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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你不可第4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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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妃你不可 作者:rouwenwu

    嫌妹妹丑,妹我温柔又勤快。

    为哥缝衣又纳鞋,天长地久不分开。

    ”

    这分明是一首少女思念情人的歌,词意直白纯朴,曲调倒似地方民谣一般,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尤其被这少年拙劣地吟唱出来,更加显得不伦不类的。方镇钦听他唱了两段,已经觉得他聒噪得不得了,索性站起身来,吹了口哨唤了黑云,骑上马背,扬鞭而去。

    那少年的歌声被他的口哨生生打断,稍停了停,又接着唱了两句,方镇钦已经不再着意去听他唱的什么。岂知那少年歌声乍停,竟是无限凄凉地念说起来:“镇钦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嘛?妹妹好想你哦,相思已成灾!”

    这最后一句半说半唱的歌词,料必是那位少女撒娇发嗲时所作,此时被那少年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出来,简直令人喷饭。然而马背之上的方镇钦却浑身一震,几乎要吓得魂不附体,差一点便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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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心有所思(上)

    “镇钦哥哥”四个字就像一道响雷自他头顶轰然滚过,他几乎是在顷刻之间便勒住了马缰,掉转马头,直奔那少年而来。

    “小兄弟,你这歌是跟谁学的?”方镇钦翻身下马,直勾勾地望着那少年,心脏不听使唤地狂跳着,双眼发出热切的光芒。

    那少年没料到他会去而复返,更加不会料到他竟会向自己打听这歌的出处,一时间呆住,怔忡不已地看着他。

    “小兄弟,你不要害怕,吓到你了吗?”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迫直接,方镇钦稍稍平复了心情,向那少年报以友好之笑,温和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这首歌是听谁唱过的?是不是一个叫王窈容的女子?”

    “咦,你怎么知道的?”那少年扑闪着双眼,迷惑不已地问出声。

    方镇钦自是欣喜激动不已,忙忙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正要找她!”

    “你是谁?找窈容姐姐干什么?”少年起了警戒之心,提防般地看着他。

    “我叫方镇钦,你有没有听她提起过?”既是有了王窈容的下落,自然便能找到王无药,又怕这少年不肯告知真相,方镇钦只得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就是方镇钦啊?原来是你?!”那少年双眼瞪大如铜铃,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就是窈容姐姐的心上人吗?你是来娶她的吗?”

    方镇钦一阵错愕。他几时变成了王窈容的心上人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正思忖着要如何回答这小子的提问,那少年却已迫不及待地说道:“镇钦哥哥,你来了真好,快跟我去见窈容姐姐吧!”

    那少年竟也无比兴奋,兴兴头头去牵牛准备带路。方镇钦懒于跟他解释太多,又嫌他骑牛太慢,干脆将他捞上马背,催促着让他带路,那少年惊慌不已,一迭连声地喊着:“我的牛,牛”方镇钦哪里肯听他的,响鞭催马,疾驰而去。

    在那少年的带领下,方镇钦骑马往山中而去。并未过得多久,眼前出现几间茅屋,屋外的菜地中散养着鸡犬等牲畜。那少年让他驭住了黑云,尖着嗓子大叫道:“窈容姐姐,你的镇钦哥哥来看你来啦!”

    此时从其中一间茅屋中走出来一位身穿布衣的中年妇人,凶形恶相地咒了那少年一句:“死小子让你牵牛去喂水,你是去卖牛去了还是买牛去了?大声嚷嚷啥,吵着窈容小姐了!”

    “不是啦,娘,是方镇钦来了,方镇钦哎,娘!”方镇钦翻身下马,把那少年也抱了下来。那少年赶紧献宝一样地冲上前对那妇人说道。

    “方镇钦?”那妇人此时见到有外人来,不由收敛了怒意,打量着方镇钦,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方镇钦?你就是那个方镇钦?”

    “这位大姐,在下正是方镇钦,有事前来求见王师傅的,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否?”方镇钦向那妇人作了揖,温文有礼地道明了来意。

    “王师傅上山去了半个月啦,他临走时说本月内必有贵客驾到,若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就让我转告说耐心等他几日。若是实在心急,可上山去寻他。”那妇人虽已为人母,在俊俏公子面前,竟也如少女般含羞答答起来,说话间温柔可人,完全不像训斥少年时的凶悍泼辣。

    “王师傅如何得知我会来寻他?”一时间,方镇钦疑惑起来。

    “王师傅是谁啊,他本事可大着呢。他只要卜个卦,就能知道明天是出太阳还是下雨,往哪座山上去可以采到草药,算到你要来也是稀松平常嘛。”那少年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抢白说道。

    方镇钦被他的神态逗乐了,莞尔一笑。想到王无药上山去了半月犹自未回,不由更加心急如焚,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紧攒在了一起。

    “要么方公子先进来休息一下,等王师傅回来再商量要事?”那妇人含笑相邀:“窈容小姐可是天天念叨着公子呐!”

