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15 爱恨烽烟第1部分阅读
凤于九天15 爱恨烽烟 作者:rouwenwu
凤于九天 第15部 爱恨烽烟 by 风弄
文案:
在西雷卫士与萧家高手团的层层保护下,对凤鸣的保护似乎已经是固若金汤,
谁知不但遭遇了袭击,还几乎危及了凤鸣性命!?
而偷袭萧家船队的祸首,正是单林二王子贺狄!
容恬不在身边,敌人却已经攻破了船杀将过来,正在危急存亡之秋之时,
应该是敌人的一方却率先释出了“善意”!?
暗夜袭击,大船都快撞沉了,衣服上的血都还没干透,居然说是“好意”?
血流成河,几乎毁了整个萧家豪华船队的一战,居然说是“演习”?
骗鬼啊!
可递上来的两国友好合约,却偏偏看不出一点点破绽……
在邪佞王子的邪恶计划下,可怜的子岩,正一步步踏上被送入狼口的命运……
第一章
夜。
离国,天隐。
颓败的城墙上长满了青苔。
春天到了,可以嗅得到。
此刻,天隐春季的夜晚,空气中除了有篝火燃烧时木料发出的霹雳霹雳声,还隐隐约约飘荡着野草抽芽的味道。
王,看完了那封书信没有呢?
思蔷坐在横亘在地的半边石块上,两条好看的腿挂在半空,偏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的王帐。
事隔将近五十年,战火的洗礼依然在这个小城留有痕迹。这样杂草遍地,废墟横延的荒凉黑暗中,凭空多出象征着离国最高至尊的华丽王帐。熊熊的,红透半天的篝火,持着剑,表情冷酷的里里外外把守的离国精锐,和这个早成废墟的城市格格不入。
这不合理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声名赫赫的西雷鸣王。
被神宠爱的人大概就是那样的吧,拥有的东西真多,据说西雷王爱他若狂,西雷的百姓也爱戴他,他的父亲是天下著名的大剑客,大富翁,即使是他的敌人,也对他有异样的敬重和向往;据说,离王曾经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他,他却毫不留恋的逃了。
鸣王,你的双掌,握满了多少东西啊……
想要的,不想要的,在意的,不在意的,神都因为溺爱而全赐给了你。
即使人在遥远的同国,却可以左右强悍的离王,让至高无上,不把世间任何事看在眼里的大王,为你舍弃都城金碧辉煌的王宫,心甘情愿守候在这么一个荒凉的小城。
夜风偶尔吹来,钻出地面的小草发出摇曳时窣窣的轻微声音。
思蔷举起手,按着额上被风拂得痒痒的几丝黑发,彷佛知道此刻心中的想法绝不可有所透露般,谨慎地垂下厚密双睫,不让他人看清楚自己的表情。
其实,大可不必。
轮到休息的人们正围这篝火享受难得的轻松。还在当值的侍卫们个个目不斜视,来往的侍从和从王宫中被调过来伺候离王的宫女忙于各自的差事,唯恐在大王前稍出差错。
谁也没有空理会他这个娈童。
虽然这段日子,他是唯一一个侍奉过大王过夜的人,不过,似乎每个人都清楚离王的处事方法,交媾只是抒解欲望的一种方式,至于用来发泄的身体,和一件顺眼的器具没什么不同,不值得花心思讨好逢迎。
从前的主人说,只要可以讨好权贵,得到独宠,就可以为所欲为,拥有想要的一切。这个定律,对离王来说根本不管用吧。
思蔷轻轻叹了叹,忍不住再次偏过头,看着王帐顶上的锐刺发呆。
纯金制作的锐刺插在帐篷上,代表着离国最高王权,篝火的明亮被金属表面折射回来,在夜空中不时闪耀出红和金交错的光芒。
“思蔷公子,大王召你进帐。”身后传来礼貌又疏远的声音。
思蔷应了一声,跳下石块,快速朝王帐走去。
帐外的侍从为他掀开帘门,花样清爽的缎织地毯铺满了整个王帐,衬出一派仅为王者可以享有的奢华。
“大王,思蔷来了。”进了帐,立即恭敬地跪下,温顺地伏下腰,静待大王的吩咐。
“过来。”
隔着远远的上方,冷淡的两个字钻进耳里。思蔷乖巧地应了一声,移到离这个精明冷酷的男人脚边不足一尺的地方。
帐内各个角落都点着烛。
出门在外始终不比王宫,即使尊贵如最高统治者,所住的王帐也同时包含了处理政务和休息的功能,没有分割出单独的空间。面对帐门的正方,地毯上摆放着价值不菲的案几和各种书卷,另有小桌放置精致的杯皿食盆,后面挂着离王心爱的几件兵器,隔着两扇雕有蟠龙凹凸图的屏风,后面布置有软床,垂帘流苏,熏香炉旁,就是离王安寝的地方。
