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夕阳下的单行道第8部分阅读
网王之夕阳下的单行道 作者:肉色屋
快门变化着姿势,
“妈妈,把我拍得漂亮一点哦。”那个他一星期前亲自为她动手术的女孩咯咯地笑着,在出院前留下一份生命曾差点逝去的纪念。
有的,他已经失去了。。。但还有的,他可以最后再抓住那一丝希望。。。
“我给纱树打电话。”他看了看玻璃上映出的自己日渐消瘦的脸,恢复了淡定的语气,然后急急离去。
忍足修吾从落地窗上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希望总是在彻底绝望的时候出现呐。”自言自语地笑着说道。
。。。。。。
“精市需要钱吧?”
“可是。。。”幸村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纱树为她付出那么多。
“精市,”纱树不让他们的“辩论”再继续下去。
“现在精市的比赛重要吧?!”电话听得出两个人都有点生气了,纱树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有点伤他的自尊。。。
“呐,精市只要想着后面比赛的事情就可以了。”
幸村握着电话没有做声。。。
上课铃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幸村却还无意挂断电话,
“纱树。。。”
“精市去上课了拉。”她提醒他,“还有训练完了记得去换拍线哦。”
“嘟。。。。”
幸村合上手机,叹了口气,带着未释然的心情,走下了楼梯。。。
幸村跟最近差不多的时间回到他跟纱树两人的家,
“没去换拍线吗?”纱树皱了皱秀气的眉。
“没有。”没有把网球袋放到她准备接过的手里,而是自顾地放到了沙发旁,然后从包里拿出信封,“纱树拿回去。”
“不要。”她倔强地回答。
“拿回去。”他拉过她的手,她又用力地缩了回去,“这应该是纱树的钱。”
“爸爸给我的,我想给精市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伯父给你的,就应该你买你自己需要的东西。”两人仍然在进行“臂力比赛”,纱树坚决不肯收回她给他的钱。
“我们两个生活在一起,一起用不可以吗?!”她的脸颊因为生气有点泛红,有点赌气地看着他,“是精市先骗人家的。你自己逞能什么都不说!”她用力一拽,逃出他抓住她的手腕。
“可这会让我很不安,知不知道?!”他有些着急,第一次用这样冲的语气跟她说话。
纱树的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那你拿着这样的球拍就准备去参加比赛了?!再买新的也要钱吧?!不为了你自己,也请为身为部长的你为你的队员考虑一下!”
说完,她就扔下站在原地的他,转身飞奔上楼,还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又奔得太急,差点绊倒。她不顾磕痛的膝盖,之听见“砰”的一声,纱树关上了房门。。。
幸村瘫坐在沙发上,手里的信封已经被捏出温热,他以前没想到自己会走到现在的地步。。。他曾经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自己想要的幸福,却忽略掉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离不开钱这个俗气的东西,纵使他自己亦家境殷实,但父亲不肯伸手,他竟寸步难行。。。
“纱树。。。”他轻轻叩门,“不要哭了。。。”
房间里没有回答,纱树咬着枕头,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她太习惯享受他对她的温柔了――他对她说话的轻声细语,他对她的宠溺,刚才他那近乎陌生人般的语气给她从来没有的伤害。。。
“纱树,”他转了转房门,没有从里面反锁,“我进来了。”
看见她弓成一团,肩膀因为抽泣而起伏着。幸村心疼地走到床边,
