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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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 作者:百折不回

    文钱,在人与人摩肩接踵的青石街个十分不起眼的面摊上,买了四碗阳春面——他自己、瞻百里、杜蘅、金斗。

    这瞻百里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子,把花白的头发胡乱束起来,胡子是大把,滑稽的用根疑似灯芯的东西绑成束,垂下来个毛笔头样的小尾巴。他那皮肉稀松的脸上,和金斗样满脸褶子。

    这俩老东西在起还颇为惺惺相惜,金斗看见瞻百里,顿时忘了自己的衣食父母,十分臭不要脸的在那老头腿脚下蹭了蹭,就差认祖归宗了。

    柳长洲暗地里踹了金斗脚,简单粗暴的表达了个被儿子抛弃的爹的愤怒。

    他垂着眼皮吹了吹面碗上氤氲的热气,端着碗闷了口热汤,大热天出了脑门儿汗,筷子指着那个出水口问道:“这个出水孔是谁设计的?”

    瞻百里毕竟是个底层兵弁,缩手缩脚的坐在侧,十分恭敬的回道:“回大人话,是衡门茶楼的东家,陆衡门的主意。”他手直了直那个门扉紧闭、门脸别致的小楼,“听坊间传闻,是有次起露桥的兵弁去衡门里喝茶纳凉,听到那东家和伙计闲聊时说了这么个闲话,然后就有了这个杨柳台和出水孔,河水从出水孔就直接进入地下水道。从前个县城的人吃水都要到九道湾里打,自那地下水道打通了以后,城里每百户就有口吃水井,那样城郊的百姓也不用大老远跑来取水了。”

    柳长洲用筷子敲敲碗沿,看向那个茶楼,细细的打量起来。

    只见那屋顶的竹片被设计成个大坡形。竹筒被劈成两半,片压片的从顶点直蔓延下来,而那层与层之间的衔接颇为取巧,不是端正的覆盖在起,而是每根都斜成定角度,片盖着片直延伸开来,直立的墙壁外围也是样的重叠方式。那竹片也并不是水平的铺开的,而是向侧方斜成个角度,相邻的竹片之间就形成了平行的凹槽。

    每个半竹筒都是正反的叠套在起的。

    他往每个凹槽出口正对的地面上看去,果不其然在那里的青石板上看见排轻微凹陷的小窝——积攒在屋顶的雨水大概就是顺着那斜槽留下来的。

    他眯着眼,几百年没吃过肉样,微微伸出点儿舌尖,也不知是下意识的,还是被这阳春面的滋味儿给愉悦了,竟十分寒酸的开始舔下嘴唇沾上的油花,指尖也惯性的下下在桌子上轮番敲起来。

    金斗大概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面,把头搁在并起来的爪子上,悄悄的蒙住了眼睛,无声的表达了种“无眼看”。

    不时,夜幕降临,轮明月缓缓升起,远近的花灯次第亮起来,露桥的方向突兀的响起声琵琶声响,喧嚣的人群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瞬间寂静的鸦雀无声,唯有那琵琶响彻桃叶渡。

    而后从北面的河道上缓缓驶来艘大船,那船堪堪停在杨柳台的前方。整艘船几乎张灯结彩,华丽非常。

    柳长洲颇费劲的在那船头上辨别出个身着白纱衣的窈窕身影,然后四周突兀的响起了各种乐器的吹拉弹唱,那些声响众星拱月样烘托着个低柔妩媚的声音,齐娉娉婷婷的踏空而来,清辉月圆夜瞬间被蒙上层暧昧难言。

    杜蘅眼睛都看直了——他大概连自己“中毒”事都不知道撇到哪里去了。这娘炮那狐媚眼里露出种金斗看见肉骨头时眼睛里才有的光,都绿油油的。

    柳长洲十分缺德,他不动声色的把杜蘅面前那碗面里的肉块捞出来,全扔进了金斗早都喝干的大碗里,拍拍金斗的狗脑袋,讨好道:“待会儿给爹跑个腿?”

    那些歌妓唧唧歪歪的唱词唱的他全身起鸡皮疙瘩,怎么听怎么难受,再加上他方才那样子闷完了大碗汤,被这歌声催逼得只想上厕所。

    此等风花雪月、良辰美景,在他看来像是种吃饱了撑的找不着茅厕的另类的发泄。此间莺莺燕燕、卿卿我我,也被他定义为种因为百无聊赖而牢骚万般的闲愁。

    总之,在他看来,先帝留下来的这个表面上山青海澜的大庆江山,或或少都带了些“蝉翼为重,千钧为轻”的嫌疑——青楼妓馆家连家的几乎都能搞个九州连锁,而真正有才的饱读之人却都文不名。

    真正是“文籍虽满腹,不值文钱”。

    他没什么表情的拿过八仙桌上那罐子醋,十分不懂珍惜的往杜蘅碗里倒了半壶,才小幅度的碰了碰瞻百里,小声问道:“她总不能这么嚎晚上吧?”

    瞻百里:“……”

    老瞻头摆了摆手,压低嗓门说:“不会,唱完曲,接下来就要给这姑娘寻下家了。今晚唱曲儿的这个花娘,似乎叫宁佩佩,好像是新来的。”

    柳长洲“啊”了声,特别下流的说:“哦,开/苞的啊原来。”

    然后他不嫌热的把金斗搂起来,人狗其乐融融的闹了会儿后,他决定把红妹子正式介绍给金斗。

    他把红妹子小心翼翼的往金斗鼻头上放,期待万分的等着看它俩相亲相爱。结果愿望落空,金斗龇了龇牙,两只黑珍珠样的眼睛发生辐凑反射,视轴会聚成斗鸡眼,开始边哭边吠。

    柳长洲、小红:“……”

    它吠就算,吠完了后居然还蹦三尺高,撒丫子开始往北面跑,路边跑边吠,把沿途听曲儿凑热闹的无辜百姓掀了个人仰马翻,有些人没扶稳,扑通就给掉进了河里。

    接下来清河县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狗全都开始叫唤,各种声音、腔调的叫声此起彼伏,简直都能给献曲儿的姑娘做个二重奏了。

    整个花会突然就变成了场东南西北的狗们比谁叫的生动的“狗吠大赛”。

    河岸上的听曲儿专为饱眼福的百姓骂声四起,混乱中有人手抓到了金斗那毛茸茸的大尾巴,直把金斗逼得在人口密度这么大的河岸上也奔成了阵风。

    靠近那艘大船的时候,受了惊的金斗猛的改变方向,个飞跃直接跃上了那个画舫,把众姑娘吓得失声尖叫,场面发不可收拾。

    它个头不小,在船头上左奔右突的把整个船都晃荡的七扭八歪。好几个奉茶的小仆接二连三掉进了水里,那抱琵琶的白衣女子手里的琵琶也掉在地上,姑娘人被挤到了船尖上,兀自还在往后退。

    金斗就好像突然犯病样,个劲儿冲这姑娘吠个不停,凶神恶煞的程度和它那刀疤脸的爹如出辙。那姑娘脸色煞白,“啊”了声,身子就往下栽。

    ……然后跌进了个沾染微微清酒气息的怀抱。

    方秉笔和他那不懂风情的头儿样,简直就不知道温柔俩字要怎么写,他把那姑娘往肩上扛,往杨柳台的台面上放,又步跨回到画舫上。

    他和金斗平时以兄弟相称,所以人狗那眼神交流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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