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所以把声音压得很低，低得就连近在咫尺的她都听得不太真切。

    那一个瞬间，莫微羽是真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产生了幻觉。

    否则，又怎么可能会听到这样荒诞而可笑的说辞呢？

    又或者……

    唐栩栩是在跟她说笑？

    但她又实在不必要用这种钝刀般的话题开玩笑，也根本一点都不好笑。

    莫微羽凝眸看向唐栩栩，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脸上。

    可是唐栩栩的表情却是如此认真，神色间似乎还带着几分淡淡的悲悯……仿佛在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般，觉得悲哀，又觉得同情。

    莫微羽怔怔地看着她，脑子里一个声音在打转——

    栩栩竟然说，霍霆琛爱她？

    还说他一直都很爱她，从来都没有变过？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这半年来经历的又是什么？一个虚假的、不存在的噩梦吗？

    不是的。

    噩梦再怎么惊心动魄、撕心裂肺……也总是会有惊醒的那一天、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但她所经历的这半年，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心肺里面，一辈子都忘不掉，一辈子都不可能不在意……甚至一辈子都会处在这样的yin影之下，永远都不可能醒过来。

    哪怕唐栩栩说的都是真的，可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霍霆琛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他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就算退一万步讲，有朝一日他还会回到她的身边，或者像以前那样不顾她的意愿再次将她囚禁在他的身侧……

    在某一天，在某一个深夜……她躺在他的怀里，被他抱着睡觉，大概也还是会突然地惊醒过来！

    然后陷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恐慌之中，再难入眠。

    他对她的伤害已经铸就，深深地烙刻在了她的灵魂里……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法原谅，无论是什么样的弥补都于事无补。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破镜重圆。

    碎了就是碎了，哪有什么完好如初？不过是人在不甘之下的臆想和奢望罢了。

    淡淡地收敛情绪，莫微羽没有花上太多世界，就恢复了眼底的漠然……原本也没有掀起什么惊涛骇浪，不过是小小的波澜和涟漪，一晃眼就过去了，如同风过无痕，什么都没有留下。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说明什么呢？”

    唐栩栩看着眼前那张淡漠的小脸，大概也看出了莫微羽的态度，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却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句。

    “霆琛他……其实很可怜的。”

    “哦，”

    听到这话，莫微羽微微翘起了眼角的一线弧度，却是淡淡地笑了。

    “……是挺可怜的。”

    闻言，唐栩栩侧过头，顺着莫微羽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花圃边，男人站在秦若芊的面前，从她手里接过了一朵淡蓝色的花，随后用一种温柔的手法，将花朵别在了少女乌黑亮丽的发鬓……仿佛他眼前站着的，是他珍爱一生、呵护一生的女人。

    唐栩栩：“………………”

    算了。

    这个男人……大概是真的没救了。

    …

    对于拍摄婚纱照的事，莫微羽因为没什么特别的期待，所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倒是欧爵比较在意。

    尽管这半个月来他忙得时常连人影都看不到，但还是在第三天上午的时候，特地抽出了一段时间，说要亲自陪她去婚纱店里试婚纱。

    秦若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一起跟了过来。

    霍霆琛在病了一段时间后，工作堆了不少……原本也是忙得跟陀螺一样，以前是刻意避着不在她面前出现，这些天倒是真的没有多余的闲暇在她面前晃悠。

    今天上午却不知怎么就空了下来，看到他们坐上了私人飞机，后一脚便也跟着迈步踏进了机舱。

    见到他进来，秦若芊的面上一闪而过惊诧之色。

    大概霍霆琛没有事先跟她说，所以让她觉着意外，下意识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琛哥，你怎么上来了？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我看墨颜姐刚刚来过……好像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