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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五好家庭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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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五好家庭 作者:rouwenwu

    出去,叫齐自家强壮有力的媳妇子四五人,人手拿了一个槌衣服的棒槌等在西院里,叫小春香去说:“九少爷有事请三少爷说几句要紧的话呢。还请三少爷移步到西院去”

    那个狄老三也是叫白花花的银子晃晕了眼睛,突然见这么一个伶俐的美婢传话,就跟着过来,才进了西院门儿,就有一只麻袋从天而降,蒙住了他的头,四五个棒槌如雨点般打了下来,素姐也叉了袖子,拎着支大棒槌,抽空给他两下。

    狄希林本来在窗下与小全哥一起临大字儿,听得外面他哥叫救命,又听见棍子打肉的声音,开了门一看,原来素姐在痛揍他那个贪财心狠的三哥。素姐见狄希林出来,也不害怕,露着牙齿冲他笑了一笑,扬起棒槌又抽了狄老三两下儿,狄希林从来看见素姐都是低眉顺眼笑不露齿的,突然见了这样威风凛凛的穆桂英,不觉就痴了。

    小全哥见妈妈带着奶妈打人,个个脸上带笑,就以为是什么好玩的游戏,也要冲下去踢几脚,狄希林忙伸手捞住了小全哥,摇头摆手叫他莫出声,从地上捡了两根竹棍,去敲他三哥的腿,越发打得狄老三杀猪一样尖叫起来。

    素姐听见上房脚步声,挥了挥手,照狄老三头上狠敲了几记,方拉着小全哥与众人都悄悄散了。

    狄希陈看素姐不在屏风后边晓得是老婆大人捣鬼,故意说要扶着娘出去看看,叫狄员外拿着椅子,调羹拿着被子,自己背着狄婆子到西院门口,那个狄老三还在那里发昏,狄希林听见脚步声,就丢了书下来迎,走到狄老三跟前方呀了一声故意道:“门上的管家做死,怎么放进个疯子进来,五哥可要扣他月钱才好。”

    狄员外毕竟是老实人,忙放下椅子揭了麻袋,滚出一个青紫葫芦来。狄希林又道:“怎么是三哥?”蹲下来左右在那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上又甩了几巴掌,将他哥扇醒了方道:“哥,这是谁上了你的身?快跟我进里边与孔圣人烧三柱香去去邪气。”

    这里狄希陈跟调羹都忍得好不辛苦,狄婆子也晓得三分儿,忙道:“只怕是路上撞客了,快,快叫人套了车送他家去。”一边说一边就笑了出来。

    狄老三要与他三伯哭诉,几个媳妇子已是一边笑一边道:“三少爷叫鬼上了身上,快送了家去叫林家庄那个老神仙来做法。”不管他说些什么,七手八脚拎了他出去。等他在车上坐定,素姐又打发陈嫂送出二两银来道:“必是咱家风水与三少爷八字相克,三房里女人当家都小气呢,好容易省下二两银给三少爷去请个符防身吧。”又给他家赶车的赏了一两银,叫他快跑。

    偏僻地方的百姓,信鬼神的极多,赶车的就当了真,又因有了赏银,就快马加鞭将狄三少爷送了林家庄那个林神棍家去做法去邪。狄老三也自疑惑,难道真是撞了鬼?

    狄婆子因狄老三这样的人都跳了出来做小丑,就不放心素姐出去,怕无人掌管家事,家财都让伙计吞了去。素姐哪里舍得与狄希陈再分开,就是要去,还要带着儿子女儿一起去,狄婆子自道是半截入土的人,舍不得孙子同去。说来说去,硬是不肯让素姐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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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难题(中)

    狄婆子说不动素姐,素姐也不好十分的落婆婆的面子,两人不欢而散。又拖了几日,狄婆子找到机会叫狄员外叫了儿子来,避开调羹要跟他说话儿。

    “素姐还是才嫁来那性子咧,前日打老三下得那狠手。”狄婆子想了又想道:“你虽是做了官,她也不见得怕你,休带她一起去。”

    狄员外因素姐打得狄老三,伤了狄家人的面子,心里十分的不快活,也对狄希陈道:“离了爹娘,她就是个脱了缰的野马。若是也这么打你几下,可怎么处?还是在家罢,家里两个作坊也要人守。”

    狄希陈低头不语,临清船上还有个大麻烦呢,素姐跟着去了,也是要吵几日的。老头老太心疼儿子,多少有些私心,且挡一时罢,想好了方笑道:“爹娘说的都是,只是儿子一个人到了四川,没有家眷,怎么过得日子,就是收人家礼也少收几样。”

    狄员外不以为然道:“总要娶几个妾的,也是你做官一场的体面。”

    狄婆子心里生狄员外气,难怪做了进士的爹,儿子还没做官,你先弄了个调羹做小老婆。不过素姐一家独大,也是得找几个人压压她气焰才好,就道:“明水镇上做豆腐的王守财家,有了几两银子还讨个妾,早上卖豆花也有个帮手呢。何况你是个官,总要有一两个才好。”说着嗓子就尖起来,“她做了夫人,房内没两个妾做帮手,怎么管这一大家子?”