    方镇钦脸上有几分尴尬,但仍是道了谢,随她入了茅舍。

    进得屋内,光线稍暗,触鼻皆是草药气味,待双眼稍稍适应了暗度,他才看见一个穿着紫花布衣服的少女背对着她,仰面望着窗户出神。自她口中,轻轻哼唱着刚才少年唱过的歌谣。

    “窈容小姐,看看谁来了?”那妇人嘻笑着上前,对王窈容轻言细语说道。

    王窈容转过头来,目光平板呆滞。在接触到方镇钦时,先是疑惑,继而耸然一惊,双眸逐渐清晰明亮,望着方镇钦一动也不动。

    “镇钦哥哥,是你来了吗?”王窈容脸上无限欢喜,语声却怯怯的。

    “是啊,镇钦哥哥来了。窈容妹妹一向可好?”方镇钦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痴恋自己这许多年,此时见到她,竟没来由地心中一酸。听她亲切地叫自己,遂向她轻轻一笑

    。

    “我我很好,我我好高兴,真的是你来了吗,镇钦哥哥?”王窈容脸上微微泛红,怯怯地伸出手,想要摸方镇钦的脸。但只是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咬着唇,畏畏缩缩地收回了手。

    方镇钦连忙伸出自己的手,将她的手握住,稍稍紧了紧,她的手骨瘦如柴,而且冰凉冰凉的,方镇钦最大的感受就是“冷硬”二字。

    “窈容妹妹怎么这么瘦啊?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方镇钦牵了她的手,走出屋子,让那少年搬了两张凳子,两人坐在了门口晒起了太阳。她的脸色太过苍白,整个人瘦削得弱不禁风,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方镇钦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王窈容被方镇钦牵着手,脸上一片娇羞之色,半垂着头,心里喜悦得如小鹿乱撞。听到他说自己瘦,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焦急不已地向那妇人喊道:“秋娘,我要吃饭!”

    “哦哟,真是难得,窈容小姐主动说要吃饭了!”那被唤作秋娘的妇人一脸喜色,喃喃不已地说道:“果然心上人来了就是不一样了呢。窈容小姐稍等一下哦,秋娘这就给你做饭去,啊?”秋娘满脸堆欢,交代完场面话,拖着看热闹的少年离开了此处。

    方镇钦看着王窈容欢欣雀跃的样子,隐隐有点心疼。他回想起避雨时听到的讨论,说王窈容神智不太清醒,如今再看她这般羸弱枯槁的模样,很觉得对不起她似的。

    “窈容妹妹,以后要多出来晒太阳,要好好吃饭,长得胖胖的,知不知道?”方镇钦温柔地笑着,哄慰般地说道。

    “好!只要是镇钦哥哥要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的!”王窈容只是一味痴痴地看着他,脸上是莫大的满足之意。只要他在她身边,无论要她做什么,她都是无比开心的。

    慢慢地太阳渐渐西沉下去,秋娘的饭也已做好。方镇钦陪着王窈容吃了饭,后者大约是为了挣表现,拼命地往嘴里塞东西。然而饭刚吃完,便已忍不住在门外呕吐起来。

    此时方镇钦才从秋娘处得知,王窈容似是有厌食之症,凡烟火所煮之物,最多两口而已,吃得再多,全数呕吐而出。今天因听他说她太瘦,要她好好吃饭,小妮子强忍胃部的不适,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饭菜吞咽下去。

    这几年王无药为了治愈女儿的厌食之症,翻阅无数医书,翻山越岭寻找治病药草,尽皆事倍功半,为此王无药已是愁白了头发。其实王无药心中也知道,王窈容的病症皆因心疾而起,人体五脏之于天地五行一般,环环相扣,动一发而牵全身,一损俱损。若要完全根治此症,不但要调理肠胃功能,更加要解开心结,令她心神愉快,五脏协调,方能恢复健康。

    然而她的心疾感情之事,又如何强求得来呢?

    王窈容呕吐完毕,有些歉然地看着方镇钦,手足无措地不知要如何是好。方镇钦心中更加歉然,只得鼓励着笑说道:“都是镇钦哥哥不好,让窈容妹妹受苦了!窈容妹妹不要心急,慢慢来,一天多吃一口饭,好不好?”

