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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有次小主不是召赵九宵来永寿宫,是让澜翠送他的么?怕是那时认识的。那傻小子怕是看上澜翠了,每次初、十五咱们去坤宁宫,他都想蹭着澜翠说话。可澜翠都不理他,越是这样,他就越缠着澜翠说话。这不,就说起有次他和皇上御前的红人凌大人喝酒,见他袖着几枚银针,那日正是凌大人从马场查八阿哥坠马之事回来的日子。”她见嬿婉的神色逐渐郑重,“这样要紧的事,奴婢特意嘱了澜翠又问了次。但澜翠说赵九宵什么也不知,进忠也说,凌大人向皇上复命时根本没提过什么银针。奴婢想,凌大人重情重义,怕是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却什么也不肯说。何况,许事,根本没有痕迹可查。”

    春婵的话,让嬿婉安心。有感动的暖色在嬿婉的脸上漾起,很快,的得意覆盖了那抹感动。嬿婉抚摸着手指上凌云彻当年相送的红宝石戒指。暗夜里,它即便是宝石粉做的,亦有珊瑚色的光华流转。嬿婉娇丽笑:“不管为了什么,也不管本宫怎么对他,这些年他心里有谁,本宫都是知道的。这个人啊,就是嘴硬而已!”

    春婵扶住了嬿婉,轻笑道:“那是。小主盛年华光,连皇上都爱不释手,何况是个小小的侍卫,当然对小主视若天人,捧在掌心了!否则当年为了嘉贵妃的肚兜闹出来的委屈,他怎么平白兜着不说了呢。”她顿顿,隐秘地笑道,“奴婢还听说,凌大人忙着在宫中当差,很少回宫外的宅子,所以冷落了娇妻,惹得不满呢。”

    嬿婉唇角扬得高,笑容好似兜不住似的,“茂倩只是个宫女,又是皇上指婚,本来就没什么情意。”

    春婵忙道:“凌大人还不是因为心里有小主,看什么人都不能入眼了!”

    嬿婉的笑容瞬间凝住:“有的人的心意是难得了,只是皇上么……”

    春婵恭谨回道:“皇后娘娘这朵花开到了盛时,接下去便只能是盛极而衰。而小主这朵花才开了几瓣儿,有的是无穷无尽的好时候呢。”

    嬿婉嗤道:“左右今儿是和宜那短命孩子的五七,咱们便拐去翊坤宫,听听皇后的哭声吧。”

    不远的彼端,隐约可见翊坤宫宫门角。衬在如墨的天色下,盘踞于飞檐之上的兽头朦朦胧胧,却不失庄严之态。

    凌云彻陪在如懿身后,心下微凉如晨雾弥漫。

    这,便是尽头了。

    这晚,他能陪她走这段,己是难得的奢望。

    翊坤宫门相隔,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他依旧是养心殿前小小的御前侍卫。只可遥遥望,再不能同路而行。

    这段路,已经太难得,太难得了。

    李玉先于他躬身施礼:“皇后娘娘,愉妃娘娘,夜已深,两位娘娘早些安置。奴才先告退了。”他的眼神撩,凌云彻会意,便也照着他的话又说了遍,还是忍不住道:“皇后娘娘保重,万勿再伤心了。”

    海兰挥了挥手:“有劳李公公和凌大人了。”她停停,“李公公还要赶着去咸福宫伺候皇上和颖嫔,赶紧去吧。”

    李玉与凌云彻立在翊坤宫门外,目送如懿与海兰入内,方才躬身离开。凌云彻似有些不舍,脚步微微滞缓,还是赶紧跟上了。

    甬道的转角处,嬿婉的脸色己经如数九寒冰,几可冻煞人了。春婵从未见过嬿婉这样的神色,不觉有些害怕,轻声唤道:“小主小主!您怎么了?”

    嬿婉迷离的眼波牢牢地注视着前方,她幽幽凝眸处,正是凌云彻渐行渐远的背影。有抹浓翳的忧伤从眸底流过,伶仃的叹息仿佛划破她的胸腔:“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个女人,是为什么?”

    她这样的叹息,似是自问,亦像是在问春婵。

    春婵吓得有些懵了,哪里敢接话,只能怯怯低头。

    嬿婉亦不需她回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之中:“都过去了啊……都过去了!”她的脸色如湖镜般沉下去,唯有双眸中几点星光水波潋滟,流露出浓不可破的恨意,“可是,哪怕己经是过去,本宫也容不得!喜欢过本宫时,便要喜欢本宫世,永远不许变!皇上是这样,他是这样,谁都样!谁要改变了这个,本宫绝不会放过他!”

    乾隆二十年五月,前线捷报频传。达瓦齐自带兵负隅顽抗,军械不整,马力亦疲,各处可调之兵,己收括无遗,使得众心离散,纷纷投降。北路和西路大军分兵两翼各据地势,包围了达瓦齐最后栖身的格登山。清军出其不意,突入敌营,策马横刀,乘夜袭击。达瓦齐及部下措手不及,乱作团,自相践踏,死者不可胜数,万余敌兵,顷刻瓦解。达瓦齐率两千余人仓皇逃遁,黎明时才被追兵捕到。

    皇帝大喜过望,当即下令将达瓦齐及家人解送回京,不许怠慢。

    太后于慈宁宫中闭门诵经祝祷日,听得此消息,情急不己:“端淑如何?”

    福珈喜不自禁:“公主无恙,切平安。”

    太后闻言欣慰,长叹声:“天命庇佑,大清安宁。只是皇帝要如何处置达瓦齐及端淑长公主?”

    福珈且笑且流泪,激动道,“皇上恩慈,说于恒有言,曰杀宁育,受俘赦之,不我扩度,又说要宁宥加恩,封达瓦齐为亲王,准许他及子女居住京城,再不北归。”她说得太急,又道,“皇上孝心,以平定准噶尔达瓦齐遣官司祭告天地、社稷、先师孔子,要为太后您上徽号,以示庆贺。徽号也让内务府似好了,是‘裕寿’二字,可见皇上仁孝。”

    太后漠然笑,轻嗤道:“皇帝要真是仁孝,就让端淑与达瓦齐这个逆臣和离,搬入慈宁宫中与哀家同住。”

    福珈的笑容滞,如飘落于湖心上的花瓣,旋即沉没。

    太后见她默然,不觉急道:“端淑怎么了?你不是说她切平安么?”

    福珈笑得比哭还难看,踌躇半日,逼不过了才道:“太后万喜,长公主有孕,已经五个月了!”

    太后怔,手中的佛珠滚落在地,咕噜咕噜散了满殿。她踉跄几步,险险跌坐于榻上,不觉泪流满面:“冤孽!冤孽!这么说,哀家的端淑就辈子要和达瓦齐这个逆贼在起!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哀家?”

    福珈垂泪道:“太后,奴婢也是刚刚知道,听端淑长公主刚有孕时也曾想悄悄除掉孩子,但始终狠不下心,如今也来不及了!”

    太后苍老而哀伤的面上闪过丝戾气,狠道:“怎么来不及?若除了孩子,了百了,端淑也可以和离了。”

    福珈吓了大跳:“太后,您可别这么说!公主的月份这么大了,若强行堕下孩子,只怕也伤了公主。”

    太后怔,神色旋即软弱而无助,靠在福珈手臂上,热泪淆淆而下:“是啊,哀家可以对任何人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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