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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rouwenwu

    她捶了一下才发觉自已身上还压着一具娇躯,他忙像被蛰了似地放开手,马怜儿脸红红地爬了起来。

    杨凌厚着脸皮站起身走到马怜儿前面眺望两人跃下的山峰,此时大雪迷茫,林中视线不出百步,已看不清山头上的情形。

    马怜儿心中如小鹿乱撞,她偷眼窥去,杨凌的长褂已刮扯成一条条的,露出里边的青布棉裤,屁股上两团棉花都露了出来,显得极是狼狈。

    他好勇敢,一个文弱书生,竟敢跃下陡峭的冰峰。还有,想起摔下山时,他一直紧搂着自已,把自已垫在上边,马怜儿心中一阵甜蜜,眼中不觉悄悄浮起一抹温柔。

    杨凌还不知道自已现在就象一只开屏的孔雀,不过是从后面看的。他兴冲冲地转过身对马怜儿道:“鞑子不敢这样下山,我们到林中躲一躲,避过他们的搜索”。

    马怜儿看看苍凉的林海,那里边寂寂然飞鸟绝踪,杳无人迹,她有些迟疑地道:“这么陡的山坡,他们应该不会下来吧,我们若是在林中迷了路,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杨凌脸皮子一抽,干干地道:“若只是我,鞑子未必会追,但是再加上你可就不好说了,还是躲一躲吧”。

    马怜儿柳眉霍地一挑:“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是祸嗯那我们躲躲吧”,她话风一转,讪讪地道。

    杨凌抓起一团雪塞到嘴里,慢慢含化了,等到雪水不再冷了才慢慢吞下去,同时谨慎地四下望着。马怜儿也狼狈不堪,汗迹淋漓、钗横鬓乱、裙裾和袄袖也刮成了一条条的破布。

    雪停了,已是傍晚时分,空山寂寂,四野茫茫。这对叫花子仿佛置身于“瑶池仙境”。岩石,松树,地面,所有的一切都在大雪的覆盖之下,一派银装素裹

    很美很原始的景色,足以让人留连忘返、心旷神怡,如果他们不是迷了路,而且后边跟着一头狼的话。

    本来两人只想在林中躲避一时,但是当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密林中时,一只觅食的狼幽灵般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两人第一反应就是逃跑,那只狼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等待耗尽他们的力气。

    马怜儿在草原上住过多年,她知道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的下场就是轻易地成为这头狼口中的食物,她从雪地上抓起一根大雪压断的树干同那只大青狼对峙起来,

    杨凌见她不跑,也拾起一枝树干加入了战团。现代人可能从小就听过太多大灰狼的童话故事,但是真正见到这种外形和一只土狗差不多的动物,一个手中拿了大棒的成年人很难对这条“土狗”产生太多的畏惧。

    马怜儿深知狼的可怕,杨凌却不知,无知即无畏,杨秀才提起棒子大喝一声,当头一棒狠狠地砸了下去。杨凌的体格虽然不好,这全力一棒也足以打破一个体魄健壮者的天灵盖。

    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大青狼的脑袋上,杨凌还来不及高兴,马怜儿已大叫一声:“小心!”,挥起棒子横扫过来。那只大青狼挨了重重一棒,象狗儿般呜咽着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又一骨碌爬起来,恶狠狠地向杨凌纵身猛扑过去。

    杨凌被青狼迅捷的反应骇了一跳,他已经看清大青狼口中森白的牙齿了,这时马怜儿手中的棍子带着一溜儿风声也到了,棍子狠狠扫在狼的后腿上,青狼惨叫着摔在地上,一瘸一拐地逃进一丛灌木中,仍然凶狠地盯着他们不放。

    马怜儿双手紧握木棒,对杨凌说:“狼的头盖骨非常坚硬,要打就打它的腿和腰。狼是‘铜头麻杆腿,铁尾豆腐腰’,盯住那儿打”。

    那头青狼也觉出这两个生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是却不肯退走,两人追上去,狼就逃开,返身走开,狼又跟上来,就这么走走打打,一直转到现在,那头青狼不见了去向,两人也迷了路。

    现在他们已累得寸步难移,衣内湿透,内裳的汗水快结成冰了,冻得人瑟缩发抖。眼看天近黄昏,如果就这样过夜,两人不被狼吃了,也得活活冻死。于是在马怜儿的指点下,杨凌学到了一手野外求生的本领:掏雪窝子。

    树林内积雪覆盖了不少参天古木,古木折断倒下,下面便形成一些坑洞。面积虽不大,但有空隙可以透气,杨凌掏空压实了雪洞,又搬了两截枯树干进去,两人蜷缩着坐在里边,既可以御寒,也可以躲避野兽。

