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谋略第58部分阅读
嫡女谋略 作者:rouwenwu
么突然求到韩伯母您这里,还想请父亲出山,难道说郭二公子病的不行了?”
韩老夫人说道:“听威国公夫人说郭诚断了两根肋骨,其他的她还没有来的及说,便被威国公叫回去了。”
小华太医常在宫中行走,对于那些个阴私之事自然心里有数,他想一想便也能想些其中的弯弯绕儿,便说道:“韩伯母,小侄这就去威国公府走一趟,看看郭诚的身体到底如何,再来回禀韩伯母。”
韩老夫人笑着说道:“难为你了济平。”
小华太医笑道:“不难为不难为,韩华两府是亲家,同气连枝,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小华太医辞了韩老夫人,便去了威国公府。威国公没有在家,他一大早便走了吴太医的府上,正给人赔小心说好话呢。威国公夫人一听小华太医来了,不由的乱了方寸,昨夜威国公和她说了许多,她已经彻底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就算小华太医是华佗再世,她也不敢让小华太医给郭诚诊脉了。
威国公夫人一时慌乱,又找不到威国公商量,便只能命人叫来郭信,让郭信拿个主意。郭信想了想,便对威国公夫人说道:“娘您别担心,这事儿子去办,您就放心吧。”
威国公夫人点点头道:“好,信儿,娘只能靠你了。”
郭信心中暗自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娘,二弟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兄弟一起孝顺爹娘,不让爹娘再费一点儿心。”
威国公夫人顿觉老怀安慰,对郭信的信任又多了几分,郭信行了礼,忙出去安排了。
小华太医坐在威国公府的客厅里等了足有一刻钟,郭信才急匆匆的快步从后堂走出来,他一出来便向小华太医深深做揖的致歉,连声说道:“郭信刚刚得知华医政登门,才从外头赶回来,不曾迎接华医政,请华医政恕罪。
凶拳不打笑面,何况郭信这人平日里行事很低调,见人不笑不说话,从来都表现的特别谦虚谨慎,小华太医对他倒没有什么太不好的印象,的确,与仗太后之势而傲慢无礼的威国公和郭诚相比,郭信简直就是威国公府里一枝另类的奇葩,满京城的贵族官员们对郭信的印象都还是不错的。
小华太医站起来拱手道:“郭大公子言重了。因令堂求到韩老夫人跟前,韩伯母发了话,华某便来看看二公子,未曾事先通报,这是华某想的不周全。”
郭信忙说道:“华医政千万别这么说,您肯赏脸为舍弟诊脉,郭信与父母大人都铭感五内。”
小华太医淡笑道:“郭大公子,还是让华某先瞧了二公子病再说可好?
郭信掏出帕子拭了额上的汗,自嘲的笑道:“方才跑的急了,让华医政见笑。华医政请随郭信这边走。”
过了两道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走到了莫约一柱香的时间,郭信便引着小华太医到了一所陈设很奢华富贵的屋子。这间屋子是个里外三进的套间,每道门上都垂着极厚的棉帘子。
郭信忙解释道:“二弟自昨日落水之后,便特别畏寒怕风,只好多挂几重帘子挡住外头的风,免得二弟不舒服。”
小华太医眉头微皱的点了点头,从健康的角度出发,屋子里这样不透气,实在是对病人的身体不利,不过郭信说了郭诚特别畏寒怕风,小华太医又没给他诊脉,也不好贸然让把帘子给撤下来。
进了最后一道棉帘子遮住的房间,小华太医转过屏风看到一张被厚幔子遮的严严实实的大床,床边儿有两个小厮垂手侍立,他们看到郭信过来,忙上前行礼,低低道:“回大公子,二公子刚刚睡着。”
郭信点点头道:“小心些把二爷的胳膊扶出来,请华医政为他诊脉。”
小华太医不由的一愣,郭信这是要他隔帘诊脉啊。若那郭诚是个女子,需要避讳,垂了帘子便也罢了,可是郭诚是个男子,何需如此呢。小华太医皱眉看向郭信,沉声说道:“医家诊病讲究望闻问切,郭大公子如此行事,让本官如何为二公子诊病?”
