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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rouwenwu

    力,拿下起点有史以来、迄今为止,单书月票总榜冠军的桂冠吧!阿米尔,冲啊!】

    世界万物,总是阴阳相辅的。一个小村子,可能会有那么一两个泼妇无赖,但是大到一介城市,那地痞泼皮便会更多。

    杭州做为目前最大的海市通商口岸,中外客流越来越大,城市人口越来越多,涌进城来的人有些是无业游民,本来就是以歪门邪道来糊口的,他们到了这里,与当地的流氓结合,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帮会,有些甚至千方百计攀上了手握刑杀大权的官吏,是以猖獗一时,为害甚烈。

    这些流氓组成了帮会,就叫打行,又叫撞六市。他们坑蒙拐骗、敲诈勒索,还负责收银子替人打人、对付竞争对手等等。

    有些帮会用首脑人数起帮名,叫什么十三太保、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还有的用所用的武器起名字,比如棒槌帮、劈柴帮、折凳帮、斧头帮等等,纵横街市,赌博酗酒、欺行霸市,真是无所不为。

    这些人一遇到人命案子,更是视做奇货可居,只要打听得那苦主没有亲人,立即派出兄弟冒充那死者的亲戚,勒索无度,甚至逼人破家。再不然便去作伪证,尤其要是沾惹上外地的商人,那些人一则胆小怕事,二则出门在外,最后大多忍气吞声出点血了事。

    那时的帮会不象后世违法犯禁者分得那么门类清晰,诸如老千、造假贩假、欺行霸市、充当打手、收保护费、敲诈讹人,文行武行,他们是什么都做。

    曾有一个扮成斯文秀才模样的人跑到一位致仕的官员家中,冒充曾在西湖种梅养鹤的宋朝著名诗人林和靖的十世孙,说是落魄至此,希望这位官员予以援手。

    那官员大乐,便拿出林和靖的传记要他朗读,那人倒真识字,只是当他读到林和靖“终身不娶,无子”这句话时,不禁面红耳赤起来,那官员笑不可抑,也未责打他,便叫家人将他赶了出去。这人也只好自认晦气,不过他连官员都敢骗,可见这些流氓帮会胆量之大。

    有一些帮会专门负责造假,曾有一个帮会中人用假银子去宁波买牛,那牛主拿了假银子再去缴税,结果被官府识破,追究他伪造银两之罪,他哪里说得清楚,最后悔恨无及,自缢而死。常人只看到那流氓不过是造了几锭假银子,骗了些财物,谁能想到这背后竟是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诸于卖假药、造假古董的也大有人在,甚至有人专门帮有钱人造族谱。

    一些暴富的人想攀个有名气的祖宗,这些人便搜罗秦汉以来的世家名门给他上,从族谱观其祖先,莫不由王侯将相而来,历代的封谥诰敕、名人序文具在,足以以假乱真。就是当代也很少有人辩识真假,只消再过上一二百年,那更是板上钉钉,再无人考证出真伪了。

    这些地痞地赖平素行为虽然折腾得老百姓不得安宁,但真要闹上公堂,一则证据难寻,二则既够不上砍头、又够不上判刑,打一顿板子。那流氓无赖回来能用阴招闹得你日日不得安宁,所以百姓大多选择忍气吞声。

    欺压“天生秀”戏班的这个团伙,是号称十虎的几个结义兄弟,老大叫一条龙胡龙,老二叫地扁蛇邓观。这些人常到戏院子蹭戏兼当扒手,戏班子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假痴不颠瘫了以后,已经没有什么人搭理他了,可是小春宴成了朱成碧的相好的消息在戏院子内外传开不久,这十虎中的地扁蛇邓观就成了戏院子里的常客,而且经常跑到后边去和瘫在床上无所事事的假痴不颠喝酒聊天,彼此竟成了朋友。

    也就是在这不久,假痴不颠暴毙。张老夫子曾去狱中探望过朱成碧和小春宴,据小春宴说,自她丈夫摔成残废,那地扁蛇郭观就对她勾勾搭搭,尤其是有一次她被闹烦了,对郭观说起丈夫虽然瘫了,这些年做名角也攒下了点家当,两人就算不在戏班也足以渡日,这郭观纠缠得更紧了。

    小春宴的丈夫被害后,郭观又曾威胁要她嫁给自己,小春宴不答应,郭观便冷笑而去。班主告官后,出面做证说小春宴与朱成碧恋j情热、常常虐待亲夫的几个证人,大多是常在戏院蹭戏摸包的痞子,很难说和郭观等人没有关系。

    现在二人被抓,未几就突然冒出个小春宴也没听丈夫提过的堂弟,天天跑到戏园子哭闹,又有胡龙、郭观一帮地痞帮忙,搅得勾栏不得安宁,这些人就更加可疑了。

    张老夫子早听学生说过,这些帮会有些捞死人财的本事,比如在路上捡个孤苦无依的垂死老幼带回去,悄悄把他弄死,丢在富有人家门口,然后冒充亲友上门讹财的,假痴不颠这桩案子大同小异。

    正德听得气炸了肺,恼怒道:“都说严嵩治政有方,难道眼皮底下有这许多黑暗,他竟视而不见?”

