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第24部分阅读
舞魅君心 作者:rousewu
车队前。
燕洛雪掀了车帘,火光映照下,只见秦慕萧端坐在一匹白马上,头戴紫金冠,身穿暗紫色织锦蟒袍,显然是西秦国皇子打扮。她的心无端沉了下去,她垂下了眼,却看到那白马的辔头处,挂着一杆银枪。她的眼没来由抖动了一下,她抬起头,惊讶地大睁着眼注视着秦慕萧。
秦慕萧翻身下马,来到车前,对着车中的荣华公主单膝及地跪下,说道:“伯母,侄儿奉父皇之命,特来接西秦太子妃回西秦大营。”
燕洛雪身子微微发颤,双手握成了拳头,终于还是要面对,终于还是免不了要承受秦珍儿的命运吗?凤长天,这些你可曾预料到?
燕洛雪凝坐在车中不动,荣华公主也眼中浮现了泪花,燕重垚从后面赶了上来,见此情景,没理会还跪在地上的秦慕萧,而是走到车边,低声温柔地唤了声“娘子”,荣华公主抹了一下眼睛,下了车,勉强笑道:“我只是舍不得,那宫里,那宫里也会是刀光剑影,雪儿怎么会习惯……他这是不是趁人之危?”
燕重垚扶着荣华公主,挑眉笑道:“当然是啦,秦柯他什么时候对我们好心过,不过雪儿不会让他小瞧就是了,他以为我们欠他的情,我们就会如他所愿去西秦国了,我们单单不去看他的冷脸。”
秦慕萧看看燕洛雪,燕洛雪侧脸避开了他的目光,秦慕萧说道:“伯父伯母,父皇答应我只娶雪儿一人,你们放心,我不会让雪儿受委屈;现在南凤国国君已先行赶到了祭神坛,而我派出的无情山庄的人也汇报说晓宁楼杀手已潜入了北燕国,雪儿若留在北燕营中,南凤国国君定会以此为借口,对北燕大加讨伐,那势必会促成与东齐国结盟,而西秦国也没有立场反对,但若雪儿已是西秦国太子妃,则又当别论,西秦国就要与东齐国结亲,那么无论东齐国与北燕有什么旧怨,东齐幽王都会看在西秦国面上,放过北燕,那么南凤国很可能孤立无援,也就自然知难而退。”
燕重垚看着秦慕萧,微微冷笑:“这主意你早就想得透彻,我真不知我这决定会不会害了雪儿?”
秦慕萧站起,一抱拳:“她是我的,迟早都是,生生世世都是,就是你们不同意,我也会找到她,保护她。”
燕洛雪闻言收回了虚无的心思,她看了看秦慕萧,秦慕萧的俊秀竟和凤长天的英气相重合,两人说出的话都如此相似。她心里有些疑惑,不断叹息。她伸手将车帘放下,拿出那个包裹。那包裹上有她爹娘的气息,只要有可能,她走哪带哪。她打开,将那身嫁衣穿在身上,然后站起身,下了车。
燕重垚和荣华公主愣在那里,秦慕萧的心头有着微微痛意。她就这么不信任他会保护她吗?她怕再见不着爹娘,会留下遗憾吗?燕洛雪跪在燕重垚和荣华公主面前,并不说话,只默默对着他们磕了三个头。
荣华公主一把拉起她,哭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和你爹从来都没有怪你,我们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平安,其他的什么都不想理会,你就放心,待北燕国危机一过,我和你爹便寻稳妥的隐居之所,到时我们瞧瞧去看你就是了。”
燕洛雪伸手为荣华公主拭泪,说道:“我知道,我只是恨自己无能,一次次只能靠别人保护,害爹娘背离国家,累爹娘逃亡,我真是不孝。今日,就当是我大喜之日,这身嫁衣我怎么也要爹娘看一看。”
“雪儿,哪有这么寒酸的嫁女儿的,你不是纯心让我和你娘难过吗?”燕重垚拉过燕洛雪上上下下仔细看着。
“是啊,你们这女儿嫁得太寒酸,将来你们可得赔我,不然我可不依。”燕洛雪脸上漾出明媚笑容,那笑容深深刺痛了秦慕萧,秦慕萧扭过头,看向无边草原。
“错不在你!你记住,错在人心险恶,错在人贪念太盛。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为了你平安,我们心甘情愿,谁让你是我们的女儿?”燕重垚将燕洛雪搂进怀里,不断安慰。
这时,秦慕萧的骑兵队闪开,一辆华贵的马车驶了过来,秦慕萧过去,掀开了车帘,燕洛雪回身,向马车走去,秦慕萧伸出手,燕洛雪慢慢将手伸了过去,淡笑着说道:“你既然牵了,就不要后悔,你永远不能再松开。”
秦慕萧紧紧握住:“你也是如此,你要记住你说的话,无论今后发生什么,都不能后悔,弃我而去。”
燕洛雪回身望了望在她爹爹怀中默默流泪的娘亲,低声说道:“爹娘保重。”回身上了马车,将车帘随即放下。
秦慕萧一声“启程”,车子缓缓启动,很快速度便加快了,燕洛雪没有注意这些,将嫁衣脱下,细致折好抚平,重新包在包裹里。她倚在车壁上,闭上了眼,好像睡着了一样,连秦慕萧何时进车都不知道。
秦慕萧坐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低沉问道:“你在怪我吗?你后悔遇见我吗?”