    夜幕完全降临了,杨凌的双腿已经完全冻僵了。马怜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杨凌挤成了一团,螓首搭在他的肩上昏昏欲睡。

    “不能睡,我们说说话提神,一定要熬到天亮”,杨凌的眼皮也快合上了,他掐了自已一把,硬着舌头冲马怜儿喊。

    “唔,杨秀才、杨驿丞、杨大哥,你做做好事,我又累、又饿、又困,我一下、一下,就一小下儿,等天亮了就好”,马怜儿有气无力地哼着说,柔柔弱弱的腔调简直象是在撒娇,如果是在炭火熏香的闺房里听到这样的声音,一定让人香艳入骨、想入非非。

    “不行!”杨凌自虽没有野外生存的经历,但是从报刊杂志中却看过太多睡梦中冻死的事迹,他想唤醒马怜儿,马怜儿倦得一动也不想动,整个柔弱无骨的身子懒洋洋地在杨陵身上,耍着赖不肯起来。

    “不行,给我起来!等天亮了,你也冻死了,身上结了一层冰,硬梆梆的连狼都啃不动!我不想拖着一具冰雕回去!”杨凌急了,伸手拍她的脸颊。

    嘴唇一疼,马怜儿睁开睡眼,洞岤内黑漆漆的,但是杨凌的鼻息就喷在脸上,好暖,那是唯一的温暖,马怜儿更困了,她喃喃地道:“聊聊什么啊?让我睡一会儿”。

    “不能睡!”杨凌焦灼地道:“打起精神来,我的身子骨儿,怕是捱不过今夜了,女人脂肪层厚,比男人抗冻,我把衣服脱给你穿,不能睡,能活一个是一个”。

    马怜儿神志恍惚,一时消化不了杨凌的话,她贪婪地向杨凌缩近了身子,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什么脂肪?”

    “嗯,皮下脂肪咳,说了你也不懂,就当是肥肉好了”。

    “”半晌,寂寂山林黑暗的雪洞中忽然一个高八调的嗓门叫了起来:“肥肉?我很胖么?”

    第39章 无心睡眠

    女子爱美,古今皆然。没想到死亡的威吓没能让她清醒,一句肥肉居然让她象只斗鸡似的亢奋起来。好一番解释,马怜儿才为之释然。

    清醒后更是冷得难以忍耐,她的牙齿格格作响,这时肩上一沉,她伸手一摸不禁失声道:“把袍子给我,你怎么办?”

    杨凌叹道:“我怕我是捱不到天亮了”,语落,那件袍子又回到他的身上,然后一双手紧紧搂了过来,马怜儿颤抖地低吟:“我们挨近些,或许熬得过去,事事急从权,对么?”

    挨近果然暖和多了,默默地,杨凌也抱紧了马怜儿,用长袍将两个人包围起来。或许因为紧张,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局促,杨凌想起了幼娘,想起那个寒冷的冬夜两个人相拥取暖的情形,一时情思有些恍惚。

    来,

    好一会儿,怀中一个含糊的声音说:“你不是说要聊天么?怎么不说话?”

    “嗯?哦,听说你从小住在塞外,你老家是哪儿呀?”杨凌定了定神,胡乱找了个话题。

    经过最初的羞怩和难堪,马怜儿已经适应了两人的亲密,她轻轻扭动了一下娇躯,让自已的姿势更自然、更舒服,“老家呀”,她打了个呵欠,贴在他暖和起来的胸膛上说:“我老家在京都呢,不过我没去过,只知道本房大爷、叔叔还住在那儿”。

    “京都?你老家北京的?”

    “什么呀,你还秀才呢”,马怜儿哧地一笑:“金陵才叫京都,北京叫京师”。

    “哦!”杨凌汗了一把,问道:“金陵?自古繁华之地呀,咱大明为啥把京师迁到这儿呢,离鞑子近,又是苦寒之地”。

    马怜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的秀才,想逗我说话也不用这么装呵,还是考较我呢?天子守国门,知道吗?”

    她没注意到对杨凌的口气越来越亲昵了,继续说:“千年以来,中原的威胁多来自北方,一墙之外,逼近大虏,燕京地处险要,北依雄山,南压中原,通江淮,连溯漠,且距关外鞑虏太近,成祖迁都于此,是以天子守国门!