郭信忙陪笑道:“华医政有所不知,二弟他素来最要面子,不想昨儿落水,让石头刮了一下,额上擦破了,二弟不肯见人,还请华医政海涵。”
小华太医皱皱眉头,不高兴的说道:“那便先诊脉吧。”
床上也有小僮服侍的,那小僮将一只手腕递了出来,小华太医诊了一回,果然是落手受寒的脉相,而且气机虚浮,也和了断肋骨之说,不过从脉相上,这郭诚的身体底子不错,只是受了寒,用些祛寒扶正之药便可,至于那断了的肋骨,只服些三七之类的伤科跌打药材,再养上一个月,骨头便能长好,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症。
小华太医甚至连换手诊脉都没有要求,接过小药僮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手,对郭信说道:“二公子的病情并不重,本官开两个方子,一为祛寒扶正,一为续骨疗伤,祛寒扶正的汤药只喝上七日便可,至于骨伤么,有两个月便也能全好了。”
郭信连声道谢,又奉上丰厚的诊金,十分恭敬的礼送小华太医出府。然后便飞快的回到刚才的房间。此时帘子已经打了起来,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厮正躺在床上,郭信做出很无奈的样子,沉声说道:“为难你了,这都是为了我们威国公府的名声,这医药费爷全都出了,再赏你十两银子的辛苦钱,等你伤好了,就到爷身边当差吧。”
那小厮眼露欣喜之意,忙连声说道:“谢大爷,能为府里分忧,奴才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郭信笑笑点头,对旁边的小厮说道“抬他到下面休息吧,这两个月你,你们不必当其他的差,只负责好好照顾金柱。”
两个小厮齐声应了,一时有些后悔当初大爷挑人的时候,自己怎么没有主动上前,却让金柱抢了这个巧宗儿。虽然是先跳到河里淹个半死再被打断两根肋骨的确很恐怖,可是能让太医院的院政诊病,还能吃那么好药,不用干活,养好伤还能到大爷身边当差,怎么看金柱都是赚了的。
看到两个小厮眼中流露出羡慕之意,郭信颇为自得的笑笑,转身走了,他得去向威国公夫邀功去。
再说小华太医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伏威将军府。正巧青瑶正陪着韩老夫人抹骨牌解闷儿,听说小华太医来了,青瑶便要起来回避,韩老夫人却笑道:“你华世叔又不是外人,很不必如此,回头正好让他给你把个脉,看你的身子可比从前更好些了。”
青瑶笑着应了,陪着韩老夫人等小华太医过来。小华太医进门,一看到青瑶也在,便笑着说道:“韩伯母,青瑶可是越来越水灵漂亮了,您那侄媳妇昨儿回家,同侄儿夸了青瑶大半夜,直说怎么没生个和青瑶同龄的儿子,好把这么好的姑娘娶回来做儿媳妇呢。”
小华太医的有三个儿子,两个都已经娶亲,最小的那个和青鸾一般大,不只是小华太医家里没有合适的人选,就连华老太医其他的孙子们也都不合适,年纪合适的都娶了亲,没娶亲的年纪都小,要不,凭着华家和韩家的关系,赵天朗是没有机会娶到青瑶的。
“亏你还是个做世叔的,那有这样打趣小侄女的,瑶瑶,回头见了你华爷爷,可得告你华世叔一状,看他还敢不敢乱说话。”韩老夫人同小华太医开起了玩笑。
小华太医佯做惊慌的举手叫道:“千万别,好侄女儿,千万口下留情,饶了华世叔这一回吧,你看华世叔都一把年纪了,总不好当着孩子们被你华爷爷拿根棒子追的满院子跑吧。”
韩老夫人哈哈笑了起来,青瑶亦抿嘴而笑,小华太医这才说道:“韩伯母,侄儿刚从威国公府出来,已经给郭诚诊过脉了,只是落水受寒和断了两根肋骨,其他的倒没有什么,从脉相上看,他的身子骨底子倒好。”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如此便好。”可是转念一想,便又问道:“可是青云听吴太医的侄子说那郭诚已经病入膏肓,才请太后下旨让青环提前嫁过去冲喜的。”
小华太医皱眉道:“竟有这种事?倒没见吴太医将郭诚的医案交上来。”太医院的太医出诊,不论是给什么人看病,都要填写医案整理归档,而太医院医档司的管事就是华家的子侄,太医院里的任何一位太医给什么人看了病,小华太医都会从这个侄子的口中得知。他既没有听说,那就说明吴太医没有把郭诚的医案归档。
青瑶想着刚才小华太医说的话,又想到早上听韩老将军说起郭诚印堂发青走路发飘〔,明显是生过大病的人,便轻声问道:“华世叔,您给郭诚诊脉,可是看到他本人了?”