燕洛雪抬起头,对上秦慕萧的黑眸,静静说道:“怪你?不!我只是恨自己身不由己,从始自终,我就如一具木偶,被摆布,没有自主的余地,没有辩解的权利,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你,我爹娘,不过是受我所累罢了,我怎么会怪你?”
秦慕萧的手抚上了燕洛雪的脸,他深深看着她,她的面色苍白,眼圈发黑,很是疲惫。但是,她的眼神平静,这平静中泛出的深意却让他不能忍受,他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说道:“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会解决这一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要相信我。”
“就是这样,我才害怕。”燕洛雪闷闷说道。
“怕?”秦慕萧身子僵住,她真的就这么埋怨凤长天吗?
“对。”燕洛雪推开他,说道:“我怕我会伤害你。这些不该由你来承受!”
“你是我的妻,你的一切就是我的,包括命运,你别想和我撇清这一切,燕洛雪,你听清楚了,你这懦夫,一直以来,我迁就你,由着你逃避,但今后我不会,你是秦珍儿也好,燕洛雪也好,你都是我秦慕萧的女人,我不会允许你去想别的男人,就是凤长天也不行。”秦慕萧霸道低喊。
秦慕萧此时心里真是酸楚,他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燕洛雪有秦珍儿的记忆,而他就没有凤长天的记忆,他只能靠那本《幽冥录》才将两人当年情事了解个大概,这是怎么回事?
燕洛雪有些凄苦,却笑了,肩头抖动,秦慕萧嘴角抿了起来,燕洛雪说道:“你看你,真是霸道,不是说我要的你都给我,怎么连我想谁都要控制?你这性子,都和他真像,秦珍儿发誓再不见他,他就让人施招魂术,硬将她拖回来。”
秦慕萧的眼眸黑得更深,这是第一次燕洛雪主动对他说起旧事,为什么?他慢慢说道:“说不定我就是他,不然老天为何让我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你,你就没觉得奇怪?”
秦慕萧的声音惑人,在燕洛雪的心上碾过,她蓦地扭过头,问道:“你马上那杆银枪从何处得来?怎么没见你用过?”
“那枪是我和师公游历行医之时,偶然得到的,怎么啦?”秦慕萧问道,不明白燕洛雪为什么转移了话题。
“在哪里?”燕洛雪追问道。
“说起来有些巧,就在北燕国边界的一个山洞。”秦慕萧说道。
燕洛雪一声苦笑:“真是巧,巧极了,凤长天马上征战使的就是一杆银枪,那把银枪在祭神坛四国会盟之后,曾和秦珍儿藏身于一个山洞,当时秦珍儿受了伤,凤长天为了背秦珍儿,就把那杆枪遗失在了那个山洞。”
事情一次发生是偶然,若多次巧合发生在一人身上,那还是巧合吗?燕洛雪和秦慕萧静静对望着,近在咫尺,却好似相隔万水千山。
“你恨我吗?你刚才的话都是在试探我?”秦慕萧问道。事到如今,他真地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是该将幽冥谷中之事继续隐瞒,还是和盘托出。
燕洛雪在他的逼视下,垂下了眼帘,她伸出双臂,勾住了秦慕萧的脖子,说道:“我爱你,不管你是不是他,我都爱你。”
秦慕萧搂了她的腰,说道:“你不许反悔,我不会允许。”说完,深深吻住她的唇。
燕洛雪闭上眼,心中轻叹,若南凤灵帝一定要她的命,她一定要死,她还有什么必要反悔?若她能让秦慕萧安心,要她怎样她都愿意,她只恨自己没能早些回应秦慕萧,没有让他真切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情意,没有真心抚慰他那颗寂寞的心。
秦慕萧见燕洛雪懒懒地伏在自己怀里不动,说道:“你若困,便睡会儿,等到了祭神坛,我叫醒你。”
“我睡不着,我很害怕,你知道吗?七百年前,祭神坛已毁,可为什么它如今仍在这里矗立,还受人膜拜?是谁重建了它?”燕洛雪问道,“你博览群书,你游历甚广,可知道这件事?”