    你想呀,京师在这儿呢,朝廷想不重视北方也不行了,不然为什么屯重兵于九边?为什么锦衣卫派了那么多密探长年伏于关外?”。

    杨凌还以为是朱棣从燕京发祥才迁都于此,想不到还有这个原由。细想想大明历代皇帝无论多昏庸的,倒大多履行了天子守国门的承诺,末代崇祯皇帝自家性命岌岌可危时也没有动用山海关精兵,大势去时拒不南下自缢煤山,终究没有辱没汉人的气节,到死也未辜负“天子守国门”的信诺。

    马怜儿伤心地道:“爹入了锦衣卫就被派到关外做探子,熬了半生好不容易回到关内,结果又,现在也不知哥哥怎么样了”。说着她忍不住啜泣起来。

    杨凌安慰道:“放心吧,虽说当时兵慌马乱的,但是马兄守在毕都司身边不会有碍的,熬过今晚,明天找路返回城去,马兄一定已经回城了”。

    “嗯”,马怜儿拭了拭眼泪道:“但愿我们能熬过这一夜,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听一听就不困了”。

    杨凌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忍着饿得一抽一抽的肚子说道:“从前有一座山,叫五指山,山上有一群强盗,强盗头子叫至尊宝”。

    难道这时候的人都不知道《西游记》这本书么?杨凌很郁闷,才刚刚起了个头,他就不得不从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讲起,待介绍完了孙悟空的出身来历,刚刚讲了一会儿,又得去讲唐僧从金蝉子到漂流儿的经过。

    马怜儿惬意地趴在他的胸口,静静地听他讲。但是杨凌讲得很尴尬,因为他觉得很搞笑、很幽默的段子,马怜儿却没有笑,明朝的女人难道没有幽默细胞吗?

    讲到紫霞仙子时马怜儿才来了精神,听到紫霞仙子向至尊宝向他索吻时,她忽地想到逃下山时两人无意的一吻,这一想唇上更疼了,心里却有些痒。

    她忍不住道:“至尊宝为什么不接受她呢?白晶晶是妖精,他是大圣谪凡,两人本来就不般配嘛,紫霞小姐才是神仙,而且至尊宝说的对呀,这缘分是老天安排的,老天最大!”

    咄,头一回听到有人用门当户对解释《大话西游》,临了马怜儿又问:“那至尊宝最后喜欢了谁?”

    “呃紫霞仙子。”

    “嘿!男人,口是心非!”马怜儿悻悻然。杨凌脸上一热,辩解道:“或许你说的对,就算是齐天大圣,也不能和天斗,上天注定的缘份嘛,他也只能听从命运的摆布”。

    来,

    马怜儿缩在他怀中象只小鹌鹑,静了半晌,她忽然吃吃地道:“那我们我们算不算是上天安排的缘份?”

    鼓足勇气说完这句话,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脸儿发烧地把头埋在他怀里再也不肯出来。杨凌吃了一惊,怔了半晌才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虽耳鬓丝磨却不及与乱,再说再说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知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还让我怎么嫁人?”夜幕遮羞,马怜儿说的“理直气壮”,心儿却怦怦乱跳地道:“不管这次是胜是败,闵大人杀了一个王子,官是升定了,你是他的心腹,又年轻有为,或许再有三两年功夫,就能做到一县的父母官。我我虽是小吏家的女儿,却也知书答礼,你做了官,是需要一个配得上你的妻子的”。

    她说得自惭不已:“我马怜儿一向心高气傲,如今这般毛遂自荐,已是羞煞人了。还要挑拨人家休妻,怎么看都象自已一向最不耻的坏女人,可可谁无一番私心呀?

    杨凌听她暗示自已停妻再娶,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他直起腰冷冷地道:“马小姐,你从小在塞外长大,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爽朗大方的个性,也不信你会在乎那些愚腐的东西。我今日能为你休她,来日不会为他人休你么?

    紫霞仙子说的好:‘如果不能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让我做玉皇大帝我也不会开心’,我也是,如果要我舍弃幼娘,给个皇帝我也不做!”

    马怜儿被他指责的无地自容,她又愧又羞地道:“那我我我甘愿做你的侧室,这样这样你答应么?”

    杨凌怔了怔,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他苦笑道:“怜儿小姐,你何苦糟践了自已?杨凌承受不起你的深情呀”。

    马怜儿霍地离开他的怀抱,瞪着他的位置怒道:“你是嫌我不够美丽还是认为我没有妇德?”

    杨凌忙道:“怜儿小姐,你很美丽、很可爱,我也相信,你是一个自尊、坚强的女孩儿,你瞧不起那些把女人当玩物的大男人,蔑视他们所谓的夫纲妇德,正是这样,你一旦喜欢上一个人,那更会义无反顾。承蒙青睐,杨凌真的铭感于内。”

    “说的好听,我已经宁愿屈居人下了,只因我相信你会真的对我好,为什么你还,在你心中,这世上再也无人比得上幼娘了,是么?”