    张老夫子苦笑道:“这倒不怨知府大人,现如今杭州城天天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知府衙门那点人手光是处理正常告官投诉的案子都不够用的,再说了,这些人,能让人抓得到把柄的有什么大罪?不就是以苦主亲戚身份上门哭闹么?

    对那百姓来说,柴米油盐就是性命,这样闹足以要了他的命了,可到了官府却无法量刑。你能怎么样?人家亲人惨死,还不兴上门痛哭?纵然不偏不袒,打上一二十板,他必十倍报于那户人家,介时那户人家为求平安,根本不敢再来官府再报案。

    朱公子,这就是你说的刑不能治罪,法不能胜j了。说得好啊,这些地痞无赖就是钻了律法的空子,所行之事让你套不上大罪,所行之恶却足以让百姓走投无路。乱世用重典?唉!就是按察使大人也没有这个专断之权,要做到谈何容易啊?”

    正德皇帝冷笑一声,一指杨凌,说道:“杨卿!”

    杨凌连忙离席跪倒,禀道:“臣在!”

    “这件事朕交给你了,一群土鸡瓦狗,从速解决,不得枉纵!”

    “是!朕一定严厉打击,从速缉捕、从速判案、从重处治,彻底扫荡这些魍魍魉魉!”

    张老夫子目瞪口呆,下巴喀地一声,他连忙揉了揉,离席仆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地道:“草民有眼无珠,参见吾皇万岁!”

    正德哈哈一笑道:“你若有眼有珠,就不会水泼小天师,又对朕说出这番话来了。不知者不罪,起来吧,朕今日是微服出游,不要张扬”。

    “是是是!”张多重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皇上和威国公到了杭州他当然知道,知府衙门还特意下了通知,要求书院加强管理。近期约束学生少出去游逛呢。为此张老夫子找了六十多条题目让学生们作文章,就是为了羁绊住他们,方才一听这少年公子称那年长的公子为杨凌,又自称为朕,张多重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吗?

    正德听了这件恼人的事,也无心继续游览下去了,便招呼皇贵妃唐一仙等人出来回府。符宝儿在内室独自望着水中倒影发了半天的怔,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待她再出来时,人却变得文静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了这身衣服,提醒了她自己是个女孩儿家,反正走路文静,说话也秀气,再也不复那副粗鲁莽撞的半大男孩模样,看的永福、一仙啧啧称奇。至于永淳和湘儿,她们可看不出张符宝有什么变化,二人大大咧咧一如平常。

    皇帝亲自关注的事,那就是天大的事。杨凌也未通知地方官府,径直调来东厂、西厂、内厂、锦衣卫在本地地主要头目。各路头目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一个个心惊胆战地赶来见杨砍头,各路头脑济济一堂,大堂上却鸦雀无声。

    一见了这些人,杨凌就对他们开门见山地道:“此案,是皇上亲自嘱咐交办的。你们谁和他们有交情,我不管。你们以前谁帮他们做过什么,我也不管。哪怕昨天晚上你还蒙上面,跟着杭州城内的地痞流氓、帮会恶霸一块打家劫舍,这罪我都给你们免了!”

    杨凌冷冷地扫了一眼,唬的这些吃人不吐骨头、连渣滓都不吐的厂卫特务后背心儿直冒冷汗。杨凌阴恻恻地道:“本国公今天给了你们这道免死金牌,你们就不必怕昔日称兄道弟的人会把你们攀咬出来。但是!从现在起,还敢包庇罪犯者、通风报信者、同流合污者,无论罪责大小,一律抄家严办!”