“你担心什么?你担心会盟是借口,生事才是主因?我早料到,我都做了安排,你放心。”秦慕萧说道。
幽冥录中关于四国会盟虽简略,但其凶险却可略窥一二:凤国二年,四国盟约,起祭神坛,秦氏监工。余携妻往,秦主劫掳,齐燕相助,缚妻坛上,以火烧之。余杀百人,毁坛救妻,逼其盟誓,其畏身死,盟约遂成。四方为和,歃血为盟,百年之内,不兴刀兵,休养生息,若其毁约,虽远必诛。
是啊,会盟从来都是借口,这回,会是谁要故技重施呢?秦慕萧望着臂弯中的轻蹙眉头的燕洛雪,说道:“雪儿,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吹箫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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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神坛边南凤国大营。
南凤国太子凤夜澜恭敬地站在南凤灵帝面前,说道:“父皇,明嘉兰在边界受人追杀,被东齐将军卓含章所救,卓含章相请儿臣寻找一本书,他说这书只有南凤国才会有,但书中内容却只有他才能看懂,若父皇同意,他将来可以与南凤国分享这书的好处。”
“区区一名将军敢和朕讨价还价,胆子不小,这人怕是不一般吧。”南凤灵帝的目光看向明嘉兰,明嘉兰跪下,说道:“皇上,这人身份特殊,您不可小觑。”
“是吗?那依你之见,朕是否该答应呢?”南凤灵帝嗓音轻柔到了极致。
明嘉兰身上出了冷汗,但她还是抬头说道:“这件事自有皇上定夺,奴婢怎敢参言。”
南凤灵帝“嗯”了一声,对她挥了挥手,明嘉兰退了下去。南凤灵帝看看凤夜澜,说道:“澜儿对那本书也很好奇吗?”
第八十七章 而今战鼓惊又闻
凤夜澜看着面带微笑的南凤灵帝,对南凤灵帝的问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堂堂一国太子,才不会对巫族的东西感兴趣,但他不会傻到对南凤灵帝实话实说的程度,他知道南凤国国师虽然死了,但在南凤灵帝的心中,地位无人能及,其中缘由无人知晓。于是他敛了心神,面露好奇,说道:“儿臣自然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东齐将军背着君王和他国做交易?”
“哦,既然这样,让你看看也无妨。”南凤灵帝亲切地对凤夜澜招招手,示意他到近前,他自己则起身,伸手在枕下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凤夜澜。
凤夜澜打开,一本古旧的羊皮卷静静躺在盒内,依稀还有些味道。他拿起来,问道:“父皇怎么知道卓含章要的是这本书?”
南凤灵帝回到书案前坐下,说道:“什么是他国没有的呢?什么是朕看不懂的?也只有它了。国师曾说他巫族祖上传下奇书,奇书攸关巫族运数,且攸关南凤皇族之气运,朕一直不得见,却原来此书在乐贵妃手中。”
“父皇?”凤夜澜不知南凤灵帝对他提及乐贵妃的用意,“贵妃娘娘怎么会有这种书?”
“这却不知,乐贵妃真不是简单人物,你不要小看她。”南凤灵帝说道,“她虽表面上柔弱,但她可是燕重垚调教出来的高手。”
凤夜澜简直不能理解南凤灵帝了,他不是非常宠爱乐贵妃吗?怎么此时的语气如此戒备?是试探他,还是宠爱只是假象?
“澜儿,看人绝不可以看表面,父皇这次把你带在身边,就是要你见识一下,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南凤灵帝说道,“就说明嘉兰,你认为她还是原来的那个明嘉兰吗?”
“父皇在怀疑什么?明嘉兰投靠了东齐国?”凤夜澜有些不信。
“这倒不至于,但投靠某个令她动心的男人有没有可能?你也说了,那卓将军虽带面具,但看起来气度不凡,你能担保明嘉兰不会动心?”南凤灵帝微微哂笑。
凤夜澜默然无语,他的反应说明了一切,南凤灵帝说道:“明嘉兰以后不可再用,回国后,我会为她赐婚,你切莫从中阻挠。”
凤夜澜低声答应一声。手无意识的翻动着古卷书页,等他看清书页上的首饰图后,不由“咦”了一声。
“怎么,你见过哪一个?”南凤灵帝倾身问道。
凤夜澜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抬头望着南凤灵帝,没有说话,南凤灵帝脸色微沉:“是谁?你不想说?是她吗?”
凤夜澜猛摇头,说道:“儿臣只是觉得眼熟,具体谁带过,想不起来了。”
南凤灵帝起身劈手夺过古卷,骂道:“混账东西,你就死活要护着她?将来她要你死,你死不死?”
