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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扑哧笑,掩口道:“皇上不是说了么,嘉贵人若再胡闹,便要贬她为庶人呢。且她到底是李朝人,没了心腹在身边出谋划策,瞧她怎么扑腾。”她喜滋滋地看着如懿,“皇上金口玉言,可当着皇贵妃的面亲口说的呢。”

    如懿不置可否,笑意中却微露厌倦之色:“皇上是金口玉言,但有些话说说也罢了。你我都不是不知,嘉贵人出身李朝,身份不同寻常。”

    嬿婉颇为不解:“那又如何?李朝原本依附前明,我大清入关后又依附于大清,直进献女子为宫中妃嫔。既为妃嫔,就得守宫规。这次不就严惩了嘉贵人么?”

    “虽然严惩,但不至于绝情。”如懿神色淡然,亦有分无奈,“从前李朝依附前明,屡屡有女子入宫为妃。永乐皇帝的恭献贤妃权氏因资质秾粹,善吹玉箫而宠擅时。我大清方入关时,李朝曾有‘尊王攘夷’之说,便是要尊崇前明而抵触大清。历代先祖笼络时,才算安稳下来。金玉妍也算是李朝第个加入大清的宗室王女。所以无论如何,皇上都会顾及李朝颜面。如今打发了她的心腹臂膀,也算是惩戒了。”她颇有意味地看了嬿婉眼,“再要如何,怕也不能了。”

    嬿婉颇有几分失望:“可嘉贵人如此作孽——”

    海兰温和笑,浅浅打断:“作孽之人自有孽果,我等凡俗之人,又何必操心因果报应之事呢。”

    嬿婉眸中动,旋即明白,只衔了丝温静笑意,乖巧道:“愉妃姐姐说得是,是妹妹愚昧了。”

    婉茵生性胆小,边听着,边连连念佛道:“当初嘉贵人就不该鬼迷了心窍,污蔑皇贵妃与安吉波桑大师。不为别的,就为了佛法庄严,怎能轻易亵渎呢。皇上心里又是个尊佛重道之人,真是......”

    海兰睇她眼,玩笑道:“婉嫔心中真当是有皇上呢。”她见婉茵面泛红晕,也不欲再与她取笑,只看着如懿殿阁中供着的尊小叶紫檀佛像,双手合十道:“安吉波桑大师曾希望嘉贵人可以体会清净圆明的自在,否则她的罪过会绵延到她的孩子身上,让他们来承受母亲的业报。波桑大师修行高深,这么说想来也有几分道理。如今看来,九阿哥的病痛,岂非嘉贵人的缘故么?”

    嬿婉拿绢子绕在指尖捻着玩,笑道:“好好儿的,咱们说这些个不吉利的人不吉利的事做什么?我倒觉得奇怪呢,今年三月初三的亲桑礼,往年孝贤皇后在时,皇上有时是让皇贵妃代行礼仪的,如今孝贤皇后离世,怎么皇上反而不行此礼了呢?”

    如懿叹道:“皇上顾念旧情也是有的。毕竟孝贤皇后去世不过年,和敬公主又刚出嫁,皇上难免伤怀。”

    嬿婉便笑:“也是。姐姐已经是皇贵妃,封后指日可待,也不差这些虚礼儿。也许是皇上想念孝贤皇后,这些日子去晋贵人的宫里也,每每宠幸之后还赏赐了坐胎药,大约是希望能再有个富察氏的孩子吧。”

    海兰摇头道:“其实论起富察氏的孩子,永璜的生母哲悯皇贵妃不也是富察氏么?听说自从去年永璜遭了皇上贬斥之后,直精神恍惚,总说梦见哲悯皇贵妃对着他哀哀哭泣。这样日夜不安,病得越发厉害。昨日他的福晋伊拉里氏来见皇贵妃,还直哭哭啼啼。皇上也未曾亲去看望,自然,或许是前朝事,皇上分不开身。”

