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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斩之,抚定部落,自此,达瓦齐自立。
这来。朝野惊动,连太后亦不得不过问了。
只因准噶尔台吉尔札乃太后长女端淑固伦长公主的夫君,虽然这些年尔札有内宠,性格又极为强悍骄傲,夫妻感情淡淡的,并不算十分融洽,甚至公主下嫁年,连儿半女也未有出。但毕竟夫妻场,维系着朝廷与准噶尔的安稳。达瓦齐这拥兵自立,准噶尔部大乱,端淑长公主也不得不亲笔家书传入宫宫,请求皇帝干预,为夫君平反报仇,平定准噶尔内乱。
然而,端淑长公主的家书才到宫中,准噶尔便传来消息,达瓦齐要求迎娶端淑长公主为下威,这言不啻石激起千层浪,爱新觉罗氏虽然是由关外兴起,兄娶弟媳,子承父妾之事数不胜数。哪怕是刚刚入关初定中原之时,这样的事也屡有发生,当年便有孝庄皇太后下嫁摄政王尔衮的流言,便是顺治帝亦娶了弟弟博果尔的遗孀董鄂氏为皇贵妃。
但大清入主中原百年,渐渐为孔孟之道所洗礼,亦要顺应民心,尊崇礼仪。所以顺治之后,再无此等乱伦娶亲之事,连亲贵之中丧夫再嫁之事亦少。而准噶尔为蒙古部落,向将这些事看得习以为常,所以提出娶再嫁之女也是寻常。
这般棘手的事,皇帝自然每日都在勤政殿与大臣们议政,抽不得身往后宫半步。
这日午后,如懿正在西窗下酣眠,窗外枝头的夏蝉咝咝吟唱,催得人睡意沉。九扇风轮辘辘转动,将殿中供着的雪白素馨花吹得满室芬芳。容珮进来在耳边低声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急着要见您呢。”
这语,便足以惊醒了如懿,她立刻起身传轿,换了身家常中略带郑重的碧色缎织暗花竹叶氅衣,只用几颗珍珠纽子点缀,下身穿条曳地的荷叶色绛碧绫长裙,莲步轻移,亦不过是素色姗姗。她佩戴金累点翠嵌翡翠花簪钿子,在时近六月的闷热天气里,了抹清淡爽宜,副乖巧勤谨的家媳模样。她想了想,还是道:“给皇上炖的湘莲燕窝雪梨爽好了么?”
容珮道:“已经炖好凉下了,等下便可以给皇上送去。这些日子里皇上心火旺,勤政殿寻边回话说,皇上喝着这个正好呢。”
如懿正了正衣襟上和田白玉竹节领扣,点头道:“备下份,本宫送去长春仙馆。”
长春仙馆空旷深邃,有重重翠色梧桐掩映,浓荫匝地,十分清凉。庭前廊下又放置数百盆茉莉、素馨、剑兰、朱槿、红蕉,红红翠翠,十分宜人。偶尔有凉风过,便是满殿清芬。如懿入殿时,太后穿了身黑地折枝花卉绣耀眼松鹤春茂纹大襟纱氅衣,想是无心梳妆,头发松松地挽起,佩着点翠嵌福寿绵长钿子,菘蓝宝绿的点翠原本极为明艳,此时映着太后忧心忡忡的面庞,亦压得那明蓝隐隐仿佛成了灰沉沉的烧墨。
太后的幼女淑长公主便陪坐在太后膝下垂泪,身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长衣,棠色长裙婉顺曳下,宛如流云。柔淑戴着乳白色玉珰耳坠,枚玉簪从轻轻的如雾云髻中轻轻斜出,金凤钗衔了串长长的珠珞,添了她几分婉约动人。而此时,她的温婉笑靥亦似被梅雨时节的雨水泡足了,唯有泪水潸潸滑落,将那宝石青的衣衫沾染成了雨后淋漓的暗青。