    三厂一卫的头目轰然一喏,大堂上顿时杀气冲宵。

    官字两张口,可以翻云、可以覆雨,这些笑面虎无害时,笑吟吟的一副和气生财模样,真要翻了脸,那就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活阎王,那些没有执照的流氓哪有这些有执照的流氓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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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的厉害他们是晓得的,现在杨凌把话交待到这个份儿上,谁还敢循私枉法?反正杨凌给了他们一道免死金牌,没了后顾之忧,这些人的杀气都被调动起来了。

    杨凌没有把“从严从重从快”的‘三从’告诉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噬人的老虎,如果再让他们肆无忌惮那还得了?随即杨凌从附近府县抽调了大批人手协助他们办案,杭州城表面上一如既往,平静繁华,暗下里号称“飓风行动”的扫黑严打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三日后的夜晚,杭州城的一个锦衣卫头目受邀出面说和,‘天生秀’老板摆酒设宴,公开向杭州十虎请罪。当胡龙、郭观得意洋洋地从‘天生秀’班主手中接过二百两纹银时,早已埋伏在附近的锦衣卫一拥而出,将他们全部拿下。

    这个讯号一发出来,整个杭州城的收网行动开始了。一队队番子、锦衣卫以及刚刚被调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的衙役、巡检、民壮,按照事先早已拟好的名单开始逐个抓人了。

    抓捕异常顺利,一则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大部分人都回到了家中。二则由于皇帝驾幸杭州,这些帮会份子早都得到老大的指示。最近安分的许多,只想避过这阵风头,所以全都安安份份地待在家里,漏网之鱼几乎没有。

    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在放开手脚、不必循于常法的指示下,三厂一卫的“刑体”艺术还没表演多久,这些流氓就把坑蒙拐骗的事交待得清清楚楚。审讯、取证、判刑异常快速,还没等抓捕行动在民间造成恐慌,各种谣言还没有来的及散播,对于这些帮派份子已经公开宣判了。杀的杀,关的关,流放的流放,到第六日已是尘埃落定。

    这样的雷霆手段虽是人治而非法治,但是却没有什么可诟病的。总是出来一些新的犯罪行为,才会产生一个新的律法对应。调查研究、制订推行新的律法,就算最快也得几年,这段时间对社会产生的巨大破坏、对百姓造成的种种伤害视而不见?

    犯罪犹如病毒,法律就是杀毒软件,它来不及产生作用时,还要社会正常发展,那就只能来个格式化。杨凌入仕虽晚,朝争党伐、战阵军伍却经历得多了,杀伐决断毫不犹豫。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此举果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首先拍手称快的就是各地赶来做生意的中小商贩和勾栏、茶肆、菜市、酒馆的经营者,以及社会最低层的百姓小民。

    杨砍头这次出来,只有到了苏州才没有动刀动枪,想不到到了杭州却变本加厉全找了回来,此役砍了两千余人,关押流放共计三千余人,杭州吃黑饭的兄弟几乎被他连根拔起。偶而漏网的几只小虾米人人自危,走路都夹着腚沟。随着杭州城的繁荣而刚刚活跃壮大的江湖帮派被打击一空,杭州风气大为扭转。[天堂之吻手打]

    杨凌亲自坐镇指挥,最担心的是会影响杭州的正常秩序和经营发展,待一切处理事毕,他和严嵩等人分别明察暗访,确定人心安定,没有引起什么动荡,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这几日在外忙碌,什么都顾不上,连皇帝行在都只是匆匆去汇报下情形下便急急离开,永福和湘儿更是难得见上一面。如今一切停当,杨凌放心地把善后事宜交给严嵩去处理,独自赶回皇帝行在。

    刚刚回到自己所居的西跨院儿,换下了正式官袍,门口便有侍女娇声沥沥地道:“永福公主驾到”。

    杨凌一杯茶刚刚斟了一半,忙放下杯子赶出门去,永福公主娉娉婷婷立于门前,一袭鹅黄衣衫,容颜娇美,嫣然可人。虽说二人已有夫妻名份,可是大礼未行,见了还得隆而重之地行君臣之礼的,杨凌忙拱手一揖,说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永福公主矜持地一笑,拂袖道:“国公免礼,且进书房叙话”。

    杨凌忙头前引路,永福公主领着两个侍女进了书房,妙目一转,说道:“就放桌上吧,你们先行退下”。

    “是!”一个侍女屈膝一礼,起步上前,杨凌这才发现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个东西,大约一尺来高,上边蒙着红绸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看过颇为沉重,那侍女托着挺吃力的。

    侍女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裣衽一礼退下门去,永福公主一直立在那儿,神态端庄、雍容大方,可是房门嚓地一响,她就象只剪水的燕子,翩然飞入了杨凌的怀中,娇嗔道:“这么忙么?连着几天连面都不见人家”。