    杨凌慨然道:“你错了,在我心中,幼娘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儿,她不是最美的,也不一定是最可爱的,大千世界,没有看遍所有的风景,谁敢说他见过的就是最美丽的?

    但是风景你尽可以一处处去品味,挑选最美的那一处做为你的居处,你有能力甚至可以全部占有,但女人不同,爱不只是欣赏和占有,还有对彼此承担的责任,既然彼此相爱,就该信守相携白头的约定。

    茫茫人海,可爱的女人多的是,难道我见一个爱一个,见到更好的,就抛弃过去的,那我能得到的也只是女人的皮相罢了!如你在鸿雁楼所说,把妻子视同自已的物件,毫无真情实意,凭什么要她真心相待?”

    马怜儿静静地停了半晌,忽然吃地一笑道:“秀才公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在下甘拜下风。人家和你开玩笑的,激动个什么劲?”

    杨凌一怔,不知她是真的开玩笑还是为自已遮羞,可惜夜色如墨,他没有看到马怜儿眸中闪过的异彩还有她唇边意味深长的笑,那是窥见势在必得的猎物时的微笑。

    马怜儿回味着杨凌的话,自已这个从塞外回来的女子真是异类吗?这个秀才才是真的异类,茫茫人海,他可能确实不是最好的一道风景,但却是最适合自已的风景,上天把他送到眼前来,不把他牢牢抓住岂不是罪过,呵~~来日方长,不是么?”

    过了半晌,她平静了情绪,隐带着笑意学着杨凌刚刚讲过的台词:“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杨兄不如再给我讲一个更精彩点的故事”。

    杨凌也无声地笑了:谁说明朝的女人不懂幽默?他振作精神道:“好,我给你讲一个提神的,这个故事叫《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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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险死还生

    “啊!”在马怜儿的一声尖叫配合下,杨凌讲完了《冤鬼录》,嘿!真有成就感,马怜儿骇的瑟瑟缩缩的,象极了一只小鹌鹑,总算替《大话西游》挽回了一点颜面。

    杨凌满意地笑着看了看清白的洞口,虽然还没有阳光,但是寥峭的寒气中已带上了一丝清晨的气息。

    马怜儿仍赖在袍子里瑟瑟发抖,可能是冻的,也可能是吓得,杨凌好笑地拍拍她肩膀,说道:“天亮了,我们熬过来了”。

    “天亮了?”马怜儿攸地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贪婪地望了眼洞口清明的光线。天亮了就好,天亮了就不怕了,这个该死的秀才故事倒是知道不少,不过鬼呀妖呀的,也实在太提神了。

    杨凌心中暗笑,讲了一晚改良版的《怨鬼录》、《樱花厉魂》、《17栋男生宿舍》,说实话,连他自已都有些毛毛的。

    注意到他唇边一抹笑意,马怜儿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嗔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杨凌一怔,她的态度不大对劲,或许是在怀中趴得太久,她的脸颊有一侧压得红红的,头发散乱,平添几分动人的风韵,象是刚刚娇慵起床的妻子,娇嗔的表情十分动人。

    杨凌忙转回头,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四肢,慢慢钻出了雪窝子。黑夜象渔夫手中的网,正在慢慢收扰,天地一片银灰,太阳还没有出来,但天边已经有些发白了。

    好冷好冷,没有一丝阳光,对饥饿的人来说,那感觉简直就像下地狱,放眼望去,白茫茫不知身在何处,冰雪覆盖的山林中没有阳光连方向也无法分辨。

    马怜儿也钻出了雪窝,四下望了望,欣然道:“幸好不是阴天,太阳虽未出来,也能看出东南西北了,跟我走,只要钻出林子我们就有希望回去”。

    两人已不可能有命在山林中再熬一晚了,必须趁着还有力气尽早离开。经过一晚的困顿,体力已大不如前,两人只好相互扶持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一条冰冻了的溪流踏雪缓行。马怜儿与他并肩相挽而行,倒像一双踏雪寻梅的伴侣。

    溪流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厚厚的积雪铺在上面倒像蜿蜒在山林间的一条道路,只有岸边偶尔峥嵘而起的冰棱,提醒着人们,这曾是一条欢跃奔腾的小溪。微风阵阵,吹得树上的雪沫灌进人的脖子,偶尔有树上飞鸟扑愣愣飞过的声音。

    走了大半个时辰,两人出了密林,来到一处树木稀疏的雪坡上。抬头四望,自西面向东北伸展,不太高的群山错落起伏,除了树干色是灰黑之外,满山满野白茫茫一片银色世界。

    第一缕阳光喷薄而出,带给两人一丝暖意。两人正要一鼓作气继续向前走下去,一只松鼠蹦蹦跳跳地从两人眼前穿过去,在无垠的雪地上踩出一行浅浅的脚印,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钻进了一个雪洞。

    马怜儿大喜,连忙甩开杨凌的手,雀跃着奔过去,趴在雪地上看了会儿,然后不顾寒冷地用手扒了起来。杨凌苦笑着跟过去,无奈地道:“大小姐,这时候你还抓松鼠玩?”