    说到纳妾,狄希陈就不好做声得,哪肯再说话。狄婆子看儿子都做了官了,仍然畏妻如虎,气道:“没出息的货,纳个妾罢咧,她要不肯,休了她另娶好的。”

    狄希陈没想到没事折腾小老婆玩的老太太居然还要儿子纳妾,真抬进个人来,前脚进门,后脚他就得跟新人连老头老太一起扔出去了。现住的狄家庄并两个作坊,因官员不准经商,都上了档子写的素姐名字,是她名下的私产,忙道:“咱家现住的这个庄子并两个作坊,可是姓狄?”

    狄婆子叫儿子这一提醒方想起来,当初儿子要在这山里买庄子,她不想搬来山里就不肯给银子,还是素姐当了嫁妆的,后来卖了老宅方将嫁妆赎回来。因就这么一个儿子,地契田契都没问他要,是素姐自收。老作坊是她发了话素姐掏自己的银子办的,就是新作坊,家里公帐上也没出。当时还道素姐花银子大手大脚,是个心里没数的人,听儿子这么一说,原来这个家早不姓狄了,若是真休了她,以素姐的暴炭脾气,谁赶谁走都不一定呢。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狄婆子也只得叹口气,将这纳妾的话收起来不提。

    谁料他一家三口子的私房话,就叫个媳妇子窗外边经过听见了,那媳妇子要讨好素姐,赶着过去跟素姐说了。晚上睡前,素姐再好的脾气,也免不得要说几句气话。

    狄希陈道:“她不过说说罢了,就是真抬进来,我不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素姐冷笑:“那我也像她治调羹那么治你的心头爱,看老太太怎么乐,问我就说跟她学的。”

    狄希陈要息事宁人,老头老太怎么说也是古代人,思想哪有那么进步?安抚妻子道:“说到底,只有我们两个是自己人,跟个外人生什么气?说起来,他们对咱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换了我亲爹妈,对你也不过就这样了。”

    素姐想想也是,天底下的婆婆没有不向着儿子的,便笑道:“无论如何我要跟你任上去,这个小小明水镇我都住了一辈子,再不出去走走,当心我跟你娘一样变态。”

    狄希陈笑道:“老太太要不是中风了不能动,也没有这么难说话的。”就想来来还有宝没有献,跳起来开了小箱子拿出那两样种子来,在灯下摊开了纸包儿叫素姐来看。

    素姐认得一样是玉米,那一样,拾起一片,嗅一下才知道是辣椒,欢呼一声,就也跳起来抱着狄希陈的脖子道:“你哪里找来的种子,今年冬天我做水煮鱼给你吃。”

    狄希陈方道这是京里一个大商人家花园里的,他曾见了那玉米跟辣椒都是当月季一样给人看的,长得也不太好,勉强能吃,就找准机会问人家园丁买的种子,只是怎么种还是个麻烦事。若是带到四川去,做官的收人家银子罢了,依律不得在任所置田买地,要做生意与民争利更行不通。若是在家种,这里就他们两个是半调子,别人都不会的。

    素姐想了半天,道:“不然,你先走,到了地方再捎信来,我这里秋收过了,也教会了他们种玉米,我自己去。”

    狄希陈正发愁怎么跟素姐坦白从宽呢,听了这话喜出望外,要是素姐后去,半路上就能从容安置了童奶奶母子二人,也省得素姐与他生气。他怕素姐秋后算帐,故意道:“还是一起去吧,这个时代,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好单独出门。”

    素姐笑道:“大一时,我带了五百块钱一个人去海南转了一圈回家,你不记得了?现在怎么也是官太太,出门也要租个船,坐个轿子前呼后拥几十个人。哪里就掉块肉?”