    杨凌搂着她的纤腰对了个嘴儿,轻笑道:“小宁这副样子才象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活色生香、温香暖玉,可不似从前。一副只可远观,不可……嗯嗯的模样”。

    “嗯?那现在就可以……么?”后两个字他不说出来,永福也不说出来,只是红着脸白了他一眼。

    杨凌屈指在她臀尖上一弹,永福佯做娇呼的功夫,杨凌低笑道:“要是我不如此,只怕我的小宁儿反而满腹委曲了”。

    永福公主羞嗔地拍了他一下。杨凌放开手笑道:“我刚回来,正想歇一歇再去看你。这是拿了什么借口来看我?要是褒粥我可不喝,这么一大罐子还不撑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掀开红绸,这一看不由讶然道:“玉像?”

    宝光莹然,玉润光滑,晶莹剔透,好大的一块极品美玉,雕工也极精美,曲线流畅,角度稍稍移动,润滑悦目的翠绿光芒便随之流动,黄金有价玉无价,美玉与劣玉只差一分,贵贱便是天壤之变。世上要寻这样大的一块通体剔透的极品美玉并不容易,要说这块美玉价值连城那是毫不夸张。

    杨凌左端详,右端详,看了半天一脸惋惜地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永福站在他身侧奇怪地道:“可惜什么?”

    “可惜了这么一方美玉啊,它该雕成你的样子才对,雕成个老头儿,唉!”

    永福失笑道:“人家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还不够啊?还要雕个像。这是老君像,张天师亲自主持开光的,你这几日忙着杀人,他呢,就设坛、做符、念咒,给这块玉雕开光,用了足足七天七夜的时间。

    你行杀伐之事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可是煞气终究重了,这尊开光老君像留在你身边,袪病去灾,百邪不侵,纵有阴魂恶鬼也早逃得远远的”。

    “这么灵验?”杨凌不敢不信,张天师的本事他多少是见过的,世间骗人的神棍虽多,可是还是不乏真正的高人的。

    杨凌上下打量着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李老君,说道:“真难为了天师,耗了莫大心力,为这尊玉像开光”。

    “哦!这个呀,天师为这尊玉像开光,是敬献给皇兄的,我见了,觉得你更需要它,就要来啦。”

    杨凌看看理直气壮的朱秀宁,又看看笑容可掬的李老道,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有妻如此,何其幸也!可怜的厚照兄弟,幸好老爹弘治只给他生了两个妹妹,若是再多几个,不知他还要被敲诈走多少东西。

    美人恩重?何以为报?

    花梨木的圈栏雕花大椅上,两个人偎在一起亲吻拥抱,状极亲热。可是……

    “喂,你老东张西望的做什么?”永福娇喘吁吁地嗔道。

    “我……老人家眼睁睁地看着,弄得我不好意思”,杨凌干笑道:“本来就雕得极生动,又是开过光的,心里别扭啊”,杨凌站起身,把那沉重的老君像捧了起来,左右一张望,走到古董花架前把他摆在上边,瞧了瞧又取过那块红布又把他重新蒙上。

    杨凌这才拍拍手,说道:“这下好了,安心多了”。

    永福公主咬着唇笑,她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道:“让你一说,害得人家也觉得总有人在偷看似的,真讨厌!我回去啦!”

    “啊?”杨凌被她撩地蠢蠢欲动,一听这话不禁傻了眼,他苦着脸道:“你这就回去?那我……怎么办?”

    永福公主调皮地向他皱了皱鼻子:“我才不管,谁叫你好几天不来看人家?”

    一串娇笑声中,永福公主的身影已经闪到了门口,门儿一开,妖娆的小美人儿又变成了端庄高贵的长公主,仪态万千、摇曳生姿地去了。

    出得厅堂,上得卧床,身份高贵,天皇贵胄,已是人间极品了,如果她是女王呢?不但是一位千娇百媚、手握重兵的女王爷,而且叱咤风云、英武更胜须眉,那番滋味又如何?