    马怜儿趴在那儿象只小狗似的刨着雪,呼哧带喘地说:“大笨蛋,快帮我挖,松鼠洞里一定有吃的,一个松鼠洞里能出好几斤粮食呢,把它挖出来,就算今天走不出去,我们也饿不死了”。

    杨凌一拍脑门,丢下手里的棍子帮着挖起来,两个人先除尽积雪,把棍子撬折了三次,才把冻土刨开,松鼠早从另外的洞口逃掉了,它的洞岤很深,杨凌探手进去,脸颊上蹭得全是泥土,才如愿以偿地掏出榛子、粟子、山楂等许多干果。

    来,

    两个人兴奋地跪坐在雪地上检点着战利品。杨凌拿起两个粟子,在衣襟上擦了擦,递给马怜儿一个,两人贪婪地啃去果皮,把冻得硬梆梆的粟子嚼得咯咯直响。

    杨凌笑望着马怜儿,咀嚼着一嘴的香甜,正想夸奖她几句,忽见马怜儿的脸色大变,变得雪白雪白,杨凌顺着她惊恐的目光向自已身后望去,一颗心也顿时沉了下去。狼!整整四匹狼,比昨天见过的那只个头儿更大,也更矫健有力。

    四只狼迈着轻快的步子,向两人一步步逼进,杨凌霍然站了起来,四匹狼一前三后,排成三角形一步步逼近,森白的獠牙、凶残的目光,令人胆寒。

    马怜儿也颤抖着爬了起来,绝望地看了一眼不断逼近的野狼,忽然大叫一声:“杨凌!”

    杨凌被一股大力一扯身子转了向,迎上的是马怜儿胀红的脸庞,和那双不知蕴含着什么情感的眼睛。她猛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杨凌,颤声道:“杨凌,抱着我!”她浑身发抖地抱住杨凌,呼吸急促地寻索着他的嘴唇。

    四匹狼因为这两个生物怪异的举动而稍稍停顿了一下,头狼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嚎,然后步伐逐渐加快,十五丈、十丈,五丈,进入捕杀前奏,它强健有力的后腿一缩,已要腾空而起。

    便在这时,“铮”地一声弓鸣,一枝利箭不知从何处飞出,噗地一声贯穿了那匹头狼的腹部。箭的力道很大,箭簇钻出,扎进了雪地里,头狼发出一声悠长的惨嚎,双肢哆嗦着匍倒在雪地上,鲜血迅速染红了一片。

    因为这一声惨嚎,杨凌两个人猛地扭头望去,只见三匹野狼因为头狼的中箭停滞了脚步,咆哮着四下寻找着威胁的来处,身子灵快地转了一圈儿,三匹狼转身就要逃走。

    这时,又是嗖嗖嗖地三枝利箭穿林而出,奇准无比地将三匹狼一一射杀在地,体形最小的那匹狼被箭带得翻滚出去,身子蹿到空中,然后卟地一下摔在地上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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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和马怜儿又惊又喜,抬头四下寻找着救命恩人。山坡上白茫茫一片,被初升的阳光晃得两眼发花,杨凌眯起眼,很快发现坡边几棵白桦树下露出几个身影,一步步向两个人走来。

    一共四个人,头前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灰青色直裰的彪形大汉,大概四十岁出头,上身斜披了一块破破烂烂的兽皮,背着一张捕猎的长弓,手中拿着一杆铁叉。

    后边三个人最大的二十出头,提着一张弓,背了三四只长长的毛羽在风中猎猎发抖的锦鸡,最小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红扑扑的圆脸蛋儿,虽然脏兮兮的,却壮得象个石墩子。

    他才十二三岁,穿着件破羊皮袄,背了一张弓,手里用绳子牵着一只受了伤的小麂鹿,小短腿磕磕绊绊的在厚过膝盖的积雪里费劲儿地走着,还不时回头用手中的棍子在不肯走路的麂鹿屁股上敲上一记。

    那个20出头、长相颇为英俊的年青人和气地看了杨凌两人一眼,招呼另一个比他还小一些、唇上只有一些淡淡茸毛的小伙子一起去收拾狼尸,从狼尸上拔下箭矢,在狼皮上蹭了下血迹,又插回箭袋,在没断气的那匹狼上狠狠地敲了一记,然后掏出绳子把四只狼的腿儿绑在一起。

    壮年人走到杨凌二人面前,上下打量着两人,只见这两人男的蹭了一脸泥巴、气质却象个读书人,女的衣衫狼藉,但衣料的精美、眉眼五官都不象山里人,他狐疑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五栅岭的野林子里来了?”

