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急着撇清都来不及呢！”

    满宫的宫人们吓得立刻跪下，面如土色：“奴才们不敢背叛小主，心怀二念。”

    如水双眸似结了冷冷的薄冰，如懿淡然道：“那就好。否则今日的阿箬，就是来日的你们。”她起身，似是自然自语：“也难怪阿箬说不了话也要哼哼给本宫听，带着这样的冤屈，谁能不恨呢？”

    如此来，阿箬的事在六宫之内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说出了冷宫的娴妃心性大变，改昔日温和隐忍，杀伐决断，手段凌厉，倒让人越发不敢小觑了翊坤宫。

    到了晚间时分，惢心正伺候着如懿拿忍冬花水泡了姜汁浸手。紫藤撒花帘子 扬，确实三宝转了进来，悄声禀报道：“小主，冷宫里的人来回话，说阿箬索子挂在梁上，上吊自尽了。”

    如懿头也不抬，只垂着眼帘，看着铜盆中自己—双关节微微肿起的手：“才在冷宫待了天就受不住了么？惢心，还记得咱们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惢心冷道：“有福气的人自然熬得住，没福气的，便是天也忍不得了。”

    如懿接过小宫女递来的软帕，擦净了手方问：“皇上知道了么？怎么说？ ”

    “养心殿的意思，就说是病死了，按着嫔位置办丧仪便是，免得传出去不好听。”三宝停了停，似乎有些害怕，觑着如懿的神色道，“只是听给阿箬收尸的人说，阿箬穿着红衣红鞋上吊的，穿了身红去死，那是怨气冲天要带到地府去的呢。”

    如懿的眼眸微微沉，含了寒星似的光芒：“怎么？做人的时候没用，要穿上这身做鬼来寻仇么？”她虽这样说，却也不免有些畏惧，当下兴致阑珊，也不肯再言了。

    这夜皇帝依旧召了如懿往养心殿侍寝，言谈间却丝亳不过问她对阿箬施用猫刑之事，仿佛那是件极平常的小事，根本不值问。为着如懿过来，皇帝的寝殿里每日都供着束绿梅点染，她便在这清馥甘郁之中，借盏鎏金琉璃灯的温柔余光，与他轻轻拥抱，以肌肤的贴近与亲昵来宽慰过去的伤痛，落实来日的希冀。

    良夜深沉，梦中惊转，却是宫人急急在外敲门，说海兰动了胎气，即刻就要生了。皇帝且惊且喜，立刻披衣起身，与如懿起往延禧宫去。

    才进延禧宫的大门，宫人们早己跪了地，慌不迭道：“皇上万福金安，娴妃娘娘吉祥安康！”

    如懿听得里头海兰的叫声声比声凄厉，简直如挖心掏肺般，便慌得不行，连忙道：“皇上，臣妾心里不安得很，想进去看看妹妹。”

    皇帝虽然脸期盼，但被那声音惊着，又眼看着接生嬷嬷和太医个个进去了便不再出来，也不安得很，便点头道：“朕不便进去，你去瞧瞧也好。”

    如懿巴不得这声儿，正要往里进去，还是伺候海兰的小太监五福在外拦住了道：“产房血腥不祥，娴妃娘娘进去不得！”

    如懿哪里还顾得这些，推开他的手呵斥道：“本宫又没怀着身孕，且延禧宫原是本宫住过的地方，有什么不祥的！再敢胡说八道，立刻拖出去掌嘴！”

    五福素知她与海兰的交情，又见过她严惩阿箬的样子，当下也不敢再拦，只得躬身退到边。如懿推开殿门进去，因海兰有着身孕，殿中都布置成了吉利的红色，漫天漫地的石榴葡萄，瓜瓞绵绵图案，都是子福的征兆，混合着殿阁内浓郁的血腥气，越发觉得那红色猩艳得直冲人眼目。

    如懿伏到床前，海兰已经是满身大汗淋漓，连着床褥都湿透了，群接生嬷嬷围着她忙碌，孩子却还是半点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接生嬷嬷急得都要哭了，哭丧着脸对着如懿诉苦道：“催产药都喝了好几剂了，可是可是还贵人生产前太胖，孩子在肚子里养得太大，出来实在是艰难哪！”

    太医亦跪在屏风外头，垂头丧气道：“海贵人身子发胖，用不上力气，实在是……”

    海兰满脸皆是纵肆的泪痕，斑驳片。她痛得脸色雪白，拼命摇着头嘶哑着道：“姐姐！我不成了，我实在是不成了！我真真是被人害死了！”

    060 猫刑（二）

    如懿紧紧握住她汗湿的手，那种滑腻的容易从手中逝去的触感着实叫她害怕。她只得压抑住自己惶乱的心神，大声道：“你要自己这么想,放松了力气不肯好好生下孩子,那才是被别人害死了！海兰，我没有孩子，你答应过我，这个孩子生下来会交给我好好抚养！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海兰痛得心肺都要裂开了,气息阻塞在喉头,时说不出话来。偏偏接生嬷嬷也不镇定，直唉声叹气：“孩子直顶在那儿，不肯下来。小主,您使点儿力气呀！”

    海兰痛得青筋暴起,像条条鼓起的小青蛇,要破皮而出。海兰脸容都变形了，大口喘息着道：“姐姐，不是我说话不算话,我真的没力气了,我真的……”

    海兰边说，边挣扎着用劲，右手紧紧抓着如懿的手腕，如懿感受到她手上渐渐松下去的力气，心里越来越慌，只得在她耳边道：“海兰，你要是现在没力气了,便是遂了她们的心愿了。你听我的话,要是松了这口气，你和孩子都难保，要是拼着这口气，便都保下来了。”海兰的头发全都湿透了，黏在脸上，越发显得张脸白得没有丝血色。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混着草药的气味让人觉得窒息。如懿看着她如此辛苦，滚烫的泪在眼底翻腾不已，终于落了下来。她伏在海兰枕边，字字定定地道：“海兰，冷宫里那么难熬，因为你撑着我，我也都熬了下来。如今好不容易咱们又能在块儿了，你若是这么轻易放弃，我定不会原谅你。”

    海兰抓着她的手腕，滑下去寸，又村，人也近乎昏死。如懿的泪滴落在海兰面上，似乎是种深远而沉重的召唤的力量。海兰的牙关咬得死死的，只是吃力地点着头，如懿迭声地喊道：“来人，来人！她还有意识，快给她灌参汤进去，快！”

    叶心很快端来了参汤，如懿急忙接过，示意叶心托起海兰的后颈，点点撬开她的牙齿灌进去。海兰能喝下的参汤并不，几乎是喝半，流出来半。如懿看着焦心不已，正见床边搁了盘切好的参片，只得先取了片給她噙在口中。或许是参汤起了点效力，海兰抓着如懿手腕的手渐渐有了几分力气，太医们喜出望外，忙道：“娴妃娘娘，海贵人已经有了点意识，要不要再灌些催产药下去？”

    如懿如何懂得这些，只得看向接生嬷嬷们，其中个接生嬷嬷叫起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