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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rouwenwu

    孩子似的,小心摔到了”。

    杨凌回转身来,轻轻捏了捏她结实光滑的脸蛋儿,宠溺地道:“你呀,才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韩幼娘嘟了嘟嘴儿,不服气地挺直了身子,杨凌看着她略带些稚气的面孔和那双温柔的眼睛,心中为这怦然一动,他这时才发觉自已和她越来越亲昵了,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默默地照顾自已,已经习惯了和她做些亲昵的动作,一旦自已魂飞渺渺,到那时岂不让她更为伤心?

    可是如果现在对她冷冷淡淡,杨凌的心又怎么能挡得住她的眼泪攻势?那些关于一旦自已死去,让她好好照顾自已的话实在太过突兀,又无法说得出口,他怔怔地望着韩幼娘,不知该说些什么。

    韩幼娘的脸蛋儿忽然变得越来越烫,在杨凌朗如晨星的眸子注视下,尤其他的嘴里还有淡淡的酒气,韩幼娘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心中不觉又是害怕又是欣喜,慌乱得身子都有些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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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杨凌忽然看到一束火苗蓬然从韩幼娘两颗又黑又亮的眸子里闪烁起来,韩幼娘此时也惊骇地瞪大了双眼,从杨凌的肩头直望过去,愣愣地注视着远方。

    杨凌霍然回头,城墙东西两头各有一座烽火台,此时东侧的烽火台已经点燃,烈火熊熊,远远的,蜿蜒的城墙延伸到山林深处,还有几点星火闪耀。

    他再向西看去,便在此时,西城墙上的烽火台也轰地一声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势猛烈,紧接着向西更远处的山脊上的烽火台也点燃了,向着更远方传递过去。

    杨凌张大了嘴巴,半晌才猛地扭过来,看向韩幼娘,两双眸子里传递着同一个讯息:“鞑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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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疯子县令

    韩幼娘从未见过烽火,但是却已无数次听说过,自然知道点燃烽火台意味着什么。鞑子的凶残和野蛮对她来说,犹如今人之对日本鬼子的观感,那是一群嗜血的野兽。

    杨凌倒是惊讶多于骇然,受到后世太多影视剧的熏陶,在他想来,所谓鞑子都是些粗犷豪猛的蒙古勇士,又好客又豪爽,或许打仗很骁勇,可是怎么说也不是人性尽丧的鬼子兵嘛。

    不过毕竟现在还是敌对的两朝,他不会天真地以为人家万一攻进城来,会对自已手下留情,当下急忙拉起韩幼娘的手向县衙飞奔而去。

    此时城门紧闭,城内的居民也早已因为烽火而纷纷涌出家门。鞑靼小王子伯颜猛可率部袭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是不敢直接攻击象鸡鸣驿这样的关隘的,对于这种较高大的城池,他们并没有远程携带各种攻城器械的能力,仅仅为了劫掠,鞑子是不会冒着巨大伤亡攻城的。

    但是通常小规模的战事,是不会启用烽火台传讯的,今晚这情形显得有些特别,似乎已经有关隘直接受到了攻击,这些百姓岂能不感到惊慌。

    闵县令做县官做得虽然浑浑噩噩,毕竟是军人出身,一听到鞑子来了的消息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急匆匆地从后堂奔了出来。

    此地的驻军只有260人,由两个把总率领,按照明朝的规矩,一旦发生战事,当地的最高行政长官要负责全盘军事行动,军官是没有独立指挥权的,因此现在闵县令又成了战区警备司令。

    闵县令干这个可是老本行,当下一面派探马同最近的几驿站取得联系,打听进一步消息,一面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府城调兵,周时又着人通知马驿丞,要求所有军驿人员配戴刀枪,随时准备上城支援。

    杨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说实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代闵县令处理大小事务,闵县令自已形同傀儡一般,杨凌虽然感念闵县令的知遇之恩,但是心底里是瞧不起他的,想不到此时他处理起战事来却是有条不紊。

    闵县令唾沫横飞地指派完毕,这才吁了口气,整了整衣冠,冲后边嚷道:“老子的盔甲、大刀呢,赶快拿来!”