    杨凌见他满脸胡子,虽然粗犷不文,鼻直口方倒也一脸正气,稍稍放下心来,不过这荒山野岭的,他还是留了点心眼儿,没敢对这壮的象山似的大汉说实话。

    他拱手道:“我们我们兄妹是去鸡鸣驿探亲的,路遇官兵和鞑子在打仗,这一逃就逃到这儿了,多谢大叔救命之恩”。

    “嘻嘻,兄妹?这位大哥,刚刚我看到你们在亲嘴儿呢”,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追了,跺着雪说。他打了千层浪的绑腿,上边又绑了两块兽皮,本来不算矮的身材弄得矮墩墩的,十分可爱。

    杨凌和马怜儿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那中年壮汉喝斥道:“不许胡说,去帮你哥把猎物捆好”。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不服气地说:“本来嘛,他们是亲嘴了,我看到了,大哥看到了,二哥看到了,爹也看”。

    大汉在嘟嘟囔囔的小家伙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骂道:“小兔崽子,就你话多,回去罚你不准吃饭!”然后扭头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锐寒的警觉,说道:“我姓韩,是山中猎户,二位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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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未雨绸缪

    马怜儿大窘,怕被人误解成兄妹更加不堪,只好红着脸瞎掰:“大叔,对不住,我和相公出门在外,过于小心了”。

    杨凌一怔,此时他再分辨难免越描越黑,只好闭口不言。大汉恍然道:“我说呢,是过年回娘家吧?鞑子折腾得厉害呢,我们这也是往城里逃呢,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大汉姓韩,叫韩林,大儿子叫韩威,二儿子叫韩武,老三的名字俗点儿,叫满仓,家境贫寒的百姓常给孩子起些吉利点的名字,杨凌已见过好几个叫满仓的,可惜叫这名字的却大多是一贫如洗。

    韩林藏身在前方山窝子里,一路上收容了百十号难民,全赖这父子打猎才得以生存。这一家人看起来都比较木讷,不善寒喧交流,只是客气地笑笑,便自顾背了猎物大步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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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仓儿却牵了那头麂鹿,笑嘻嘻地看看杨凌,又看看马怜儿,拐了杨凌一把,悄悄地说:“杨大哥,你媳妇儿很漂亮唉,比我姐还漂亮”。

    马怜儿听了满脸红晕,眉眼间却不经意地浮起一片喜悦,‘媳妇儿’,这称呼真让情窦初开的她悸动不已。杨凌尴尬地咳了两声,既不能承认、又不能否认,只好装聋作哑。

    韩武对韩威说:“大哥,大雪之后群兽觅食,果然是狩猎的好机会,这下子一百多号人都能混上口肉汤喝了”。

    韩威道:“嗯,年轻人都结伴到附近采摘干果去了,加上这些猎物,足够大家吃顿饱饭,估计下晚就能到鸡鸣驿了”。

    韩武啐了一口道:“就是那些老人和孩子,也知道在附近捡些干柴供大家取暖呢,但杨家三哥也太差劲儿了,任嘛不干,吃饭倒尽捞干的,叫人生气!”

    韩威撞了他一下道:“别发牢马蚤了,叫爹听见踢你,管咋的那是咱妹夫家亲戚,也不差他那一口”。

    韩满仓一边和那只小麂子较着劲儿,一边气哼哼地说:“要我说,咱们就不该逃回来,去咱村子抢劫的鞑子才三十多人,凭爹和咱们的武艺,还不收拾了他们?”

    韩大叔站在一块岩壁上,对小儿子重重地哼道:“狂妄自大!那几十个鞑子咱收拾了,回头就能引来几百、几千个鞑子把村子平了,万马军中个人武艺再高有什么用?

    他叉着腰教训儿子道:“我在少林学艺时听说,成祖靖难的时候,道衍大师请少林派了三百名僧兵助战,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一百多人,其中一半还是残废。当时领队的罗汉堂长老虚云大师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也只撑了一盏茶功夫就被乱箭射成了刺猥”。

    韩满仓不服气地说:“那学武不是没用了么?”韩老爹嘿然道:“也不尽然,少林那三百僧兵,足足和两千多人硬抗了一个时辰呢,可是大军交战,几百个武术高手有啥作用?”