若言将思蔷召了过来,却似乎没什么打算吩咐的事,让思蔷来到身边后,依然在看着手上的书信。深邃的眼睛默默扫视上面传递的消息,不动如山的坐姿充满霸气,无形中给予人不可妄自打搅的压迫感。
思蔷跪在若言身边,悄悄抬起眼,打量着透出刚毅独断的轮廓。
在被送人之前,他曾经受过察言观色的训练,但是离王的心意,实在太难揣测。充满威严的脸,似乎永远都带着一丝让人心悸的邪恶和高深莫测,一个简单的表情,总藏有无限深意,让人隐隐约约惧怕,又不得不折服仰慕。
他快速地瞄了若言手中的书信一眼,把眼睛继续垂下,做出恭顺的样子。
那封书信,里面有关于鸣王的消息。
思蔷记得送信使者的模样,上次关于鸣王的消息,也是他送来的。
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柔顺地伏下身子,保持跪下的姿态,头顶沉默的王者带来的巨大压力,思蔷忍不住越想越多。
好消息吗?如果是好消息,大王会很高兴,这对思蔷多少也有好处。大王会变得温柔,插入紧窒的甬道时稍用技巧,有缓有疾,虽然做起来还是毫不留情,但毕竟像在享受,而不是无趣的发泄。
有时候,甚至会懒洋洋笑着,用指尖逗弄思蔷敏感的身子。
偶尔,还有罕见的亲吻。亲吻到让思蔷神魂颠倒,忍不住激动的啜泣。
但是,那样就意味着,一直渴望得到鸣王的大王,就快心愿达成了吧……
一阵喘不过气来的难受涌上心脏,思蔷猛地用指尖狠狠挠了昂贵的地毯一下。
假如是坏消息……那就好了……
“呵。”
头顶上传来的不经意的笑声惊得胡思乱想中的思蔷微微一颤,强硬的指尖伸过来,挑起他的下巴,迫他对上离王透着玩味的黑眸,“随侍在本王身边,居然也学会走神了?”
思蔷怔了一会,才懂得惊惶,“思蔷……思蔷不敢……”
想继续求饶,身子却被有力的臂膀拉了起来,身不由己坐到离王怀里。属于君王的体温把他对比下显得娇小的身子完全笼罩,灼热得彷佛可以把人给烧着,脊背隔着衣裳,贴在离王结实如墙的胸膛上。
他,不敢,也不想动弹。
“想看吗?”他猜想了很久的书信,被两根手指随意夹着,递到他眼皮底下。
虽然极想知道里面的内容,但思蔷却凭借本能的直觉,立即转移视线,拚命摇头。
低沉的笑声钻进耳膜,“你倒也聪明,知道分寸。”这句话后,君王的声音却变得冷冽起来,还是悦耳低沉的说着话,却每个字都带了一丝寒意,“不像有的人,胆大妄为,让人生气。”
思蔷又是一愕,还没搞明白过来,离王已经冷冷传令,“召信使。”
信使自从今天傍晚送信到达,就一直在王帐附近饮水、吃饭,兼等待大王传唤,不敢寸步稍离。
若言一下令,立即就进来了。
“拜见大王。”跪下,低头。
离国之中,掌握最高生杀大权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案几前,怀里搂着思蔷,鹰一样锐利的眼神盯着跪在下面的信使,“在芬城弄的什么鸣王人偶,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敢抬头察看大王脸色,但不善的语气明显说明君王心情不好,使者暗叫不妙,加倍小心翼翼,“在芬城叫卖鸣王人偶,是余浪公子为了捕捉前去和鸣王会合的敌党,而设下的圈套。余浪公子冒充北旗贵族杜风,上萧家船队和鸣王见面时,并没有察觉西雷王容恬在附近。公子猜想,容恬如果离开,多半是去了东凡,因为最近东凡传来消息……”
“本王知道东凡的消息。他推测容恬会经芬城这个重要的码头去和鸣王会合,本王也觉得有道理。”若言截断信使努力说明情况的解释,冰冷地笑了一声,“本王只是奇怪,余浪自认聪明绝顶,诡计百出,这次居然会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用这么丢脸的点子?本王要他尽快把鸣王弄到手。他却把心思用在制作密室闺房亵玩的人偶上,还公然叫卖,流传四方。”
话到后面,字里行间愈发满逸阴寒之气,“据说那人偶做得和凤鸣本人还极为相似,简直混帐!西雷鸣王是何等人物,怎轮到那些贱民私下狎玩意滛?那种下贱的东西,也配知道凤鸣的长相身段?”