    说罢扭头看了看杨凌和站在他身后的韩幼娘一眼,笑道:“他,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这些鞑子赶在除夕前夜来劫掠,想必是今冬的大雪冻死了许多牛羊,他们不捞足了吃的用的是不会离开的。”

    这时两个家仆一个捧了锁子甲、一个扛了把大刀走了出来。因为这是三等县,条件艰苦,闵县令的家小都未带在身边,所以日常就是这几个家仆伺候。

    闵县令也不见外,就在大堂上解下文官袍开始换起衣服来,韩幼娘见了连忙退到侧房去以避嫌疑。闵县令将锁子甲披挂整齐,又将县官的袍子穿在外面,一探手从家仆手中夺过了大刀。

    那刀怕不有四十多斤重,这闵县令单手提刀,手腕一抖,沉重的大刀在手中滴溜溜一通乱转,然后嗵地往地上一墩,砸得青砖地面碎屑横飞,杨凌霍然动容,他虽知道这闵县令是武官出身,倒想不出他居然使得如此沉重的兵器。

    闵县令一身县太爷打扮,一走动起来帽上的乌纱翅儿还晃晃悠悠的,偏偏扛了一柄锋利的大刀,模样不伦不类,他也毫不在意,威风八面地向堂外喝道:“走!跟我上城墙!”

    院子里先后赶到的一堆衙役们乱哄哄地应了一声,一大帮子人前呼后拥地冲了出去。

    杨凌随着走出县衙,衙门口四盏红灯笼在风雪中轻轻地摇曳着,此时雪下得更密了,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天地一片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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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县令带了一帮子人佩刀持枪,大步流星地冲向城头,街上到处都是热锅上的蚂蚁般到处乱窜的乡民,他们也来不及理会。

    南城门上,近百名官兵正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城下。这道门是正对着南北官道的大门,东西两门临山而建,不适宜战马驰奔,鞑子纵然来攻,也难以调集大队骑兵攻向东西两门,相对来说较为安全,因此只派了各七十名官兵驻守,由一名把总乘马来回巡视。

    南城门的把总站在城头上正向城下观看,见县太爷带人亲自来了,连忙奔过来单膝点地,双手抱拳道:“卑职江彬参见闵大人”。

    闵县令摆手道:“免了免了,江把总,鞑子来了么?”

    江彬启齿一笑,说道:“大人,灯光不及城下,看得不太清楚,不过从鞑子的火把不看,至少不下百人,不过大人尽管放心,有卑职在,他们攻不上来的”。

    杨凌细细打量这名把总,这位江把总相貌极是英俊,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身材健硕,神情剽悍,似乎对鞑子兵毫不在意。

    杨凌不由暗暗点头,以前的印象中,大明的兵都是懦弱无比,要不然大明皇帝亲征,五十万大军也不会被瓦剌太师也先率十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连皇帝都丢了。他还以为大明的官儿一听到鞑子的名字就面如土色呢,想不到这里一位县太爷、一位守城的把总,倒都是勇气可嘉。

    闵大人哈哈大笑,说道:“走走,上去看看”。一行人上了城头,扶着箭垛向城下望去,只见城下黑漆漆的,百余点火把四处流动,一阵阵怪叫声从城下传来。

    城下官道正中一箭地外,聚集了二十多枝火把,映照出几个人影儿来,远远的正向城上喊着什么。闵大人冷笑一声道:“区区百十人便想攻下我鸡鸣驿么?”

    江彬向东遥遥一指道:“大人,方才派出的探马被鞑子射死了一个,逃回来的那个禀报说二里半那个方向厮杀声震天,想必鞑子正在攻打那里”。

    二里半、五里台和巡逻铺,是左右距鸡鸣驿最近的关隘,但要再进一步攻击居庸关,则必须由鸡鸣驿闯入,所以闵大人一听鞑子主攻的是二里半,便知道这次他们又是寒冬难渡,把大明当成了他们的仓库,前来劫掠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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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城下的鞑子兵十有八九目的只是堵住城门,以防城内派兵援救二里半驿。闵文建已经两年多不动刀枪,两膀闲得发痒,一见城下鞑子纵马在城墙左右呼喝怪叫,却是喜不自胜,他扭头对江把总道:“江把总,给我准备一匹战马,派四十人随我出城将鞑子击退”。

    江把总也早想出城一战,只是没有上官命令不敢妄动,一听吩咐喜不自胜,连忙向手下喝道:“来人,牵两匹战马来,城上弓箭手预备,刘、李两位哨长率队随大人和我出战!”

