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鬼 作者:怪受

    裂开的肤肉中，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最后滴的满嘴都是清凉凉的水，点点往胃脏里渗透，浸润……

    而后，绵延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

    “哎呦，谁他娘的敢在背后打老子？”

    接着阵杂乱的脚步声，连着阵哄笑。

    “哎哎哎，不是我。”

    “看我干嘛，也不是我！”

    “也不是我，我于某人从不玩阴的！”

    阵拍胸脯的声音。

    “咝……都别给老子装，感情不是你们自己的头，啊……都起包了……”

    “大哥！这里有人！快来看啊，这里躺了个人，好像还没死透。”

    又阵糟杂的脚步声……

    潭子实睁开眼时，左脚正传来阵钻心的疼，潭子实倒抽口凉气，“咝……脚好疼……”

    四周静的出奇，天上白蒙蒙片，日月不见。

    “我……这是死了吗？”

    潭子实试着动了动，这会儿连翻身也是难的。

    “哎哎……小兄弟别乱动啊，再动你这脚趾头可就保不住了！”

    潭子实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急慌慌走来人，穿着破破烂烂的铁甲战袍，战裙只剩下半截子，掖在裤腰上，露出地底下玄色的粗布裤子。

    “你是谁？我死了吗？”潭子实撑着眼皮子，眨不眨地盯着来人看。

    潭溪在旁松了口气，这小白脸总算是没有摔死也没摔傻，实乃万幸了。

    那人满脸泥浆，糊的张脸看不出本貌，手中托着个瓷碗，盛着满满碗血红的汤水，咧嘴朝潭子实笑，露出满口白灿灿的牙。

    潭子实猛的打了个机灵，“你……你要干嘛？”

    那人将瓷碗搁在不远处的几案上，闭上嘴，抬手摸了摸潭子实的额头，道:“小兄弟别怕，你没死，跟我们样都是大活人。”

    潭子实偏过头，将头费力的往里侧挪了挪，“这么说，是你们救了我？”

    那人点了点头。“我们行人路过那座荒山，正往山下走时，不知是谁扔石头砸了我的后脑勺，这回头，就看见你在坑里躺着，还有些气儿，我们哥几个只当积德了，就把你给救了起来。”

    潭溪在旁尴尬笑，石头乃是他扔的，不然潭子实可就真的要死在坑里了。

    潭子实略微动了动脚趾，痛的龇牙咧嘴。

    “我的脚怎么了？”

    “恐怕……废了……”那人面露难色。

    “什么！”潭子实腾地要坐起身，身子腾到半空又重重跌了回去，“哎呦，咝……”

    “小兄弟，别着急。”那人忙伸手止住潭子实，又道，“方才于不给你瞧过了，你这只脚的脚踝给磕断了，大脚趾也给砸得粉碎，恐怕保不住了。”

    “什么？！”潭子实听，立马又要跳起来，被那人用手死死按着，说道：“别急别急，没说你脚保不住，就只是根脚趾而已，你那脚踝已经接上了，修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好了，只是脚趾骨头有些碎了，这会子哥几个正在行军打仗，身上也没带什么伤药，恐怕你这大脚趾得锯掉才行。”

    “什么？！“

    潭溪摸了摸鼻子，这事着实不能怪自己，当时情况实在万分紧急，容不得半点迟疑，可能投石的力道不是很好。

    “莫急莫急，也不是非锯不可，若是修养的好些，指不定还能长好，你可千万别乱动了。”

    潭子实泄了气，动不动地躺在草蒲子上，转了转眼珠子，见周身是顶旧帐子，围着片不大的地方，门口处还蹲着个人，正闷头倒腾只瓦罐。

    那人将桌上的瓷碗端了起来，笑呵呵捧到他面前，拿个瓷勺子点点喂到他嘴里。

    潭子实勉强喝了两口，张脸皱的像老树皮。

    “什么药这么苦”

    那人又猛地灌了他几口，道：“小兄弟，良药苦口利于病，这是于不大早上山采的药，新鲜着呢。”

    潭子实翻了翻眼皮子，强忍着喝了下去。

    帐子外头吵吵闹闹。

    那人将药碗搁下，有搭没搭的跟他闲说。

    “不知道小兄弟是哪里的人？怎得落了这身的伤？”

    潭子实轻轻咳嗽了阵，胃里阵翻腾，口中泛起股子苦涩，半晌才将那股子难受劲儿给压了回去。

    见他不说话，那人识趣儿地岔开话头，又问：“敢问小兄弟贵姓？日后也好称呼。”

    “免贵姓潭，我叫潭子实。”

    那人见他说话冷冷淡淡，副谁欠他祖宗十八代的模样，抽了抽面皮子，勉强笑道：“我叫马智，算是个领头的，门口蹲着的那个叫汤城，管烧火的，方才那个叫于不的，是个土医，跟着哥几个行军打仗，救活了好些个弟兄，遇到我们也算是你命大了。”

    潭子实没力气听他唠叨，闭上眼睡了过去。

    “得得，那你先睡会儿，我们就先出去了，若是渴了饿了，就哼声，于不就在外头煎药。”

    说罢，端着瓷碗，走到门口，踹了汤城脚，两人道出了门去。

    这会儿天正晴朗，三竿的日头圆滚滚的挂在树梢，照得帐子里暖烘烘的极舒服。

    潭子实动了动眼角，翻了个身。

    潭溪这会儿总算是松了口气，凑到草埔子跟前看了看小潭子实，见他睡得副安稳模样，忍不住想在他脸上掐上两把。

    这小祖宗好悬没把他折腾死。

    “哎！喂！”

    潭溪听闻声辽远空旷的说话身，往身后瞧了瞧，什么也没看着。

    “哎，叫你呐，大神。”

    潭溪忙又回身，周遭已变了模样，正在潭子实的梦境之中了。

    “大神，你在看什么？”

    潭溪忙朝迎面走来的人正了正面色，“没……没干什么。”

    “哦。”潭子实说着，身影渐渐变得昏暗模糊，显得极其颓丧。

    “我……不是什么大神，你以后叫我名字便可，叫我大神，我可实在担当不起。”

    潭子实点了点头，“潭溪，你叫潭溪对吧？”

    “嗯，是潭溪。”

    潭子实耷拉着肩膀，身影如同镜中虚像般虚无飘渺。

    却是转瞬间，又换了副天地。

    乌云聚拢，大风渐起，两人处于处荒野中，四周皆是枯黄泛黑的老树，脚下湿答答铺着地落叶。

    “我居然没死，我爹难道在天上保佑我吗？”

    潭溪摇了摇头，哪里有你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