思蔷坐在若言怀里,原本被若言用双臂搂着,此刻双臂越收越紧,如铁箍一样,勒得他骨头几乎寸断。秀美的小脸蹙眉扭曲,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知道大王已经震怒,这时候引来大王注意,无异于惹火烧身。
“大王息怒。这是余浪公子为了抓捕西雷王而设下的圈套,或许一时想不周到,未曾顾及……”
“抓到了吗?”
“呃……”信使知道自家大王下手狠辣,取人性命只是一举手的事,不禁打个寒颤,把头伏得更低,“这……这个……”
“说。”
“公子虽然没有抓到西雷王,不过……他抓到了一个叫烈儿的……”
“本王对他委以重任,他花费这么多时间,却只抓了一个小小侍从。”
信使听见头顶上冷笑阵阵,胆战心惊,隔了半天,才敢低声答话,“回禀大王,余浪公子说,这个烈儿,嗯,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侍从,但是……也挺重要……”
“是对他挺重要吧?”
这话无头无脑,信使愣了一会,不知如何回话。
若言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回去见余浪,要他立即把那些该死的人偶统统烧掉,不惜重金,把卖掉的都收回来,一并销毁。以后凡是牵连到鸣王的计策,必须经过本王答应,绝不许擅自做主。”
“是。”
“还有,”片刻的沉默后,若言再度开口,语气已经缓和,温言道,“替本王转告他,这些年在外漂泊,他所吃的苦头和对离国的功劳,本王片刻也不曾忘记。”
“是,是……”信使大松一口气,赶紧伏跪得更低,“属下代公子叩谢大王厚恩。”
“至于他抓到的那个小侍从,要是不舍得杀,本王也不逼他,尽管留着,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但,”若言声音蓦地一转,空气中又骤然凝结沉重的压迫和威胁,“他必须把鸣王的事给本王办得妥妥贴贴。本王的话,你都记住了?”
“属下都记住了。”
若言“嗯”了一声,彷佛满意了一点,将懒洋洋的目光转向今天和信一同送来的匣子上,“这个匣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信使道,“回禀大王,这个匣子里装的是神草。此草极为珍贵,是余浪公子特意寻找来,献给大王,以便大王日后得到鸣王之后使用。”
“神草?”若言眯起锐利的眼睛,“是异人曾经尝试栽种,却屡次栽种失败的那种神才?慥:yk鞟 ? “是。”信使在出发之前,再三被余浪传授过这东西的妙处,赶紧依样画葫芦地详细解释,“此草细如毛针,用的时候,只需取出一根,扎入后|岤里面那一点上,欲望便会如火燎原。即使是天下最强悍倔强的男人,也熬不过两个时辰,定会开口哀求交媾。而一旦交媾,滋味却美妙无比,像神仙一样舒服。最妙的是,只要对同一具身体连续十二夜,每夜使上一根,每次又由同一个男人满足那具身体,从此以后,就只有用药时满足他的那个男人,能够给予他快乐。药效永不会消退。”[ 知·音·文·学·网·整·理 ]
若言唇边,浮起一个令人心悸的微笑,“你是说,只要对鸣王用这个宝物,而本王只需每次在他哀求时好好抱他。十二夜之后,即使是容恬,也再也无法满足他?”
“对。不但无法满足,而且会令他相当痛苦。只有大王的身体,才能让他快乐。”
“真是有趣的东西,怪不得被称为神草。本王倒要试一下,看看是否真的这般神奇。”
思蔷一直静静听他们对话,蓦然打个冷颤。
若言低下头,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思蔷,表情却罕见的温柔。
“思蔷,你一生中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思蔷怔了一下,茫然地摇头。
若言淡淡道,“没人可以无欲无求。每个人都会有想实现的心愿,你一定也有。”
思蔷又怔一下,亮如点漆的眼睛微微抬起,谨慎地打量若言,思索了好一会,不大敢肯定的点点头,又失落地摇摇头。
他这个怯生生又可爱的神态逗人之极,若言看着他,忽然低头,往他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含住他珍珠般的耳垂。
这般亲昵的动作简直前所未有,思蔷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若言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沉稳的声音如迷|药一样散发强烈的诱惑,“只要你帮本王这个忙,本王就答应你,为你实现任何一个愿望。”
不可能吧,任何一个愿望,这样的承诺……
大王说的是真的吗?