    两个议定了,便商量起带的家人来,狄希陈京里人家也荐了几个长随,有那连家带口的他都没有要。如今一去一万里,自然要挑妥当人。素姐就道:“叫狄周两口子跟去吧,他们两个没什么本事,就是忠心,我都使不动了。”又挑了柳嫂儿一家六口人跟去,柳嫂子做饭,她男人柳荣看门,四个儿子大的二十多,最少的小板凳也有十四,略识几个字,都是得用的人手。狄希陈回家的个把月,也有几房小户来投,素姐收了,就捡那精明些的两房家人叫狄希陈带走。

    话说狄希林在三伯家住了三个来月。好容易有人来接,就叫素姐施计打走了的,他年纪虽小,也晓得回家不会有好果子吃,更何况他又瞧不上为了那几把银子铜钱挣的头破血流的几人。因狄婆子执意要留素姐在家,只怕就不会留他再住,他求狄婆子道:“侄儿家里如何,伯娘都知道的,如今哥哥远去四川,侄儿情愿跟了去,也能跟哥哥学些人情世故。有哥哥日夜教导,说不定明天出息了能进个学,也是狄家光宗耀祖的事。”这些话狄婆子都很爱听。那时节,出去做官的人,总有几个亲戚在衙内住着,平日里打打秋风,四处走动做个臂膀,狄希林虽然年小了些,像他这般身份跟着去的也不少见。薛如卞做官,连举人的儿子就在他那里打秋风。狄希陈听说他要去,正合了心里的打算,巴不得一声儿。

    素姐请了十来个裁缝来家,赶着替他兄弟两个缝些衣裳铺盖,并给家人都做了新衣。忙忙的要打发他远行。这日春秋二香并媳妇子老妈子都在做活,素姐只得自己拿了狄希林一件冬季的大衣裳要叫他试试,走近了西厢房,就听得狄希林在里边摇头晃脑在念:“……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她忙在外边笑道:“九兄弟,这件大衣裳你试试大小,若不合身,现叫他们改去。”

    狄希林丢了书,红着脸儿接过去道:“嫂子有事先去忙,我试好了去上房跟他们说就是。”

    素姐都习惯了,也不多话,转身就走,突然听到后边传来一句:“嫂子放心,俺帮你看着三哥就是。”回头再看,那个小屁孩早一本正经拿了诗经在那里看,眉头都不抬一下,果然有些呆气。

    那个小寄姐,被狄希陈一扔在临清运河里的船上就是几十日,因船仓狭隘,总要出来透口气儿,就被好事的人看到了眼里,都喝彩好个小美人儿不晓得落到谁的口里。只是美人儿白日晚上关着门的时辰多,要问是哪家的船老大又不敢说。码头上就传开了不知哪家有这么个美人,等到狄希陈带了二十来个家人,浩浩荡荡上了船,当时就趁着顺风开了船走了,众人方晓得是他家。

    厨子尤聪,叫狄家赚了出来,就在码头边一个酒店烧火,听说了这事,就猜是狄希陈京里娶的小妾。又打听素姐并不曾跟去,晓得狄希陈是怕老婆,他本是个无事生非的小人,记恨着素姐,就跑到狄家庄子附近对了人乱说狄希陈娶了美妾,弃了正妻等语,还要等素姐来问他,便在明水住下了,想从中讨厌几两银子赏。

    老天不负他,这些话总算传到素姐耳内,素姐听得是那个尤厨子嚼蛆,不过笑得一笑,命人赶他走想了两日,总有些不放心,陈嫂子回娘家去,叫她打听清楚了,果真狄希陈带了母女二人去赴任,那个女儿见过的都道是个美人。素姐的心就不安了,恨不能胁下生了双翅飞去,只是眼前春耕,不到秋收她这里也走不开。想到狄希林临行前没头没尾的话,料得有这个俊俏小九在跟前,人家小姑娘不是瞎了眼都是爱少年的,虽然常常胡思乱想,也只有按捺下来,静候秋天。

    狄希陈本来想着在临清给小寄姐找个秀才嫁也也罢了,只是在家事忙,顾不到这上头。等上了船,日子也差不多儿仅够到成都,半道上一点耽搁不得,只得到了任上再做打算。那个狄希林上了船,一样深居简出,很少出来,居然也没有跟小寄姐打过照面。

    这一路紧赶,周师爷本是南京人,就在南京备齐了各样礼物,码头上另雇了大船等他。这一换船,狄希林方晓得他这位五哥藏了娇娘在船上。那小寄姐也见着了狄希林,从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哥儿,先以为是狄希陈的男宠,等到狄希林叫他九弟,方晓得是一家的兄弟,免不了要多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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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难题(下)

    狄希林的胆子本来就大,见人家看他,也便回敬。那小寄姐穿了相夫人赏的半新不旧衫裙,头上戴几件不值钱的首饰,耳朵上两点红坠子,一刻不停的晃来晃去。容貌虽然生得有九分,叫这身不合适的打扮一衬就少了两三分,再细看她脸上,抹的那些粉倒显得有二十来岁,唯有那一双眼睛,遮遮掩掩的打量他。狄希林心里就有些瞧她不上。因边上童奶奶含笑站在那里,便对着童奶奶见了礼,自踱着四方步走到江船另一边看风景去了。

    童奶奶晓得狄员外只有一大一小两个儿子,笑道:“这位九爷呀,是几房的?生得好相貌儿。”

    狄希陈随口道:“他是我四叔家的,跟着来玩玩。这江上风大,二位还是先请进仓里歇着罢。”

    寄姐好容易出来看看,哪舍得就进去,叫她娘拉着进了后仓,嘟着嘴生气道:“我是那纸扎的呀,风吹吹就坏了?”