    杨凌见他们只领着四十人就敢出城,倒是颇为惊讶,旁边王班头原是闵大人在军队时的亲兵,见了杨凌惊讶的神情,呵呵笑道:“杨师爷想是没有见过闵大人的神勇,大人原是大同总兵官杜大人麾下的千总,武艺超群,当初剿灭山贼的时候,大人只率一哨人马就杀得牛头山百余名山贼落荒而逃,此番定然旗开得胜”。

    两名骑兵、四十名小校出城迎战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鞑靼骑兵?杨凌心中有些不安,不过想想四十斤重的大砍刀被闵县令用的如臂使指,这大刀挥舞起来时又何止一二百斤,那身武艺定然不俗,纵然不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城楼下吱呀呀打开了城门,这座小城并无护城河,也没有吊桥,城门楼上二十名弓箭手拉开弓箭,蓄势以待,城下闵大人与江把总率着四十名官兵已冲出城去。

    四十名小校中,有二十名刀盾手、二十名长枪手,成雁翅状左右分开,江彬勒住战马,正要向对面一箭之地的鞑靼人高声喊话,不料闵大人单手控缰,提着大刀在道上徐行片刻,忽然呀地一声大叫:“贼酋犯我边界,速来刀下受死,冲啊!”

    说罢呼地举刀过顶,双脚一磕马蹬,纵马如飞,直奔正前方那十多名斜裹兽皮、背负弓箭的鞑靼人而去。

    江彬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知道这位闵大人原来是大同总兵杜人国麾下的一名千总,杜总兵人称杜疯子,临阵杀敌从不讲究什么战阵谋略,更不懂得多兵种配合,通常都是敌我双方刚一接触,便立即率军一窝蜂地掩杀进去,混战成一团,手中一杆六十斤重的厚背大砍刀,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挡得住他,当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不过两军对战,毕竟不是个人逞英雄便能决定战局胜负的,他虽嗜血好战,亲手杀的鞑靼兵极多,却总是负多胜少,每遇败绩便愤而以刀劈烂盔甲泄愤。想不到这位闵县令同他的总兵大人竟是一样的作派。

    江彬心中发急,若是闵县令有个好歹,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这时也顾不得手下全是步校,立即挥刀大喝:“跟着大人,给我杀呀!”,这江彬臂力过人,骑术又好,使的是两把三尺长的斩马刀,双手持刀,全凭双腿控马,狂追县太爷闵文建而去。

    四十个小校见状只得跟在马屁股后面一通狂追,夜黑路滑,积雪甚厚,顷刻间什么队形全都不见了踪影,成了一群散兵游勇。

    县太爷倒是骑了一匹好马,一箭地的距离,须臾间便已冲至,他松了缰绳,双手举刀,一阵风儿般径直扑向那群人簇拥在中间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擒贼先擒王’,这位识字不多的县太爷就懂得这个道理。

    火把之下那青年穿着件虎皮袍子,肩上有弓,手中一杆长枪横亘在马鞍桥上。他的使命便是马蚤扰城内驻军,威吓他们,免得他们出城援救二里半驿的官兵,这个任务可说是轻松已极。

    一到城下,他便吩咐手下人人持了两枝火把,纵马在城下这片旷地中四处奔走,虚张声势以作恫吓,自已立在此处高声喝骂,他事先对此处守军也略知一二,料想城中守军不多,县治又是由文官把持,在此声势下绝不会敢于出城迎战,所以大意了些。

    也合该他倒霉,今天碰上了大同疯子总兵麾下的疯子县令,不但出城迎敌,而且居然单枪匹马冲杀了过来。这位鞑靼将领站处距城门一箭远,闵文建手下的兵出来就是打架的,连火把都未点,他站在这儿根本就不知道官兵已经出了城,闵县令虽在城下大喊了一声,由于他自已也在大声斥骂城上官兵,根本没有听清,还当是大明官兵在城上回骂。

    此时大雪漫天,闵县令骑着黑马,穿着青色县官官袍,与夜色浑然一体,马蹄虽疾,四下都是正在虚张声势的鞑靼骑兵在纵马狂奔,他们更加不会在意,直到闵县令冲至近前,双手擎刀,直杀进人群中来,在十余支火把掩映下他们才辨出这人是大明的人。

    一方是毫无准备,一方是纵马疾驰,直驶得近了,那虎皮袍青年才骇然瞪大了双眼,只见眼前一骑疾来,马上的人身穿大明文官袍,那官袍前襟上一只张开翅膀的黄铯小鸟儿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头上还戴着顶乌纱帽儿,帽翅儿忽闪忽闪上下摇得角度极大,偏就弹性极好,还未折断。

    马上这位文官黑黝黝一张面孔,小小的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络腮胡子,双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高高举在空中。

    马疾如电,一时间十几个鞑靼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那双姿势古怪的手狠狠地向那虎袍青年劈肩带胯地挥落下来,火把映出半空中一片光亮,他们才发现这位大明文官手中举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大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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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咆哮县丞

    四十多斤重的大砍刀借着快马前冲的力道,带起一股飒然的风声,激荡得漫天白雪四下飞舞,马到刀落,那青年已躲避不及,骇然之下双手抓住枪杆儿堪堪抬离马鞍,刀锋已经斜斜劈落。

