和了几分,很快他们姐弟就带着杏花进了任老爷子的院子,正房里,许是为了留存老爷子的遗物,亦或者为了防着某位少爷?

    林岚冷笑,同一脸悲色接出来的陈管事点点头,迈步进了东厢房,内室里,任杰正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眼睛红肿,显见是哭得狠了,林岚心里一疼,连忙走去床边坐了,低声劝道,“节哀,老爷子若是在天有灵,怕是不会想要看到你这般糟蹋身子。”

    任杰伸手握了林岚的右手,眼里有悔恨,又掉下泪来,“我该听你的劝告,夜里好好守着祖父的,他昨晚拉这我说了许多话,还说,要我考个举人,做官为民谋生计…可是,才一晚,他老人家就去了,看不到我大考了,等不到我当举人了…”

    林岚想起平日老爷子的模样,也是掉了眼泪,“老爷子怕是也知道自己要不好了,昨日吃饭时,才破例要我同桌。”

    任杰哭得更是厉害,手下掐的林岚的手背发青,林夕见得,就上前说道,“任二哥节哀,如今之计,是要好好发送了老爷子才对。”

    任杰刚才是伤心的狠了,才不顾礼节拉了林岚的手,此时一见林夕也在,立即就松了开来。

    陈管事赶忙上前,帮着他穿外衫,小全子也送了鞋子。林岚瞧得这样,就带了弟弟到厅里坐下,林夕揉着姐姐的手,抱怨道,“任二哥真是,伤心就伤心,怎么把姐姐掐得这般。”

    林岚苦笑,“心里伤痛到极致,就想找个东西替代,他也不是故意的。”

    林夕想起爹爹去世的时候,娘亲比这更甚,差点自尽相随,心里对任杰的那点儿报怨也就释怀了。

    姐弟俩说了几句话,小全子又打了水进去,任杰梳洗了出来,虽然脸色还是不好,但是却比方才干净利落许多,恢复了往日文雅书生的模样。

    第八十四章 幸与不幸

    (老人又病危进医院了,临时跑了回去,回来还忘带钥匙把防护网和门镜都砸了,才进来门,码了一章扔上来,真是有些麻木了。都说,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所以要加油啊!!)

    陈叔捧了白色粗麻的孝衣上前,替他穿上,系好腰带,想要说几句什么,到底还是闭了嘴,任杰偶尔扫到林岚姐弟腰间,眉头就是一皱,“家里乱成这般?连孝带子都发错了?”

    林夕刚要张口说起门前之事,却被林岚一手扯到了身后,微微笑道,“老爷子突然故去,家里下人忙乱,出些差错也是难免,这时候还是不要多计较了。”

    陈叔也赶紧道,“是啊,少爷,如今紧要的是如何送走老太爷。”

    任杰脸色一黯,默默点头,然后抬步出去了。

    前院里高搭灵棚,四周高高吊着无数串纸钱,灵棚里安放了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两侧立着纸扎的童男童女,高头大马,任家大少爷穿了全套的孝衣,壮似极悲伤的跪在蒲团上,面前的火盆里,半灭不灭的烧着些值钱,听得脚步声响起,他赶忙高声嚎哭起来,待看得来人是任杰带着林家姐弟,立刻就止了悲声,起身拍拍膝盖,嘲讽道,“呦,这不是祖父最疼爱的小孙子吗,他老人家归西,怎么足足大半日也没见你来烧一张纸啊,如今躲不过去了,才来露露脸啊,你可真对得起他老人家那般疼爱啊。

    任杰听得他不止嘲讽自己,对祖父也有埋怨之意,脸色止不住就青了起来,低声恼怒道,“你若是想要整个翠屏成都笑话咱们任家不孝,你就继续闹。”

    任大少爷扭头瞧着四周果然有人看向这边,赶忙换了悲伤之色,白胖的身子也是疲累不堪一般,摇摇欲坠,假装背上过度,说道,“弟弟,你歇好了,就守着祖父一会儿吧,哥哥马上就回来替你。”

    任杰连理他都没理,他背了众人狠狠呸了一口,才转身晃晃悠悠的走了。

    任杰恭敬的跪下磕了头,然后才起身立到一旁,林岚带着弟弟上前也磕了头,然后烧了一把纸钱,看着任杰重新跪好,就拉了小全子到一边,把一百两银子偷偷塞给他,又嘱咐他去回春堂拿山参,每日熬参汤,逼着任杰喝了,省得不等老爷子烧几周,他的身子也熬垮了。

    小全子一一应下,她才带了弟弟,去给任大夫人请安,主院大厅里,坐满了各家上门来吊唁的至亲和交好之家的夫人,任大夫人见得林岚姐弟,只淡淡的点点头,就吩咐丫鬟带他们做到下手,林夕眼尖扫到,上首位置坐得那吴家小姐腰间系了两根孝道,心头火气,就装作疑惑的高声说道,“咦,任伯母,这是哪家姐姐,可是我任大哥定下的妻子?”