凤夜澜扑通跪在南凤灵帝面前,说道:“父皇息怒。”
这时,南凤国皇后明瑜正巧睡不着,在夜色中散步,经过大帐,听见南凤灵帝训斥凤夜澜的声音,忙让卫士通报,南凤灵帝冷冷坐在书案后,看着明皇后,说道:“这孽子将来非断送了南凤国江山。”
明皇后不敢轻易插言,她视线落在那书页上,问道:“这是什么书?怎会有皇姐的鸣凤钗?”
凤夜澜神色变得更加恍惚,南凤灵帝说道:“皇后,上次皇姐回宫,这支钗她还带着吗?”
“没有。”明皇后摇头。
南凤灵帝叹了一口气,随即对凤夜澜一瞪眼,喝道:“朕再问你,你可见过?清晨之时一切都会知晓,你若欺瞒,便再不是朕的儿子。”
明皇后意识到后果严重,忙跪下,凤夜澜见他母后眼中满是恳求,只得说道:“我只是惊鸿一瞥,也不知看真切了没有,表妹腕上的手链,嗯,有点像。”
南凤灵帝的脸抖了一下,笑道:“很好,你总算还识大体。等天亮后,你若有机会,就去问问,她那链子从何处得来。”
南凤灵帝过去,将明皇后扶了起来,对凤夜澜说道:“去准备吧。”
准备什么?准备和燕洛雪见面吗?她一定会来吗?
见凤夜澜还愣在那里,南凤灵帝眉毛又皱在一起,凤夜澜问道:“父皇还没有说究竟如何答复卓将军。”
南凤灵帝将书丢给凤夜澜:“你告诉他,是他的迟早都是他的,不是他的,他怎么费尽心思,也未必得到,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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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雪在阵阵低沉却震撼耳鼓的号角声中醒来,秦慕萧已不在身边,她身旁倚靠着的是鸣蝉,鸣蝉见她睁了眼,说道:“夫人醒了,庄主让奴婢服侍您更衣。”
燕洛雪坐直了身体,看了看鸣蝉提在手中的淡红色宫装华服,还有放在座位上的白色狐裘,轻声说道:“你出去,我自己换,换完我叫你。”
鸣蝉答应一声,下了车。燕洛雪伸手解了衣衫,秋日的寒凉入骨,她的手都有些发颤,她告诉自己,穿上了这身衣服,下了车子,站在世人面前,就等于昭告了四国,从此就真正与南凤国撕破了脸,她的爹娘就再也没有退路。
“夫人?”鸣蝉等得着急,出声催促。
燕洛雪命令自己将衣服一件件穿好,既然没有退路,或者从来就没有她的活路,那她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鸣蝉为她精心打扮,甚至还特意为她擦了粉,涂了朱丹。燕洛雪取出了她娘送给她的鸣凤钗,让鸣蝉为她插在发边。这鸣凤钗今日也要随着她重见世人。
燕洛雪盛装出现在秦慕萧面前,秦慕萧的目光染上了一丝恼意,他过去,牵她的手,将她拉至胸前,悄声说道:“你在诱惑我吗?今天可不是时候。”
燕洛雪缩回手,屈膝一礼,轻柔笑道“我是妖孽,今日要迷得你团团转,你可不要丢了魂儿,误了正事。”
调笑间,燕洛雪似换了一个人,脸上阴霾尽去,眼中愁楚近消,秦慕萧知道,燕洛雪已选择了勇敢面对。
西秦国在祭神坛西侧百丈之遥驻扎,燕洛雪坐在车上,抬头仰望祭神坛,这祭神坛确实和记忆中的有了些许变化,仍是梯形,仍是四方主神,但这底座的四方壁画,却让她久久移不开目光,这祭神坛底座原本只是山石垒就,并无壁画的。而且,这壁画的内容让她心惊肉跳,那是当年四国会盟时的凶险场面,只不过,画中人物背后画了光环,有如上古神仙。四国会盟,史书记载都言语不详,画这种画的究竟会是谁呢?
祭神坛中心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内是祭祀用的羔羊。鼎周围有四个方几,几上放着雕龙白玉盏,盏内是琼浆美酒。四国君王将在日出之际,歃血为盟,订立合约。这一切,都已就绪,就等着太阳泼洒光辉。
吉时已近,四国同时号角齐鸣,似乎用这喧嚣呼唤着天神。燕洛雪紧张得手心出汗,她仰面观瞧,只瞧见秦慕萧护着西秦武帝秦柯拾级而上,一步步登上了祭神坛,站在了西侧神像之侧;而北侧站着她爹爹燕重垚和皇祖父燕熙,东侧东齐幽王在临淄王齐隽的陪伴下立于东侧,虽相隔很远,燕洛雪却像感觉到临淄王邪魅的目光穿过面具,向她这边看过来。她偏过头,却一眼看见了凤夜澜正护着南凤灵帝登上了祭神坛。
南凤灵帝会有什么举动呢?他该怎么大开杀戒?