    如懿掐了手边枝供着的碧桃花在手心把玩,那明媚的胭脂色衬得素手纤纤,红白各生艳雅。她徐徐道:“永璜如此,纯贵妃的永璋何尝不是。皇上虽然安慰了永璜的病情,也常叫太医去看着,对着永璋也肯说话了。只是父子的情分到底伤了。听说慧贤皇贵妃的父亲高斌,当日因为孝贤皇后的丧礼受了贬斥,到如今都还没缓过来呢。所以以后言行,若涉及孝贤皇后,大家也得仔细着才是。”

    这样闲话晌,便有宫人来请如懿往养心殿,说是皇帝自如意馆中取出了画师禹之鼎的名作《月波吹笛图》与她同赏。众人知道皇帝素来爱与如懿品鉴书画,偶尔兴起,还会亲自画了图样让内务府烧制瓷器,便也识趣,时都散了。嬿婉带着春婵和澜翠回去,想着要给永寿宫里添置些春日里所用的颜色瓷器,便绕过御花园往东五所的古董房去。

    正巧前头绿筠携了侍女漫步过来,看她愁眉轻锁,似有不悦之态。嬿婉忙轻轻巧巧请了个安道:“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娘娘怎的愁容满面?”

    绿筠嘱了她起来,苦笑道:“皇上刚传了永璋去养心殿查问功课,令嫔也知道本宫这个儿子......”

    嬿婉笑道:“娘娘的阿哥自然是好的。便是学识上弱些,人是最温和敦厚的性子,皇上自然是知道的。德行乃立身之本,皇上也是看着三阿哥品行不差,才对他学业这般上心。”

    席话说得绿筠眉开眼笑,连连道:“难怪皇上疼爱令嫔,果然见微知著,是个知冷知热的人。”

    嬿婉忙谢了,又道:“听闻前些日子嘉贵人对娘娘不敬,幸好娘娘也是个宽厚人儿,如今她落魄,娘娘也不曾对她如何。”

    可心道:“可不是?嘉贵人担心九阿哥身体,总是在阿哥所外徘徊,想要见九阿哥。但宫规所限,哪里能够呢?而且九阿哥日夜啼哭不安,我们小主可怜孩子,还叫人送了玉瓶去安枕。这般宽宏大量,也唯有小主了。”

    绿筠叹息道:“永璋年幼时也不得养在我身边,母子分离之苦,我是知道的,何况九阿哥病着,我何必再去与嘉贵人计较。”

    二人这般说着,便也散了。

    嬿婉笑道:“这般懦弱性子,难怪身为贵妃还是事无成,这辈子也便这样了。”

    正进了古董房,掌事太监呵斥着宫人们道:“手脚仔细点儿,前儿个不知哪儿来的老鼠撞跌了个珐琅瓶儿,叫管事的吃了二十鞭子,再毛手毛脚的,仔细你们的皮!”他正数落着,回头见是嬿婉来了,忙堆起笑奉承着。

    澜翠也不理会,只管道:“如今都四月里了,我们小主想换些颜色鲜亮些的瓶儿罐儿摆在阁里,也好让皇上来了看着新鲜舒坦。可有什么好东西么?”

    嬿婉眼尖,见着博古架上放着尊白玉花瓶,看着细腻如脂,光滑莹然,便伸出纤纤玉指晃,笑道:“那个却还不错。”

    掌事太监见嬿婉喜欢那个,立刻赔了十足十的笑容道:“哎哟,令嫔娘娘眼力真好。这个玉瓶是嘉贵人生了九阿哥的时候李朝使者送来的。这回纯贵妃听说九阿哥伤风受寒,日夜啼哭,所以让奴才们把这个玉瓶儿送去阿哥所给九阿哥镇着,也是取玉器安神之效了。”

    澜翠轻哼声:“你们也太不识轻重了。九阿哥不过是个贵人生的,咱们小主可是嫔位,看上李朝进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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