    任大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就斥责道,“胡说什么,我们涛儿什么时候定亲了?”

    林夕就指了那吴小姐腰间的孝带说道,“我见那位姐姐系了两条,这不是姻亲才能系的吗?难道不是我任大哥未过门的妻子,若是不是,那伯母府上的下人可是该打了,这样的规矩都能弄错,不是耽搁人家小姐的姻缘,而且,我姐姐应该系两条,刚才在门口那婆子却死活给一条,这可太过失礼了。”

    任大夫人被他挑破心事,又不好当众就承认老爷子还未下葬,就改了他老人家定下的亲事,只得含糊道,“嗯,今日太过忙乱,许是下人出错了。”

    林岚站在一旁冷笑,听得弟弟也说得差不多了,就道,“下人只管一样活计,都要忙的出错,大夫人如此照应客人,掌管诸事,怕是更忙。我们姐弟就不多打扰了,待出殡之日再来给老爷子磕头。”

    她说着伸手解了自己和弟弟腰上的肖带,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笑道,“这两根孝带就留下吧,万一来了姻亲也能再派上用场。”

    她说完,带着弟弟又行了礼,这才转身走了。

    任大夫人气得脸色转青,旁边那些熟知内情的夫人们,都装了喝茶闲话,有那没有眼色的,就问道,“这是谁家的儿女,倒是个懂礼的。”

    任大夫人脸色更黑,含糊应了一句,“嗯,一个世交家的孩子。”

    那夫人还要问,就被旁边的同伴扯了袖子。

    林夕同姐姐出了门,上了自家马车,有些后悔刚才那般说话,就道,“姐,我刚才给你惹祸了吧,你以后要是嫁进来,这大夫怕是要给你气受的。”

    林岚叹气,扯了窗帘向外看,低声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兴许我还不一定会嫁进来呢。”

    林夕想起那吴家小姐腰上的两条孝带,猛然醒悟过来,“姐是说,任夫人要悔婚?”

    林岚点头,“她早有这心思,只是碍爷子在,如今老爷子没了,更是没有顾忌了。”

    “他不怕翠屏城的人戳脊梁骨?”

    “她娘家是府尹,这整个翠屏城谁敢说她的不是,再说了就算大伙儿明知道她不对,难道还会为了半点儿干系都没有的人,去得罪她不成?”

    林夕恨得握了拳头,“怪不得任二哥要考功名,只有得了功名,她才能有所顾忌,才能带姐姐离开。”

    林岚脸上的忧色更重,“那也要有考功名的机会才行啊。”

    林夕想起还有一月的大考,叹气道,“二哥怕是要再等三年了,这次大考是赶不上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老天爷有眼,姐弟俩正低声说着这事,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阵鸣锣之声,各个马车行人都避到了路旁,林家姐弟掀了窗帘去瞧,一队黑衣衙役提着通络,一边喊着一边从街头走了过来,“皇太后殡天,举国同哀,三月内不许婚嫁,不许挂红。”

    林夕听得真切,大喜过望,“姐,皇太后殡天可是大事,大考是不是也要延后啊。

    林岚点头,待得衙役过去,就吩咐陈大山改道去了府衙门口,果然不只是他们,但凡有准备赴考的学子之家都派了人来打探,花上几十文钱,就在衙役口里买了消息,大考推迟到明年七月再举行。

    林夕乐得简直手舞足蹈,他自己多了一年功夫准备,任杰也能避过守孝之期,足足少等两年。

    林岚却没有那般乐观,但是也没有打击弟弟,这嘱咐弟弟不要同母亲说起在任家受到的冷遇。

    林夕自然应了,到家只报了大考推到明年的喜讯,刘氏欢喜得跟个孩子似的,双手合十,直说任老爷子在天之灵保佑,倒让林岚哭笑不得,老爷子再厉害,也不能让皇天后早早归西,成全孙子的仕途啊。