    就在杨凌对杭州城进行‘正德帝南巡,城市卫生大扫除’的同时,夫唱妇随,红娘子也在草原上刚刚结束一场大扫荡,此战灭敌七千,俘虏三千,牛羊马匹共计两万余头,营帐兵器不计其数。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翰难河流域富饶的土地上,蒙古毡房星星点点地散落在高坡前、大树下、草地上、河流旁。纵目眺望,到处是一片青青葱葱,勃勃生机。

    驻帐营地四周的草原上,马嘶犬吠、牛羊成群,骆驼悠闲地踱着步子,湛蓝色的、映着天空朵朵白云的斡难河水一路东流,在草原上环绕出一个个小小的湖泊,湖泊边开满了黄的、红的、紫的鲜花,蝴蝶、蜜蜂在草丛中忙碌,如镜般明澈优美的湖泊里,有各种水禽悠闲地凫水、覓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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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滩上,正有人在宰杀一头羊,蒙古包前,一伙小孩子围拢在一起,正为两个在摔跤的半大小子“嗨嗨”地呐喊助威,这些孩子都强壮得象小牛犊子似的,用不了几年,就是一批骁勇善战的马上武士。

    “看到了?崔莺儿把这里经营得有声有色,短短时日能有这样大的局面,虽说有我们暗中支持,也是极不容易的。我倒真有些欣赏她了”。

    成绮韵媚目一转,风情无限地道。

    马头琴悠扬婉转,深沉激越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阿德妮骑在马上欣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颔首道:“嗯,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英雄,英雄总是能创造奇迹的。”

    在她们两个身后,恭谨地追随着六十多个骑士,有汉人、蒙古人、朝鲜人和日本人,甚至还有经由极北的喀山汗国越境来到这里讨生活的罗刹人。这些人,都是阿德妮雇佣军中的精干武士。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引起营地百姓的不安,他们自己的人种就够复杂的了。何况他们对长相最为怪异的罗刹人并不陌生,罗斯公国的伊凡大汗壮起胆子拒绝向蒙古大汗纳贡,只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此前这些部落族民是经常见到长途跋涉赶来参拜大汉的罗刹人的。

    “她按照蒙古人的方式,对日益庞大的部落和战士进行了划分,分别驻守在翰难河流域的不同地区,但是不同之处在于,各个部落间的联系更为紧密,各部落只是负责游牧,而剩余资源全部输送到这里,而这里,将在今年筑起一座固定的城池,成为各个游牧部落的中心。

    为了加强控制,同时也是为了让远出游牧的人机动、迅速,各个派出放牧的部落,凡老人、孩子一律留在这里,而这些人并不会闲着,他们可以在这里织纺毡毯、制作弓箭、开辟一些土地学习种植、负责筑城、对宰杀牲畜留下的皮、毛、角、筋、胶、骨等分类进行再加工,这比直接出售原料要赚得多,而且培养出了一批成熟的工匠和农夫,嘿!很有头脑”。

    成绮韵虽然在夸奖崔莺儿,语气里还是有点酸溜溜的,她可没忘了杨凌说过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追求的女人,相对于她自己的屡次引诱失败,崔莺儿表现的长处越多,她心中的酸味儿也就越浓了。

    阿德妮笑吟吟地道:“而且这一来,各个部族原来的界限、权力上各自为政的特点,全都被打乱了,她可以按照中原的官吏制度进行封官统制,很聪明的作法。她是汉人,这是她最大的弱点,如果不是头顶上还有一个伯颜大汗,很难想象这些蒙古人不使用血腥的武力就向她屈服。

    然而用了这个办法,削弱了那些部族贵族的权力,过上几年,这些贵族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小,各个部族的牧民将只知道一个领袖,那就是北英王。听说她不识字?嗯!那她就是天才,操纵人心、建立权力,对她来说,是天赋之能,真让人羡慕!”

    “这小蹄子是故意的!”成绮韵恨恨地瞪了眼阿德妮:“老娘就是不吃醋、就是不上当!哼!”

    她把鼻尖一翘,说道:“话是不错,可惜呀,一时的荣光就如这春花野草,看似生机勃勃,不过是昙花一现。崔莺儿现在已经危机隐现。野心地狼群已经纷纷盯上了她,可她还在东征西杀,根本没有应对的办法呢”。

    阿德妮听到成绮韵酸溜溜的话,眼睛里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那明媚的眼含了笑,便如一泓春水荡起了涟漪,十分的动人。她发觉只要一夸崔莺儿,成绮韵就会吃醋,这个方法屡试不爽,哪怕她知道自己是在故意逗她。

    引诱这位惊艳绝伦的东方美人儿吃醋,现在成了阿德妮地一项主要娱乐活动。

    牛马羊群出现了异动,远处蹄声轰鸣如雷,旌旗猎猎,鼓角低昂,只见数千匹战马如同一条长龙远远驰来。成绮韵和阿德妮驻足观看,马上的武士远远看去,和蒙古部落并无不同,只是他们的气势更加骁勇,装备更加齐全。