    “镇钦哥哥”王窈容听他一味温柔地哄慰她,心里无比感动,此时双眼中已是盈盈蓄泪,柔情依依地望着他。

    就在那一瞬间,从王窈容的脸上竟漾出秦柔的脸来。不知道他走的这几天中,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呢?她可是倔强到宁可饿得肚子疼也一定要等着他一起吃饭的啊。

    每天上完早朝回来,秦柔一定守在大门之处等他。见他进了大门,一脸欣喜地扑将上去,亲热地挽了他的臂膀,卿卿我我地一起往里走去。一开始,他十分不习惯,有时候委婉的拒绝,奈何她我行我素,非要跟他出双入对的行进。接下来是僵硬地半推半就着,再接下来就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那一天,她突发其想,走到半路时丢开手,让他走在前面。虽然不明就里,他还是听从了她的话,先她一步而去。岂料背上猛然一沉,却是秦柔突然跳起,爬到了他背上。下人们都转过脸去偷笑不已,方镇钦一时尴尬得面红耳赤,摇晃着让她下来。秦柔却将他搂得更紧,脸蛋贴在他背上,咯咯地笑着,撒娇着说道:“背我嘛,背我嘛!”方镇钦无可奈何,只得背着她回到房中。

    到得房中,他忙不迭地将她放下地来,拉下脸来,正准备责备她一番,没料到她却紧紧地抱住她,轻声呢喃着:“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呢,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那一刻,她小鸟依人的娇态,她含情脉脉的语句,无一不撞在他心里最柔软处。他无法责备她,更无理责备她,甚至在心中,隐隐地喜欢她依恋自己的样子。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圈住她,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为什么暖玉不像她这样对自己深深依恋并思念?

    突然,他听到自她腹中发出的“咕咕”的叫声,他微微一惊:“你还没吃饭吗?”

    “人家在等你回来一起吃嘛。”自他怀中抬起头,嘟着粉润可爱的小嘴,含笑撒娇。

    “不是说了自己先吃的么?要是我回来得晚,那你要饿到什么时候?”他有几分无奈,言语中竟充满浓浓的怜惜。

    “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吃饭。你不回来,我就不吃!”她艳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倔强,仰面望着他,不依不挠。

    “你这样不好。不管我在不在,饿了就自己先吃饭,嗯?”他半觉无奈半是叹息地说道。

    秦柔只一味地摇着头,意态坚决。

    不知道是不忍心呢还是心疼她,总之,从此方镇钦基本不在外面逗留,只要不是朝中有事,都尽早地赶回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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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心有所思(下)

    到了晚间,自又是要做哄慰王窈容睡觉的功课。

    王窈容好不容易盼来了方镇钦,巴不得不休不眠地看着他不眨眼,哪里肯乖乖安睡的道理?少不得,方镇钦又要陪在她床边,和她说话,哄着她,让她放心,好好睡觉。

    王窈容兴奋不已,哪里睡得着呢?喋喋不休地追问着他们离别后他的情况,诉说着她对他的思念之情,后来又从身上掏出一方手绢,怯怯地递给他。

    方镇钦接过来一看,白色的手绢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他的名字。他的心猛地一跳:是不是陷入爱中的女子,都喜欢为喜欢的人缝制物品呢?

    犹记得有一天,当他回到家中时,秦柔神神秘秘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新绣的荷包,献宝地递给他看,说是看别人都给心上人绣这个,她也学着做的。她已经缝了好几天,也缝坏了好几个,这是缝得最好的一个,是要送给他的,问他喜不喜欢。

    他没有欣赏荷包好不好看,而是牵过了她的手。他看到她曾经水葱般的玉指之上,有若干的针刺痕迹,想来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公主,以后千万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啊?”他轻抚着她弱质纤纤的手指,鼻中微酸,温声说道。

    “才不是傻事呢,我喜欢这么做。”秦柔仍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急急地追问着:“你只管回答我,你喜不喜欢?”

    “我很喜欢。”他的手反复摩挲着那个新制的平平无奇的荷包,不忍她失望,带着欣悦的表情,点头说道。

    “喜欢什么?喜欢荷包还是喜欢我啊?”秦柔涎着脸,佯装不经意似地问道。

    方镇钦的手停顿了一下,看着她充满期待的双眼,沉默片刻。

    这样的沉默让秦柔难以忍受。他的沉默,表示无声的否认。她笑颜立减,面罩严霜,一把将那个荷包夺了过来,转身摸出了剪刀,泄愤般地使劲剪着荷包,一边剪一边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做得再多都比不过那个姓苏的!她姓苏的到底哪里好了,你就这么对她念念不忘的?我对你这么好,亏我对你这么好”说着说着,她的眼泪流了出来,伤心地趴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

    方镇钦心中一阵抽痛起来,伸出手,想要安抚她一番。谁知她却一把拍飞他的手,抬起泪痕狼藉的脸,恨恨地说道:“你说得对,这真的是一件傻子才会去做的事!我,再也不会了!你,今天晚上睡地板!”