“不要哭了,好不好。。。”他见不得她的眼泪,那会绞痛他的心,跪蹲在床边,他抽出她放到枕头下的那只手握紧。。。“这么哭,对眼睛不好。。。”
“有什么不好!”她打断他的话,“反正总是要瞎的!”从他温暖的手心拉出自己的小手,她翻身背对他。
没有回答。。。
难看的沉默。。。
纱树稍稍冷静了些,想着刚才那句说得是重了些,但因为自己赌气,装作还在生气的样子故意不回转身去,可心里却想幸村能说些什么,告诉她,他已经不生气了。。。
但背后却没有传来她想要听的贴心话语。。。
“精市。。。”她侧了侧身,扭头看到他内疚苦痛的表情。。。
“我不生气了拉。”她直起身,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又伸手去拉他的手,“精市也不要再生气了。”
幸村看到她湿润的眼眶,起身坐到床沿,手指抹去那残留的晶莹液体,笑得有点疲惫。。。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吗?”他不忍看到她自暴自弃的样子,说出自以为无所谓的话来,他知道那只是她强装的表面罢了,她的心其实像玻璃一样脆弱。。。
“嗯。。。”她把头靠他肩上,“那精市也不要再拒绝了。。。”
他没有答应。。。只是揉着她亚麻色的头发。。。
“还是不肯吗?”她抓着他衬衫的力道加重了些。
他不知道一旦这样依附她,会持续多久。。。
“精市说话。。。”她看着他。
“嗯。。。”
纱树见他答应,破涕为笑。
“期限。。。”
不等他说完,她微凉的唇贴上他的。。。
他们的爱情,何必在乎谁付出多谁付出少。。。
“咕噜。。。”不雅的声音,搅怀了这和好如初的温馨气氛。。。
“饿了。”她脸红红地说。
“下去吃饭吧。”他觉得她可爱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轻刮下她鼻子。。。横抱起床上的她。。。
“早上爸爸来电话,说后天要再带我去复查一次。”蜷在他怀里,走到楼梯上的时候,纱树对幸村开口道,却听不出有什么欣喜。。。
“有希望吗?”
“大概也就是普通的复查吧。”她平静地说,“说会是美国的医生。”
“他们那边有治疗的先例吗?”幸村把她放到餐桌前的椅子上,关切地问。
“爸爸说具体去复查了再说,我想他也不抱什么期望吧。”她微微耸了耸肩,“程式化而已。”
纱树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父亲听到有治疗希望的消息时,有多激动。她感受到的只是刻意装得平静,不想检查的结果会带给她失望,所以没有全盘说出的父亲。。。
“会有希望的。。。”幸村心里,突然有种预感。。。
“进去吧。”下了车,比留川润一对女儿和平常一样的语气说道。
纱树点了点头,跟父亲一前一后进了房间,等待她的第三次检查。。。
“妈妈,如果您是来劝我回去的话,那就算了。”校园的法国梧桐下,幸村对母亲的到来没有多少意外。
幸村美开默默地摘下太阳镜,眼角流露的哀伤及时掩藏,
“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情,谁都不能改变。”她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下,“跟你爸爸一样,所以现在才会到这个地步。”
提到父亲,幸村的眉间皱了皱,想说什么又收在了嘴里。
母亲也没有继续接话,低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不要勉强自己,有困难的话,可以动用里面的钱,我没有设密码。”
幸村没有伸手去接,
“爸爸他不知道吧。”
幸村美开无言地把它放到儿子校服衬衣的胸前口袋里,算是回答。
不等幸村把它拿出想还给她,已经转身准备离去,
他叫住她,“您还是拿回去吧。”他走到她面前,把银行卡递到她眼前。
“精市,虽然我还是不能承认纱树,但我无法忍心让我的儿子丧失尊严,不想看到你为了生活问题而愁眉苦脸,那关乎我做母亲的颜面。”一向都很温柔的语气,但却夹杂着未能掩饰的不悦。
说完,她推回他递回的东西,又戴上眼镜,快步离去。。。