    马上,刀盾弓弩,皮甲齐全,唯一不同的是,每人都披了一件白披风。远远奔来,一面面披风如白云飞翔,更增气势。大军如钱塘江潮,在轰鸣声中瞬息便至。

    冲在最前的人,胯下一匹白马,一身白盔白甲,盔顶红缨如血,那矫健的英姿让人一见难忘。草原上难得见到这样精美的全副披挂,一看就知道该是杀了大明的战将,从人家那儿掳来的。

    这员白甲将军已经看到了站在河边坡上注视他们的这队骑士,本来正绕向一座巨大营帐的战马忽地一拨,直向成绮韵她们奔来,后边顿时跟过来几十个贴身侍卫。

    “真英俊,就象我的杨一样。呵,尽管她是女的!”阿德妮的英雄崇拜达到了极致。

    “男人和女人有区别么?每当我看到崔莺儿,我就说,没有!”成绮韵立即泛酸,阿德妮的“j计”再次得逞。

    “你们来了?”崔莺儿用鞭梢顶顶银盔,爽快地一笑,说道:“走,咱们去帐中叙话。”说着一翻身跳下马来,显然是要和她们步行回帐。

    “又打了个大胜仗?”

    “也不算甚么大胜仗,这个部落战力不强,不过一直是铁心依附瓦剌人的,把他们连窝端了,肯归顺的人已经分散安置到几处营地了,牛羊财物还得晚几天才到。到时有些富余的、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就交给你们运走。”

    “嗯,我早两天就听说你打了胜仗,原来是为了分散安置归顺者才耽误了归程?”

    “呵呵,不全是!”成绮韵摘下帽盔,头上有点冒汗,秀发梳成俏成的马尾,十分简单:“主要是女奴的分配,那些敌对部落不肯归降者、战死者的家属,都要处理。按照草原上的规矩,战败的就是别人的私有财产,女人大多沦为奴隶,最好的结果是被牧民娶作老婆。”

    崔莺儿道:“你们知道,我带来的,全都是光棍兵,长期不让他们碰女人要出乱子的,甚至打起仗来会发生烧杀j掳不听指挥的事。我呢,论功行赏,作战勇猛的就先分老婆,让他们成个家,使他们能安心地守在这里。哈哈,我的那些兵,可都很疼老婆的,不会亏待了他们。

    再说,我发现要在这儿扎根立足,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当地人结亲。他们划分部落远近亲疏经常是以血缘姻缘区分的。我还鼓励兄弟们和归顺我的这些部族的女子们结亲,用不了几年就全都是一家人了,那时谁还会拿我们当外人?”

    几个人进了崔莺儿的汗帐,这里整理得干干净净、富丽堂皇,里边的摆设既有蒙古式的,也有汉人常用的家具,女仆见是经常往来的走私贩子成姑娘和阿姑娘,忙取出珍藏的上好茶叶为她们沏上。

    随后崔莺儿摆手屏退了所有人,包括已收做心腹的那几个贴身女仆,然后卸掉一身盔甲,换上一件蒙古式的女人蓝袍。

    又解开一头秀发,顿时从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将军化身成了一个柔媚动人的美女。

    阿德妮笑嘻嘻地看了成绮韵一眼,用眼神回答她方才有关崔莺儿男女难分的话。成绮韵装没看着,径自对崔莺儿道:“这次来,除了给你送来一批物资,运走一批财物,其实我还有一个原因。

    你让我打听的那个部落族长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的部落并不大、势力也绝对组织不起一支装备精良的千人队。通过我的调查,你当日遇到的那队人,应该就是朵颜三卫女王银琦其其格的卫队。也就是说,那个老人并不是重要人物,那天你在帐中所遇到的女孩,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崔莺儿一呆,蹙眉想了想,展颜笑道:“难怪当日她总是抢着和我说话,那老人却一直只是随声应和,我还当他是宠溺晚辈。银琦女王么?唉!本想结交几个部落首领,她既是朵颜三卫女王,倒是不便接近了”。

    成绮韵摇头道:“此言差矣。要知道当初大人令你出关,并没有料到伯颜猛可会赐你土地,让你这般发展,最初的设想,是你投伯颜或火筛,在他们之间取利,这样你就必须明确和大明为敌、和朵颜三卫为敌的态度。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你的发展太快了,快到已经超过伯颜猛可能够接受的极限,也超过了火筛和亦不剌的承受力。现在正是牧草丰美的时节,适宜大队行军,我想火筛和瓦剌联军很快就要对你采取行动了。

    对你只是抱着利用态度的伯颜,巴不得你和火筛拼尽实力来耗损他们的兵马。双方一旦大战,他决不会出动一兵一卒。那个时候怎么办?要大明公开大举出兵对你表示支持么?