小华太医立刻明白了过来,只说道:“没有,郭信只说郭诚怕风畏寒,又把额头弄破了,因而不愿见人,世叔只隔着帘子听了脉。”
青瑶点点头道:“奶奶,华世叔,以青瑶的浅见,只怕威国公府用了掉包计,由华世叔诊脉的,并不是真正的郭诚。”
韩老夫人和小华太医点头道:“此言有理。”
韩老夫人又说道:“威国公府不敢让华世侄诊脉,想必是那郭诚的情况不好,青环还有一个月就要嫁给郭诚,这事……”
小华太医立刻说道:“韩伯母放心,只要那郭诚活着,便要请大夫,这事包在小侄的身上,一定尽快打听出真相禀告韩伯母座前。”
青瑶亦说道:“奶奶,华世叔可是天下大夫的头儿呢,他想打听什么,一准儿能打听出来,奶奶您就尽管放心吧。”
韩老夫人却叹了口气道:“若是郭诚半死不活的吊着,青环还是得嫁给他的,已经定了亲,青瑶就是郭家的人了。若是在婚期之前那郭诚……,青环就算是守了望门寡,也比嫁过去之后再守寡强上百倍。”
对于这样的话题,青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以她的立场也不好说什么,倒是小华太医劝道:“还是让小侄先去打听清楚再议吧,韩伯母,府上今年要办三桩喜事,你得高高兴兴的才行。”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是,还好青云和瑶瑶都是争气的好孩子,看着他们兄妹,我这心里才畅快一些。”
小华太医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他立刻起身告辞,去打听郭诚真正的病情了。
韩老夫人虽说听了小华太医的劝,可是心里到底不舒服,便拉着青瑶的手说道:“瑶瑶,你说我们到底该如何处理青环这事呢?”
青瑶很是为难,从情感上来说,青瑶非常不喜欢韩青环,她看到的韩青环,冷血无情自私自利,陈氏出事之后,韩青环和韩青江姐弟两个一次都没有去看过陈氏,那怕是隔着门给陈氏塞一个馒头,那也不枉陈氏生养了他们一场。可以说陈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们两姐弟,陈氏对青云青瑶兄妹有多狠,就对韩青环和韩青江有多爱。可是这样的爱,到头来却会么都没有得到。
青瑶知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可是再往高处走,也不能没有做人的原则和底限,看到青环对自己刻意讨好,处处陪着小心,那双不大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混和着卑微与野心的眼神,让青瑶非常的不舒服。青瑶现在已经知道当日陈氏给自己下毒,这韩青环是知情的。所以青瑶打心眼里厌恶韩青环,不愿意为韩青环的事情动一点儿心思。
可是话又说回来,韩青环再不好,也是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的孙女儿,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否则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也不会纠结于那郭诚的身体到底如何,说到底,也还是希望韩青环嫁到威国公府,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韩老夫人见青瑶望着窗子上贴的喜鹊登梅剪纸出神,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心中不由微微叹了口气,韩老夫人知道的,不会比青瑶知道的少,青瑶的心思,她多少也能猜出几分。青瑶又不是圣人,她对韩青环心有怨意也是情理之中的。
就在韩老夫人刚要开口说其他事情的时候,青瑶忽然收回视线,看着韩老夫人,目光清澄的说道:“奶奶,我们首先要打听出来郭诚的身体状况,若是真是要让青环冲喜,那们我们就要为青环争取最大的利益,至少也要确保她这一生的安稳。若是郭诚身体还好,以我们家和威国公府的关系,那么我们能做的便很少了,除非青环在他们家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我们才能替她出头。青环嫁过去,能否站的住脚,全要靠她自己,别人就算是再扶持她,她若是自己不站起来,那也是没有用的。”
韩老夫人心中一暖,暗道瑶瑶还是识大体的好孩子。她拉着青瑶笑道:“瑶瑶,你说的很是。若是青环也有你这么清明的心思,奶奶就不用担心了