同样的,即使是温顺的母亲,她决定的事情,也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他们三个人,其实都很倔强呐。。。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幸村海蓝的头发,随着微风吹起了几缕。。
他的影子,衬着斑驳的树影。。。
发生的一切,突然觉得有点讽刺。。。
夏日的夕阳,带着白天将尽的残留却不减的热气。。。
橘色的光,将人的影子拉长;
幸村习惯踏着这暮色,回到他跟纱树的家,然后,他甚至会什么都不想做,只是看着她瘦弱的身躯,但是为他而展的笑脸;她做他腿上,听他讲话时的神情;她靠在他胸口,在他的背上用手指画小圈圈,把他弄得痒痒的感觉。。。
她身上的茉莉味道,在充满凉意的季节闻来,更添一份清冷,但在这灼人的天气里,恰好的一股清甜。。。
“今天的检查怎么样?”学校里曾电话问她。
“回来再说吧。”她说得淡然,似乎没有惊喜。
“有希望吗?”他回到家,还是立即问她。
“精市先吃饭吧。”她递上冰的果汁,转移话题。
“医生怎么说?”幸村还是追问。
纱树依旧没有回答他,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精市一定累了吧,先吃饭,然后洗澡?”她笑着说。
幸村有点泄气,检查还是一样吧。。。
果然,是治不了吗?。。。
他装出平时的样子,随着她的话题跟她说笑着,心却痛得厉害。。。
“由实。。。”比留川润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那张三人合影。。。
“是你在保佑纱树吧。。。”
他连日来的疲倦已经全无,有的是希望重燃的喜悦,清瘦下去的脸颊,也已经恢复了些许气色。。。
把照片面向窗户放到了桌上,起身拉开了全部的百叶窗,那血色般的夕阳恍若已不再带着残酷,而是华丽的美。。。
“纱树她。。。”他有回头看了看妻子不变的温和笑容,“以后能一直保留这美丽的景色。。。”
纱树拿起床头柜上的日历,凑近地看,6月26日上圈了个红圈――立海大网球社地区赛的初回登场日。
听到幸村关门走进房间,她把日历放了下来。他随即坐上床沿,将她依偎进怀里,
“在想什么?”他的手,轻捏着她的耳垂,柔声地问。
她圈上他的腰际,侧靠在他的胸膛:“在想精市的比赛,一定没问题。”
她将有段时间,不能拥有他的体温了呐。。。
“纱树要来看哦。”
“精市。。。”她离开他的怀抱,直起身,“抱歉,我。。。”
他看着她,她如此的神情以为她又要说出泄气的话,
“不要!我想让你来看我的比赛。即使。。。你的眼睛。。。”
“精市。。。”纱树微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其实,今天的检查。。。”
她笑了,带着出乎意料的喜悦,也夹杂着即将离开他的悲伤。。。
“医生说可以治。。。”
一瞬间的沉默。。。
幸村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他原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惊喜。。。
“真的?!”他注视她没有说谎的眼睛,回过神来轻摇她的肩,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真的可以治吗?!”
“嗯!”
“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他又有点“生气”地看着她。
“因为想给精市惊喜。。。”
她自己也未料到。。。真的是上帝把所有门都关上的时候,又为她打开了一扇窗吗。。。
“小傻瓜,我有多担心你。。。”他吻上她的额头,“瞒我到现在。。。我以为。。。”
“我也以为没有希望了。。。”
纱树还未说完,幸村已将她一把抱起,转了个大大的圈,
“精市。。。”她感受到这近乎急速的旋转,他的喜悦,他的唇依旧贴着她的脸颊,
“太好了!”幸村一下子不知该怎样表达,只能最直白最俗气地说着自己的心情。。。
“真的太好了!”