    一腔鲜血飞溅,头颅不知滚向了何方,这一刀从右颈上劈下,连着少半个身子从左肋划出,半拉肩膀也不见了,剩下无头的身躯在鲜血飞溅中摇晃了两下卟嗵栽到了马下。

    大刀霍霍,运转如轮,在闵县令的手中轻若无物,对方手中的火把就是最明显的目标,一把大刀左挑右撅,连砍带劈,反正前后左右全是敌人,杀得毫无顾忌。

    那些人都是马上英雄,本来应变不会如此之慢,只是他们一见中间的虎袍青年一个照面便被闵文建劈死,竟然惊得呆住了,这惊愕虽只是片刻的功夫,已被闵县令的大刀又砍死了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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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的人发一声喊,这才纷纷纵马逃开,同时将火把向闵县令掷来。闵县令挥刀将火把挑开,他杀得性起,兀自哈哈大笑着纵马追着那些人不放。

    江彬在后边看见了急得大喊:“闵大人,快回来!”

    闵文建理也不理,追上前边一道黑影,喝地一声大叫,大刀劈落,只见前边那人突然勒马提缰,马儿前腿高高抬起,希聿聿一声嘶吼,只听“铿”地一声响,闵县令双臂一麻,不由嗔目赞道:“好一把子力气!”

    那名鞑靼将领有苦说不出,那人使的是把连柄儿一体全钢的三股托天叉,论份量不在闵文建的大刀之下,论臂力尤在其上。但闵文建是挥刀直劈,那人是仓促招架,纵然是力气比他大上三分,这一下也震得双手发麻,闵文建的大刀虽然崩缺了一个豁口,他的叉子却已被砍得弯了。

    这人当机立断,立即反手将那砍弯的叉子狠狠向闵文建掷来,一抖马缰,弯着腰顺着官道向前疾驰,同时将背上的弓取了下来。

    闵文建挥刀砸飞了托天叉,欲待再追,斜刺里忽然冲出一匹马来,马上人举枪便刺,亏得地上的火把未熄,闵县令瞥见那人,忙不迭仰身一躲,举刀一磕,将那杆枪磕了出去。

    紧跟着右边一声大喝,一柄长刀呼地劈了过来,闵文建左支右绌,三个人走马灯般战作一团,此时大雪茫茫,全藉地面几支未熄的火把一点微光,所以三人都甚是谨慎,谁也不敢得太近。

    远远近近的鞑靼骑兵已发现首领遇袭,纷纷呼喝着冲了过来,好在光线太暗,又有两个鞑靼将领同他战成一团,那些鞑靼人不能发挥骑射的特长,否则闵县令纵有一身武艺,也难免要被射成刺猥了。

    此时江彬已纵马奔到面前,手腕一抖,两柄马刀巧妙地挽出两朵刀花,双脚扣紧马蹬半站起身子,双刀如暴雨一般与那持枪的鞑靼人交手十余合,将他逼退了去,然后立即向闵文建大声喊道:“大人,火把一灭,我们就要被困在城外了,快快回城!”

    闵文建怔了一怔,大刀呼地一挥,与那持刀的汉子双刀一交,碰出一溜儿火花,然后一拨马头道:“说的是,我们回城!”

    两个人拨转马头,向回冲杀,四下里十余个鞑靼人各挺刀枪,缠住不放。闵文建可不知道方才冲过来突如其来的一刀,居然把鞑靼小王子伯颜猛可的二儿子旭烈孛齐给杀了,这时眼见四下鞑靼骑兵纷纷冲杀过来,自已两人若被缠住,当真要回不了城了,所以也不再与其缠斗,兵刃稍一碰合,磕开对方攻击绝不恋战,与江彬夺路向回杀去。

    此时刚刚被闵县令一刀磕弯了托天叉,狼狈而逃的那名鞑靼将领也返身追了过来,他恨极了这位大明文官,也不去理会向回逃命的大明官兵,只是远远地盯着闵县令挥舞大刀时忽尔掠过的一抹寒光,张弓搭箭寻找着机会。

    刚刚跑了一半的四十名士兵一见县太爷和把总杀了回来,立即掉转身向城门冲去。四下里鞑靼骑兵穷追不舍,只苦了那些刀盾手,此刻毫无队形可言,又没有长枪手配合,在鞑靼人的铁骑下根本撑不过两个回合,片刻功夫被追上来的鞑靼骑兵刺死了七八个。