青瑶浅笑道:“奶奶,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您也别太担心了。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呢。”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也对。年酒请完了,就该准备你哥哥的婚事了,瑶瑶,今儿太阳不错,回头跟奶奶去给你哥哥收拾新房去。”
青瑶很高兴的应了,陪着韩老夫人去了韩青云的新房。新房不在及第居,而在栖梧居旁边不远处的开泰居,这是一处五间三进的院子,是和远逸堂远山堂一样大的院落,头一进可设为书房客厅,第二进是正房,第三进目前还派不上什么用场。不过华家将每件屋子都量了尺寸,准备把整个开泰居铺满。华灵素是华家唯一的孙女儿,等于是华家三个房头嫁姑娘,直接把三份嫁妆并到一起,只怕那第三进屋子都用做库房,也未必能够用的。
青瑶陪着韩老夫人检查了开泰居的装修情况,韩老夫人笑着说道:“瑶瑶,以后可要好好跟你二婶好好学着,看看这才多久,屋子都已经粉刷好了,连过年都没有耽误什么。”青瑶笑着受教,直说一定会好好向二婶学习。
韩老夫人又笑着说道:“等铺了房,咱们再把陈设布置起来。瑶瑶,你和灵素要好,到时候你可得好好给你哥哥嫂子布置才行。”青瑶自然是满口答应。
韩老夫人感慨道:“咱们家十几年没办过喜事了,也该热闹热闹,今年一年就要办三回喜事,可算是喜上加喜啊,等来年你们都添了小子丫头,爷爷奶奶可就更开心喽。”因着青瑶身体状况改善了许多,又有华家这个医学世家做亲家,韩老夫人现在一点儿都不担心,她坚信青瑶的病一定会治好,青瑶一定会给妞′生个大胖重外孙子。
青瑶羞红了脸,心里却对自己说道:“夏若淳,你一定会治好病,会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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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一点
第一百二十二章上
初九一大早,老六忽然找到韩老将军,说是想去敬义堂一趟,向黄大夫辞行,等发嫁了韩青环之后,他就要跟着韩远城到江南去当韩老将军的“特派监察御史”,怕是一两年都不会回京的。
韩老将军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他听老六说过许多黄大夫的事情,对这位济世为怀的黄大夫很是敬佩,便决定亲自带老六去敬义堂,向黄大夫道谢兼辞行。
到了敬义堂,韩老将军见敬义堂前人烟稀少,便问道:“老六,你不是说黄大夫常年免费给贫苦百姓诊病么,怎么都没有什么病人?”
老六也疑惑的很,只摸着脑袋说道:“从前不是这样的,黄大夫这里病人最多,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六心里着急,便伸着脖子叫道:“黄大夫……”
片刻之后,身着青灰直缀棉袍的黄大夫快步走了出来,惊喜的说道:“老六,你怎么来了?”
老六笑着说道:“黄大夫,我过阵子要出远门,今天是特地来向您辞行了,将军,他就是黄大夫,多亏了他,老六才能活着见到将军。”
黄大夫一听这话,忙向韩老将军行礼道:“草民黄义坚拜见老将军。”
韩老将军笑道:“黄大夫不必多礼,你救了老六,老夫还不曾向你道谢,真是失礼的紧。”
黄大夫忙说道:“求死扶伤乃是医家本份,老将军何必言谢。老将军,老六,请里面用茶吧。”
韩老将军点头笑道:“那便讨扰黄大夫了。”
黄大夫摇头苦笑道:“老将军言重了,今日是草民行医以来,最清闲的一天,正有些寂寞呢。”
老六听了急忙问道:“黄大夫,出了什么事情,我正觉得今天很不对劲,您快告诉我。”
黄大夫苦笑道:“老六,到里面慢慢说吧。”
韩老将军双眉微皱,眼光将四下里扫视一遍,就看到有几个小子在周围鬼鬼崇崇的,他们的眼光时不时的瞟向敬义堂。韩老将军心中暗道:“看来是这位黄大夫得罪了谁,看在他救了老六的份上,少不得要助他一助。”
黄大夫让韩老将军和老进了敬义堂的后堂,命小药僮送上茶,黄大夫淡淡说道:“老将军,草民这里无有好茶,只有这些茶梗子,请老将军见谅。
韩老将军朗声笑道:“有茶梗子喝已经不错了,有多少穷苦人家,连这茶叶梗子也喝不上的,再者说,想当年老夫戍边之时,渴了就抓一把雪塞到口里,管他什么味道,能活命就行,还挑剔什么茶叶茶梗的,那纯粹是吃饱了撑着的闲汉们干的事情。”
韩老将军这话让黄大夫肃然起敬,他原以为韩老将军与那些寻常官员一样,处处挑剔讲究,全不知民间疾苦,却不想韩老将军会说出如此的一番话
老六也说道:“黄大夫,将军是不一样的,从前在军中,将军与我们同吃同住,从来没有那些讲究。”
黄大夫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起来,他笑道:“是义坚无知,请老将军见谅,老将军请坐。”