他抱她瘫倒到床上,嘴角的兴奋一直没有消退,
“精市。。。我还没说完。。。”纱树不忍冷却她比她还要喜悦的心情,但对于离别,她不得不说。。。
“什么?”他转头笑着问她。
纱树牵上他的手,
“医生说,不太可能会恢复到原来的视力,但能维持比现在好的现状,就已经是很好的治疗效果。。。”
他的笑容听了她的话,有点黯淡。。。但随后,他紧握她的手,
“这样就够了。。。”看向天花板,“如果能给纱树减少一份痛苦。。。”
“还有。。。”她也看向模糊的天花板,执起彼此握着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我要去亚特兰大治疗。。。”
。。。。。。
她不敢看他,怕看见他眼角的伤感。。。
“什么时候?。。。”刚才突然而来的惊喜,已经冲掉了一半。。。
“爸爸已经着手开始办特别签证,可以的话,下个星期一就走。。。”
在他比赛的前一天呐。。。所以。。。
“治疗的话,当然越快越好吧?。。。”他故作轻松地说,视线却还是停留在天花板上的小吊灯。
“嗯。。。”她回答地很轻。。。
他们,又要必须面对离别。。。
“要多久?。。。”
“。。。,半年。。。”她也看着那个小吊灯。。。发出温暖的光芒,那光芒散作一团。。。越来越模糊。。。耳朵流进湿润的液体。。。
她用了一天的时间,还是没有忍住。。。
“要那么久吗?。。。”他的全部喜悦,已被她的泪水,被要到来的离别冲刷而走。。。
他转身看她,另一只手轻拭她的眼泪。。。
然后,他像个小孩一样,靠上她的胸口。。。
“半年。。。好长呐。。。”
纱树没有说话,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上他的。。。
“但应该高兴吧?”他抬头,又恢复笑容,“等半年后,就会是健康的纱树了。。。”
“。。。,嗯。。。”她点点头,“就不会再失明了。。。”
“就会一直有笑容,不会再哭了。。。”他接着她说。。。强忍自己温热的眼泪。。。
如果是这样的离别,那应该告别伤感,用迎接希望的心情来等待重聚吧。。。
“也不会再让精市担心了。。。”她也笑了。。。挂着泪水的笑。。。
“也不会再让伯父担心了。。。”他的脸轻轻摩挲着她的胸口。。。
“还有。。。精市的爸爸妈妈。。。”
“嗯。。。不会。。。再有人来反对了吧。。。”父母会让步,再也找不到反对的借口。
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比现在好,变得就像是他们想要的爱情。。。
“半年。。。也许很快就会过去呐。。。”
“可我看不到你,会不习惯。。。”幸村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沐浴||乳|味道,“会每天都更加加想你。。。”
“我也会想精市。。。”纱树任凭他像个贪恋的小孩般。。。“每天都会比前一天更想。。。”
“我们。。。会有心灵感应吧。。。”他突然孩子气地问。
“嗯。。。离得那么远,感应反而会更强。”她吻上他蓝色的头发透出的香气。。。
“我会打电话给你。”他说,“还会写信。。。等你病情稳定了,还可以发邮件给你。。。”
“嗯!”纱树的泪水渐渐干了,“我等着精市夺取全国冠军的好消息。”
“你在那边也要给我加油哦。”他笑得像个开心的孩子。
“一定!心灵感应的话,精市能听到呐。。。”
“隔着那么远,也一定能传过来。”
。。。。。。
然后,他的吻落在她的脖颈。。。“我会等你回来。。。”
“回来的时候,能赶上精市的毕业典礼吧?”她享受地把他的手臂当最舒服是的枕头。
“第二粒纽扣,我只为你保留。”
她往他的身体又靠了靠:“说好了!”
“说好了!”
“精市会上大学,我就开一个山崎伯伯那样的书屋,白天,就在书屋里,晚上就跟精市在一起,好不好?”
“好!”他们对将来的幸福,丝毫没有怀疑。。。
“会不会有跟我们一样,在书屋里认识,然后开始交往的情侣?”她的手指圈起他耳鬓的头发,看着他一直未变的水晶般的紫眸。。。
“我们会祝福他们。。。”他单手支着脑袋,笑着回答她,“会跟我们一样幸福。”
“嗯!”
就好像,所有的所有。。。都美好地快要实现。。。
“纱树,还有一件事,”他认真的语气,“我曾经以为我们再也完成不了。。。”
“什么事?”