    好在离城不远,这时已冲入城头弓箭手的射程之内,城上的弓箭手看见持着火把的鞑靼骑兵疾拥上来,立即乱箭疾射,逼退了他们。

    鞑子见状,纷纷驻马挂好兵器,取下背负的弓箭追射。前方一团黑暗,也看不清人影,完全发挥不出他们的箭技水准,饶是如此,仍然有十来个士兵中了乱箭,其中伤势轻些的背上插着利箭,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抢进了城门。

    闵县令刚刚纵马闪进城门,那名鞑靼军官见机会稍纵即逝,马上一松箭弦,一支羽箭“嗖”地一声射了出来,闵县令穿的是锁子甲,不怕刀斧砍劈,但是锁扣之间的缝隙却无法阻挡箭簇的射入,闵县令只觉得背心一震,后脊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那只利箭已射在肩胛骨下的位置。

    这一箭力道极狠,锁子甲锁扣细密,三角形箭头后端被锁扣卡了一下,还是射了进去,要不是挡了这一下,这一箭怕是要直透心脏。

    闵县令连忙俯低身子,纵马驰进城门,后边江彬舞着双刀,一阵风儿般卷了进来,剩下的士兵纷纷拥进城来,城门轰地一声又被关上了。

    杨凌等人纷纷从城头上下来,闵县令跳下马来兀自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他,这要是有一支骑兵,老子就把这帮鞑子全都砍了”。

    杨凌看他背上插着一只雕翎箭,却浑不在乎,直看得眉头直跳,连忙唤道:“大夫,快找大夫,大人中箭了”。

    闵大人摆手笑道:“这点儿小伤,没什么打紧”,他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忽地脑袋一阵晕眩,膝盖一软,差点儿一头栽在地上,亏得江彬身手敏捷,跨上一步一把搀住了他。

    闵大人晃了晃脑袋,骂道:“该死的鞑子狗,箭上淬了毒!”一语说罢,竟尔晕厥过去。这一下众人都慌了手脚,连忙七手八脚把他抬上城头越楼,俯趴在榻上。

    江彬抓起桌上一盏大型菜油灯,撕开闵县令的上衣,却见箭头卡在锁子甲扣缝内,也不敢胡乱拔出,立即吼道:“大夫呢?快去找大夫!”

    旁边有人又赶紧手忙脚乱地抢了出去,下边几位哨长派人把受了箭伤、刀伤的几个士兵也都扶进了越楼,安置在一层中。不一会儿郎中背着药箱被带了进来,他锯断了闵县令身上的箭杆儿,褪下他的盔甲,只见中箭处肿起鹅蛋大一个疙瘩,颜色乌黑油亮,已渗出一些腥臭的血液。

    江彬神色紧张地道:“大人怎么样?可有生命危险?”

    那郎中两鬓斑白,在军中奔波半生,经常处理各种创伤,虽然面前是县太爷,倒也没有太过慌张,他从匣中抽出一柄银刀,划开那隆肿的创处,立时乌黑色的血液流了出来,闵县令趴在那儿毫无所觉。

    郎中用棉花浸去血迹,放到鼻端嗅了嗅,吁了口气道:“还好,这是狼齿草的毒,毒性并不猛烈,大人战场厮杀,毒行加速,这才昏迷过去,待小的将毒血放尽,再开几服药,将养个三五日便能恢复了”。

    旁边众人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外边忽地又涌进一群人来,杨凌回头望去,只见黄县丞阴沉着脸走在最前边,王主簿、典史刘大人、冯巡检、以及迟到的洪班头带着一大帮子人急匆匆地跟在身后,他忙迎了上去道:“黄老,您来了”。

    黄县丞板着脸嗯了一声,他在城下就听说闵县令中了毒箭,此时冷冷地瞥了一眼,问道:“闵大人怎样了?”。

    杨凌连忙将事情匆匆叙述一遍,黄县丞听罢恨恨地一拍桌子,怒道:“混蛋!蠢驴!简直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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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窒了一窒,不知他是在骂自已,还是在骂闵县令,虽然黄县丞的品秩只比闵县令低一级,当年的资历又在他之上,但这般公然辱骂上官,那也太过逾礼了。

    黄县丞额头青筋乱跳,他是真的愤怒了,平时他对县治不闻不问,纯粹出于个人意气。但是现在是外虏侵袭,一旦城破那是全城近万条生命啊,包括他一家老人,恐怕都难以活命,他如何不怒?

    黄县丞胡须翘着,手指乱点,大声喝斥道:“你们也不劝劝大人,还陪着他胡闹。现在城中乱成什么样子了?战事未决,已有大批百姓在北门马蚤乱,要不是我和冯巡检及时赶到,驱散了他们,现在全城百姓已经跑了一半!