韩老将军并不在意,只笑笑坐了下来,茶不曾用一口,便单刀直入的问道:“黄大夫,你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黄大夫长叹一声说道:“昨日威国公府的二公子断了两根肋骨,威国公立逼着草民给他瞧病,可是那郭二公子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只剩下个空壳,根本没药可救,而且似郭二公子那种人,死一个少一个,京城便多一分太平,草民也不想治他。故而便推说草民医术浅薄,让威国公另请高明,当时威国公便大怒,要问草民的罪,幸得晋王千岁经过,才为草民解了围,草民原以为没事了,可是今日早上一开铺子,便有人盯着敬义堂,一旦有病人接近,那些人便上前恐吓病人,这不,平日里这个时候草民少说已经诊了七八个病人,可今天却一个都没有。”
韩老将军双眉紧锁,沉声问道:“你说的确定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郭诚
黄大夫点头道:“正是他。”说完这句话,黄大夫忽然想起来昨日威国公曾对晋王说郭诚是在伏威将军府吃年酒,才落入水中断了两根肋骨的,而伏威将军府,可不就是眼前这位韩老将军的府第,他又想起来,郭诚是和伏威将军府的二孙小姐定了婚的,想到这里,黄大夫的脸色微变,笑容凝滞在他的脸上。
看到黄大夫变了脸色,韩老将军岂会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便沉声说道:“黄大夫放心,郭诚是郭诚,我韩振纲是韩振纲。”
黄大夫听明白了韩老将军的意思,可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安。他和韩老将军没有关系,可是那威国公府却是伏威将军府的亲家,哪有人会胳膊肘向外拐的,不向着自己的亲家反向着他这样一个外人。
韩老将军知道黄大夫的顾虑,可他也不好直说是郭诚欺负了韩青环,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这门亲事。韩老将军只沉声说道:“黄大夫,老夫也不愿结这门亲,可这是太后赐婚,老夫也不好公开抗旨,可是若那郭诚没几天好活的,老夫便能想办法脱延婚期,等那郭诚死了,这门亲事也就能不了了之。”
话说到这份上,黄大夫也不好再冷下脸来,而且老六也在一旁说道:“黄大夫,您若是知道什么就都告诉将军吧,将军极不想同那威国公府结亲家的。”
黄大夫心里想了一回,反正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便说,反正他说的全是事实,并没有编谎话骗人。黄大夫便说道:“老将军,并非是草民咒郭二公子,实在是从他的脉相上看,怕是活不过今年夏天的。”
韩老将军双眉紧锁,一句话冲口而出:“今年夏天,还能活这么久?”
黄大夫从来没听人这么直白的嫌自己孙女婿命长,这韩老将军果然不愧行伍出身,好直!
黄大夫以一个大夫的专业角度说道:“老将军,方才草民说郭二公子活不过今年夏天,是在不用任何药物的情况之下,但威国公府是大户人家,不可能不给郭二公子用药,若是用人参等物吊命,他还能多活上几个月,至于能活多长时间,便要看给他治病的大夫怎么下药了。”
韩老将军眼中的失望之色越发浓重,黄大夫又说道:“不过郭二公子从此再不能起床了,他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如同活死人一般。”
韩老将军双眉紧锁的点点头,对黄大夫说道:“谢谢你黄大夫,若是你不说,老夫还被蒙在鼓里。”
黄大夫忙说道:“老将军快别这样说,还是快些想法子别误了府上小姐的终身才是。”
韩老将军沉沉的点点头,心中却是极无奈的,郭诚与韩青环定亲之时,他还没有病,而且在婚期之前他又死不了,这样他只能让韩青环嫁进威国公府,想到韩青环嫁人之后用不多久就得当寡妇,韩老将军心情很是沉重。
老六很了解韩老将军的心情,便向黄大夫使了个眼色,黄大夫过来推着老六,两人轻轻走了出去,让韩老将军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老六向黄大夫说了要去江南之事,他忽然有个念头,便对黄大夫说道:“黄大夫,您得罪了威国公府,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不如我们一起去江南,也好暂避一时,您要济世救人,到哪里不能救?何必非要在京城给威国公府当靶子。我老六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也学了些道理,那威国公府仗的是太后的势,太后总是要死的,当今皇上又不是太后生的,那威国公府不会长长久久的威风下去,等威国公府倒了台,您再回京城重开敬义堂不也一样么?”