“我会带你去看尼罗河的夕阳。”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眼泪又再次不听话地满溢。。。
他无暇的笑容,就想是尼罗河畔的最美的神灵。。。他跟她的约定,他要亲手带她去实现。。。
“然后。。。”
“然后什么?。。。”他在她耳畔的炽热气息,快要将她再次吞没。。。
他的吻,替代了他的回答。。。
。。。。。。
后来的幸村,一直沉浸在那段回忆。。。
幸福,对他跟纱树而言,为何总是在苦痛将尽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们不明白。。。
或许,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幸福过。。。
他们有的,只是幸福的幻象。。。
那泡沫般的幻象,被现实戳破之后。。。消散在空气里。。。
如同那诗里说的鸟儿。。。飞过天空,却不留一丝痕迹。。。
第三十八章
纱树去美国的日子定下来了,下个星期一下午的飞机。
“等着你康复的那天。”枫对她说。
纱树回到冰帝,她只待了两年不到的校园。
不远处的网球场传来她熟悉的喧嚣。。。
“枫,你跟忍足。。。”
“纱树,可能有的东西,永远不会是我的。”看向球场的方向,枫的笑,是释然。。。“所以,我很羡慕你跟幸村。”
“枫。。。”
“你们要很幸福。”
“枫。。。你后悔吗?跟忍足。。。”
枫怔了怔,随后深深吸了口气:“呐,不后悔!”她对纱树说,“幸福过,就不后悔。”
纱树觉得枫总是比自己坚强,换了如果要跟精市真的分手的话,一定哭的不行吧。。。
“抱歉,到时候不能送行。。。”枫歉意地说。
“没关系,又不是去了不回来。”纱树也直了直身子,“等我健康回来的时候,你们来接我吧。”
“一定!”
两个人像又回到了过去在一起的日子。。。
只是不再是三人行。。。
回家整理着一些要带走的东西,拿上妈妈的相册,纱树想放在身边做鼓励。。。
“纱树,休息下吧。”推开房门唤她,然后牵她手下楼。
“蛋包饭?!”纱树惊讶地看着桌上已经做好的晚饭。
幸村欣赏她意外的表情:“不喜欢吗?”
“不是,”她感动地抱住了他,“纱树最喜欢了。”
“到了亚特兰大就吃不到罗。”他帮她来开椅子,让她坐下,宠溺地说,语气里的伤感,他尽量掩饰。
“所以今天要大快朵颐。”纱树“不客气”地说,她的味蕾已经开始运动起来,“开动了。”
他心满意足地看她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口接一口地吃着他为她而特制的最爱。。。
“吃慢点。”他把奶油冷汤往她面前稍稍推了推,“喝点这个。”
“精市明天也做好吗?”像之小馋猫,她期待地问。
“纱树不怕吃腻?”
她嘴里还嚼着饭,摇了摇头,
“纱树想吃。”
“好。”这样,如果能一辈子。。。他想像,止不住的笑意。。。想为你做一辈子的蛋包饭。。。
。。。。。。
周六的早上,多云的日子,少了份夏日袭人的暑气。。。
“妈妈,精市他来看您了。” 在十字架前放下三色堇,小小的花瓣随着微风摆动了起来。。。
“伯母。。。”幸村第一次开口这么叫,浮现起比留川由实照片里充满活力的笑容。。。
“我是纱树的男朋友,幸村精市。”。。。
“妈妈,精市很优秀吧?”她转头给他一个微笑。。。
“我会让纱树幸福的。。。”他的手指扣上她的。。。。“永远。。。请您在天上看着我们。。。”
淡淡的白云飘过。。。仿若是听到了他们的说话。。。
“由实,谢谢你。。。”纱树觉得父亲眼角的皱纹又加深了些。。。
“你也会给纱树加油吧?”他看着十字架,掩藏起激动,平静地对沉睡着的妻子笑着说。。。
纱树好像看见了父亲的眼里的一朵晶莹,但下一秒,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风吹起了三个人的发丝。。。
这墓地肃穆安静的气氛里,也有着他们对以后的期许。。。
“半年后。。。”
期许融化在了风里。。。
可幸福的期待,能抵挡那突然而来的。。。
那天他用仅剩的那个硬币为她买的玫瑰,还在玻璃杯里绽放。。。
似乎就像守护她的生命一样,坚持到最后一刻。。。
“这样吗?”幸村淳听完儿子的话,没有多说什么。
“这样您就没有理由反对了吧?”幸村直视着父亲。
谁都没有回答。。。
“精市,如果纱树的眼睛真的能治的话,那太好了。”母亲先打破沉默。
“嗯。”幸村对母亲点了点头。从他们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语,还是难免觉得讽刺。。。
“明天就搬回来吗?”母亲看父亲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接着问。
“嗯。纱树明天走,我今天想陪她。”
“父亲。。。”幸村等待他的回答。。。
“你回来就好。”他没有表情地回答儿子,随即站起身,“对于纱树的事情,我现在不想再说什么。等半年后再说吧。”说完转身上了楼。
跟儿子的隔阂,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融解。。。
“妈妈,这个还给您。”幸村把上次母亲给他的银行卡放回茶几上。
“不用。”母亲把它推回,“这个本来就是给你的。”
“可已经用不到了。。。”
“总有会要用到的时候。” 幸村美开理解地对儿子笑笑,“放着吧,这里面也有你爸爸的歉意。”
“爸爸他?。。。”
“你爸爸还没有铁石心肠到这个地步。。。他不承认纱树,但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儿子逼到如此无奈的地步。”
。。。。。。
“妈妈,我明天就要走罗。”纱树盘腿坐床上,把从墙上拿下的照片放到床上,
“半年是不是太长了?”