    童奶奶见女儿不省事,骂她道:“一码头的人围着看呢,人家不好说直说得。谁家好女人这么抛头露面的?”说得小寄姐想起相于庭家妾们的冷嘲热讽,就伤心起来,伏在床上哭。童奶奶虽然惯这个女儿,此刻生气,也不劝她,自己走出门去,跟那些管家娘子们说话,低声下气与狄周说笑,抢着做活。

    小寄姐就这么在船仓外边站了一站,果然香花引得蝴蝶来。没过半个时辰,边上一条大船上就有个管家过来悄悄问船家,船家说不是亲眷,片刻正主儿就移驾过来要寻狄希陈说话。

    狄希陈正与小九坐在前仓打谱,听得有人来套交情,说得一个请字,那人就笑着进来道:“在下鲁莽了,不知道兄台可肯割爱。”

    因那人进来眼睛就落在小九身上,狄希陈就吓了一跳,心道书上说的南人好男风果然不假,见个帅哥直接来追求,就是现代也没这么开放啊,忙丢了手中的棋子站起来笑道:“这是从哪里说起?”

    那人笑着打了个哈哈,指了指后仓,“我家里也有几房姬妾,论颜色都不如那位。”又扫了狄希林一眼道:“不知道兄台可肯让与在下,我家也有几个歌童,会唱几个曲子,捡两个好的与你换罢。”

    狄希林见这个鸟人当他是娈童,红了脸不好发作,抽了袖子就要来骂他。狄希陈也觉得好笑,把这个小九跟小寄姐摆一处,只怕小九还俊一两分,难怪别人误会。拦了狄希林道:“老九,你去请了童奶奶来说话罢。”

    就对这位道:“你要求是我家远亲,我请她母亲来罢。”见这位盯着小九的背影,又道:“我兄弟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这位干笑了两声,就与狄希陈说些闲话,原来他是福建李巡抚的小儿子,奉了父命回河南老家省亲,也是个乱花钱的主儿,晓得狄希陈是新任成都知县,他也晓得成都县是个上上签,就不敢怠慢,重新与狄希陈见了礼,方坐下喝茶。

    童奶奶进前仓,因里边还坐着个锦衣华裳的公子,便小心走到前边来磕头,狄希陈命她坐下,方退到门边小矮凳上斜斜坐下。

    狄希陈便笑道:“这位李七公子的令尊是福建巡抚,他因见着寄姐一面,也是前世姻缘,想问问童奶奶你意下如何?”

    童奶奶心里暗暗叫苦,这位主儿虽是有钱,世家大族的买个妾,好几日弃掉了赏人也是常事,若是正房心里不快活,提溜了两脚就卖掉的就不少。她是个极有主见的人,晓得狄希陈是看不上小寄姐了,方这样说,此时不硬气些儿,一了百了,日后来讨的若是他上司,怕不是双手送了上去?想到这里便又跪下来哭道:“我们小户人家的女儿,若是进了大人家的门,不懂得规矩怕不两日就叫大娘子家法打死了,宁死也不敢高攀。”

    狄希陈本来想着就此双手将麻烦送出去,童奶奶见了这样家世,必是肯的。没想到居然不肯,只有笑道:“令爱能得李公子青目,是天大的缘份,不肯也罢了,如何这样啼哭?”

    李公子因妇人在眼前哭泣,就扫了兴致,强扭的瓜不甜,若真是强求了回家,对着个别别扭扭的美人也无趣得很,就笑道:“狄大人不必劝了,原是我造次了,童嫂子请回去罢。”

    童奶奶看狄希陈并不生气的样子,就又磕了两个头自去了。

    这个李公子因扫了兴,说不得几句话儿,自去了。狄希陈就叫小板凳:“请你九爷跟童奶奶来说话儿。”

    小九气冲冲进来道:“这个人不好。”待要再骂几句,却说不出口来,红了个脸在那里生气,气鼓鼓的样子,跟个小狗一样。红着眼圈的童奶奶见了他这样子都笑了。

    狄希陈就道歉:“我见他是个富家公子,想着必比那位蒋公子势大,又诚心来求配,就惹得童奶奶伤心,是我不是。”