东齐幽王对北燕君王深深一揖,燕熙侧身避过,面无表情。燕重垚躬身代父皇还了幽王一礼。燕重垚轻声说道:“父皇切勿动气,以免中了他的j计。”
西秦武帝秦柯目不斜视,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什么,身形挺拔,简直可与身旁神像相媲美。燕重垚深识其心,知道他厌恶自己,对自己视而不见,恨不能自己死在他面前。可看在秦慕萧的份上,还是不要与他计较,他脸上露出友善笑意,拱手说道:“燕重垚在此谢过西秦国不计前嫌,大力施以援手。”一句话,深表谢意,却也挑拨了东齐和西秦可能的联合。
秦柯没反应,东齐没反应,南凤国灵帝凤飞华却怒目直视着燕重垚,燕重垚冷淡一笑,凤飞华看他已如仇人,连那层伪善的面具也摘下来了,他就真如世人传言他一直嫉妒他这个姐夫?即使是那样,也不用在这里让外人看笑话吧?要知道,他才应该是兴师问罪的那个啊?
东方已是殷红一片,燕洛雪站在车辕上,但还是见不到旭日的出生,只隐隐听见四国君王的誓词:天神在上,庇佑苍生,四国同心,誓结盟约。
“你们在此盟约,可讲了诚信!”燕洛雪耳边突然传来尖锐的质问声音,那是秦珍儿在质问她的七哥秦墨阳,燕洛雪使劲摇头,想摆脱那声音,但眼前景象突变,她看见祭神坛变成一片火海,她跌坐在了车上,幻象消失了,她的心怦怦直跳,似要跳出胸腔来,她稳稳神,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之气。这情景似真似幻,是前世?还是预示着今生?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烧起的?她怎么想不起来?是谁点着的?七哥吗?不对!根本没人点!神像的眼睛在发光!难道是……七百年前的秦珍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燕洛雪你也想不出来吗?
燕洛雪看向东方,一缕霞光已映在祭神坛上,不能再犹豫了,若真如她所想,若真有人故伎重施,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她该怎样示警呢?
燕洛雪跳下了车,高喊道:“周化风在哪里?”
周化风见燕洛雪神色是从没有过的慌张,马上就迎了上来,他要施礼,被燕洛雪摆手制止,燕洛雪问道:“可有战鼓?”
周化风一愣:“战鼓乃杀阀之物,太子妃要来何用?”
“快拿来!”燕洛雪急声说道,声音都变调了。
一面战鼓被搬到了燕洛雪身前,燕洛雪拿起鼓槌,重重敲了下去,她越敲越急,犹如箭雨如蝗,犹如人仰马翻。
祭神坛上四君王鲜血已经滴入雕龙玉盏中,正要将之祭天神,倒入鼎内,忽闻鼓声声动天地,一派肃杀之气,心头大惊。秦慕萧迅速冲至秦柯身边,拉着秦柯,喊道:“危险,快走!”飞身掠下神坛;燕重垚也知变故发生,抢上去抱起父皇燕熙,飘摇直下;临淄王齐隽抱起嘴里大骂着“混账东西”的东齐幽王也急急下了神坛,神坛之上只剩下南凤国灵帝凤飞华和发呆的凤夜澜。南凤灵帝静静看着击鼓的燕洛雪,说道:“还不下去,在这等死吗?”声音冰冷刺骨,凤夜澜忙上前,带着他也翩然落地。
片刻功夫,燕洛雪被四国军队围在中心,她的脸透出一抹非凡艳色,眼睛大睁着,却似乎什么都没看见,她嘴角噙着诡异微笑,却已带着艳红血色,她的双臂疯狂地击向鼓面,似乎已陷入了梦魇。
秦慕萧冲到她面前喊道:“雪儿,你不要着急,我没事!”
鼓槌击破鼓面,鼓声锵然而止,燕洛雪丢了鼓槌,颤巍巍说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一口鲜血喷出,身子直直向后倒去,秦慕萧身形移动,将她搂住,眼神又惊又痛。而这一切也吓坏了听到鼓声就不顾一切赶到跟前的荣华公主。
第八十八章 魂出窍幽冥暗渡
荣华公主已顾不得燕洛雪此时是在西秦国队伍前,她挣脱了燕重垚拉她的手,只想扑上前,扑到女儿身边,但南凤灵帝阴柔的一声“皇姐”让她不由自主止了脚步。
她心里不断唤着“雪儿”,却不敢挪不动脚步。燕重垚护着父皇,看着妻女,心中纷乱,雪儿这是怎么了,怎会突然用鼓声搅乱了四国神圣的盟誓?