    城防上也没有什么布置,要不是鞑子来得匆忙没有准备,岂不轻而易举攻上城来了?身为一县父母官,不能统筹全局,有勇无谋、徒逞匹夫之勇!真是岂有此理”。

    现在闵县令晕迷不醒,在场众人官职最高的就是江彬江把总,也是七品官。但那时武官地位太低,品级虽相同,地位却比县太爷低了好几级、权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他站在这位老县丞面前也是底气不足,一时城门越楼中虽然拥挤了数十人,却是雅雀无声,任由这只常年不发威的老猫儿大声咆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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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简单爱情

    黄县丞指桑骂槐地一通臭骂,杨凌却不以为然:文官就是胆子小,难道都任由鞑子前来马蚤扰,只能闭关守城,那外族不是更嚣张了?

    他状似恭谨地听着,一双眼睛四下乱扫,只见王主簿、刘典史他们唯唯喏喏、肃手而立,唯有那位江把总鬼头鬼脑的,就象正被老师训斥的不良学生,一双眼睛也滴溜溜地乱转,和自已四目一对,彼此会心地一笑。

    杨凌的目光从站在门口的几个哨长身上掠过,忽地眼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只见韩幼娘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贴着墙边站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已。

    发现杨凌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韩幼娘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悄悄地往墙边了。杨凌心中发急,这城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开战,到时流矢横飞,她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杨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向门口努了努嘴,韩幼娘咬着嘴唇,扑闪着双眼,明明看到了他的动作,却故作不知地将眼光飘向一旁。

    杨凌皱了皱眉,盯着她不放,韩幼娘的脸色渐渐不自在起来,目光逡巡着,最后还是迎上了杨凌的目光。杨凌挑了挑眉,然后眯起眼,目光在她脸上一转,然后狠狠挖了挖下边,威胁的意味自在其中。

    韩幼娘的脸蛋儿腾地红了起来,自那日杨凌打了她小屁股一巴掌以后,似乎尝到了甜头,以后只要她有不听话的时候,杨氏家法就是打屁股,这时看了杨凌生动的眼神,她自然知道夫君的意思。

    黄老夫子正骂得唾沫横飞,忽然发现杨凌跟抽筋儿似的,不觉怔道:“杨师爷,你可有什么话说?”

    杨凌吓了一跳,连忙道:“啊?没有,没有,黄老说的是,学生恭聆教诲”。

    黄县丞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发现自已借题发挥骂了半天,也未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来,他舔了舔嘴唇,开始整理思路。

    杨凌又向韩幼娘看了一眼,见她嘴唇抿成了一线,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状,不由有点儿泄气:“我真的有点太宠这小妮子了,原来对我可是俯首贴耳、唯命是从呐,现在倒好,不但不听我的话,居然还看我的笑话”。

    黄县丞踱了两步,站定身子道:“诸位,小王子近年来虽对我边境袭扰不断,但从未攻击军事要隘,此次烽火燃起,伯颜猛可必有大队人马来袭,今夜须严加戒备,待天亮了解敌情后再做策划。

    他提高嗓门又道:“现在敌踪初现,城中百姓已自乱了马脚,冯巡检,你立即率人在城中巡逻,严禁百姓上街行走,凡有趁火打劫偷盗抢劫者、散布谣言惑我军心者,就地斩首,务必保证城内不乱!”

    冯巡检吃惊地道:“这大人,未经三司审判、圣上御笔勾抹,岂可胡乱杀人?”

    黄县丞冷笑一声道:“战事爆发时,地方官员有决断之权,勿需报呈刑部,连这个你也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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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巡检脸上一红,连忙拱手道:“是,下官遵命!”转过身带了一众属下急匆匆去了。

    黄县丞又道:“洪班头,你带人速去驿马署仓库,通知他们将滚木擂石、桐油石灰送往四城”。

    洪班头恭应一声。黄县丞又对刘典史道:“刘大人,麻烦你将大牢的狱卒抽调一部分出来,然后通知各街各路保长、里长,抽选民壮,在东、西、南三城城门内抢挖陷马坑、布设拒马桩,战事一旦吃紧,这些民壮还可上城助战。”

    他又对王主簿道:“王大人,你坐守县衙,呈报军情,还要负责安排兵丁的一日三餐”。

    杨凌听了黄县丞的安排,这才心悦诚服。他方才见闵大人英勇无畏,自已一腔热血也不禁被激发了出来,只觉得同鞑子轰轰烈烈地大战一场,才不枉为男人。

    此时冷静下来,听了黄县丞的安排,他才想到无论攻守,首先要有一个安定的后方,若是任由城中百姓聚在街头、以讹传讹、扰乱军心,小道消息满天飞,恐惧就会象瘟疫一样传播开来,到时百姓炸了窝可就安抚不住了。