黄大夫思量一番,点点头道:“老六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我这一大家子,还有这铺子,想要立刻就走也不可能,总要安置好了才行。”
老六立刻笑着说道:“这个不急,总要二月末才动身,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让您安置。”
黄大夫点点头道:“家里倒好办,可这铺子却让我为难,这铺子是祖产,我不能卖了它,若是租出去,只怕现在是不能够的,若是空着,那威国公府的人岂会放过这间铺子,先父辛苦了一辈子才盘下这间铺面,我不能做那败家的儿孙。”
老六闻言也发了愁,这铺子的事情他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只能空安慰黄大夫道:“黄大夫您别急,还有好些日子呢,总会想出办法的。”
黄大夫知道老六是一片好心安慰自己,便点头强笑道:“说的也是。”
韩老将军从后堂走出来的时候,老六已经和黄大夫转说其他的事情了,是以韩老将军并不知道黄大夫想把敬义堂暂时关闭以避威国公府的锋芒。他对黄大夫说道:“黄大夫,回头老夫便派人到敬义堂来保护你。”
黄大夫忙摇头道:“多谢将军的美意,不过草民已经决定关闭敬义堂,将军便不必费心了。”
老六忙也说道:“将军,老六想邀黄大夫一起到江南去,过上几年再回京城。”
韩老将军立刻明白了老六的意思,便点头说道:“如此再好不过,黄大夫,这敬义堂你是租了人家的铺面还是自家的铺子?”
黄大夫忙说道:“敬义堂是先父留下的祖产。”
韩老将军便说道:“既是祖产,那么这几年还是租出去的好,黄大夫若是信得过老夫,这出租铺面之事便由老夫替你解决吧。”
黄大夫赶紧说道:“怎么好麻烦韩老将军。”
韩老将军笑道:“当日黄大夫相救老六,将老六留在家里养了那么久的伤,可没嫌过老六麻烦,如今老夫能帮得上忙,又怎么能说的上麻烦二字呢
老六也说道:“黄大夫,听将军的吧。”
黄大夫不是拘泥之人,便向韩老将军行礼道:“多谢将军为草民保住祖产。”
韩老将军笑道:“好说好说,回头咱们写先个租赁文书,你只把这铺子租于老夫,租期以三年为限,若是三年之后京城局势未有改变,老夫便再租下去,若是三年后一切都好起来,黄大夫便继续回来开敬义堂。”
黄大夫忙说道:“不知道老将军想租了做什么买卖?”
韩老将军笑道:“老夫一时也没想好,不过总是要做点什么的,先把铺子租下再说。”
黄大夫知道韩老将军只是为了帮助自己,并非真想开铺子,只在心里记下韩老将军这份情意,以图后报。
韩老将军便长随找来地保里正,让他们做了见证,立下租赁文书,以一年五百两的价钱租下了敬义堂,一租三年,租金一次付清。韩老将军命人回府取了银票交于黄大夫,那银票是汇通宝号开出来的,全国通用。地保里正见证了整个租赁经过,韩老将军还命他们拿着租赁文书到府衙登记,以备将来之用。
地保里正走后,黄大夫便要将银票还给韩老将军,韩老将军却笑道:“黄大夫,远游江南不比在家中,处处都要用银子的,老夫知道黄大夫并无余财,这钱就拿着安置府上家眷吧。”
黄大夫忙说道:“老将军,草民不能拿您的银子。”
韩老将军脸一沉说道:“怎么是你拿老夫的银子,这是分明是老夫付给你的租金,这文书都已经送到府衙备案了,你总不会不认帐了吧。”
黄大夫一时语塞,韩老将军笑道:“黄大夫,快回去安排家眷,犬子的随人不日就要返回江南,黄大夫还是先行一步才更安全。这几日老夫会派人在贵府周围保护,黄大夫若见了陌生人,且不要惊慌。”
黄大夫心里很激动,他没有想到韩老将军会想的如此周全,连他和家人这几日的安全问题都想到了。看着韩老将军,黄大夫喉头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韩老将军却拍拍黄大夫的肩膀笑道:“黄大夫,老夫一直相信好人终有好报,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韩老将军便带着老六回将军府了。黄大夫看着韩老将军的背影,喃喃道:“爹爹,儿子一辈子听您的话,真的没有吃亏。”
回了伏威将军府,韩老将军便将郭诚之事说与韩老夫人。韩老夫人听罢皱眉道:“这么说咱们必得把青环嫁过去了?”