四国君王神态各异,东齐幽王是此次会盟的发起者,自然首先发难,他气冲冲质问道:“祭神坛会盟,天神之志,她一个小丫头竟敢……”
他话音未落,脸色剧变,众人一如他一般痴傻,仰头看着祭神坛上的神像。
太阳跃出地面,万道霞光映照在祭坛之上,西侧神像双眼渐渐发亮,好似一个吸光球,突然,神像双眼射出两道烈焰,烈焰精准地射进进东面神像的眼睛,东方神像眼睛发出两道烈焰分别向南向北射进南北神像眼中,八道火光在祭坛正中青铜鼎之上交汇,霎时烈焰腾空,风吹过,整个祭神坛顿成一片火海。
四国将士何时见过这种情形,都跪下,高喊:“天神息怒!”沉闷的轰鸣声在祭坛内响起,祭神坛四座神像在火光中飞速转动着,大火随着这旋转逐渐熄灭了,神像却凭空消失不见了,祭神坛上只剩下了青铜鼎。
草原静悄悄,本是千万人聚集的草原如今静得吓人,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诡异的大火,更不知四个高大的神像哪里去了。
所有人都不出一言,目光都落在燕洛雪的身上,燕洛雪紧闭双目,如死去一般,若不是秦慕萧手下的脉搏微微跳动,秦慕萧真地会以为她已离他而去。
但燕洛雪已经无法回应这一切,她茫然站在火中的祭神坛上,大火似乎照亮了一切,她静静看着,看她娘亲孤零零站在那边,看着她默默流泪,看秦慕萧静立在一旁,握着紫玉箫的手微微颤抖,看着南凤灵帝阴冷的目光不断审视着自己,看着凤夜澜悲伤的眼神,看着临淄王翘起的嘴角。
可她怎么站在祭神坛上,她为什么会灵魂出窍,她却不知。她的脚下,竟是通向地下的台阶,地下黑洞洞的,是幽冥地府吗?
那种黑暗,无声地说道:“来吧,来了,你就会了解一切。”
燕洛雪再次回头,看了看祭神坛下面,知道一切吗,那好吧。她挪动脚步,顺着台阶缓步而下,这台阶极陡又极长,但她却不敢回头。终于,黑暗中透出了点点星光,她似乎已在天幕之下,四周是青草的味道,还有,馥郁的花香。这是哪里?
呼啦啦,群鸟飞过,燕洛雪停了脚步,看见群鸟掠去的方向,几杆青竹,竹舍一间,花围栏,草作坪,明珠似灯,若侯家人,温馨而又诡异。
燕洛雪没有犹豫,她走上前去,轻轻推开虚掩的柴扉,走进院中。她望望院中青竹下的小茶几,两张小木墩,不觉红了眼眶。她紧走了几步,双手熟稔地推开了竹舍的门。
一白衣少年书生眉目疏朗,掩了书卷,扭过头,看着她,淡然微笑:“珍儿,你终于回来了。”
“孟久襄,真地是你。”燕洛雪说道,“我这是在哪里?我为什么会见到你?我死了吗?”
“珍儿还像小时候一样,一见面就问这问那,从来就不管久襄哥哥好不好。”孟久襄轻轻起身,来到燕洛雪身边,身后的长长黑发披在身上,映着白衣,随着衣衫轻摆。
“久襄哥哥就管珍儿了吗?自从我嫁人,久襄哥哥就再不见我的面了,如今施了什么法术,把我带到初见你的地方?为了什么呢?”燕洛雪镇定下来,走到原来孟久襄的座位上,悠然坐下,现在她是秦珍儿了。
孟久襄微微笑了,他手指一弹,墙壁上烛火燃起,屋内亮了数倍。孟久襄拖过座椅,坐在燕洛雪身边,说道:“珍儿生气了,但若不如此,我怎么见珍儿一面呢?我怎么才能让珍儿知道我对她的心意呢?”
燕洛雪凝眸,冷笑:“心意就是帮助我七哥抓我做人质,威胁长天?”