如懿见此情景,便晓得不好。彼时她已有了八个月的身孕,行动起坐十分不便,太后早免了她见面的礼数。然而,眼下这个样子,如懿只得规规矩矩屈膝道:“皇额娘万安,长公主万安。”
柔淑虽然伤心,忙也起身回礼:“皇嫂万安。”
太后摇着手中的金华紫纶罗团扇,那是柄羊脂白玉制成的团扇,上覆金华紫纶罗为面,暗金配着亮紫,格外夺目华贵。而彼时太后穿着黑色地纱氅衣,那上面的缠枝花卉是暗绿、宝蓝、金棕、米灰的颜色,配着灼热耀目的金松鹤纹和手中的团扇,却撞得那华丽夺目的团扇颜色亦被压了下去,带着种欲腾未腾的压抑,屏着股闷气似的。
太后瞥如懿眼,扑了扑团扇道:“皇帝忙于朝政,三五日不进长春仙馆了。国事为重,哀家这个老婆子自然说不得什么。但是皇后,”她指了指向边的柔淑道,“柔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哀家见不得儿子,只能和女儿说说话排解心意。但是儿媳,哀家总还是有的吧?”
如懿闻言,立刻郑重跪下,诚惶诚恐道:“皇额娘言重了,儿臣在宫中,无日不敢不侍奉在皇额娘身边。若有不周之处,还请皇额娘恕罪。”
太后凝视她片刻,叹口气道:“容珮,看你主子可怜见儿的,月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跪,不知道的还当哀家这个婆母怎么苛待她了呢,快扶起来吧。”
如懿地着腰身,起身便有些艰难,忙赔笑道:“儿臣年轻不懂事,切还得皇额娘调教,但儿臣敬爱皇额娘之心半点不敢有失,儿臣知道这几日天热烦躁,特意给皇额娘炖了湘莲燕窝雪梨爽,已经配着冰块凉好了,请皇额娘宽宽心,略尝尝吧。”
如懿说罢,容珮便从雕花提梁食盒昌取出了盅汤羹,外砂全用冰块瓮着。容珮打开来,但见汤色雪白透明,雪梨炖得极酥软,配着大颗湘莲并丝丝缕缕的燕窝,让人顿生清凉之意。
柔淑长公主勉强笑道:“这汤羹很清爽,儿臣看着也有胃口。皇额娘便尝尝吧。好歹是皇嫂的份心意。”
太后扫了眼,颔首道:“难为皇后的片心了。哀家没有儿子在跟前,也只得你们两个还略有孝心。只是哀家即便没有胃口,也没心思。这些日子心里火烧炎燎的。没个安静的时候,只怕再好的东西也喝不下了。”
如懿明白太后话中所指,只得赔笑道:“皇额娘担心端淑长公主,儿臣和皇上心里也是样的。这日子皇上在勤政殿里与大臣们议事,忙得连膳食都是端进去用的,不就是为了准噶尔的事么?”
太后扬团扇,羊脂玉柄上垂下的流苏便簌簌如颤动的流水。太后双眉紧蹙,扬声道:“皇帝忙着议事,哀家本无话可说。可若是议准噶尔的事,哀家听了便要生气。这有什么可议的?!哀家成日只坐在宫里坐井观天,也知道达瓦齐拥兵造反,杀害台吉尔札,乃是乱臣贼子,怎的皇帝不早早下旨平定内乱,以安准噶尔!”
如懿听着太后字字犀利,如何敢应对,只得赔笑道:“皇额娘所言极是。但儿臣身在内宫,如何敢置喙朝廷政事,且日未见皇上,皇额娘所言儿臣无从说起啊!”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即将自己撇清,又提醒太后内宫不得干政,太后眸光微转,取过手边碗浮了碎冰的蜜煎荔枝浆饮了口,略略润唇。
那荔枝浆原是用生荔枝剥了榨出其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