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 作者:融馀

    憬看笑了。

    “你别这样……”北暕垂了垂眼，好像在极力隐忍什么。

    “没事，”莫憬终于正经起来，不再故意调戏挑他的火，“以后不会了。这仗打完……我就跟你回北域。”

    北暕看他眼，垂下眼睑，好像有点疲惫的样子，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你……不用再说这种话哄我。”

    “我没哄你。”

    “……”莫憬看出他不信自己，有点愧疚。

    “再睡会儿吧。你休息会儿，我待会儿让军医来给你看看。”北暕不置可否，侧首直接避开他的目光，起身强制性地把莫憬摁回去躺着，又仿佛是怕他担心什么似的，“后面的作战计划我已经写给沈中郎将了，过两日你休息好了再看吧，有什么问题你提出来我来改就是了。”

    “……”莫憬有点惊诧了，他没想到有天自己还会被北暕强行摁去睡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眼睁睁看着北暕径自出了帅帐。

    莫憬：“……”

    “……”

    “……”

    真愁人。

    北暕虽说等莫憬醒来就对他摆冷脸，但该伺候的点没少，这就赶紧把那老军医强行拖来看莫憬的伤势，那老军医有些不愉，但想到这位是世子身份只好颤颤巍巍着跟着去了。好不容易顶着北暕的目光给莫憬号完脉又看了看左肩伤势，这才舒了口气，收拾起东西，又拿了个青色小药盒给北暕。

    “将军的伤好的差不了，这个药膏每日在伤口上涂次，以后好了就不会落下疤来。”军医话音未落就赶紧提起医药箱离开了帅帐。

    “……翛云，你吓他做什么。”莫憬有点无奈，他注意到北暕看那军医并不能算得上善意的眼神。

    北暕不咸不淡地看他眼，满脸写着你管闲事的意思。莫憬生生被噎住了，敢情这小子还在生气自己偷偷走的事呢。北暕叫人端来饭菜，端至床边递给莫憬，却连个眼神都不给他，莫憬故意不接，抬头脸无辜望着他。

    “……”北暕端着稀粥坐到他床边，舀了勺吹了吹喂至他嘴边。

    “太清淡了。”莫憬没吃。

    “……伤还没好，只能吃清淡的。”北暕生硬地开口，手没收回，仍是坚持着喂他。

    “快好了。”莫憬也很坚持。

    “……”北暕不说话了，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直看得莫憬心虚，只好投枪缴械地吃了，也就北暕这时候能降住他。

    “你没吃？”莫憬想到，问他。

    “吃了，去叫军医的时候，”北暕不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勺粥喂他嘴里，“寝不言食不语。”

    “……”莫憬实在是没辙了。只好乖乖听话吃了饭，心里有些憋屈。北暕怕别人吵到他，把来看望的全部拦回去了，后来直接从自己和沈文钰那里分出、安排余事务给来看望的兵将，不但减轻北暕和沈文钰身上负担，还让莫憬落得个清净，反正沈文钰是挺愿意看着有人来找莫憬被轰出去然后到自己这里来领点事务去做的，反正轻松的是自己。沈文钰盯着苗头也没有事无事就找莫憬，看准了人，有事就直接找北暕去了。

    “喂，”莫憬除了在京中，在行军的时候还没有闲过这么久，闲不下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发霉了，他靠着药枕侧首看着旁整理军务的北暕，看不到其他人也无事可做就只能不要脸不要皮地整天撩闲北暕，“你胆子很肥啊，直接把我这将军的位置给架空了？”

    可惜的是，北暕自他醒来格外沉得住气，理也没理他，权当做耳旁风了。

    “……”莫憬没得逞，心里莫名有了气，干脆什么也不做了，翻个身背对着北暕言不发地蜷在床上，恰好压到他左肩上还未来得及结痂的伤口，他顿时疼得倒吸口凉气，但还是倔着没翻回身子。北暕虽然面上装作不理他，可心里实实在在是时时刻刻都挂念着，听着他的动静，赶紧放下账簿过去手动给他扳平身子。

    “疼。”莫憬声音有些小，脸上却写满了委屈二字。

    尽管知道这人是装的，但北暕听着心里还是结结实实猛抽了下地疼。北暕心里分外纠结以至于连面色也极为精彩，莫憬心里忍笑脸上却不显，他看了北暕会儿，眼里期冀的光黯淡了下去，点点头垂下眼睑，声音清冷却落在北暕心上生疼。

    “行了我不闹你了，你去忙吧。”

    “我……”北暕看他好像真的有点伤心的样子开始急了，“我不是想冷落你。”

    “嗯。知道了。”莫憬也不想继续装下去，他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两人要再继续这样，仗还怎么打？毕竟那还关乎着大兴百姓的性命与生活。他抬头看着北暕，眼中的神色淡如水，好像之前委委屈屈的是另外个人样。

    “说下吧。”

    “嗯？”北暕看懂了他的意思，两人也就默契地把先前的事先放下。

    “你写给沈文钰的计划。”

    “计划中是考虑到你受伤未痊愈的情况，且因你杀了蛮夷大汗的缘故，那边的蛮夷子已经退出两座城池之外的距离，所以周后启程前去，且得加快速度才行。”

    “明日。”莫憬眉轻轻皱起来，北暕愣，他接着补充道，“明日启程。”

    “你的伤还没好。”北暕脸色明显是不赞同的神色。

    “我没问题，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全军的行程。你还要考虑到整个军队带的粮草能不能够这凭空出来的周时间！”

    “可是你先前仗已经节省出周有余的时间了。”

    “那不样，”莫憬看着北暕的眼睛，神情有些严肃地字顿道，“我现在在大兴新帝处还是戴罪之身，我还是偷偷从京城天牢中跑出来的，别看着现在危难时刻新帝没说什么，其实正等着我打完这仗来处置呢。死了就正好将功抵罪，没死就随随便便给我安件罪名，再说什么西疆战有攻不予计较，然后发配到某个边疆县城就够的我呛。”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尽心尽力……”北暕微微蹙眉。

    “我说了，我不是为的皇帝，”莫憬眼中漫上几分笑意，“我为的是大兴百姓啊。”

    “……”北暕抿唇看了莫憬会儿，终于点头同意了，“行吧我去和沈中郎将说。”

    “辛苦你了。”莫憬轻轻笑着。

    北暕再把计划中的核心给莫憬说了遍，意料之中的是，和莫憬原来想的没有太大区别，甚至于有些细节方面的问题北暕要处理得比莫憬想的好些。商议完北暕看着莫憬的脸色有些发白也没说其他的，轻轻揽着他躺回床上，把薄被给他掖好，莫憬也没在意，就势靠着北暕闭眼小憩，有搭没搭地和北暕说着话，声音很轻，但还是能听出他嘴角弯弯的笑意。

    这日北暕什么也没做，就陪着莫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