王者绝不会违诺,尤其是身边这个!
思蔷紧张地瞪着眼睛,下意识咬住下唇,呼吸变得急促。
“愿意尝试一下吗?”
若言低沉的问话,犹如在思蔷眼前开启了一道神秘莫测的大门。他感觉到浑身都在战栗,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
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肺中缓缓吐出后,思蔷终于感觉身体的颤栗减轻了许多,一丝绝然的表情浮现在总是满布胆怯和退缩的小脸上。他抬起头,看着若言,点了点头。
若言笑了,“好孩子。”他放开思蔷,吩咐道,“拿着匣子,到里面来。”
思蔷顺从地过去拿了匣子。
很大的匣子,但是,很轻。
用名贵的绸子包裹,露出的匣角制作繁杂精美。
他抱着匣子,尾随着若言走到屏风后面,跪坐在睡觉的大软床垫上。
打开蓝缎,再揭开匣子,里面是一个更小的玉匣,当小玉匣打开后,露出满满一盒奇怪的细草。
诡异的墨绿色,长短如针,尖细也如针。
若言从盒中捏起一根,对思蔷道,“脱光。”
思蔷看着他手里的神草,心中微微恐惧,但却不肯放弃,咬咬牙,真的二话不说地脱得干干净净,一丝不挂。若言简单地做了一个手势,他温驯地摆出趴跪的姿势,翘起线条诱人的白臀。
两根修长的指头插了进来,慢慢地摸索了一会,停住,彷佛找到了目标。
“唔……”体内最敏感的那一点传来微微刺痛,思蔷轻轻呻吟了一下。
他猜想,大概是把那个针一样的草扎在那一点上了。
男人抚摸着他的背,柔声道,“只要你当个乖孩子,一个时辰内不要求饶,你就可以实现你的心愿。你可以要自由,要任何的财富,要天下最美的女人和男人,本王答应你,让你随心所欲。可是如果你忍不住,那就要受到惩罚,很可怕的惩罚。明白吗?”
信使未曾得到若言的王令,不敢离去,仍然跪在外面等候,听着令人心跳加速的哀求呻吟声由弱渐强,又由强转弱,至最后遏然而止,明白大王快出来了。
不一会,重新穿戴整齐的若言从后面转出来,带着泄欲后的一丝滛靡气息,缓缓坐在上面舒适的王座上。
打量着跪在下方的信使,离王五官深刻的俊脸,露出微妙的笑意,漫不经心道,“这神草的功效,果然令人惊讶。你回去转告余浪,本王很欣赏他的忠心。”
“是,属下一定如实转告余浪公子。”
“顺便,把这盒东西,带回给他。”
啪嗒一声。
装着神草的小盒,被轻轻抛在信使面前。
信使惊讶地看着眼皮底下那个小盒,完全摸不着头脑,“大王?大王的意思是……”
“本王知道余浪是一片忠心,不过这个东西,本王用不着。”若言缓缓扬起唇角,剑眉深处,藏不住天生的高傲冷酷,沉沉笑道,“要把凤鸣收拾得心服口服,本王有的是办法。仅以药性制人,任意摧残凌辱,视无上珍宝如寻常碎瓦,有何乐趣可言?你带着这盒神草回去,告诉余浪,这份大礼,本王心领了。不过,东西留在他手上,用处还比较大。”
“是,是。”
“下去吧。”
信使磕了一个头,拿着那盒珍贵的神草,膝行退出,出了帐门之外,才敢大口喘气。
背上冷飕飕的,已经汗湿了。
而坐在王帐中的离王,桀骜凉薄的脸上,却因为预期着不久后和西雷鸣王的重逢,而逸出一丝独裁霸道的暧昧笑意。
凤鸣。
你我,终有相见之日。
第二章