    方镇钦一阵苦笑,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公主真是无可奈何。

    那日,方镇钦曾试图要取悦她,但她一直无动于衷。不是因为害怕睡地板,而是她忍着疼痛为他绣荷包,这种心意令他感动。

    晚上,秦柔洗了脚先上床睡去了,方镇钦取了枕头和被褥,准备要去客房将就一下。岂知正准备离开,冷不防一个枕头飞了过来,然后是一声娇喝:“去哪里?”

    “我到客房去睡吧。”他仍是淡淡地说道。

    “混帐!不是叫你睡地板的吗?”秦柔掀开床幔,对他怒目而视:“哪里都不许去!”

    “睡地板的话,你就会消气吗?”方镇钦无奈地看着她,问道。

    “哼!你管我消不消气?!”秦柔缩回身去,裹了被子,朝里睡了。

    方镇钦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将被褥铺在地上,枕头放好,躺了上去。

    床上的秦柔,翻天覆地,好像很烦恼的样子。方镇钦一直倾听着她的动静,也不说话。渐渐地,犯起困来,双眼渐渐合上。迷迷糊糊中,将要睡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床上的人儿“唉哟”“唉哟”叫了起来,方镇钦一惊,赶紧跳了起来,冲进了床幔之内。

    “公主,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在那一刻,方镇钦发自内心地担心她。

    “是啊,不舒服,心里不舒服啊!”秦柔红着眼,义愤填膺地大叫着:“你算什么良人啊,没有良心的家伙!”从被子中伸出两只嫩藕般的玉臂来,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拖上了床榻,凑上前去,一张嘴,狠狠咬在他颈项之处。

    “啊”地一声,方镇钦轻轻哼叫起来。

    “疼吗?”秦柔松开了口,却还要温柔无限地问道。

    “疼。”方镇钦老老实实地回答。

    “疼死活该!”她仍是笑吟吟的,说话间却又恨入骨髓般地咬牙切齿。“看你以后还欺负我,看你以后还让我伤心流泪,看你还敢不敢?!”

    “公主”方镇钦忍着疼痛,哭笑不得。

    秦柔低下头去,轻轻吮吸着他的伤口之处。她的唇舌从他的颈项处流连至他的喉间、他的唇畔。

    “我真的很喜欢你呀,好喜欢好喜欢你呢。”她梦呓般地呢喃着,空气中充满了迷离的诱惑。“你就不能喜欢我一下吗?就一下下也不行吗?”

    “阿柔”方镇钦迷惑了,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她,闭了眼,与她的唇舌纠缠到了一处。

    没有悲伤,没有硝烟,无法抗拒那一刻,脑中一片空白。忘了曾经的誓言,忘了曾念兹在兹的苏暖玉,忘了一切的禁忌一室旖旎。

    床头吵,床尾和,夫妻之道,自古皆然。

    然后,她枕着他的手臂,娇羞与幸福交织地映照着她美丽的容颜。她水漾的双眸笑盈盈地看着他,手指不断在他脸上走动着,满脸痴迷。

    “镇钦,我们要一直相亲相爱到老,好不好?不要总是惹我生气,不可以不喜欢我,不要还想着那个人好不好?”

    迟疑片刻,方镇钦的心中,挣扎良久,但,终是狠下心来,毅然决然地说道:“好!”话音一转,略带商量似地说道:“不过,请给我一点时间”

    “嗯?”这种怀柔政策若换在平时,秦柔一定又要大发脾气。但此时她心情大好,思忖着这至少是一种进步,若那么容易就将旧情人忘了,倒显得他薄情寡义了。所以她也不跟他计较了,只是酸溜溜地说道:“这个时间,希望不要太长哦。”接着,在他脸上落下一吻,甜甜一笑,似自言自语地说道:“镇钦,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你呢?”

    方镇钦不由将她搂得更紧些,眼里一片灰蒙蒙的。阿柔,单方面地喜欢一个人真的很辛苦呢。不要对我倾注太多的感情,我不配拥有这般单纯而深沉的爱!

    但,我已经辜负了一个人,我不想再辜负你。我,会试着去爱你,好吗?只是,不要太过期待。

    安抚完王窈容睡觉,方镇钦回到了秋娘给他准备好的房间。不过,他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照理说终于找到了王无药的下落,他应该踏实得睡上一觉才是。然而如今他却心乱如麻,睁着眼睛看着屋顶。

    离开那个人以后,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牵挂着她。朝夕相对的时候,一直都是淡对她的热情与主动,她总是施方,而他是受方。他心里想得最多也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暖玉就一点也不像她呢?

