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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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哝“到底我是您孙女还是他是您孙子呢”

    老太太看着她“我都是为你好。”

    电话终是接通,是陆程禹打过来的。涂苒把老太太的意思一说,他立即应承下来,接着就问了句“你怎么样,还好吧”

    涂苒知道他的意思,当着老人的面不好直说,嘴上哼了一句“没了,很好。”

    “涂苒,你别这样,”陆程禹在那头说,“我两天一夜没合眼了,明天早上又是一台手术,我今晚还想睡个安稳觉。”他的嗓音听起来很是疲倦,言辞间微微透着恳求的意思。

    涂苒心里一动,心肠已是软下来,嘴里答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可不想做侩子手背后的千古罪人。”

    那边的人像是笑了一笑,涂苒又想起件事来,就把苏沫的情况和他大致说了。陆程禹把雷远的手机号码告诉她,又道“我过会儿和他打声招呼,你让你同学直接去找他就行了。”

    涂苒帮苏沫把咨询律师的事情安排妥当,那边,苏沫却迟迟无法作出决定,似乎这见律师的事情与她而言成了道坎,这脚若是一旦迈出去,就标志着她不得不正视一直努力回避的现实。现实情况就是,佟瑞安的心已经离这个家越来越远。

    某天夜里,佟瑞安快两点多才到家,满身酒气。他进门以后一句话也不说,倒头就睡。苏沫不让他上床,他抱起枕头跑去沙发里歪着,跑得还挺快,像是逃离牢狱一般。苏沫知道他今天为何回家,不免哪话激他,无论多重的话,他都不接茬,惘若未闻。

    从晚上十点多,苏沫就开始打他的手机,他不接,不是关机而是不接电话,一打过去就被人直接掐断了信号。苏沫又厚着脸皮打电话去婆家,说你们家儿子现在常常夜不归宿了,这么晚都不回来。公公在那头听了很生气,他是个实在人,一辈子没做过什么越轨的事,按部就班的生活,生活对他来说就是一条笔直的线。苏沫听出他说话时的声音都发颤了,心里也就好受了点。公公说是我们不对,没教育好这个儿子,你放心,有我在一天,他不可能丢下这个家,不可能丢下你和孩子不管。

    苏沫听了,顿时泪流满面。

    佟瑞安人是回家了,却视她如无物。苏沫气不过,跑去沙发跟前对他又打又踢,他也由着她,死了一般躺在那里。最后苏沫边哭边说“你现在回来连孩子也不瞧了,她会叫爸爸了,她今天在家里喊了一天的爸爸。”

    佟瑞安睁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慢慢走到婴儿床旁,弯腰俯视。孩子正在熟睡,闭起的眼显得眼睑很长,脸上的皮肤白得透明,小嘴抿着,嘴角微微翘起,笑起来像个天使。他伸手去摸女儿的脸,又觉得自己手脏,心一横,便不去看她,仍是踱回沙发前躺下。

    苏沫问他“你是不是不想过了,想离婚了”

    他不说话。

    苏沫止了哭,幽幽叹息“你究竟爱她到什么程度呢,你说吧,就当我们现在不是夫妻,是朋友。无论你今晚说了什么或者你打算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你,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我们来谈谈心。”

    半响,佟瑞安也是叹息“我没什么好说的。”

    苏沫忍着性子“你很爱她是吗”

    佟瑞安说“也不是很爱,就是刚开始的感觉,像十五六岁的男孩儿看到漂亮女孩一样,心动了,很美好。可是你知道,那并不是什么爱情。”

    苏沫觉得嗓子眼一股腥甜,仿佛有血汩汩流动出来,没过了心脏。她深吸一口气,问“那现在呢”

    他不答。

    苏沫的嘴唇在发抖“你们又上床了你就是忍不住想和她上床对不对所以她才会有你的孩子”

    佟瑞安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像个蜕变的幼儿,苏沫忍无可忍,抽出枕头使劲砸他,一时忘了哭,嘴里骂着“畜生,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你不但人品有问题,你也没良心,你真狠心,我当初看走眼了”

    佟瑞安忽然夺过她手里的枕头,冷然道“你知道吗,我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是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从没有过的。”