同一时刻,与天隐横跨遥远空间的阿曼江面上。
西雷鸣王的脊背骤然泛起一股恶寒。
「少主,你在发抖。」藉著垂在大腿侧边紧握的手的接触,和风鸣并肩而站的洛云第一个察觉风鸣的寒意。
但是,语气里并没有带著往日的讥讽不屑。
再没有讥讽不屑的馀地,今夜,显赫百年,威名不灭的萧家遭遇了惨烈的失败。
阿曼江上,阴冷的风声和火焰燃烧时的猎猎声异常刺耳,那些仍在燃烧,并且在夜间焕发出红色火光的,正是萧家天下闻名的船队的旗帆。
一轮恶战之後,厮杀得浑身是血的众人都已经筋疲力竭。
敌方神秘莫测的主船传来诡异的号角,鸣咽凄厉如鬼魂在夜空中盘旋,当这可怕的号角声停下後,整个江面倏然死寂一片。
新一轮足以导致全军覆灭的攻击也许就在眼前。
死亡的阴影压迫著所有人沉甸甸的心脏。
空气彷佛被冻结了,一切在死寂中越发可恶的清晰。水下的擂木己经明显减少,撞击的力度也不复开始的猛烈,但是这些都无济於事。己方六艘大船,包括同国王叔庆彰的座驾,船帆及甲皮的火势都在蔓延,而被擂木撞出不少底部破洞的大船,也正被不断涌入底舱的江水逐渐侵入,缓慢地向侧边倾斜。
谁都明白,已经失去船舵控制的船队,别说要对付眼前实力犹存大半的海盗船队,即使是对付一般的战船,也难以讨得便宜。
「到底是哪里来的海盗」凤鸣领著一干视死如归的下属站在船的最前方,困惑地盯著上游的敌方主船。
容虎弃了了箭,重新手握宝剑,站在凤鸣身旁,沉重地凝视一触即发的危局,「如此厉害,恐怕是以凶残好杀闻名的单林海盗了。」
凤鸣倒抽一口凉气。
这下可真死得冤枉。
还以为最多是遇上庆离王子那个疯子,嚷嚷为父报仇什么的罢了。
谁想到居然会莫名其妙在阿曼江上被海盗船队给打得动弹不得?凤鸣真是一万八千个不明白,他怎么会得罪了这么多人呢?
想起子岩,凤鸣心里又是一跳。
子岩的信里说,为了给凤鸣将来的双亮沙航线开拓道路,他将先行对付单林海盗。
现在单林海盗的船只无绿无故忽然在阿曼江偷袭萧家船队,难道说……
「子岩!」?鸣低呼一声,不安地看向容虎。
容虎表情黯然。
自从罗登大喊对方是海盗後,他就已经猜到来犯的可能是单林海盗,更从单林海盗的出现,推测到子岩也许已经身遭不测。
但千钧一发的厮杀时刻,对鸣王说这些只能徒增烦恼,目前最重要的是寻找机会,把鸣王从这等险恶处境救出去。
「容虎,难道子岩他……」
「都什么时候了?少主还在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洛云冷冷截断凤鸣的话。他年纪虽然比凤鸣略小,见过的死亡却远胜凤鸣,对於生死反而更放得开。
「少主!」一直屏息观察敌情的罗登眼睛骤然掠过警惕的犀利光芒,凝声道,「少主快看!敌人的主船动了!」
迎著前方看去,果然,那艘诡异可怕的主船正缓缓开动,甲皮上隐约有人挥动船旗向其他船只发出命令。虽然看不懂那些海盗的旗令,但大概可以看出来,其他船只正缓慢的做出回拢聚合的姿态。
罗登是船队总管,对於船只动向最清楚,诧异地吐出一声,「咦?敌方放弃进攻?」
「呃?」
风鸣等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己方败亡在即,敌我悬殊的情况下,要收拾自己实在太容易了,怎么敌人忽然放弃进攻?