    暖玉倒像是他目前这个样子,对他也是淡淡的。他总是施方,而她是受方。他不主动施与,她从不主动索要。有时候他怀疑,其实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或者是她太过独立了,根本就不需要他,没有他,她一样能开拓出属于她的精彩天地。这样的精彩,他根本无法参与,只能远远看着。就像当初她异想天开谋划运动会的时候,她从不开口请他帮忙,或者她觉得,他根本就帮不上忙。还有,袅袅去世的时候,秦显离开王府,王府中陷入经济困境,她也不曾来寻求过他的帮助,她自己漂亮地解决了。还有,秦显回来,将她赶出王府,她就算走投无路,也不曾想过,需要他伸出援手

    可悲吧,这就是他,她昔日的爱人!

    在她的思想中,他是可有可无的。想到这个认知,方镇钦鼻中一阵酸楚。他一直希望做一个对她而言举足轻重不可或缺的人,让他觉得自己被需要,让他感到他在她心目中是有分量的但是,很显然他失败了,这令他感到沮丧。

    然而秦柔却完全不同。她总是如影随形地出现在他的周围,即使他冷淡待她,她也笑逐颜开地纠缠他,不加掩饰地向他倾诉对他的思念与爱意。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让他意识到他是被需要的,他是对她很重要的人,最重要的是,她很爱他。

    她的爱,那么随意自然,那么率性直白,令人无从拒绝,令人不忍伤害。他似乎更倾向于与她这样的相处方式吧?不然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希望她能变得像苏暖玉那么独立自我一些?和她在一起,他变成了中心,她只围着他转。

    秦柔是太阳,总能带给他温暖。而苏暖玉是月亮,看上去很美,其实只会令人望月兴叹。

    苏暖玉曾经脉脉含情地对他说过一句甜蜜蜜的情话吗?没有。苏暖玉曾表现出离不开他的情结,看不见他连饭也吃不下吗?不会。甚至,苏暖玉曾经向他表白过,说她喜欢他,非他不嫁吗?是他在做梦吧!

    由此是不是可以推断,苏暖玉并不爱他呢?这么一想,方镇钦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让他第一次感动心动,她让他勇敢地忤逆父亲甚至反抗圣旨,她让他下定决心要带给她幸福这一切,如今回想起来,只会令人觉得讽刺与可笑!

    暖玉,是不是只有相爱还不行呢?相爱的人不一定做得成夫妻,即使做了夫妻也可能成为怨偶?而那些你不曾倾心关注的人,反而能在不经意中温暖你的内心,动摇你的意志,让平淡的生活中透出丝丝脉脉的温情。那样的人,才更能相依相偎相守白头么?我们两个都是等待被爱和被需要的人,所以我们注定不能天长地久的么?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从此与你形同陌路,我的心中就觉得悲酸痛楚呢?是爱得太深舍不得放手,还是自尊心作祟不肯认输呢?

    睡至迷迷糊糊中,似乎又听到了有人在唱歌的声音,隐约可以听出是白日里那少年唱过的歌,只是此时换作了清脆婉转的少女之声。方镇钦更加苦恼不已。那边已是剪不断理还乱,这边还有一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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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神树蚕丛

    次日,天际微明,方镇钦被啁啾不已的鸟鸣之声所惊醒。他匆忙穿衣起床,出得门来,见秋娘打着呵欠从另一间茅舍中出来。乍一见到他,秋娘忙掩饰着窘态向他道了早安。

    “我想上山去找王师傅。”方镇钦言简意赅地说道:“麻烦秋娘帮着照料一下我的马,假若王师傅比我先回来,请他千万等着我!”

    “可是,一会儿窈容小姐醒来见不到你,恐怕会哭闹不休的”秋娘搓着手,不无担忧地说道。

    方镇钦也担心过此点,但他不想再枯等下去。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方镇钦,不要再拖泥带水,不可以辜负一个再辜负另一个!阿柔,这是最后一次,我想为她做最后一件事,然后彻底绝了念想,一心一意来爱你,好吗?

    决心既定,他作好了上山的准备,让秋娘多多照拂一下王窈容。秋娘见他一脸坚决,也不好阻拦,只是略带嗔怪地说道:“你昨天告诉我就好了,我好给你烙几张饼带着,如今我毫无准备,你要怎么上山?”