韩老将军点点头道:“是。”
韩老夫人叹息道:“唉!青环的命不好啊!”
韩老将军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过了好久,他才沉重的说道:“远城娶错了媳妇,误了孩子的终身啊!”
韩老夫人深以为然,她这才想起来陈氏,便说道:“菱花,去柴房瞧瞧情况如何了?”
菱花忙去了柴房,她很惊奇的发现,陈氏居然还活着。菱花问了问负责看管陈氏的婆子。那婆子只说道:“除了每日给她两个窝头,便再也没有管过,谁想到她的病却渐渐好了起来,每日都把窝头吃的渣都不剩,这几日瞧着仿佛比从来还有力气了。”
菱花点点头道:“你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生出事端,以后必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罢,菱花便代老夫人赏了这婆子一吊钱,婆子千恩万谢的收好,恭敬的送着菱花走了。
菱花走后,那婆子从窗外看着陈氏,眼中流露着贪婪的目光,只压低声音叫道:“你看看,老夫人压根儿就没有打算放了你,你干脆把那藏银子的地方说出来,我想着法子把你弄出去,也省得在这里活受罪。”
陈氏却冷哼一声说道:“你想的美,若想要银子,就得先把我放出去,否则,哼,休想!”说罢,陈氏便将眼睛一闭,再不理会那个贪婪的婆子。
婆子狠狠的瞪着陈氏,却终究敌不过心中的贪欲,竟硬是忍了下来。
原来自这婆子被调来看守陈氏,陈氏便告诉这婆子她藏了很大一笔银子,足有两万两之多,只要这婆子好好服侍她,并在适当的时候放她出去,她便把那藏银之地告诉这个婆子,让她发大财。
这婆子很贪财,便一口答应下来,非但悄悄给陈氏上药,还常常弄些好吃的给陈氏,陈氏的身体才慢慢的恢复起来。她也不白让这婆子服侍,竟然趁婆子不在的时候,从小衣的夹层里取出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在过年的时间打赏了那婆子。所以婆子深信陈氏有一笔巨款,对陈氏也越发殷勤起来。她原以为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问陈氏,陈氏已经被主子们淡忘了,过阵子便能将陈氏放出去,好得那一大笔银子,可是谁成想老夫人忽然派菱花前来,这让婆子感到非常不安,觉得没法和陈氏再耗下去了,这才会急着想让陈氏说出那笔银子的下落,她好拿了银子远走高飞,再不会担惊受怕。这婆子也真是蠢到家了,陈氏就算真有那样一笔银子,她出去后又岂会全给了这个婆子,自己一文不要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下)
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听了菱花的回禀,两人俱觉得惊奇,两人不约而同的认为是韩远城做了手脚,便沉着脸命人将韩远城传唤到颐年居。
丫环还没到远逸堂的时候,韩远城正在房里再三的思量着昨日请年酒之时众人对他的态度,想到大女婿对自己的轻慢,韩远城便气不打一出来。可是赵天朗这个大女婿是庆亲王世子,身份贵重,他只能干生气而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对于韩青云,韩远城心里的意见便嗖嗖的蹿了出来,韩远城一想到在二女婿郭诚落水被救之后,他说的那几句话竟然让他的儿子韩青云都用那种谴责的眼神看了过来,心中便极为不快,暗道:“好你个韩青云,你爷爷训斥我倒也罢了,你小子赁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真真岂有此理,还反了天不成,我可是你的老子!”
韩远城越想越气,便吼道:“来人,传云哥儿过来。”
门外的长随忙去传韩青云,可韩青云今日与翰林院里的一班同窗去他们的座师家中吃年酒了,根本不在府中。韩远城闻言更怒,只一叠声的叫道:“长贵,快带人把云哥儿抓回来……”
长贵傻了眼,去抓云大爷,还要跑到翰林院的掌院府上去抓,大老爷别不是疯傻了吧,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长贵没动弹,这时听到韩远城叫声的柳姨娘捧着肚子走了出来,将口中的瓜子皮儿轻轻一吐,翘着兰花指指着长贵说道:“长贵,你耳朵聋了不成,老爷这么大的声音你都听不到?还是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韩远城猛的拉开房门,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一脚踹向长贵喝道:“长贵,你也反了!”