    童奶奶强笑道:“哪里话,只是我家小寄姐没有福气,自小娇惯太过,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的,教狄老爷为难。”

    狄希陈看小九在边上消了气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就打趣道:“我这九兄弟怎么样?虽是个白身,论长相也配得上令爱。”眼见得小九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变青,方笑道:“可惜他比令爱还小一岁儿,怕四叔不肯。不然我就替你们做个保山。”

    童奶奶先听得中意。虽然这个狄希林是个白丁,言行却不村,又是狄希陈叔伯兄弟,料得是个富户,这样的人家,有什么不好?狄希林变脸,只当他年轻害臊,就不好接得口,笑笑便道:“我在后边煮着锅汤呢,先去看看火候儿。”

    丢下兄弟两个接着打谱,狄希陈心里有话,就是不知道怎么说,狄希林却有些为素姐不平的意思,觉得这个五哥留她一人在家,必是心里有鬼,想着就忍不住道:“不知五嫂在家忙不忙呢。”

    狄希陈也叹气道:“只是苦了她了,你三伯娘自从不能动,脾气就坏了些,凡事就爱踩着你嫂子。”

    狄希林冷笑道:“若是那么着,怎么不一路来?”

    狄希陈指了指后仓道:“那童家母女二人都是可怜人,我一时心软帮了一把,结果就成这样了。”苦笑着摇头,:“得罪了河南蒋家,又生得一副惹事生非的模样儿。真要不管给她几十两银丢半路上,只怕就叫李公子这样的强抬了回家,怕不是两条人命。”

    狄希林就笑道:“其实,这两人交给嫂子处置,女人最晓得女人心事,一定极妥当的。”

    狄希陈慌得摇头道:“千万别让你嫂子知道。知道我又乱弃好人,她一定生气。你不知道的,我有次借了几百,”顿了顿方道:“几十两银给个被休了的女子,她娘家也不肯收留她。我看不过去,帮了一把手儿。叫你嫂子知道了,足足说了我两年。有事无事还提起来扎我两下。”想了想又笑道:“说起来极大方的一个人儿,遇到落了难的女人,总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肯搭理人家。”

    其实素素自有缘故,她的乡长爹抛妻弃女,就是因为遇到个离婚装可怜的女干部,天天到她家蹭饭,素素妈心肠软不晓得拒绝,结果一来二去,叫女干部把丈夫蹭走了不算,还一毛钱学费生活费都不肯给素素。所以素素心理有阴影,对倒霉了的女人,都当装小白兔的狼外婆,恨不得赶尽杀绝。狄希陈从小事事都让着他,也是为着她孤苦的缘故,怕她钻牛角尖儿。

    小寄姐不过爱虚荣罢了,十几岁的小姑娘,又不识字,生活在小秋姐那样的环境里,能得这样自爱也算可敬。若是让素姐知道有这么个人在面前,一时冲动真把她嫁了杀猪的,时间长了良心上过不去免不得心里又要自我折磨。狄希陈不想她知道,却是心疼她的意思,怕她又想起从前的伤心事。只是这些话他闷在自己肚里,怎么好跟旁人说?

    果然狄希林牵了牵面皮,算是给个面子笑一下。狄希陈知道他误会了,也不多说,笑笑就罢了。

    且说狄家庄,人都晓得狄希陈带了个美貌女人任上去,却将母老虎丢家里。首先狄家那些人都称愿,道:“她一个女人家,如今要不是娘家有人做官,早休了她。”便接二连三来打秋风。本来狄婆子见人明里暗里说话都踩着素姐,道杀了媳妇威风还心里暗乐。只是这样的人来得多了,都是些没什么见识的人,将她也看得轻,只巴结狄员外一个人去,她又恼了。待晚间人走了在调羹面前不免抱怨几句。说起来调羹也是个老实人,便道:“大嫂那一回棒打老三,这么些人跳来跳去,就不见老三敢再来。”

    狄婆子点头道:“那么一顿杀威棒,四房的人都老实了。就是大房二房,也打这们几棒才好,那二房的老四,最是可恨。”调羹不好多话,服待她睡下了方去素姐那边接小翅膀,就将这些话都跟素姐说了。

    素姐笑道:“坏人都是我做,再不动手打人了。再打两下,大房就要仗着是族长好休了我。三从四德谁不会?我且先做缩头龟罢。”因她说自己是龟,调羹与跟前的小春香和陈嫂都笑了,晓得素姐这几句话是狄家事她不再插手,都各自小心。有那狄氏族人要来寻素姐说话,春香就说病着呢,连门都关得死死的只不理人家。将这些烦人的苍蝇都推给狄婆子与狄员外解闷。