    方镇钦日前买的干粮还剩有些许,只让秋娘替他把水壶装满,接着他向王窈容房间看了一眼,终是如飞般往山中而去。

    越往山上而去,越发觉得林深山幽。一入山林,便已浑然不知方向。他只记得往地势偏高之处而去,一边搜寻一边奋力地呼喊着王无药的名字。然而,空谷回响,余音不绝,却哪里会有回应呢?

    山中不见日头,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只觉得腹中饥饿,便坐下来稍事休息,吃些干粮淡水。打了个盹儿,竟是生生被山风给冻醒,幸亏早年他在青城山居住过,知道山中的温度与平地之上相差甚远,山势越高,气温越低,因此不忘临走前带上一件王无药的冬衣。

    醒来后继续赶路,一路鸟鸣之声不绝,时而有奔跑而过的野兔,松鼠在树上跳来跳去,时而停下来向他注视一番。

    偶然遇到几个砍柴的樵夫,向他们描述了王无药的长相神态,那几人都摇头表示不知。方镇钦自是失望无比,又向他们打听哪个山头是盛长药草的,那几人也是茫然不知。

    尽管堪比无头苍蝇,方镇钦仍是振作起精神继续前行。

    气温越来越低,而光线也越来越暗,山风掠过森林,一片飒然作响。影影绰绰中,仿佛有野兽出没的气息。纵使方镇钦艺高人胆大,但在偌大的森林中,只身面对不可知的危险,仍是有点战战兢兢的。

    为安全起见,他选择了在树上过夜。夜里寒冷,又担心着随时会掉下树去,不敢睡得太实。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浑身冷得要命,穿在身上的冬衣压根就不顶用一般,只得拼命将身体蜷在一起。醒一会儿,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再醒一会儿,一心盼着黎明赶紧到来。此时此刻,真是无比怀念驸马府的锦帐薰被,果然还是在家里最好最温暖啊!

    方镇钦是被一阵疾驰的脚步声惊醒的。乍一听到声响,他倏然张开了眼睛。想必时辰尚早,林中的光线并不明亮,但也已足以令他看清林中的一切。

    方镇钦小心翼翼地下了树,先伸展了一下蜷了一晚的四肢,再顺着发声方向而去。

    从前方延伸进来更多的光线,想来前面应该比较空旷了。方镇钦循着光明而去。猛然间,他看到一棵树在快速移动着。

    树在移动?是他没睡醒看花眼了?再定睛一看,没错,真的是一棵树在林中快速穿梭着。那棵树与森林中任何一棵树都不尽相似,虽然树枝树叶俱全,但却从根部分出两只脚掌似的东西来,这两只脚掌并不如人类那么灵活随意,只能两脚平行顺着一个方向移动着。并且树上像是生了眼睛一般,竟是游刃有余地穿过树木间的空隙,丝毫也不会与任何一棵树木发生碰撞,并且它只要一停下来,整个融入森林之中,不细心查看根本找不到它的踪迹。

    方镇钦只觉得惊奇不已,从来没有听说过会走路的树,更不要说亲眼见到了。好奇之下,他赶紧打起精神,快步追了上去。此时身后陡然传来一个声音:“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方镇钦更加一惊:谁要抓他?骤然停了脚步,转身望去,却见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气喘吁吁地奔将过来,手中持着一把青峰剑,声音竟微感耳熟。

    “方公子,是你吗?”那人趋近前来,见到他,一脸惊喜。

    方镇钦微感错愕,定睛看向那人时,不由大吃一惊。

    “王师傅?”那人正是方镇钦苦苦寻觅的王无药。只是多年不见,他一头银发,略见老态,方镇钦竟是一时没认出他来。

    “嗯,你来了?”王无药却并不觉得意外似的,微微点头,匆匆说道:“你来得正好!你刚才看见那棵会走路的树了么?我追踪了它十几天,今天若再追不上它,恐怕今生今世就再也碰不到它了。”

    虽然不知道那树是什么玩意儿,但见它对王无药如此重要,方镇钦又有求于他,自是点头表示知晓,拔出佩刀,看准那棵树隐身的方向飞奔着刺将过去。

    那树果非凡品,一见方镇钦来势汹汹,竟是树身稍稍一弯,避过了这一击,接着树身上的枝条蓦然伸得笔直,哗地一声向方镇钦当胸袭来。方镇钦大吃一惊,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过了这出人意表的一击。