    杨凌见那小家伙有些懊丧,便哄他道:“别泄气,那是指挥者不得其法,这样的高手派去冲锋陷阵当然不管用,要是负责劫烧粮草,狙杀官长,比数万大军还管用呢。”

    杨凌说到这里忽然福至心灵,心中嗵地一下:“不会吧?他姓韩,有三个儿子,在少林学过艺,现在是个猎人”。

    杨凌心里有点毛了:“难道这是自已没见过面的老丈人和大舅子、小舅子?不过我不认识他,他怎么也不认识我呀”。

    其实他就算现在没有一脸泥巴,韩老爹也不会往女婿身上想。韩老爹也是在女儿嫁人之后见过姑爷几眼,可他现在的气色和当初脸色腊黄、奄奄一息的模样相差太远。

    韩林已从逃难的乡民口中知道姑爷身体康复搬到鸡鸣驿去了,现在纵然瞧着眼熟,他也不会想到这个带着媳妇儿进城探亲的人会是自已女婿。

    而杨凌本就没见过幼娘的娘家人,当初怕被幼娘看出破绽,听她聊天时提及家人,也未敢打听他们姓名,这时一起了疑心,杨凌顿时慌了神。

    他忐忑不安地和韩老爹搭讪着:“韩大叔,你们这时从哪儿逃过来呀?”

    韩林道:“从平云岭,在山中打了十几天猎,刚回堡子就碰上鞑子了,赶忙的和乡亲又钻了山沟,你们小俩口儿这是从哪儿来呀?”

    杨凌心中一震,平云岭?不会错了,这位披着兽皮,块头足以把自已整个儿装起来的大汉真的是泰山老丈人!

    他干笑两声,连忙补救道:“大叔误会了,那位小姐并不是拙荆,刚刚不知根不知底的,所以对您撒了谎”。

    “哦?”韩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杨凌忙解释道:“嗯其实我俩是从鸡鸣驿跑来给咱们大明军报信儿的,结果战事一起,被鞑子追得迷在这林子里了。至于当时她是吓坏了,您是过来人,您也明白哈?呵呵呵”,他向老丈人一扬下巴,递过一个挺男人的笑脸。

    韩林会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摸摸胡子,还是不知道自已到底明白什么了,不过却也不好再问。杨凌趁机把自已传讯、中伏、逃离、遇狼的一系列经过,简单地讲了一下,先给老丈人打上一剂预防针。

    山坳中人们用枯树干依自然地势搭了许多坡形窝蓬,上面盖上树叶积雪就成了临时的家,现在窝棚前用石块架了几口缺了碴的铁锅,木头烧得劈啪作响,锅里的雪水已经烧开,冒着袅袅的白气。

    这些人逃难似乎也逃出经验来了,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其实他们平时的全部家当除了两床铺的盖的,也就这点玩意儿。看见韩林父子带回这么多猎物,那些衣衫褴褛、面目呆滞的难民才有了几分生气,纷纷迎上来帮着他们连搬带扛、屠宰猎物去了。

    虽然韩老大带回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还是个如花似玉的俏美人儿,可是这些人、甚至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没有多瞧上两眼,一路上难民他们见得太多了,而美色现在对他们的诱惑力比不上一块馍馍。

    韩林请杨凌和马怜儿去自已窝棚前坐了,韩威哥几个切好了大块的狼肉、鹿肉丢进锅里,有个白发老婆婆小心地摸出个口袋来,逐个锅里撒了些米,又放了点儿盐巴,随后又渗进许多难民拾捡来的干果,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食物的香气。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韩老弟啊,今儿个能赶到鸡鸣吗?有几个乡亲着了风寒,没医没药的,怕要熬不过去了”。

    杨凌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老人拄着根拐棍儿蹒跚走来,老人国字脸、赤红的脸庞,一对长出眉尖去的浓白眉毛,一眼瞧见杨凌,那老人顿时呆住了,杨凌也怔愕地瞧着那老人,他认得这老人,重生后的第二天,老头儿还上山来看过他,这人正是杨家族长杨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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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儿呆了一呆,忽然愤愤地举起拐棍儿朝杨凌便打,口中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连祖产都卖了,你对得起你爹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商量,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杨凌茫然后退,不知这位本家大爷发的哪门子火:我卖我的地产,和你商量个什么劲儿呀,用得着这么生气么,族里连这事儿也要过问?

    韩林拖住杨老太爷的胳膊笑道:“老哥儿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话嘛”。

    杨老太爷恨恨地道:“就知道偏着你姑爷,这小畜生出卖祖产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族里商量,他还当自已是杨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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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倾情相望

    韩林的眼睛也直了,他吃惊地打量着杨凌,这一瞧那眉眼还真的越看越象那个病秧子新姑爷,他迟疑地道:“他他是我姑爷?”