    我盘算了一下,大明要经过一番休养生息,要有足够余力出兵,至少得在两年之后。而你要巩固你的地盘,让这里的部族彻底对你这个汉人归心,那么至少也得七到十年,你有这个时间么?”

    崔莺儿微微思忖片刻,说道:“成姐姐,把你的详细想法告诉我”。

    成绮韵道:“这里是最肥沃的斡难河流域,是成吉思汗的龙兴之地,他就出生在这条河河畔的迭里温孛勒答黑,也是在这里发迹直至封汗。因此这里的部族很有身为蒙古勇士的自豪和骄傲感,这里的部族最不易被你一个汉人首领征服。

    伯颜之所以把这里给你。固然是因为这里当时被瓦剌人占有,他想不费一兵一卒,用你的人马来牵制火筛和瓦剌,同时也是因为一旦你羽翼渐成,让他控制不住时,你是汉人,他是蒙古人,只要他领兵杀到,你就失了人和,很难在安抚内部的同时与他抗战”。

    崔莺儿点点头,微微闭上了双眼,沉思着道:“继续!”

    成绮韵道:“这是你先天的弱点,而且短时间内无法消弥。但是,他并不知道你有我们的暗中支持,所以本该是最难熬的一冬,最不便利行军的一冬,对你没有造成什么阻碍,相反,趁着这些对瓦剌来说极不利的条件,你用一冬,征服了大片土地。

    现在,你的势力扩张得如何了呢?向西,到了肯特汗山,俯视瓦剌人的乌兰巴托城。向北,游骑已至贝加尔湖,向东进入奴儿干都司名义控制范围内的呼伦湖,贝尔湖,东南方向则是朵颜三卫。

    看看你四周的势力吧,向北是喀山汗国和阿斯特拉罕汗国,他们之间经常征战,无力南下。向西是瓦剌人的地盘,他们已经感受到了你的威胁,必欲除你而后快。东北是奴尔干都司,沿石鞍喀河一直过来,彭小恙的民团和韩威的木河卫倒是能够为你奥援,但是不能最后关头,现在还不能暴露你是大明官兵的事实。

    南面呢?隔着一条克鲁伦河,就是伯颜的地盘了,瓦剌与你大战时,他不会出兵助你,甚至还可能在你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堂而皇之地以大汗身份赶来接收你的势力和地盘,从中渔利。

    你,现在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崔莺儿茫然张开眼睛,问道:“我的盟友在哪里?”

    “在东南、在伯颜身旁,就是朵颜三卫!”成绮韵沉静地道:“银琦女王内外交困,现在也是需要一个强大盟友的时候,我想,你们应该能够各取所需。”

    “怎么可能?别忘了,当初之所以以白衣军的名义出关,一是为了不引起伯颜和火筛对大明的戒惧,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避免朵颜三卫故意把大明拉入战团,我怎么去和朵颜三卫结盟?不说出大明的身份,那么我就仍是一个马贼,银琦女王敢冒着得罪大明朝廷的风险与我联手?”

    成绮韵笑笑,说道:“你用白衣军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掩护,是为了让他们都觉得你对他是可利用的、是无害的,你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方便你站住脚。现在你已经站住脚了,甚至因为站得太稳,已经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你还顾虑些什么呢?”

    至于说朵颜三卫,哼!花当在时,就已经露出欲叛大明而去的野心了,现在他们拥有不弱于伯颜和火筛的实际实力,如果再能得到你的援手促使他们内部不再分裂,那么他们还会担心大明朝廷会不满?

    再说,即便有些担心,这些事也好运作,要让银琦相信她迫不得已之下的结盟不会遭致大明强烈反对易如反掌,朝廷只要稍稍用些手段,就能配合你的行动了。”

    成绮韵抿了口茶,嫣然一笑道:“伯颜猛可想把你打造成他手中的一柄利刃!而你,扛着他的大旗,打下了自己一座大大的江山!现在,老东家眼红了,要翻脸了,可你又没到自立门户的时候,怎么办?你这个大草原的副汗要想继续浑水摸鱼,就需要找个新东家,一个同样让草原部落们认可的人做傀儡!”

    “银琦女王?”

    “银琦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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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8章 姻缘天注定

    崔莺儿仔细想了想成绮韵的话,重重一颔首道:“我看成,就照姐姐说的办!”