    而且城中现在才二百多名官兵,种种准备若不现在就开始筹划,事到临头恐怕就来不及了,自已原来也就是下下指标,搞搞策划,哪懂得这些东西,差点儿坏了大事。

    文官走得七七八八,江把总看看只剩下自已手下一群大兵,于是摸了摸鼻子笑道:“黄大人,鞑子还在城下马蚤扰,本官带人去城头巡视,告辞了”。

    黄县丞拱了拱手,目送他们离开,长长叹息一声,在桌边坐下,对杨凌道:“杨贤侄,你是不是觉得老夫此番大动干戈,有些胆怯畏战了?”

    杨凌上前端起茶来给他斟了一杯,恭敬地道:“黄老,学生年少气盛,一见闵大人勇武过人,头脑一热便也跟着冲上城头。

    细想想,还是黄老安排的妥当,闵大人现在是一县的父母官,理应通盘考虑,顾全大局,若是只图一时痛快,未免得不偿失,学生未尽劝诫之责,此刻想来,实在汗颜得很。”

    黄奇胤苦笑道:“你莫看城外鞑子不多,他们这次直攻军事要塞,胃口大得很呐。好男儿建功立业、守卫疆土,这是绝好的机会,你还年轻,该多多磨练才是”。

    杨凌瞥见韩幼娘正蹑手蹑脚地逃出越楼,连忙应道:“是,不劳黄老吩咐,学生责无旁贷。黄老歇息一下,学生去外面看看布防”。

    黄奇胤捻着胡须欣慰地点点头,杨凌匆匆出来,只见一道娇小的人影儿匆匆隐入楼角阴影之中,不由为之失笑。

    此时雪仍未止,这里是全城最高处,前方两道山峰间的山风由此灌入,风急雪密。杨凌慢慢踱到时角楼下,深深吸了口气,眯起眼睛仰望着天空,任凭寒风夹着雪花扑打在脸上,半天不作一声,凛冽的山风吹得他的袍子抖动不已。

    城下鞑靼人已停止纵马马蚤扰,远远的在地上燃起了五堆巨大的遘火。杨凌眼皮子跳了跳,区区百十人是无法攻下鸡鸣驿的,他们冒着风雪候在城下,莫非后续还有大军来袭?

    墙角阴影里一双发亮的眸子望着杨凌,风雪扑打在他修长、单薄的身子上,韩幼娘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心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象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声道:“相公”。

    杨凌叹息一声,低下头来望着韩幼娘澈亮如水的眸子,如同掬起一捧泉水般温柔地捧起她稚嫩的脸蛋儿,怜惜地道:“幼娘,你会武艺,一个人脱身方便,如果城真的破了,你就趁乱逃出去,逃回杨家坪不!逃回娘家去吧”。

    韩幼娘失声道:“相公,你在说什么呀?不管有什么事,我当然是和你在一起,我怎么可以丢下夫君一个人逃命?”

    杨凌笑了笑,有些感伤和不舍,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尽管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有卿卿我我的浪漫,但是不知不觉间这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儿已深深住进了他的心里。

    他喜欢这个女孩儿,又不敢接受她的情意,有时会忍不住和她亲昵,有时又刻意地拉开和她的距离,种种矛盾皆因他知道自已的生命何等短暂,所以宁愿维持既有的情形。

    借尸还魂、逆天改命,原本就没有那么容易,除夕前夜的烽火,使他认定,自已多灾多难的转世生涯又要开始了。

    他喟着一叹,手指轻柔地抚过韩幼娘清纯稚美的脸蛋儿,她的脸颊凉如冰、滑如玉,杨凌的眼底悄然跃上一抹温柔,他忽然克制不住地将韩幼娘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喃喃地道:“何其有幸,我能与你结下这段缘也好,如果让我受尽两年煎熬,那时候心里一定更痛。幼娘,答应我,如果城不可守,你一定要逃出去,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要让我在九泉之下还牵挂着你”。

    他误以为大限将至,忍不住真情流露。韩幼娘却会错了意,只道夫君决心与全城百姓共存亡,纵然城破也决不逃走,但是还担心着自已孤苦无依无人照顾,心爱的男人在她心中陡然升格为令人敬重的英雄。

    她热泪盈眶地抱住杨凌,贴在他怀中道:“相公,你放心协助大人守城便是,幼娘是你的女人,无论你到哪里,幼娘都会跟着你,如果相公不在了”,她哽咽着道:“那么幼娘也追随你于九泉之下,决不偷生!”

