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 作者:剩余石

    把所有的东西都打扫归位，忙活了整天，就剩下书房和阁楼，陈欢好几箱子书，还要分门别类的排好，顾颜边翻看几眼边摇头笑着陈欢这点家私，从《百年孤独》到《盗墓笔记》，还真是个杂食动物。

    日本景观艺术大赏，还是最近新出的，顾颜习惯性地翻看，刚打开，几张纸飘然而落，宛若飞舞的蝴蝶，落到了地板上……

    最后几锤，许莫生的那幅“禁忌”终又见天日，悬在阁楼书架上方那片预留的空白，擦了擦画框边缘，环顾尘不染带着傍晚落日余晖的阁楼，陈欢心满意足。

    哼着歌跑下楼，新居人气冷，发出空荡荡的回音，陈欢忽然有了个想法，过几天不如请薛恒、宋晓他们几个来暖暖房，可惜，瑞森病着，要不然也可以请他来看看自己的新家，看看当初拎着鸭脖子吃他干醋的顾颜。

    楼下安静得出奇，陈欢觉得这房子还是买大了，两个人彼此看不见时，却像两颗被丢进糖果盒里的糖豆。

    “顾颜，收拾完了没有？”来到书房门口，只见顾颜手抽着烟，手插着兜，愣愣地在堆纸箱中间，望向自己，目光凌动。

    “还没收拾完？最近你这烟抽的勤了点……”边说边弯下腰，将箱子里其余的书股脑地全都塞进书柜里：“还真是个富贵命，这么点活都干不好？”

    身后的顾颜半天没说话，陈欢将纸箱子堆在起，回头瞟了眼，顾颜靠在窗口，吞吐着烟雾，逆光中，神情有些高深莫测：“命都是自己挣来的。”

    陈欢丢下手里的纸箱子，看向顾颜：“怎么了？是不是有点累了？”

    掐灭手中的香烟，顾颜沉沉道：“嗯，是累了。”

    “也没什么了，洗洗手，咱们出去吃东西。”

    顾颜在原地没动，陈欢转过身来，忽又想起什么，笑吟吟地问：“想不想看看我送的大礼？都装好了。”

    顾颜道：“好。”

    俩人前后爬上阁楼，陈欢把灯打开，束射灯刚好照在那张油画上，陈欢扬手臂，颇有些几分得意，许莫生的油画，还是这种另类艺术，富有极大的深刻意义，扭动的身躯和露骨的姿态，绝对的充满了视觉冲击力。

    陈欢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顾颜陡然停住的脚步和在那里动不动的僵直，脸上的线条也紧绷绷的，叫人有些不解。

    “怎么样？震撼吗？”陈欢的嗓音有些发干。

    认识顾颜那么久了，渐渐熟悉他那张漠然的脸上偶尔闪过的些微表情，还有每个眼神，每种语气，通常下，波澜不惊中带着丝固有的冷漠，那只是水面上露出的冰山角，顾颜在所有人面前，只露出这么角，虽然他温柔地笑着，可别人只能远远地仰视着，不可近玩。冰山下究竟是什么样的，水深不可测。

    陈欢潜下去过，冰山望不到底，黑幽幽地涌动着股看不见的力量，偶尔喷射出炽烈的熔岩，偶尔会掀起巨大的漩涡，似要将人吞吃得干干净净。

    就像现在，望着许莫生这幅画，顾颜的反应超出陈欢所设想的切可能，像块石头，神情凝固，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幅画，脸色渐渐发白，胸膛微微起伏着似乎在努力控制微微急促的呼吸，顾颜的脚甚至向后退了两步，好像前面不止是幅画，而是条蟒蛇。

    “怎么了你？”陈欢心里也跟着有些发慌。

    “这是什么？”顾颜的声音透着几分怪异的颤抖。

    这是幅画，顾颜的提问少有些可笑。

    “朋友送我的幅画，这个……挂在阁楼平时也没人会上来，隐蔽点。”

    顾颜僵硬的脸叫陈欢心里没底，他不知道作为个从事设计行业的老板，怎么会对这样幅艺术作品有着如此强烈的反应。

    “什么朋友？”

    陈欢没说话，时之间有点不确定是否要说真话，下意识地自我保护系统悄然打开了。

    顾颜仍然在那儿，在片阴影里，蹙着眉宇，目光突然射向陈欢，犹如道鞭子抽打在陈欢的脸上，声音冷峻：“那个美院的朋友？给你画裸体像的？”

    陈欢点了点头，故作轻松地说：“是啊，我觉得画得挺好啊。”

    顾颜死命盯着陈欢，字顿道：“他是谁？”

    陈欢忍不住吸了口气，顾颜阴鸷的目光盯得人窒息：“你怎么了？干嘛这副表情？”

    顾颜扯薄唇，几乎狰狞：“他是谁？”

    陈欢不禁被眼前的顾颜震慑住，惊诧顾颜再说这几个字时眼里闪过丝难解的痛楚，许莫生三个字不知怎么在嘴里转便成了另外个名字：“张晓帆，我的个初中同学，这也是他临摹别人的，说是个大画家。”

    “能顶十年房费是怎么意思？”顾颜虽痛楚，思维却很敏捷，不给陈欢留丝余地。作为个从事设计工作很年的人来说，顾颜对艺术有着自己定的鉴赏力，作为个在商场打拼很年的老板，顾颜也有着犀利的洞察力，陈欢，在撒谎。

    可陈欢却将谎言进行到底：“他在市场上已经小有名气了，这幅作品能卖个万八千的，我不也是吹了个牛逼么？顾颜，能告诉我这幅画哪里不对吗？”

    顾颜的嘴角旋起再令人熟悉不过的嘲讽和刻薄：“原来撒谎也可以遗传的。”

    陈欢心里阵紧阵恼，也费解顾颜话里的意思：“你到底再说什么，谁撒谎了？什么遗传不遗传的？”

    顾颜的视线重新锁定那画，嘴角抖动着，眼里冒出可怕的光芒，陈欢不知怎的心跟着起抖动起来，情不自禁地靠近顾颜，伸手想拉顾颜的手。

    “别碰我！”顾颜忽然粗暴喝止住陈欢。

    陈欢无比烦恼地：“你到底怎么了？幅画而已，你至于跟见了鬼似的吗？好吧，我撒谎了，这画虽然不是正品，但它的确可以以假乱真，是我朋友画的赝品，这个不怎么正大光明，许莫生今年在北京开画展，市价被炒上了天，我朋友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这幅画被买主识破退了回来，他气之下送给了我……”

    “闭嘴！”顾颜突然声爆喝，阴冷地盯着陈欢，不管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他已经再也不想听下去了。

    陈欢无力地揉了揉额头，声音透着无奈和沮丧：“顾颜，你定非要这样吗？今天是我们搬家的第天。”

    顾颜似有所动，黑漆的眉毛拧成了疙瘩，眼里的锋利敛了敛，声音沉沉却恢复了某种平静，却依然带着强烈的命令意味：“把画拿下来，丢掉。”

    什么？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