“珍儿,那是试探!”孟久襄轻声说道,“那是让我死心的方法。”
燕洛雪垂了眼帘,孟久襄又说:“原以为那之后你们定然恩爱到老,谁知他却并不珍惜,不但挑唆巫族叛乱,抓了我,关在大牢,还最终害死了你,若早知那样,我就该,我就该……”
孟久襄握着燕洛雪的手收紧,燕洛雪抽回手,站起身:“抓了你,关进大牢?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孟久襄说道,“他不珍惜,却不代表他会退让,得知你不幸福之后,我就去找你,谁知中了他的诡计。”
“那一日,他突然来找我,我才知你已不在人世,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可知你那位夫君找我何事?”孟久襄问道。
燕洛雪瑟缩了一下,没有回答,孟久襄说道:“你当然知道了,你回来了,当然知道他请人使了招魂术,可你知道为你施术的人是谁吗?是我孟久襄!因为只有我,巫族王的血才可以使招魂术万无一失,而我为了你,当然会愿意舍弃生命。”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燕洛雪愤然问道。
“感谢?珍儿怎会感谢我,而我也不需要感谢,我要的是你回来,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孟久襄说道,“而这,他也答应了。”
“我是人,不是物品,为什么你们随意操控我的命运,你们把我拖回这里,你看看我经历了什么,如今你又故技重施,你究竟隐藏在哪里?”燕洛雪愤怒了。
“故技重施?祭神坛吗?那可不是我啊,重建祭神坛的是你那位夫君凤长天,他是个聪明之人,又对四国会盟耿耿于怀,你瞧那画像,不是他在对你表示他的神勇与爱慕吗?”孟久襄勾着嘴角,淡淡说道。
“那你可知道,这事还有何人知道。”燕洛雪问道。
“巫族的法术,自然只有巫族人了解。”孟久襄不置可否。
“巫族想要干什么,你要他们干什么?为什么他们沉寂了几百年了,突然会起了异心?”燕洛雪逼问道。
孟久襄也站了起来,“珍儿,我只是要为自己争取可以竞争的资本,你不会认为我舍了生命,还会再次将你拱手让人吧?”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以前把你看做兄长,看做良师,从没给你什么承诺,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你为了什么?我都不会回应。”燕洛雪转头避开孟久襄的凝视。
“是吗?这怕是由不得你,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你,会来我的往生之地,亲自迎接我的回归,我为你在地府受尽折磨,你怎么也得补偿我,不是吗。”孟久襄过来,拉住燕洛雪的手一指。
燕洛雪的眼前出现一幅可怕景象,披头散发的孟久襄镣铐加身,被吊在地府中,旁边是龇牙咧嘴的小鬼。
燕洛雪吓得闭了眼,喊道:“这是你的法术。”
孟久襄呵呵笑了:“珍儿眼里,久襄哥哥就是无所不能,我教会了你动心机,却也教会了你决然,我只离开你三个月,回来你便借着嫁人离开了你父皇,你急于摆脱你的束缚选择嫁人我理解,可你要幸福,可是你觉得幸福了吗?没有!所以,这一次,我不会退缩。你出来太久了,对你身体不好,让久襄哥哥送你回去吧。”
燕洛雪摇头:“不,我要知道你是谁?我要知道你在哪里?还有,你别想为这个挑起事端。”
孟久襄贴近燕洛雪耳边,轻声说道:“珍儿担心什么呢?这世界原就不太平,一切的悲欢,一切的争斗,不过是为这世界添些色彩罢了,我会静静等候你来接我。”孟久襄的手抚上了燕洛雪紧蹙的眉心。
燕洛雪突然觉得没了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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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国队伍归结一处,中间数尺,插旗作为间隔,燕洛雪昏睡着,脉细逐渐平稳,却还为苏醒,秦慕萧知道她一旦苏醒,便要应对各方攻讦,不知她能不能挺住。
秦慕萧一直回忆着登上级神坛前燕洛雪说的话,祭神坛那场火,虽突然,但并不大,熄火也快,显然不能置人于死地,但声势却吓人。是谁设计了这一切?目的何在?
不管怎样,与南凤国撕破脸是迟早,南凤灵帝自然会抓住时机。他先对荣华公主施了一礼,口中说道:“皇姐,请恕飞华无礼!但国事家事不能相混,飞华这样也是被逼,望皇姐原谅!”
南凤灵帝长途奔赴北燕国,荣华公主心中已存隔膜,更因柳儿与晓宁楼之事悬而未决,她对这个弟弟是疑虑重重,现在又听他一派公事公办的冷淡口吻,心越发沉了下去。她这个弟弟啊,眼中心中总是“利”字当先,十五年前如此,今番又是如此,真叫她情何以堪!
荣华公主还礼,说道:“皇上所言,真是令人不解,我夫妻二人久已不涉朝政,此番也是因为夫君父皇病重才返北燕,不知这与南凤国国事有何相干?”
凤飞华冷笑数声,说道:“看来皇姐真是被人迷了心窍,您的好夫君意图联合明家谋反,您还被蒙在鼓里吗?”