可是敌船确实在撤回,刚才从上游直冲下来的敌船有多艘并未撞上萧家大船,而是到了萧家船队後面,形成前後包抄的局面,现在却在接到敌方主船旗令後,缓缓调整风帆|重新向主船方位靠拢。
五艘被打得残损不堪,正缓缓倾向一边的萧家大船都深疑这是诱敌之计,在这些敌船离自己不远处擦身而过时,个个戒备森严,随时堤防对方骤然攻击。
可是敌方似乎真的在撤退,整个过程中双方都保持著小心翼翼的警戒和不动声色。
海盗们固然在遵行大头领的撤退命令,至於萧家这个本来必输的一方,更不蠢八得再去挑动战火。
死一样寂静的诡异中,刚才还杀得血流成河的双方船只居然就这样在江面交错而过。
凤鸣握剑屏息,静静看著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正在发生。
原本混战的两只船队,渐渐分离成泾渭分明的两边,分处上游和下游。
容虎忽道,「鸣王,他们的主船靠过来了。」
其实人人都可以看见敌方最大的,也许还是战斗力最强的主强,正朝萧家主船移动。
萧家主船体形庞大,但是已经被两艘敌船撞得护栏彻底被毁,主帆副帆被火弓箭射中正熊熊燃烧中,船底正在进水,随时可能沉没。
两下对比,那艘并未参战,丝毫未损的敌方主船的靠近,给萧家人带来慑人的压迫感难以言喻。
凤鸣瞪著对方主船靠近,前长中窄的船形充金说明此船是专为战斗打造的攻击型战船,不由头皮一阵发麻,心里能到的只有完整的十个子—鸣王我又要任人宰割了。
可恨!
每一次到头好像都逃不了这个九流肥皂剧的结局,被妙光抓,被博陵和三公主抓,被若言抓,被东凡抓,这次又来个什么狗屁海盗!
从前还都是用计,这次更绝,在西雷精英和萧家杀手团的双重保护下,居然硬被打得抬不起头。
还是在萧家一向洋洋得意号称无人敢惹的阿曼江面上。
典型的自家门口被暴扁,丢脸丢到姥姥家!
对方主船一派悠然无畏的样子,大模大样开到萧家主船前面不足三米的敌方停下,顺流而下,却能倏然停止前行的动作,不啻给予凤鸣等又一个震撼。
稍微对船只懂得一点的人都明白,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绝对是一群老练的操帆手倚靠精准的船只构造才能成功做出来的。
对方在示威!
看见敌人在萧家快沉没的主船面前耀武扬威,对萧家名声视若生命的洛云俊脸阴沉,吐出两个狠狠的字,「可恶。」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凤鸣皱眉。
双方近距离接触在即纵然偶有江风拂过,也吹不走窒自般的凝重。
恶战留下的血腥味,还弥漫在江面。
倏!
骤然,众人眼前一亮,对方原本只点著两三处灯的甲板上,猛地火光大亮。
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刺眼光亮後,才发现原来那边的甲板上四周都放置了庞大的火炉,也不知道这些海盗有什么厉害的手段,竟能同一时刻使其点燃。
容虎在凤鸣身边,压低声音道,「久闻单林海盗极懂玩弄人心,震慑对手,凡是被他们抢劫过一次的商船,下一次再碰见他们,不管船上是否有防备力量,大多数都会不战自降,贡献出船上所有珍宝。我们现在看到的,大概就是他们吓唬人的手段之一了。」
凤鸣缓缓点头,「心理战术是很重要的。」
「他们是想要船上的珍宝吗?」身後的众高手中有人忍不住开口。
洛云刚想说话,凤鸣随口道,「若是为了珍宝,怎会使用擂木?船如果沉了,珍宝都落入江下,要捞也未必有个时间,这里毕竟不是单林海峡,同国大军随时杀到。」
洛云暗自惊讶。
刚才凤鸣发抖,他是知道的。洛云只道他这个少主在一轮血战之後,逞完三分钟血性会恢复原来胆小怯弱的本性,没想到现在还能运转大脑。
而且,这番话,也确实有些见地。
「他们出来了。」有人压低声音提醒。
顿时,人人提起十二分小心,注视前方。
对方甲板上灯火通明,看得十分清楚,众目睽睽下,舱房中门缓缓打开,两名身材高长的男子缓步走出来,一人在前,一人在後,明显是主仆身份。
那种闲庭信步般的姿态,从容得可恨。