    他的一句话,使得混乱的场面彻底安静下来,苏沫睁大眼睛望着他,潸然泪下“你从没爱过我”

    佟瑞安扭头看向窗外。

    苏沫又说“你为了这一时的感觉,连孩子都不要么”

    佟瑞安低声说了句“别逼我,求求你。”

    苏沫一夜没睡,眼睛肿的像个核桃。佟瑞安倒是呼呼睡了大半宿,天一亮就爬起来去上班。苏沫使劲拽住他不让走,佟瑞安掰开她的手,说她“有病”,是“泼妇”,没涵养的泼妇。他冷冷的看着她,如同站在街边看热闹的铁石心肠的路人。

    苏沫把和律师约定好的时间一推再推,自己不愿和律师联系,却要涂苒代为传话。涂苒有些头痛,这会儿刚打电话过去和雷远说抱歉,没多久,苏沫又告诉她,自己已经想通了,看能不能再安排一次咨询时间。涂苒体谅她的难处,只好又一次帮她张罗。

    这段日子,涂苒已经有了早孕反应,情况到比上次要好些,只是比较嗜睡,胃口不大好。虽然没有上次那般折腾受累,但是她心里又开始着急,因为常听人讲,反应越大的胎儿才越健康,照这么说来,这第二次岂不是更有流产的危险她一人去娘家近旁的省妇幼做检查,医生说,目前看来还一切正常,考虑到她之前有过滑胎史,若有其他症状,就赶紧来医院,再看是不是需要保胎。

    这些事,她没对陆程禹提起。

    眼见周末要到了,老太太敦促着她出去买菜,并且口述了购物清单,叮嘱她一定照着上头的买。星期六下午,老人坚持要亲自下厨,忙活了大半天,捣腾出一桌子菜来。

    陆程禹天黑才过来,形色匆忙,手里拎着老人家爱吃的软糯的甜食,先是跟老太太问好,而后表示歉意,说住院部里有个重症病人才动完手术,还没过危险期,主要看今晚上,所以他一会儿吃完饭还得赶过去守着。

    老太太打量着外孙女婿,叹道“这孩子瘦了,眼圈下面都是黑的,多半是没休息好也没吃好,来来来,赶紧坐下来吃完了,再去忙吧。”

    陆程禹老老实实的坐在桌旁,眼神儿瞟向涂苒,先是看看她的肚子,欲言又止。

    涂苒冷着脸,盛了碗饭递过去,看也不看他,只说“你面子真大,老太太多少年没做过这么一大桌子菜了,今天因为你,忙活了一天。”

    老奶奶笑道“有个什么,人老了也是要活动的,看见你们都在,我就高兴了。”

    陆程禹一边给老人家夹菜,一边陪她说话,态度恭敬诚恳,一副阳光正派的大好青年形象。

    涂苒吃得少,没多时就搁下碗筷。陆程禹看着她道“再吃点,我给你盛饭。”

    涂苒伸手遮住了碗。

    老奶奶却说“苒苒你吃完了,去帮我把厨房的地上抹一抹,灶台也擦一下,人老了,眼睛不好,做卫生做不干净了。”

    涂苒依言行是,老奶奶见她进去了,就在自己兜里摸了半天,掏出两个用手绢包好的事物,慢慢打开来,对陆程禹说“这是我留给你们的,一直也没机会给,现下你就收着,拿回小家里放好。别让你丈母娘瞧见了,不然她掏心掏肝的都会给她儿子,”老太太叹道,“这么多小辈里头,我还是最喜欢我这个小外孙女。”

    陆程禹见是两样古董样式的首饰,推辞道“不如您让涂苒拿着,我一个男人,不太懂这些。”

    老奶奶笑一笑“你拿她拿还不是一样的,”她指着只婴儿拳头般大的澄黄锁片道,“这是祥云锁片,老金的,上头的链子是九十九颗小叶紫檀珠儿,还是我年轻做姑娘的时候串的,这个,给你们的孩子。”

    陆程禹微微一愣,又见她拿起一块白如羊脂的油润美玉,上面精雕细琢的两只幼鼠,首尾相接,像在嬉戏玩闹,又似互相依偎,憨态可掬,活灵活现。老奶奶说“你和苒苒都不是属鼠的,不过这玉也有其他的意思,你知道鼠在天干地支中的位置罢”