长贵慌忙跪倒说道:“长贵不敢,可是老爷,云大爷是在翰林院掌院大人府里吃年酒,若是奴才去请大爷回来,必要惊动了掌院大人和翰林院其他的大人们,这恐怕于老爷的官声不利。奴才求老爷三思。”
韩远城冲出来,被冷风迎头一吹,发热的脑子便清醒了许多,只是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只怒喝道:“狗奴才,爷的话你也敢驳,还我滚下去领罚。
长贵服侍韩远城多年,当然知道韩远城的脾气,立刻磕头道:“是,奴才知错,这就去领罚,请老爷息怒。”
韩远城喝了一声:“滚……”长贵便躬着腰退了下去。至于受不受罚,反正长贵知道韩远城不会再追究自己,只意思意思的往韩远城的私人帐房处交了一个月的月钱,权当是受过罚了。
长贵退下后,柳姨娘捧着肚子走到韩远城的跟前,娇声细语的说道:“老爷,大爷又惹您生气啦,不是妾身当着您的面说大爷,从来也没见到云大爷这样对父亲不敬的,这一大早的,您还没起身他就来请安,在外头磕了头便走,连多一句话都没有,妾身可是听说云大爷往二老爷院子里去,一待就是小半个时辰呢。”
韩远城的脸黑的如锅底一般,怒道:“云哥儿如何由不得你个奴才说三道四,滚!”
柳姨娘脸上一僵,豆大的泪珠子便从她的眼睛里滚了下来,只哭道:“妾身只是为老爷抱不平,老爷您……在江南的时候,老爷从来没这么对妾身的!”
韩远城心里正烦躁的不行,柳姨娘又在这里絮絮叨叨,直烦的他脑仁儿疼,抬手欲打,却看到柳姨娘那挺的尖尖的肚子算来还有不到两个月便要生了,韩远城怒哼一声,转身便欲回房。这时他听到有人叫道:“大老爷……
韩远城转过身来,见从门口匆匆跑来的一个小丫鬟,韩远城认识这小丫鬟,她是韩老夫人身边的珍珠,专司跑腿传话之事。韩远城便板着脸问道:“珍珠,老夫人找我有事?”
珍珠忙说道:“老夫人请大老爷到颐年居,有事情商议。”
韩远城只当是韩老夫人要和自己商议关于青云婚事的事情,心里倒有些个窃喜,只点点头道:“好,你先回去告诉老夫人,就说我立刻便到。”
珍珠脆生生的应了,行了礼便退了下去,回去向韩老夫人复命。韩远城回屋披了大氅,推开了跟在他后头进屋,意欲上前服侍的柳姨娘,便径自去了颐年居。柳姨娘瞧着韩远城的背影,气的直咬牙却一点法子都没有,她所能依靠的只是韩远城对她的宠爱,若是这宠爱不在了,柳姨娘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生存下去。
韩远城一路迅速调整了心态,带着笑容进了颐年居,低头进门的时候,他便笑着叫道:“爹,娘,儿子来了!”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回应,韩远城抬头一看,只见自家老爹脸色铁青,老娘亲也是面沉似水,双眼中透着责难之意,韩远城心里咯噔一下,声音就变了,只微有些打颤的问道:“父亲,母亲,是谁惹您二老生气了?”韩远城偷眼四下一瞧,见屋子里一个丫鬟都没有,他这心里可就发了毛,看来惹父母大人如此不高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韩远城。
“你还有脸问?除了你这个逆子,还有谁会惹我们生气?”韩老将军声如洪钟,炸得韩远城的耳朵嗡嗡直响,他不由人的皱了皱眉头。
韩老将军见了韩远城皱眉的表情更是生气,只说道:“混帐东西,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眼里还有没有父母,还有没有这个家
韩老将军这话说的重,他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也顾不上膝头传来的疼痛,只膝行几步爬到韩老夫人跟前,仰着头说道:“娘,儿子心里一直记挂着父母大人,一直有这个家,父亲大人的话,儿子承受不住啊。”
“呸,你承受不住?你承受不住还敢背着我们搞鬼!”韩老夫人啐了韩远城一口,气乎乎的叫道。
韩远城懵了,背着韩老将军夫妻搞鬼?他再三的思量,也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搞鬼的事情,最近他老实的都快把自己憋疯了,也没敢生事啊。韩远城扶着韩老夫人的膝头,一脸委屈的说道:“娘,儿子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什么都没做?难道不是你着人暗中优待陈氏?”韩老夫人冷着脸怒问道。
韩远城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了,指天誓日的说道:“娘,儿子真没有,若是儿子着人优待陈氏,就叫儿子五雷轰顶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