两船迎头相对,距离很近,对方的举动被凤鸣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那两人穿著极有异个风情的衣饰,尤其是前面那个,腰带上缀满各色罕见的华贵宝石,也未佩剑,神态慵懒得彷佛刚刚才睡了一个舒服的午觉,双手负背,走到甲板尽头,面对著凤鸣等一干手握剑柄,浑身浴血的恶战幸存者。
对比之下,简真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修罗场,一个温柔乡。
两边的人各自站在船头,互相打量。
风鸣看著对面奇怪的男人,那个男人也认真打量著凤鸣,端详过後,始终带著恶意笑容的唇角戏谑地扬得更高,「西雷鸣王?萧家少主?凤鸣?」
最後两个字,宛如从舌尖淡淡摩挲出来,带著一股别有用意的玩味。
容虎和洛云大怒,眉心深敛。
凤鸣却是个在紧要关头反而能出奇制胜的活宝,反正已经肉在砧板上,破罐子不妨破摔,噗嗤一下笑出来,绽放个春风一般灿烂的笑脸,轻赞一声,「想不到这年头,连海盗头目也这么有气势。」
现在硬拚是打不过人家的,这样紧张地握著剑只能被人笑话。
索性松了握剑的手,轻松地拱起拳,来个先礼後兵,优雅地道,「我就是凤鸣,不知道天下闻名的单林海盗大头领,可否赐教尊姓大名?」
他这样的从容镇定,让身边洛云等人大为惊讶,立即刮目相看。
要知道萧人极为骄傲,个个都是宁死不屈的好汉,他们对这样的情势尚且有胆颤之感,没有想到一向被认为无能的少主今夜会给他们一个又一个的意外。
贺狄和空流倚仗之前的水战优势,一直震慑凤鸣派系,对於凤鸣的笑容,也微觉惊讶。
传言言家伙只凭藉西雷王皂宠爱到处招摇,只有一张脸蛋还算不错,现在看起来,并不仅如此。
只要自己随时一道指令,就可以将他置於死地的情况下,居然还没有吓得浑身发抖,跪下求饶。眼前这个风流俊美的年轻男人,在当今十一国权贵之中,也算是个上等货色了。
那个悍勇的子岩,原来要保护的是这样一个人。
子岩在夜色下倚船沉思的身影又在脑海中狠狠掠过,贺狄抿唇打量眼前的凤鸣,气定神闲,「呵呵,鸣王说笑了。我们怎可能是恶名昭彰的单林海盗?」
对上凤鸣那边绝对不相信的眼神,贺狄装模作样的轻轻拍了一下额头,「哦,是了,忘记了挂上敝国的旗号。空流,你去。」
空流当即答应一声,对後面扬声命令,「挂旗!」
「挂旗!」
不一会,鲜明的旗帜迎风升起,出现在萧家众人的视野中。
凤鸣多少被容恬指派的老师调教过一番,最少各国权贵的旗帜还是认得的,一看之下,瞠目结舌,愣了半天,「单林王子?」
「对。」贺狄点点头,忽然露出肃容,隔船向凤鸣施了一个平辈的见面礼,朗声道,「单林二王子贺狄,见过西雷鸣王兼萧家少主。」
他一行礼,随侍在後面的空流当然不能乾站著,也跟著行礼。
本来恶劣到极点的双方对峙,忽然掺入一丁点不类的礼节,让所有人都摸不著头脑。
「萧家少主凤鸣,见过单林二王子。」凤鸣露出微笑,也向贺狄还了一礼。
容恬派系的高手也跟著他,敷衍地回了一礼,萧家众人却以洛云为榜样,个个直著脖子盯著贺狄,根本不为所为,手照样按在剑柄上,完全是一言不合我们再厮杀一场的架势。
凤鸣却没有令他们失望,礼尚往来地还了一礼後,挺起腰来,脸上收敛了笑容,变得无比正经,沉声道,「既然来者是单林的二王子殿下,那么恕我直接发问了。我们和单林无仇怨,为什么王子勿然在同国阿曼江流域对我们发动袭击?这样毫无理由的偷袭行径,难道是单林的风俗习惯不成?」
对象是单林王族,凤鸣的态度理所当然变得和对付海盗不同。
要知道,海盗来无影去无踪,杀人越货打了就跑,所以干坏事不需要考虑後果。
换了单林王族,那就不同了,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岛国也一样。今天他们即使全军覆灭,只要容恬得到消息,日後一定会报仇。
所以,根据凤鸣小脑袋的分析,估计……也许……可能……大概……会立即被对方干掉的可能性不大。
当然,要是对方王子是个疯子,那就难说了。
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呀?
