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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鬼 作者:怪受
打量着草蒲子上的潭子实。
潭子实有些尴尬,捏了把汗。
“都吃饱了撑得,杵在这干嘛?”门口进来个没穿铁甲的中年人嚷了声。
“我们还没吃饭呢。”
那人挽起袖子,瞪着眼,“去去去,先给这个小兄弟盛了饭,才轮得到你们,别他娘的在这儿碍事儿。”
群青兵蛋子嘀嘀咕咕走开了。
那人端着个大锅,走到潭子实近前,盛了碗不咸不淡的清汤,递到他面前。
“我是汤城,管饭的,你就叫我汤大哥,趁热喝了罢。”
潭子实抿嘴喝了两口,这清汤寡水的连盐都没有,实在难以下咽。
“怎么,喝不下?”
潭子实摇了摇头,口气喝了。
“早上郭名抓了只山鸡,都是那个马智手快,说什么要亲自炖了,好给你补补,真是白瞎了只好山鸡了。”
潭子实将空碗递给汤城。
汤城接过空碗,帐子外头又进来人,也没穿铁甲,把山羊胡子炸开了花,正是那个老土医,于不。
“我说,他喝完了吗,外头弟兄们都还等着吃饭呐。”
潭子实忙道:“我吃饱了,你们端走罢。”
汤城收了碗,连着锅子道端了出去。
马智扶着潭子实又躺回草蒲上,也坐在破破烂烂的木头桌子边,就挨着潭溪坐着,端着茶碗喝茶。
于不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只残蜡,点了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掏出条磨得发亮的薄刀,刀刃映着寒光,在火苗上来回烤着。
潭子实正要闭眼睡下,却见于不走到脚头,褪了他脚上的布条,打量着他脚上的伤。
“潭兄弟,你这脚趾恐怕要割掉才成,不然,这只脚恐怕也要毁了。“于不摇着头。
潭子实忙又坐了起来,拧着眉头问道:“割掉?“
于不晃了晃手里那把匕首,阵寒光袭面,潭子实忍不住咬了咬牙,“不割不行?“于不叹了口气,“你自己瞧,这个大脚趾已经流脓了,再不割掉,恐怕要将这只脚都给染坏了。“潭子实闭上了眼,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刀。
于不又回身,将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将马智的胳膊塞到他嘴里,道:“你可要忍住了,恐怕会有点疼。“马智嚷道:“哎哎哎,干嘛拿我胳膊给他咬,你怎么不拿自己的?“于不瞪了他眼,就要下刀。
马智见潭子实副可怜相,便忍了。
潭子实紧紧咬着马智的胳膊,心里十八只水桶打着水漂,只觉脚趾上热,阵锥骨挫心的疼,跟着眼泪也掉了出来。
只下了刀,潭子实眼泪鼻涕流了脸,憋着口气叫道:“别割了。“于不不理他,还要再割,潭子实忙把脚缩,脓水顺着刀口流了大滩。
于不扔了刀,“得得得,不割罢了,我再去给你采些草药。”临出帐子时,又道:“这你这脚能不能保住,就看你的造化了。“潭子实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
潭溪倒是觉得好笑,他如今已及冠,这会儿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却跟个孩子样。
却说,潭子实这脚趾头还真就保住了。
于不当日那刀割的确是不轻,脚趾里的脓水却流出了大半,后又日日给他敷药换药,倒是天比天好了起来,连于不自己也吓了跳。
潭子实躺了几月,到了初夏,已渐渐能起身走路,又过了些时日,竟大好了,能吃能喝能蹦能跳,喜的潭溪直道,”潭家还真是祖上积德了。”
再说这群人的来头,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乃是当今弈麟大将军麾下的股散兵。
奕麟大将军春上起兵,在阴山附近与敌周旋,撤兵时这群人不慎与大军走散的,如今成了群名正言顺的逃兵了。
虽说现如今大朝天子圣明,普天之下片峥嵘,正是歌舞升平的盛世,不料蛮族竟不知死活的来犯。
当今圣上虽圣明,难免心高气傲,不把这群蛮族放在心上,不料这蛮族竟如得了仙人相助般,路攻城略地,长驱直入。
先是举火攻了灞城、石窟城,又凿开了河堤,趁着雨季,水淹了黄河南岸两座坚城,收了近万的俘兵,掠得粮草金银不计其数,如今越发得势,趁着年关攻到了阴山。
圣上这下才慌了。
第56章 乱兵()
但圣上毕竟是圣上,即便心里慌得要找祖宗,面上威严却是不能丢。
朝堂上,众臣交头接耳的嘀咕着,此次蛮族来的不善,昔日节节败退,如今竟这般所向披靡,恐怕是得了高人指点了,心里都怕的要死,旦蛮族攻进中原,自己的逍遥窝可就保不住了,于是皆请派十五万重兵,遣裴、弈两位大将军亲兵出征。
圣上到底是做派足,龙袍挥,“想我大叡朝,安国定邦这半百年来,国势渐长,国威日盛,临近各国,哪个不来巴结奉承,从来就没有外族来犯的理儿,诸位爱卿莫慌,他区区个博罕国,何须十五万重兵两元大将,朕看,就派弈麟人,率兵六万前去即可。”
底下众臣片哗然,点头的点头,摇头的摇头,却不知圣上也有圣上的打算。
圣上轻敌,不过是做给底下群不经事儿的臣子们看的,为的是稳定臣心民心,暗地里却又派了裴胜跟着去了。
朝廷虽已派了重兵,那群蛮族却点不惧,雪化开,两军便在阴山脚下开了战,打得是热火朝天。
博罕国虽土不肥沃水不甜,却产种个头极大的怪水牛,俗称“疯牛”,身量比马高出些许,牛角锋利似剑,腿脚又极其健壮,平日里便常被训打,因此不怕疼。到了杀场上,博罕人将厚厚层铁甲护在其要害部位,除非能刀斩断铁甲,否则极难将其攻破的。
此战打得实在艰辛,两军互对互垒,分毫不让,连战了三天三夜,竟是弈、裴二将军落了下风,因着当时雨水来的急,在这么耗下去,得不偿失,便下令暂退过河水,休整翻再做打算,面又派人禀命圣上。
于不、汤城这伙人正是那个时候跑散的。
那会子情势不容人思量,跑的慢了脑袋就要搬家,因此伙人得了令,只管埋头跑,跑到这山头,躲到雨停了,才发现与大军跑散了,稀里糊涂成了逃兵了。
朝廷向来军法严苛,对逃兵,尤其的苛刻。
轻则军法处置,重则满门抄斩,这伙人大部分都还有妻儿老小在家,即便想当逃兵也没那个胆子,偏偏蛮族大军就驻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