    杨老太爷翻了翻白眼,冷笑道:“咋的?你爷俩还想合起来蒙我?我这老眼还没花呢,凌儿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的,还错得了?”

    “啊?!你是岳丈?”,杨凌“大吃一惊”、“满面惊喜”地上前相认。不这么做作一回,那方才的解释泰山老丈人能信吗?谁叫自已濒死一刻被马怜儿强行索吻,还偏偏被老丈人看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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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老爷子余怒未消,这边先上演了一出认亲记,不太老的老丈人事先被杨凌打了一记预防针,这时看见姑爷果然活蹦乱跳的,喜得眉开眼笑,只顾扯着女婿询问女儿的近况。

    可两个大舅子就不好蒙了,听说他是自已妹夫后,两人那眼神儿都有点儿不善,杨凌看着他们钵大的拳头还真有点儿发毛,见杨老太爷和几位老人还对自已擅自处置祖业耿耿于怀,正好趁机摆脱那两位大舅哥,杨凌忙凑上去主动对杨老太爷道:“大伯,我知道您对我擅自处置家产有些不满,我想请问大伯,咱杨家从哪里来,原来便有这些田地房产么?”

    杨老太爷一怔,不知他相询何意,便道:“咱们是大宋继业公后人,从山西迁来已有五代,顺德公北迁时,只携妻、子,在这鸡鸣驿购了十亩山田,如今咱们家人丁兴旺,地产过百亩,都是祖宗们一点点积攒下的,咱们做后辈的守成已属不易,怎么能如此败家?”

    杨凌在杨老太爷来看他时,已听他唠叼过祖上的光辉事迹,据说他们是山西杨家将的后人,属于元朝龙虎卫上将军杨友这一支的直系血脉,洪武年间,一位叫杨顺德的祖先迁来此地,形成怀来杨家,杨凌听了当时还真惊怔了半天。

    不过杨家将枝繁叶茂,子孙满堂,北汉、北周,宋、元、明各朝都有杨家后人入朝为官,每一朝都有杰出后人成为高官,显贵岂止百年。故此穿凿附会、因为姓杨而攀附杨家将的大有人在,所以杨凌对此一直半信半疑。

    听了杨老太爷的话,杨凌笑道:“这就是了,穷则思变嘛,顺德公迁来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还不是闯下了这份家业?他可曾死守家园不知变通?侄儿这也是为了另谋出路,光大杨家呀,如今凌儿已任鸡鸣驿丞,不比苦守山田做个农夫好么?”

    杨老太爷听说杨凌作了官,喜得白眉耸动,一腔怒气登时去了,转而追问他为官的事情。杨凌便将自已做做师爷、任驿丞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杨老太爷还没说话,族里其他几位老人已赞不绝口,显然本家出了个官儿,尽皆与有荣蔫。

    杨凌哄好了几个执拗的老人家,一扭头见两个大舅哥还虎视耽耽地瞅着自已,不禁暗暗叫苦。他忽然发现这两个大舅哥并不象外表那么憨厚,那眼神儿可精明的很呐。

    见杨凌和族人叙完了话,韩武笑嘻嘻地走上来,双手一拍杨凌的肩膀,亲热地道:“妹夫好本事,到了县上才一个多月就做官了。我妹子年幼,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方,妹婿可要多多担待呀”。

    杨凌笑了,笑得发苦:“二哥说哪里话来,幼娘对我很好,我们是患难夫妻,我和幼娘很是很是恩爱”。

    韩武欢喜道:“那就好,那就好,妹婿是读书人,知道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我倒是多虑了。”

    杨凌神色古怪地道:“那是,那是,二哥尽可放心”,刚刚这一拍,杨凌两条膀子不知怎么就被卸下来了,现在软趴趴地根本举不起来,他愁眉苦脸地举目望去,韩满仓坐在铁锅旁笑嘻嘻地向他扮鬼脸,兄弟三人同仇敌忾,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灵气,眼神可不象外表那么老实。

    杨凌恨恨地想:“大舅子整我,小舅子也不待见。幼娘都识文断字,这两个大舅哥能是大字不识的山里人么?自已那点伎俩恐怕只能瞒瞒忠厚老实的老丈人了”。

    韩威为人稳重些,见了杨凌的窘态,迎过来对杨凌道:“妹夫,我和二弟都很疼这个小妹子,妹夫是读书人,通情答理,自然不会薄待了幼娘,二弟性情耿直,其实心地很好,你莫要见怪”。

    他搭着杨凌的肩膀呵呵笑道:“走,咱去吃点东西,不然妹子知道我饿坏了她相公,跟我发起火来,我可吃罪不起。”他借着近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向杨凌左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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