荣华公主一听,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了好几步,震惊之下,望向燕重垚。燕重垚坦荡星眸回望着她,嘴角慢慢露出一丝苦笑。燕重垚沉声问道:“皇上所言可有实据,我若想谋反,何必等到你羽翼丰满?再者,明家历来是你凤氏家臣,怎会与我合谋,真是笑话!你在列国面前自曝丑事是何用意?莫不是最近传言让你颜面尽失?皇上放心,燕重垚心胸没那么狭隘,也希望皇上不要听信谗言!”
凤飞华听了,反而更加恼怒,颜面红涨,大声说道:“何来谗言,四国会盟,本皇正要列位评判!至于明家,明月忠心耿耿,不然怎会交出书信。”说着,将数封书信掏出,扔在燕重垚面前,“你敢说这书信不是你写给明月的?”
燕重垚瞥了一眼,淡淡说道:“普通书信而已,明月本是荣华公主贴身侍卫,天下皆知,我们待他如师如兄,与他通信有何不可?”
“你在四国皆布暗桩是何意?你在宫中布下眼线是何意?你让女儿勾引西秦国顺安王又是何意?”凤飞华连连质问,步步紧逼,毫不留情。
燕重垚已是心灰意冷,脸上没了笑意,荣华公主连连摇头,她不相信面前这寡情薄意之人是自己的弟弟,她上前拉着燕重垚的手,对南凤灵帝说道:”如今四国会盟,皇上在这里公然声讨夫君,若夫君有此逆心,倒还罢了,若没有,岂不让人觉得南凤国根基不稳,国生内乱?皇上口口声声为国,又为何抛下国事,远赴这荒谬的会盟?我夫妻本寄情山水,本想与爱女避开世事尘嚣,是何人不断派人击杀?这些年来,皇上从未信任过我们,我们为求安稳,多寻些安稳之所,多布些耳目有何不可?还有,明家世代忠良,你能真心信任最好,若你说他们谋反,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你若迷途知返,南凤国中兴有望,你若偏听偏信,迷了心智,南凤国危在旦夕!”
第八十九章 语带机锋难自辩
荣华公主这番话语重心长,有礼有节,哪知南凤灵帝凤飞华怒气勃发,喝道:“被迷惑的是皇姐!人证物证俱在,朕此来不过是通告各国,岂能再容他人混淆视听!”
荣华公主身躯摇摇欲坠,燕重垚扶住她,脸色冷冷,他问道:“人证是谁?明月吗?”
南凤灵帝一昂首,高傲异常,说道:“带明嘉兰。”
明嘉兰仍是一身戎装,大踏步走了过来,来到南凤灵帝面前,双膝跪倒在地,口尊“皇上万岁”。
“嘉兰,你把你所知的说给众人听。”南凤灵帝冷声命令。
“是。”明嘉兰答应一声,站起身,目光一扫,见凤夜澜对她寒着脸,冷冷相对,她笑了笑,说道:“半年前,我服侍太子殿下,探听到荣华公主一家隐居的地方,我奉家父之命,悄悄潜入西秦国边界,前来探望,谁知却发现燕重垚与一位木公子交往甚密,那木公子就是如今西秦国的太子殿下。”
明嘉兰玉手指向秦慕萧,秦慕萧黑亮的眼眸闪着嘲弄,冷冷一笑:“本王以前不知何谓颠倒黑白,兰公子如今倒让本王开眼了。莫不是前几日被某人驯服了,如今谁都能驾驭。”
明嘉兰女儿戎装,但秦慕萧却呼她为兰公子,可见两人颇有渊源,明嘉兰脸色变了,凤夜澜皱起了眉,明嘉兰望了望南凤灵帝,见南凤灵帝目光更加阴冷,忙说道:“当时燕重垚明明已知道其身份,却依然把女儿许配给他,可见其谋反之心那时就已显露。”
荣华公主不断摇头,她没有料到明嘉兰会当众诬陷燕重垚,燕重垚为她弃北燕江山,为她抛荣华富贵,可竟落得一个谋反罪名!
燕重垚此时已经不屑再看南凤灵帝和明嘉兰,他优雅一摆手,制止了明嘉兰,说道:“念在你送雪儿回来的份上,我不与你一个晚辈计较,我本山野闲人,女儿我想许给谁就许给谁,天王老子也管不得。”
“你这是逼朕和皇姐永世成仇人!”南凤灵帝看了看荣华公主,脸色变得令人难以捉摸,他幽幽说道:“皇姐不问朕听说皇姐夫欲谋反是何等心痛,却一味担心外人,可见皇姐从未将弟弟放在心上。”
荣华公主脸色灰白,显然失望至极,她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早已不认我这个姐姐了,何来心痛,只是你说我们谋反,我却不服,你若以此为借口对他国兴兵,只怕其他三国未必答应。
荣华公主心力交瘁,有一人也是黯然神伤,西秦武帝秦柯,多年夙愿终于实现,心上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