    成绮韵一听喜上眉梢,崔莺儿整天跟她唱反调,她说向东,崔莺儿偏要向西,这回总算是肯听她的话了。

    成绮韵立即道:“好,那你就派人和朵颜卫的银琦女王取得联系吧,可以通过那个小部落的族长先做试探性接触。银琦必定要了解一下朝廷方面对她一旦和你接盟会做何反应。我马上回去写信告诉大人,如果银琦女王向辽东驻军试探,这边可以直接给予暗示,如果她遣人入朝,就得大人那边应付了。”

    崔莺儿笑道:“好!我派个能言善辩的先去探探口风,反正已经和伯颜结拜了一回了,大不了同银琦女王再结拜一回,联手却敌!”

    成绮韵白了她一眼道:“怎么拜?拜天地么?你现在是男人,不是女人!”

    “啊!”红娘子一拍额头,朗声大笑起来。

    成绮韵也忍不住笑起来:“再说,你和伯颜猛可结拜为安答,现在能叛了他再和银琦结盟,她还信得过你么?这一招要是用上,必定弄巧成拙,万万不可”。

    崔莺儿笑道:“姐姐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看来只能慢慢来往了”。

    成绮韵蹙眉道:“朵颜三卫总的实力虽不弱于伯颜和火筛,现在却全用在了内斗上。内部勾心斗角,银琦女王实际控制力有限。这样一来她想整合三卫的力量,就急需得到一股强大的助力,扩大她的势力和影响。所以,你与她接触,正是得其所哉。

    不过为难之处也正在此,银琦女王是因父兄猝死,仓促接位的。她不但在其余两卫没有什么影响力,就是在朵颜本卫内部,有些骄兵悍将也未必恭顺。草原上称王,只讲究实力,她现在能坐住这个位子,一是着花当的影响力还没有完全消失,二是福余卫的白音对她不遗余力的支持。

    然而白音现在的所做所为,可以看出他的野心越来越大,已经不只是做个辅政大臣那么简单。银琦女王现在的情形是,不思改变则最迟三年五载必遭取代,然而如果借用外力不当,又会提早引发内部大战,马上身陷死境。

    一个处在这样步步杀机的险地、又从来不曾接触过尔虞我诈的政争场面的女孩儿,你要取信于她,让她鼓起勇气。敢于借助你的力量压制存有野心的两卫,重新统合朵颜三卫的力量,这难度可不小啊”。

    崔莺儿的一双柳眉颦了起来,为难地道:“这般麻烦啊?唔这可比我当初独闯太行山,降服那些太行响马难多了。大家手底下见真章嘛。谁赢谁就是老大,还得象哄小孩子似的哄着她不成?”

    崔莺儿想象自己陪着笑脸。象个大哥哥似地抚着一个小女孩儿的头发,和声细气地哄她说话,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看了一眼阿德妮,问道:“对了,要是在你们那里,这样的事如何解决?”

    阿德妮正在用一柄小银刀专心致志地切着一块肥美的手扒羊肉,听见这话扔下刀子,很优雅、很淑女地抓起一块湿巾擦了擦油乎乎的下巴,然后温文尔雅地道:“这话你算问对人了,我们那里处理这种事情是很有办法的,简单地说,就是政治婚姻。”

    “政治婚姻?婚姻……结亲家?”

    “嗯!政治婚姻在我们那里大行其道,很有市场,也很有效。比如说,阿拉冈王子与卡斯提尔的伊莎贝拉公主结了婚。我国国王娶了卡斯提尔的胡安娜公主为王后,这都是政治婚姻。幸运的阿拉冈王子还得到了整个卡斯提尔地区做嫁妆,成为两西西里的国王。

    西方各国地贵族最擅长的就是玩弄婚姻权术,马克西米利安就是哈布斯堡家族中玩弄政治婚姻最成功的一位,他原来拥有奥地利、斯提里亚和部分的阿尔萨斯的土地。通过第一次政治婚姻,他获得了尼德兰和勃艮第,在第一位妻子死后,他又通过婚姻得到了米兰公国。

    最后他还让他的儿子和方才我提过的那位阿拉冈王子的一个弱智的女儿成了亲。八年前他的孙子、阿拉冈王子的外孙,一个叫查理的小孩子诞生了,由于阿拉冈王子没有儿子,这个小孩子将是两个王国的继承人。

    他将来会顺理成章地继承西班牙、德意志、尼德兰、米兰公国和整个意大利南部,成为西班牙国王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阿德妮说完耸耸肩,说道:“尽管我只是个男爵,不过可以预料,如果我的家族不是参与叛乱使我被迫外逃的话,那么现在我一定是带着我的封地,为了家族的利益嫁给某个侯爵或伯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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