唉,别的先不管。
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对方给震慑住。考虑到对方已经把己方给震得够久了,现在怎么也要扳回一点来。
容恬从前是怎么教的来著?呃,好像是两军对阵,兵力不足,就要以气势支撑,因为战争打的不一定是前方,还涉及後方各自的势力强大与否。两军将领的对阵交谈非常重要,历史上兵力弱的一方将领戚藉出众的口才,要对方将领考虑决战的後果,倚靠复杂的政治後果的假设,最後平安离开的例子还不少。
当初容恬教这个的时候罗罗嗦嗦了一大堆,听得凤鸣晕头转向,傻著眼问,「是不是打不过,就吓唬吓唬?」
可怜的容恬老师又好笑又好气,只能点头说,「是」。乾脆抛开战争课程,把笨学生抱上床,狠狠在另一个战场展开身体教育。
「身体教育」方面的脸红事,现在当然没空去想,不过凤鸣勉强记起来容恬教的「打不过就吓唬」。
说起吓唬,恰好凤鸣还有那?一点资本。
「我西雷地大物博,兵力充足,一直与贵国相安无事。如今虽有小小内乱,容恬暂时没有返国,然而东凡王放已经向容恬投诚,收复西雷,也不过是短时期内就能做成的事情。至於萧家,更有无数散布各国的高手。今晚的事还牵涉同国王族。同时得罪这?多人,王子就不考虑其中的後果吗?」凤鸣冷然哼了一声,「这次无故毁我萧家船队,连同国王族的船只也一同攻击,请王子给我一个合理的答覆。否则,今夜纵使战死此地,终有一日,会有人为我报此大仇,血洗你单林王族。」
贺狄瞧著凤鸣认真的表情,心里暗暗发笑。
俊美清逸的脸蛋虽然绷起来,手上身上又是鲜血,不知为何,这位鸣王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人一种血腥或残忍的感觉。
贺狄生性冷酷,出手无情,非常善於观察敌人的眼晴,鸣王的眼睛黑白分明,光华流转,水波荡漾,澄清得如没有任何瑕疵的水晶,还带著一丝困惑和愤怒,看在贺狄这个杀人无数的海盗大头领眼中,只出两个字—有趣。
对著凤鸣义正词严的质问,贺狄轻描淡写地道,「鸣王真是冤枉我了。单林只是一个小小岛国,怎敢同时开罪西雷、同国和萧家。今晚的事,我也只是一番好意。」
「好意?」
萧家主船上,人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有没有搞错啊!
「你这个都叫好意。」贺狄弯著唇角,大言不惭,「萧家少主心怀大志,要清除单林一带的海盗,开拓贯通十一国与单林的双亮沙航线,本王子听到消息,实在太高兴了。海盗的问题,一向让我王族非常头疼,双亮沙在单林遍地都是,偏偏运不出去,岂不可惜。」
打死凤鸣也不相信有什么好意,不过这头两句,倒是听得合情合理。
如果子岩在,一定会立即揭穿贺狄的把戏。单林王族根本和海盗勾结,以提高双亮沙的价值,同时形成海面上的单林岛国的保护网络。
「我私下猜想,既然萧家少主敢于挑战单林海盗,那么和海盗的交战,一定很有把握。萧家船队的作战能力是有名的,而我呢为了对付海盗,也曾经苦练水战。鸣王,请恕贺狄有那么一点自大……」贺狄侃侃而谈,虽然口头谦逊,眉目间却妖异慑人,笑容也是促狭而无情的,一点请人原谅的意思都没有,淡笑着道,「对于海盗作战,我自问还是有一点经验的,兵法有云,兵书不如演战,而所有的演战之中,又以能和敌军相似的友军演练效果最佳。所以听说鸣王船队到达韩若,我才特意选了这里来给鸣王一个水战演习。」
演习?
凤鸣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不是顾虑形象问题,凤鸣一定会把嘴巴张到下巴快掉下来的程度。
这样血流成河,几乎毁了整个萧家豪华船队,居然是演习?
骗鬼啊!
贺狄又道,「所以,才命令属下们改用短箭头,加长箭羽,以免伤及鸣王手下的内脏,真的造成|人命伤亡,同时,为了演练出真实的战果,又吩咐属下在弓箭上抹上少许麻药。这样一来,弓箭不会真的取人性命,但是被弓箭所伤所损耗的战斗力,也能体现出来。」说到这里,忽然转了沉痛的口吻,「可惜鸣王并不了解我这番心意,我等手下留情,鸣王却命人赶尽杀绝,我两艘船上的精锐,居然杀得一个不剩。」
凤鸣灵魂落到这块地方,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不断走南闯北,见过的奇人也算不少,但这么厚脸皮,强词夺理的,还真是头一个。
除了瞠目结舌之外,还是瞠目结舌。
? 「荒谬!」?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