    陆程禹答“子鼠。”

    老奶奶点了点头,将两样事物重新用手绢细细包好,塞在他手里“你拿好,都不值什么钱,不过是我老太婆的一个念想罢了。以前家里埋了一大水缸在院子里头,后来掘地三尺被人抢了去,就剩下这两样了,”她又叹道,“我了解我孙女儿,性子硬,脾气倔,又不会说话,并不讨人喜欢,但是她心眼儿好。两个人过日子,要的就是心眼都好,能为对方着想,互相迁就,几十年的岁月才能慢慢熬下来,熬到老来是个伴,知根知底心意互通的伴。这日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年轻的好时光不多,就怕老了,到要闭眼的那一天留下遗憾。她要是以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代她和你讲句对不住,你是男人,能担待就多担待点,别和她计较”

    厨房的门掩上一半,涂苒在里头擦地擦了一半,就见有水珠啪嗒啪嗒落在青白色的地砖上,微微发亮。她回神过来,连忙止了泪,用手背轻轻抹脸,再去客厅时,又如常态。

    涂苒见老太太和陆程禹都吃完了饭,就给两人倒茶。

    陆程禹一边听老太太说着其他的事儿,一边拿眼神绕着涂苒转,她却看也不曾看他一眼,直到听见他裤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手机被设置成振动模式。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按掉了。

    过不久,眼见时间不早,他起身告辞。

    老太太把他送到门口“下次再别买东西了,人来了就好,一家子的,别客气。”

    涂苒听见他的脚步声越行越远,直到难以辨识,她忍不住走近窗口,向楼下瞧了一眼,看见他站在绿化带边,拿出手机来给人打电话。

    清亮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

    不拿爱情说事儿四

    临近下班,雷远在办公室里准备接待今天的最后一位访客。

    约定的时间已过,未见人来,雷远等得无聊,拿起鼠标点进联众,与人玩了几圈麻将。外面就有人轻轻叩门,响了三下,间隔的时间极为均等,犹如素未谋面的访客惴惴不安的心跳,以及小心翼翼的神态。

    雷远坐直了身子,扬声请人进来。

    苏沫给他的第一印象,和他的预想大致吻合。一张已经失爱即将失婚的失意女人毫无生气的脸,彷徨木讷的表情,经过挑选已然过时的衣着,再加上手足无措。他飞快的瞄了眼那女子的头发,她早晨起床后一定没有洗过头发,发梢上粘了些白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奶渍是了,听说她有一个婴孩。

    这种女人已经完全与“精致”一词无缘,如同大把的已经拜访过律师事务所的年轻的,中年的或者年老的妇女,只是有人在交谈过后表现出张牙舞爪咄咄逼人的一面,有人依旧无奈颓废的落泪。

    她显然属于后者。

    苏沫怯生生地为自己的迟到表示歉意,雷远摆了摆手,客气地请她落座。这之后,他忽然歇了口气,微微向后靠在皮质的椅背上,随意而温和带笑的直视对方。对于不感兴趣的女人,就会立即丧失兴奋而紧张的情绪,这是许多男性的本能。这也注定,接下来的谈话将是空洞而乏味的。

    她说话时鼻音很重,吞吞吐吐,欲遮欲掩,缺少章法。

    雷远一边耐心等待,一边暗自评估她好面子而又缺乏自信,性格敏感内向带点神经质,耐受力强,抗打击力弱总之,她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无趣女人。

    她和所有容易慌乱的婚姻边缘人士一样,提出了极不专业的可笑问题。

    雷远终是温和的开口“法律的确是保护无过错方的,但是对于外遇,很难取证,除非您先生和人非法同居,并且生下孩子,这种情况下取证相对来说容易一些。”

    苏沫呆呆的望了他片刻,坑坑巴巴的质疑“可是他确实有外遇呀我这里有他们的网上聊天记录,还有电话清单。”她从包里悉悉索索掏出一叠纸张,雷远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接过“证据”象征性的瞄了几眼,清咳一声,耐心解释“手机通话清单只记载着对方号码、通话时间和所花的费用情况,至于通话的具体内容,因为属于个人隐私受到法律保护无法轻易取证,如果把您先生的电话清单提交法庭,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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