顿了顿,
“但精市一定会等我的,枫跟爸爸也会等我。”
“妈妈,其实。。。爸爸很爱你吧?。。。
爸爸他。。。总是不善于表达呐。。。
我对爸爸以前是不是太冷淡了?。。。
想跟他道歉。。。
明天爸爸送我去机场的时候,我会跟他说对不起哦。。。”
她对着母亲的笑脸,自言自语。。。
“应该。。跟他道歉吧。。。”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精市?。。。”
“纱树,”幸村出了家门,在她走之前,他还有件事要为她做。。。“我去个地方,再过半小时回来。”手里拿着母亲给他的那张卡。。。
“好。精市早点回来。”她从不多过问他去什么地方,对她来说,相信他就好。。。
“嗯。在家等我。”他希望他一回去,就能给她惊喜。。。
“我还等精市回来做蛋包饭。”
他听见电话那头她笑了,
“好。”
请你。。。一定等我回来。。。
他往跟纱树家相反的方向走去,在拐角跟那个危险的男人匆匆擦肩而过。。。
回味着那半年后更会加倍的幸福,幸村根本没有想到。。。
“比留川,听不出我是谁了吗?”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显得怪异,刻意压低着声线。
接电话的人,眉头皱了皱,
“抱歉,请问您哪位?”
“你真是没记性阿。”男人丝毫不客气地说,“对你认识的人这么快就忘记了?!”
比留川润一已不想与对方纠缠,
“我没有空与你玩猜谜游戏,如果您在这样纠缠不休的话。。。”
“今天是什么日子?”对方突然问。
比留川不知他的用意。。。
“想不出来吗?”电话里的男人,语气禁不住有点抖。。。
“我也不想道。”比留川恢复冷静,冷笑回给了对方,“如果您再这样纠缠下去的话,我们会报警。”
“11年前。。。”对方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与比留川刚才的冷静鲜明的对比。。。“11年前。。。就因为你不肯替我隐瞒那起意料事故,因为你为了尽到你所谓的责任,为了你向上爬的企图。。。”
“你。。。”比留川的记忆里,那个男人的名字渐渐浮现。。。
11年前。。。那起他作证的医疗事故。。。那个男人。。。
“松本?!”
“哈哈哈。。。你终于想起来了。。。”比留川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已经神经失常。。。
“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帮我隐瞒过去。。。”男人在电话那头的声音越发叫嚣,即使不用免提,周围的人也都听得清楚。。。
几个护士有些惊恐地看向比留川润一。。。
“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像只哭丧的犬。。。“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坐了11年牢,我的前途就不会被毁,我妻子就不会因为还不清欠债而带着女儿自杀!今天就是它们的忌日!”
比留川润一的神经似乎被什么戳痛了一下。。。平复了下情绪,嘴角仍然带着轻蔑的笑。。。
“如果你是要来报仇的话。。。”
“不!”那个男人已经不再顾忌,声线恢复了原来略带沙哑的嗓音,比留川润一脑海里,这个叫松本的男人的影像渐渐完整起来。。。
那个削瘦的面色不佳的松本,那个曾经下跪请求他不要放弃作证的外科医生。。。那个。。。眼里,似乎总是闪烁着贪婪与防备的男人。。。
“我不会来找你复仇。”他说,“我要你跟我一样!”