    如此,又过了一日,任老爷子出殡之日,林家姐弟早早去了任家,随在出殡的队伍里,送了任老爷子去山上的墓园,那是一块坐北朝南的山坳,向阳又背风四周种了松柏,倒极合老爷子的性情。

    林岚瞧着任杰的面色还算过得去,送葬之后就回了自家。

    老爷子没了,任大夫人又明摆着不待见,林岚当然也不愿意去贴那个冷脸,于是嘱咐小全子没隔几日过来送个信儿,果然,任大夫人没了顾忌,再也不愿意再等下去,借口休整房子,把任杰撵去了一个小小的院子,每日的吃食也是越来越遭,夏日炎热,连冰块都没有了,更别提原本就克扣了的笔墨等物。

    小全子每次说起都是咬牙切齿,林岚叹气的同时,照旧备好了用物,要他拿回去。

    如此又过了一年,大考在即,任杰去府衙上档的时候,才得知自家府里早就派人封了他的学册,一年的熬夜苦读,眼见就要见了成果,就要圆了祖父的心愿,却突然被横插一刀,这让他怒不可遏,回了府衙,就直奔了前厅,任家夫妻正带着长子围坐喝茶,其乐融融的模样,更是刺眼。

    见得他如此脸色进来,又说起赴考一事,任老爷就清咳两声,借口还有公务就避了出去,任夫人见得丈夫走远,立时就露了冷笑,捡了个杏子在手里把玩,就道,“你祖父待你深厚,你替他守三年孝也是应该,怎么你想整个翠屏城都说你不孝吗?”

    任杰努力忍了怒气,看向满脸得意洋洋的任大少爷说道,“那为何大哥可以赴考,不需守孝,一家子孙,为何有的守孝,有的不守,岂不是更让百姓传闲言。”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我的涛儿相提并论,一个下贱丫鬟生的贱种,还妄想考功名?轮长论嫡,都应该是涛儿去赴考,你难道想忤逆父母不成?”

    任杰气的浑身哆嗦,“母亲是说,我今年一定不能赴考了?”

    “自然,总有人要给老爷子守孝。另外,你也别说,我薄待你,那吴家丫头,长得貌美又家世富厚,配你一个庶子已经委屈了,过些时日,你就去上门下定,娶了她回来。”

    “什么?”任杰立时就瞪圆了眼睛,恼怒道,“母亲可是忘了,祖父替我定了林家二小姐为妻,我怎能另娶!”

    “有什么不能?你祖父当日不过是说了两句玩笑话,连个定礼都没下,怎么能作数,自古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了就算

    任涛见得任杰气得脸色发白,心里极是快意,接话道,“二弟,你也不必担心那林家丫头没有归宿,我勉强能收她做个妾,只要她伺候得我舒坦,我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第八十五章 坍塌

    他的这几句话,是彻底点燃了任杰的怒火,上前揪了他妁襟,“你敢再说一遍!”

    任大夫人怒声喊着左右伺候的丫鬟婆子,“还不拉开他,真是没规矩的东西,跟谁学的礼,居然敢以下犯上!”

    任家老太爷没了,所有下人都是见风使舵,极会看眼色的,怎么有人愿意维护明显失势的二少爷,于是一听得大夫人下令,所有人都是蜂拥而上,任杰很快被拉开,任涛得了助力,上前狠狠踹了他两脚,末了还唾了一口,“你还真当自己是二少爷了,什么东西,有老子在,就不会有你出头的时候。”

    任杰疼的弯腰抱了肚子,好半晌才慢慢站起身,恨得红了眼睛,看着他们母子得意的嘴脸,扭头就走了出去,直奔父亲的书房。

    任老爷正在整理他的那些私藏古板书籍和古董,盘算着哪个要送出去,守孝一年刚过,正好丈人要掉回元都任闲职,他如若是打通关系,再有丈人帮忙说话儿,他出任府尹就是板上钉钉了,想着以后他就是这翠屏城权利最大之人,山高皇帝远,日子该是何等逍遥,他就越发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这时,任杰衣衫不整的闯了进来,他的脸色就瞬时冷了,呵斥道,“门也不敲,就闯进来,成何体统!”

    任杰也不行礼,也不赔罪,直愣愣看了父亲好半晌,才道,“父亲也同意母亲说的那般要我三年后再赴考,或者就是一辈子当个秀才?”

    任老爷尴尬的咳了咳,扭头装作去整理书桌,低声道,“你母亲也是为了咱们府上的声名考量,总不能要外人传言咱们任家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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