    此时那棵树又快速地移动起来,方镇钦刚才吃了个闷亏,心中既感惊骇又提高了警惕,提了刀迅速追了上去。

    “方公子,只要取到树身上的任意一根树枝就好了,自己当心!”王无药连日来追赶此树已颇觉疲累,此时更加松懈下来,找了棵树靠着休憩一番,勉力提高了声音吩咐方镇钦说道。

    方镇钦便不再答话,只聚精会神地寻找那又隐入林中的怪树。提着刀,屏气凝神,林中静得只听得见脚踩在树叶上发出的沙沙的声音。

    一时间,方镇钦失去了怪树的踪迹,正四下打量张望着。

    日头渐渐升高,林中的光线也越加明亮起来。猛然间,方镇钦发现了一棵树带有分裂线的两根树桩。就是它!他紧了紧手中的刀,锁定目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激刺而出。那怪树躲避不过,伸了长长的两根藤蔓出来,一根紧缠刀身,另一根便将方镇钦整个地缠裹起来,狠狠地将他往树身上投掷而去。

    方镇钦心中甚感惶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有如此巨大的攻击力?他侧身想要躲开,竟是避无可避,那藤蔓迅速缠裹过来,他被重重地掷在树干之上,持刀的右手也被树枝牢牢缚住,从树枝中蔓生出细密的尖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手腕及手指之中。十指连心,刹那间方镇钦全身上下,从内而外觉得离奇地痛楚起来。

    “咚”地一声,方镇钦从树端高处跌落下来,方镇钦只觉得全身仿佛要散架似的,剧烈地喘着气。他知道,如今他已处于劣势,身体因极度透支体力而变得虚软起来,此前被重重地撞击在树上,已令他体内血气翻涌不已,想要绝地反击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时,在远处观战的王无药见状,提剑上来,看准缠住方镇钦的藤蔓便砍将上去。岂知那藤蔓立即横扫过来,“呼啦”一声将王无药摔出老远。

    “王师傅!”方镇钦一惊,强自振作一番。所幸的是,他手中的刀尚未撤去,只是被树枝藤条紧紧缠住而已,而那藤蔓上的尖刺扎痛他的手,企图迫使他松手弃刀。方镇钦知道,机不可失,虽然身上疼痛不已,却仍是极力忍耐着,将体内残存的最后力气都倾注在右手之上,接着,只听他暴喝一声“呀”,右手挥动着,将佩刀往前一送,在怪树意识到不对准备撤退之时,方镇钦已用力将缠在手腕之上的藤蔓挥断砍落下来。

    那怪树断了一枝,不由勃然大怒,另一根藤蔓又挥了上来,将他高高卷起,又是死命往树上一摔。方镇钦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背后传来剧烈的疼痛,接着从高高的树干之上笔直跌落下来,“怦”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

    那怪树也不再恋战,收起伸长的藤蔓,快速地退去,又隐入了茫茫森林之中。

    王无药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紧张不已地冲了上来,将方镇钦从地上扶了起来。方镇钦只觉得浑身力气皆已耗尽,看着王无药,虚弱地笑了笑。他将仍缠绕在手腕之上的藤蔓递至王无药面前,吃力地说道:“王师傅,幸好不负所托!”接着,“噗”地一声,他吐出了一口鲜血。

    “唉呀,真是对不起!”王无药见此情状不由歉然,接过藤蔓,急忙从其上扯下若干绿叶来,一古脑儿塞进了方镇钦的嘴中,嘱咐他说道:“现在赶紧运气调息一番,切不可随意妄动!”

    方镇钦嚼着那几片树叶,竟不似普通树叶,倒像是入口即化的棉花糖一般,一点苦涩味也无。转瞬间吞咽至喉间,只觉浑身无比舒泰,像是有一股深厚的内力注入体内,遍布于他的四肢百骸间。方镇钦更加诧异莫名,也终于理解王无药为何如此苦寻此物。原来此物竟有如此不同凡响之功!想来暖玉的伤,真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如此一想,觉得连日来的奔波劳累所受之苦完全值了。

    当下他放松了心情,盘腿打坐,运气调息起来。

    王无药如获至宝般将那根藤蔓紧紧握在手中,然后跪了下去,朝着天边深深叩拜下去。接着起了身,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取了瓶塞。接着又取了青峰剑,将那藤蔓最末梢处切开了一处口子,几乎是与此同时的,他将药瓶中的药粉洒在了切口之上。只听“哧”地一声轻响,自切口之上窜出一道白烟,接着一道晶莹剔透的液体自切口之处流了出来。王无药脸上一喜,赶紧取了准备好的空药瓶接住。不消片刻,切口之处的液体越来越少,而整条藤蔓都萎缩在了一起,一片灰黑,软软地搭在王无药的手掌之中。王无药对着那团灰黑轻轻一吹,自他掌中散出缕缕轻烟,不留半点痕迹。

    王无药将收集好的液体保存好,然后随意往地上一躺,竟是呼呼大睡起来。想必这几日,他都不曾有好好休息的时候吧。

    等到方镇钦调息完毕,日头已经走至天空正中央,身上的瑟瑟寒意稍觉减轻。看向王无药时,见他席地而睡,以天当被,竟是睡得无比香甜。他将随身带的衣物轻轻盖在了王无药身上,又活动活动了筋骨,心中暗暗纳罕:为什么吃了几片树叶竟让他全身的疲倦都消失无踪似的?莫非这是什么神树么?