    素姐因老两口叫狄希陈纳妾,明面上不好说,就不让孩子们到爷爷奶奶那边玩耍,每日带着孩子请了早晚安,就连小翅膀都一起带了自己院内,定上功课教他们认字背千家诗。冷落的老两口哎声叹气。

    素姐估计了日子,将后院那两亩空地都施了肥,亲手种下了玉米跟辣椒,每日里带着几个心腹小心照管。两个作坊也渐渐放手,自让来富来贵两个与计伙计商议行事。因调羹并她娘家两个兄弟都能分润,有什么风吹草动,不费事就有人做耳报神来报与她听。

    薛老三是个浑人,有他贤妻在身后教导,得陇望蜀,总想着要捉了这几个伙计的错处,好自己来管姐姐的作坊。日日有所思,吃酒赌钱时不免有一两句口风,就传得到处都知道了。伙计们晓得素姐平常宽厚,若是有了错处却是严厉,让这么个二百五都挑出错来脸上也无光,行事都极小心,不敢丢素姐的脸。所以素姐虽慢慢放手不管,作坊的运作却比她管里还好些。

    素姐自己盘算,只等着后院那两样都有了收获,便能去寻狄希陈。虽然风言风语不能尽信,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有时喜有时愁,倒数着日子等秋天。

    狄希陈这里逆流而上,因有勒合儿,一路上有驿站供给,这么停停靠靠的,就结识了新任成都府刑厅的杨大人。这位杨大人也是个年轻人,从知县任上升了上来的,大家叙起来又是同年,分外相厚。

    杨大人家眷不少,正妻之外,妾有四五个,都是京里讨的。说起来也是笑话,他在京里时讨了这几个妾,因房内没有大婆子镇压,就一个个都翻了天了,争风吃醋起来没完没了。这位杨大人不说自己没个正经夫纲不振,却道众妾都爱他方如此。待到妻子见了这眉毛会满脸跑马的佳人,还不只一个,气得先抡起棒槌将相公槌了几十下骂道:“就是要纳妾,也要说与我知道方可。这是叫人笑话我不贤呢?”又叫把那几个妾的绸缎衣裳都剥了,先拎到房外太阳底下头顶一盆水罚跪。这些妾哪里敢有二话,都老老实实去了,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是杨大人的泰山听说女婿回家,去看他,见了外边一溜油头粉面的女人跪在那里。床头女婿也做了半截汉子,死命的劝了女儿,方叫起这些人来,杨夫人还道瞧见这些人生气,都打发厨房去烧锅方称愿。

    那杨大人又不老实,无事偷偷去安慰佳人,叫娘子捉住了又是十来下。他也不以为苦,道是闺房乐事,屡教不改。所以他船上三天两头就有热闹可瞧,狄希林最爱扒了船舷看杨家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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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童奶奶的心事(上)

    那一日刚过早饭时,就听见前边杨大人船上吵嚷起来,这边小九丢了筷子就要出仓。狄希陈十分纳闷,这个小九自离了山东,就一日比一日活泼,浑不似从前那个道学先生。说起来都是同僚,狄希陈怕日后不好相见,就跟着小九后边出来拉他回去道:“才吃的热油炸的撒子,当心吹了风肚子痛。”

    小九的心里不快,也只好跟着他哥又回到仓里坐定,随手捡起本狄希陈京里带回来的缙绅翻看,从前头翻到后头,又从后头翻到前头。他心不在马的样子,小板凳都看出来了,小猴子自己也想出去瞧瞧,就笑道:“九少爷没吃饱吧,后头还有预备中午的骨头汤,不如去喝一碗热的?”

    狄希陈听了抬抬眉毛,笑道:“也罢,小板凳你陪着九少爷也去喝一碗罢,小心拉着他,才下的雨,当心掉江里去了。”

    小九等不得一声儿,站起来拉了拉衣裳要去,狄希陈又笑他道:“春天的雨虽然不大,也要撑把伞才好。”

    小九就当真去他行李箱子里找出一把伞来,笑嘻嘻撑着出去了。小板凳见主人并没有生气,也笑嘻嘻跟着走了。

    狄希陈便亲自收了桌子,研墨给素姐写信,从一路上风景写起,写到买了些什么东西;嘱咐素姐小心身体,狄婆子狄员外都是近七十的老人,将要入土了,不要生他们气;又道钱财身外物,两个作坊不赔钱就好,别人来算计,也要留个地步儿莫跟人计较,毕竟这是明朝,人情关系错综复杂,万事以和为贵;问完了小全哥的功课,想了想又写上等她来的时节千万不要带儿子来,万一老两口有个什么不好,也有嫡子嫡孙在跟前,诸如此类唠叨个不了,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页,都摊在桌上等墨汁干。