    杨凌听了心中发急,推开她怒道:“该死的,你懂什么?陪着我死有什么用?我只想要你活着,你怎么这么愚”。

    角楼上悬挂的灯笼,照见韩幼娘满脸泪珠儿,杨凌忍不住心中一痛,喝斥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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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幼娘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稚气、认真地道:“幼娘懂得,幼娘知道夫君疼我、怜我,可是夫君知不知道,幼娘此生已与夫君同心一体,若是夫君不在,幼娘生而何欢?”

    杨凌的心儿突地一颤,微红的灯光下,他忽然发现,这个娇小清纯的女孩,眉宇之间已然带着种成熟女人魅惑的风情,是否天下的红颜,都会有过这种发自内心的似稚嫩、似成熟的韵致?

    “幼娘,幼娘呀”,杨凌感动地叹息,重又将她拥在怀中,额头抵上了她的刘海儿。角楼上红灯摇曳,光影迷离,心与心的拥抱,在两人周围屏蔽出一块只属于彼此的小世界。狂风、飞雪,一下子遥远无比,浓浓的亲昵气氛,让他们的心安恬而静谧。

    “在这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象她一样让自已心动了”,杨凌不由自主地想。

    韩幼娘紧紧拥抱着这个疼她爱她的男人:“上天赐给我一个最好的夫君”,她满足地想,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飞雪,很快给两个相拥的人儿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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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拂晓之战

    “呜~~”,杨凌在激越的号角声中惊醒,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因为有韩幼娘跟在身边,不便和黄县丞他们住在越楼的大通铺里,杨凌便睡在东、北城门间的玉皇阁内。

    韩幼娘揉了揉眼睛,也惊醒过来,杨凌一跃下地,边跑边叫道:“鞑子攻城了,你老实呆在这儿,我去看看”。

    到处是喊杀之声,士兵们在城墙上来回奔跑着,不断挥刀斩断城下抛上的钩索、用利箭向城下还击。城墙内每隔十步左右放着一架绞车,系着细铁索,中间是一根直径一尺,长约一丈的圆木,圆木上露出密密林林长约五寸的铁钉,有点象根巨型的狼牙棒。

    两名官兵躲在城垛下只需抬起木棒向城下一抛,就听到一片惨呼之声,然后两端摇起绞轮,又将那根“狼牙棒”绞了回来。

    这种守城工具,虽然有些笨重和耽误功夫,但是两端同时还有几名弓箭手协助,足以弥补缺陷,杀伤力倒也不小。

    他匆匆跑到墙垛前,刚刚扶住墙垛,一枝利箭就嗖地一声贴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笃”地一声射在玉皇庙的门楣上,箭尾嗡嗡直颤,把杨凌惊出一身冷汗。

    杨凌定了定神,躲在墙垛后斜着向下一瞅,不由得大吃一惊,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敌人?只见城下到处都是鞑子兵,城墙高达数丈,他们用勾索、勾梯掷上城墙,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后边有大批的弓箭手纵马来回奔走着向上射箭,掩护他们攻城,城上的弓箭手也不断发箭还击,但是敌众我寡,虽有地利之便,仍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杨凌猫着腰儿急急奔向南城门,堪堪冲上城楼,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地皮乱颤,硝烟四起,把杨凌吓了一跳,向城下一看,只见地上炸开一个大坑,倒着十多个人,一匹被炸断了腿的马儿倒在血泊中犹在不断悲鸣。

    杨凌暗暗咋舌,看不出这时的火炮也这等厉害,这时代就有了爆炸弹了么?他还以为这时的炮弹都是些实心铁球呢。

    不过这炮放上一发那烟实在浓得可以,杨凌刚刚奔跑过来,呼吸急促。被火药呛得咳嗽不已,硝烟慢慢散尽,现出城楼掩体后的黄县丞,他向杨凌急着招手道:“贤侄,快快过来,小心不要被流矢伤了”。

    杨凌哈着腰跑过去,只见城楼前方架着三门大炮,正对着城下,几名操炮手正在紧张地装弹、填药,左边一门大炮的引线这时已“哧哧”地引燃,几名操炮手纷纷捂住耳朵闭上眼,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大炮的位置顿时硝烟弥漫,一个人影儿都看不清了。

    杨凌被熏得眼睛都红了,待眼前浓烟慢慢散去,只见城楼前那尊下边安有支架的大炮后座出一丈多远,这还是炮身上有铁锚固定,否则还不知这大炮要蹦到哪儿去,几个炮手正在将大炮推回原位。

    由于城下鞑子四散游走,避开了正前方,这一炮虽然声势地动山摇,却只炸死一人,炸伤几人,颇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杨凌大声问道:“黄大人,鞑子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江把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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