“你。。。”比留川润一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直起身。。。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预感恐惧的光芒。。。
“你会跟我一样,哈哈哈。。。你已经失去你的妻子了,你还会失去你的女儿。。。我会让你体会我的痛苦像我一样的绝望。。。。”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被男人的话吓呆了。。。对上比留川润一的眼睛,大家似乎都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比留川猛地挂断电话,
“快报警!”留下几个字,他飞奔出了办公室。。。
纱树,快接电话。。。
作父亲的焦急地听着“嘟。。。”的声音,比留川已不顾安全,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
在厨房的纱树音隐约听见楼上的房间传来手机铃声,她擦了擦手,往楼上走去。
“该死!”比留川咒骂着,手机竟然此时电力用完。。。
他用力踩下油门,往女儿的方向飞驰而去。。。
纱树,你一定不能有事。。。
由实。。。请你保护纱树。。。
由实。。。。。。。
纱树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父亲的号码,是向跟她说关于明天的事情吧。
她刚想回拨过去,楼下便想起了门铃声。。。
纱树放下了手机,走到楼下。。。
精市吗?。。。
猫眼里看到的男人,不高的个子,穿着蓝色的制服,帽檐压得有点低,纱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请问你是?。。。”她稍稍打开一条门缝,问到。
“请问是租住在这里的比留川小姐吗?”男人礼节地笑笑。
“是。”
“我是来检查水管的。”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蓝色工人制服,跟胸前的那个标记,又递上自己的名片――上面的名字是的场清太。
纱树凑近地盯着看了看,
“可是,没有通知说今天来检查水管?”她还是有点不安地问。
“是临时检查,因为附近的几个住户,室内水管都出了问题,所以我们上门来检查一下。”他不紧不慢地说。
“您进来吧。”她拔下门框上的锁链插销,男人削瘦的脸上,依然挂着职业式的笑容。
纱树转身关上门,看见这个男人脱下了帽子。。。
回头走到她面前对她笑着。。。那笑,透出无比的凉意。。。
“先生,tiffany这一款的您想买的尺寸已经断货了。”店员小姐向幸村解释。
“可是这一款好像只有这里有卖。”幸村很失望,原本想给纱树惊喜,看来不能实现了。。。
“但您要买的尺寸是最好卖的。断货的话,就需要再跟美国的总部订货。”
“那要等多长时间?”他问。
“一个月左右。”
幸村想了想,“那我先预定。”
“要恨就恨你父亲吧。。。”松本拔出刀,纱树的侧腹一朵嫣红渐渐匀染开来。。。在白色的衬衫上,犹如夏日盛放的血红蔷薇。。。
“为什么。。。”她一手撑着柜子,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好奇怪,自己竟然不觉得痛。。。
“因为他,所以我什么都没有了。。。”
纱树的平静倒有点出乎松本的意料。。。
“这样。。。他也什么都没有了。。。”纵然是复仇的疯狂让他丧失理智,但又将那尖锐的匕首刺向纱树时,他还是禁不住害怕。。。他咬了咬牙,又加重了力道。。。
衬衫的前面,已是一片血红。。。
纱树没有力气反抗。。。她的身体开始摇晃。。。
手再也撑不住柜子,那只细长的玻璃杯划落。。。
晶莹的碎片四散开来。。。最后的粉色玫瑰在地上跳跃了一下。。。然后,失去了生气。。。
纱树的眼睛找不到焦点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重叠,在旋转。。。在慢慢地,变得没有颜色。。。
“精市。。。”他失去血色的嘴唇唤着他的名字。。。
“先生,请问你要在戒指内侧刻上名字吗?”店员也很想知道,能戴上眼前如此俊美的男子所赠戒指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请刻上。。。saki。。。”。。。。。。
“精。。。”她看向抚上腹部的那只手,全是红红的血。。。红得她无法逃避。。。。。。
那红深深地印在了她视线模糊的眼里。。。