    觉得有些饿了,方镇钦摸出怀中的干粮啃了几口,又休息了半个时辰,王无药才从睡梦中醒来。

    “王师傅,你醒啦?”方镇钦只觉精神饱满,见他醒来,便向他问了好。

    “你呢,觉得身体怎么样?”王无药站起身来,关心了他一句。

    “好奇怪,觉得好像身体里充满了力气,一点也不像受了伤的样子,这是为什么?”方镇钦疑虑重重,无比好奇起来:“王师傅一直追踪那棵会走路的树,是为什么?那是什么树,怎么会有如此怪异之树?”

    王无药似也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此时便携同他一边下山一边解释着。

    原来,王无药当年为寻求修复女儿脸上的烧伤之策,一边四下求医,一边借阅各类医书自己摸索实验。他曾无意中在一本古书之中看到记载,说是巴蜀境内,有通往仙界的神树,名叫“蚕丛”。当人间有修成正果得道成仙之人时,这棵神树便会出现,迎接此人进入仙界。当时他也只当是谁的无稽之谈,并不曾放在心上。后来他治好了女儿脸上的伤疤,声名鹊起,求医问诊之人急速增多,他开了医馆,在行医为生的同时也广施恩德,济世救人。

    有一次,王无药救治了一位身受重伤的道人,这位道人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说他有慧根,愿收他为徒,助他荣登仙界,并把蚕丛树的秘密相告。传说,只要饮用到此树的汁液,可令人百病尽除甚至脱胎换骨。王无药自是不信,婉言谢绝了那位道人。岂知那位道人并不以为忤,另外传授了他占卜之术作为回报,临走之时留下一句话,说:“令千金病入膏肓,非此物不能解。”

    果然没过多久,王窈容便不肯进食,一日一日地憔悴消瘦下去,并且常常神智不清胡言乱语起来。王无药试了各种方法都不见半点起色。知道女儿有了心结,料想心病还需心药医,便带着她前往大理寻找方镇钦,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出发之前他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此去必是无功而返,他却仍是去了。去了之后才知道,方镇钦已经被召为驸马,前往长安。

    王无药沮丧起来,只好带着女儿离开了大理,立誓要像当初治好女儿脸上的伤疤一样,治好她现在的病。在一次次的炼药失败后,王无药一夜之间白头,看着痴痴傻傻的女儿默默流泪。

    半个月前,他无意中夜观天象,发现在楚地上空,有一颗无比耀眼璀璨的明星闪耀着。王无药心中惊异,便卜了一卦,发现似有身具仙气之人在楚地周围,他忽然想起蚕丛树的秘密,莫非有人即将得道成仙么,不然为何有此异象?再卜一卦,显示将有贵人到来,此行若出发寻找所需之物,有望成功。

    王无药兴奋起来,准备好了干粮清水,交代了一直照顾女儿的秋娘,按照卦象上的指示,进了山中,直取东方而去。

    到得山顶,他日日遥向东方参拜,乞求神灵保佑,降福于他。在第三日的晨曦中,他见到了会走路的树。他猜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蚕丛树了,连忙呼喊追赶着,从这个山头,追到那个山头。那蚕丛树仿佛调皮的小孩一般逗弄着他,他不追,它便不跑;他一追赶,它就移动起来。

    这样的拉锯战持续至今日方镇钦的出现,方告结束。

    “王师傅,这太神奇了。”即使听完他这番解释,方镇钦仍然觉得匪夷所思:“若不是我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相信这世上会有长了脚的树,还有能治病的树叶,太离奇了”

    两人谈论着下了山。方镇钦将自己的来意说给王无药听了,王无药感念他刚才出手相助,答应赠他袪伤疤的良药,方镇钦自是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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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折寿何妨

    天将黑时两人方才到了山下的茅屋中。远远地见到茅屋中已经点起了油灯,微弱的光线指引着回家的路。

    王窈容昨日果然哭闹了一天,今天又有些疯疯颠颠的,此时见到方镇钦回来,高兴得什么似的,忘情之下,竟然紧紧地抱住了他。方镇钦只得任她抱着,拍着她,不断柔声哄慰着。王无药在边上看着,老泪凄然。

    待王窈容平?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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