    他这里写酸了手,正在那里甩着,门就被推开了,小寄姐捧了一碗茶进来。狄希陈就扬声骂管家道:“还不快接了来,怎么叫客人做起活来?”退了两步不去接茶碗,板了脸道:“后面的媳妇子该打,连个上下都不晓得分。”

    童寄姐虽然自以为聪明,毕竟是个十来岁不识字的小姑娘,不晓得狄希陈是骂她,将茶碗搁在桌上,见摆了一桌子的字纸,就笑道:“狄大哥可是在做文章,也教我识几个字儿可好?”见狄希陈低了头一一收那些纸,不睬她,她就有些委曲。从来男人见她的颜色,怀里揣着心思,脸上总是陪笑说些软语儿。就是狄希陈从前在她家住着,见了她也要笑上一笑的,心里想着什么,口内就说了出来:“狄大哥自从做了官,就不爱理人了呢。”

    狄希陈无可奈何,收了信纸折起放进小书箱里,方慢慢道:“从前你才多大一点,如今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当你是小孩子待。”

    小寄姐还想说些什么,童奶奶已是寻到前边来,瞧他二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心里就有些惊疑不定?脚下略迟上些,小寄姐就强笑着说道:“我没有做错事,狄大哥为什么要和我生分了?”

    童奶奶咋听了这话,忙对着狄希陈陪礼道:“这妮子越发不晓事了,我来说她。”掉了头就拉着女儿出去,一直进了后仓方关紧了门骂她:“这些话也是女孩儿家说的?你羞不羞?”

    寄姐因她母亲从来没有这样重话,气得含泪道:“狄大哥本来就是和我生分了,不似从前和气,我问一声也有错?”

    童奶奶叹口气道:“他是个正经人,方与你生分。不然我就敢带着你投奔他么。”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头发道:“若是他肯纳你为妾却不好?不见得真是怕大娘子,是他自己立意不肯罢了。反后无事休到前边去,若是要透透气,等娘回家陪你出去。”说罢出去关上门,就在灶边帮柳嫂剖鱼。

    柳嫂能讨素姐喜欢,自是个精细人,见童奶奶没精打彩的样子,就笑道:“童嫂子这是怎么了?不如回去歇歇。”

    童奶奶笑道:“刚才眉毛掉眼睛里了,有些扎眼呢。”手下却不停,刮完了鱼鳞又抽鱼筋。

    柳嫂子心里也猜狄希陈怕是要纳小寄姐,却是为素姐不平,就故意道:“我们家大嫂做鱼也是非要抽筋不可,说我们抽得不好,总是亲自动手。”

    童奶奶就顺口问她:“她一个当家娘子,掌着那么大家业,还要下厨?”

    柳嫂子便将素姐说的天上地下独一无好的好,赞她长得标致,又极能干,末了故意叹了口气道:“待下人都极好的,只是有些严厉,下人若是错了一点半点,却不饶的。”

    童奶奶如何不晓得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笑了笑接口:“从前贵府管家们说起来,都怕她多过怕前边那位儿。”

    柳嫂也笑道:“我们家大哥就是个菩萨也没这么好心肠儿,也亏得大嫂把得定,方做得人家,不然哪来这么大家业?虽然严些个,没有人不伏她。”

    童奶奶也点点头道:“狄大哥这是积福呢。我们母女两个若不是狄大哥,如今只怕骨头都叫野狗吃干净了。”

    柳嫂子也晓得些缘故儿,只是不详细,就与童奶奶问长问短,说了好半日,也为她们伤心,就劝童奶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守着这么个天仙一样的女儿,怕不寻个好女婿?”

    童奶奶道:“就是生的略好些才惹出这么些事来,如今只求老天爷保佑,让我们寄姐配个寻常的小康之家就好了。”

    两个妇人正说着闲话,小九与小板凳顶了一头的雨水进来,冲柳嫂子道:“好冷,快倒两碗热汤来喝。”

    柳嫂子忙取了干净手巾给九少爷擦身上的雨水,骂她儿子道:“九少爷都教你带坏了。日日去瞧人家的笑话儿。”因她自己也想知道,骂完了又笑道:“今儿都有什么新鲜事,快说来听听,也不枉淋了一场雨。”