她忘了害怕。。。她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手。。。这样的反应松本竟有点不知所措。。。
然后,她看见了那朵躺在地上的玫瑰。。。她侧了侧身想去拿。。。可是够不到。。。
她又努力地往旁边移了移。。。却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就像那朵他送她最后的玫瑰。。。
伴着初恋的粉红,还有死亡的血红。。。
她躺在地上,永远陷入了黑暗。。。
“犯人已自首。松本庆太,43岁,11年前因为隐瞒医疗事故及伪造医疗记录而被叛入狱11年,其后其妻子因为无法独资偿还债款而带着女儿自杀。。。。
而当时比留川先生您就是那起医疗事故的重要证人。。。犯人已供认是出于报复心理,将您的女儿杀害。。。”
警方对比留川润一作介绍着案情。。。
他已无心去听。。。还是晚来了一步。。。警察赶到时纱树已经被刺。。。
。。。。。。
警局的走廊里,他与被警察挟制着的松本迎面相逢,
两人无言地对视。。。松本的嘴角扬其胜利的微笑。。。杀气过后的眼睛,仍然透出不安的律动因子。。。
比留川也笑了,是盯着对方浅浅的笑,那笑跟对方报仇的快感全然不同,他的笑是深埋的心痛,对这眼前这个得逞的男人却依旧无法掩饰的轻蔑。。。
“我赢了。”松本说。
“不,你没有。”比留川润一淡淡地回到,松本脸上的笑不禁收敛了下来。。。
“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跟我一样!”这就是他的目的。。。
“不,我还有一样你没有拿走的东西。”比留川的语气冷冷的,松本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有点发怵的自己,“我的医术!你永远无法超越!”
“你。。。”
“走吧。”绝望的男人还想再说什么,警察却没有再给他机会。
“你这种人谁都不爱。。。”被拉走的男人最后对他叫嚣说。
“哼。。。”他松了松领带,吸了口气,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再多呆一秒。
谁都不爱吗。。。他自嘲地笑了。。。
坐上车,往医院驶去。。。
幸村站在床边,他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表情。。。
“纱树,醒过来。。。”
“纱树,看看我。。。”
他已这样唤了千遍,却唤不回她。。。
床上的人脸色已经苍白得像一张纸,但仍难掩她生前的清丽容貌。。。
他不愿离开,他有种错觉,
她长长的睫毛下的眼睛还会再次睁开,她失去血色的双唇还会再次跟他说话。。。
可能,再等会,她就会像刚睡醒一样,笑着对他说:“精市。。。你回来了。。。我刚才等得睡着了。。。”
一只宽厚的手拍了拍幸村的肩,比留川看向永远沉睡的女儿。。。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还在努力。。。”幸村的眼睛没有离开纱树,对身边的男人说道,“我们说好的。。。等我回来。。。然后会做她最爱的蛋包饭。。。”他努力平静地说着,像在说一个普通的约定。。。
“纱树,在家等我回来。。。”
“嗯。。。”
他们一直这样说的,不是吗。。。
“我去买戒指,想回家给她一个惊喜。。。可是。。。”他再也强忍不住,哽咽出声。。。
“纱树,对不起。。。”他跪倒在床边,双手无力地支着额头。。。她冰凉的身体却再也感觉不到他。。。
“对不起。。。”他没能够保护她。。。
他只能预定那个幸福。。。却已经没有了实现的日期。。。
比留川润一没有开口,看着平静的女儿。。。看着止不住内疚痛哭的幸村。。。
而他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由实。。。全部。。。都是因为我。。。
痛到极致,大概就忘了怎么流泪吧。。。
本来,以为一切都会变得完美。。。
明天就是她踏上希望的旅途。。。然后,等着他们的,只有喜悦。。。
差一步。。。却是天堂到地狱。。。
纱树。。。到最后。。。你也会恨我吧。。。
医生走了进来,比留川礼节地鞠躬示意。。。
没有表情地在女儿的死亡证明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就全都结束了。。。
“幸村。。。”比留川扶起他。。。
然后,他这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