    小板凳自取了手巾,一头擦脸一头笑道:“人家都说咱们大嫂是母老虎,我就当个真,跟那边那位夫人比,大嫂算是难得的好脾气儿。”低了头接了童奶奶盛过来的汤,看狄希林正喝着呢,他就先一五一十说起来。原来那边船上一个妾挨了杨夫人几板子,谁知妾就想不开了,一边抄了把剪子比着喉咙一边要跳江。杨老爷不晓得妇人最爱的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以为是真想不开,拦着说了大娘子几句。杨夫人就恼了,命媳妇子松手让那个妾自去跳江,她哪里真敢,走到船舷边已是两脚发软,杨大人还不知机,几步上前要扶,杨夫人就将他与众妾连坐,各打了二十板,方才打完。

    就是童奶奶京里见多识广,也没见识过这等厉害妇人,心里更是拿定了主意不肯将女儿嫁人做妾。转眼见这位九少爷一边笑一边喝汤,与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大不相同,怎么看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大孩子,就有十分的喜欢他。因狄家下人都晓得这个四房的九少爷平日里很得素姐与调羹关照,狄希陈与他一处也当他亲兄弟那么说他,众人都对他好。童奶奶也便透着十分和气笑问他:“汤可中吃?”

    小九道:“尚可。”便丢了碗给他家的福伯,自已抬了腿前边去了。福伯怕童奶奶恼了,赔笑道:“我家少爷脾气有些呆,嫂子莫恼。”

    童奶奶就有心打听消息儿,问他这位九少爷长短。福伯也是日日坐在船上气闷,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狄希林本来是老生儿子,又生得极好,本来四房的老太爷极惯着他的,只是老奶奶过去了,娶了几个新人,世上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待他就平常了。几个大的自有小家都不管他,脾气就一日比一日坏,越发的与那几个姨娘处不好了。女人们本来就心肠容易软,听得这些都十分可怜他。童奶奶听说了心里就放了根定海神针,觉得这么个家世,小寄姐也配得过,一个寄食在别人家的少爷,能有什么讲究儿。就想着到了成都避开他要去求了狄希陈。她存了这个心,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连狄希陈都看出三两分来,唯有寄姐自己不知道,小九却是似有还无,童奶奶再怎么看他,他都不当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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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童奶奶的心事(下)

    这一日已是将到三峡,狄希陈与小九固然是整日呆在外边看风景,就是童奶奶这么个心里只想着要好好巴结管家的人,也无事带着女儿出来瞧瞧风景,吹吹春风。

    狄希陈本来上大学就靠的死记硬背,虽然是中文系,花在足球、网游和吹牛上的时间只比跟素素相处少些,学习这种小事,作业论文带考试,打小抄儿不好说全校第一,也算全班前三。这样一个混吃等死的人穿到明朝来,他能记得的诗词每首都只有句把,叫他对着青山吟咏两句,就是个难事了。好在船上有小九这位近来认字从只认大半边进步到只少认一两点笔划的人的做他陪衬,两个人人手一本千家诗,从头开始翻着玩,也不知是他两个看美景,还是美景看他们。

    小寄姐从前听说狄希陈教他娘子认字,到了相于庭家,相夫人也粗通文墨,偶尔读两句诗做耍,都惹得她满心羡慕。只是女孩儿家,若不是生在极富极贵之家,谁家肯花银子请了先生教闺女识字?

    就是狄希陈从小从了个混帐先生汪为露,念了四五年也识不得几个大字,就晓得识字是何等难事了。笔墨纸砚又贵,笔画又多,贫门小户儿子都不一定舍得花钱送去上学,何况女儿。寄姐很爱亲近狄希陈,一多半是爱他为人和气又是个财主,少一半却是也想借光也能识几个字。

    小九站在外头,童奶奶有心,也不招呼女儿,留了寄姐一个人在前边,自退到另一边与家人媳妇们一处说话。

    狄希陈兄弟两个在那里一边翻书一边说笑,小寄姐听了,不觉走近了几步,正好小九站起来舞着袖子笑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岩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五哥,这回我可有认错字儿?”回头看到小寄姐站在边上看他们,唬了一跳,差点一头栽江里,心里就有些不快。

    小寄姐哪里是个会看人脸色的,笑吟吟走上前几步道:“狄大哥也教我背首诗耍子吧。”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小九就先打了个喷嚏,只是不好说她,走了几步绕到上风低头看书。

    狄希陈平日里见惯了素姐素面朝天,虽然一人独处时经常十二万分的怀念网上的美女照片,女优写真,见了小寄姐这样的优秀涮墙从业人员,那敬佩之情,比长江还要滔滔不绝。不过社会上打了几年滚,虽然不悦也不像小九那样显露,只得笑道:“女子无才就是德,女孩子家有空缝两件衣裳不好?这几个字吃不得穿不得,学它做什么”

    小九就笑道:“也要略认得几个字儿才好,不然教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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