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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物(完整版) 作者:薇诺拉
,语声谦和中显带着不屑之意。
三人自然同进共退,手中兵刃使得威风飒飒,俨然也是“肝胆洞,毛发耸”的英雄汉,然而叶指挥使嗜武好杀实乃天性,徒手与三人斗罢了数十回合,竟窥得对方丝进攻不利的空隙,劈出杀招,将其中人的半截身子震得骨头碎尽。
心道此刻杀个待会便少杀个,干脆不做二不休,又将另外两个打得重伤在地,虽未即死,怕也好阵子无法与人动武了。
亮罢了身手,叶千琅展斗篷,垂眸擦了擦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恹恹道:“拳脚无眼,刀剑无情,还请王爷切莫责怪本座出手太重。”
“切磋,切磋而已……是他不自量力,不自量力……”穆赫笑容讪讪,额头已有冷汗滑落,“大人,何不用些酒水……”
“不必。”叶千琅扬手挥,众锦衣卫立即得令起身,只见他踱出几步停于面云母屏风之前,似漫不经心道,“本座此番离京,实则是为缉捕乱党。左光霁为乱犯上死有余辜,却让他留得双儿子,大的十二三,小的六七岁。就在他伏诛当日,那双逆子竟被人劫走,王爷可知他们现下人在哪里?”
趁叶千琅背身而对,穆赫悄悄以袖口拭去额头汗水,摇头道:“属下偏居隅,久不闻京中之事,自是……不知道的……”
“这些日子本座几将这关城掘地三尺,却始终未能找到那双逆子,偏巧不久前忽听人说起,之所以上天入地也难找着,只因他们早就藏匿于王爷府中?”
颗心已悬进嗓子眼,穆赫面上却犹然带笑,道:“许是哪里的市井泼皮胡言乱语,大人定不会信他。”
“本座自然不信。王爷不好断袖之风,亦无娈童之癖,要那双小娃娃作甚么?”确认屏风之后并无伏兵,叶千琅转身看着穆赫,嘴角似讥似讽地微微扯,“窝藏乱党,其罪当诛。王爷宅心仁厚,不与那些造谣生衅的宵小计较,本座却无这等雅量,不能袖手不顾,任人辱没王爷的名声。”
穆赫疑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叶千琅不看穆赫,反而抬手,冷冷吩咐手下道:“将这土司府里里外外搜查清楚,还王爷个清白。”
言出四座皆惊,穆赫亦是大骇,土司府人人结舌,个个瞠目:不过是卖了京中九千岁的几分薄面,方才处处示弱循礼忍让,这区区十几个锦衣卫,难道还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们哪知这叶指挥使路迁升貌似顺遂,实则少回敢杀他人不敢杀之人,敢闯他人不敢闯之地,人刀鬼门关前去了几遭,又为人间添了少野鬼,为地府添了少冤魂。
锦衣卫得令而动,叶千琅负手听着外头动静,阵刀剑相交的嘈杂声后,突然传来个稚子的怒声呼喊:“杀了叶千琅!”
这声音他自然辨得,正是左光霁的长子左云清。
“求王爷杀了叶千琅为我老父与左氏门报仇!”那少年许已被擒住,声音听来格外高昂凄烈,“王爷所求之物,只待叶千琅殒命,云清立当奉上!”
外头的少年兀自高喊不休,叶千琅既无丝愠色,也不出声言语,只是转身看着穆赫。
即是这般冷眼看着也令人油然而起阵憷意,穆赫见对方掌心白光闪动,心知不妙,忙递眼色唤来府中侍卫。
人不来还不打紧,叶千琅眸色蓦地转红,出掌便击毙人。继而便是兔起鹘落,大开杀戒,绣春刀刀锋所向,俱是未及瞑目的残尸。
叶指挥使专注于杀人造业,却未察觉有人始终在屏风之后屏息注视于他。
见叶千琅几将围攻他的侍卫杀尽,那人取了块黑布,蒙上自己的双眼睛。
听他轻声道:“可惜。”
便是同时厅门砰然关上,云母屏风的机关瞬间触动,移撤离开——屏风后竟满满都是佛像金身,巧妙点着数排蜡烛,布置了几面水银镜子,时间竟似同时剔亮了万盏灯火,耀得人几难睁开眼睛。
穆赫早已吓跌在地上,见机关触动,不顾金光逼目,当下大声疾呼:“刀救我!”
“本是秀色若可餐,可惜面色却不太好。”
话音落地同时长刀削出,刀声呛啷,风声猎猎。
叶千琅时被这满室金光晃花了眼睛,未见刀光乍现,却听见那声音既醇且厚,分外熟悉亲切,显是故人来。
便是迟疑瞬,抬臂再挡,已是迟了。
溯冥刀虽未开刃,但因刀中灌注的内力精纯无匹,轻易便将叶千琅的绣春刀折在地上。
早已习惯目不视物与人交战,刀连城趁势持刀反削,借着凶猛刀意直取向上——
注鲜血泼溅在释迦金像之上,条血淋淋的手臂断在佛座之旁。
断臂处剧痛钻心,血喷不止,叶千琅却仍不愿束手待毙,见那柄长刀毫不犹豫地当胸刺来,显已无从退避,他便伸出独臂握住刀刃,死死抵挡。
他俩原本可算不分伯仲,若当真生死相拼,确如叶千琅初见时断言,非三百招难分胜负,自己虽必死,对方也绝难全身而退。可此刻他断去臂,显已棋输着破了双方均势,加上失血过真气尽散,令两人相差甚远。
刀连城急催手中内力,使出“长风万里”的步法,向前踏行急进。
对方进步他便退步,叶千琅同样全力相挣,只是手中刀刃渐渐湿滑难握,原是掌心皮肤尽被割烂,鲜血浸透袖口。
个不断前逼,个不住后退,个心想置对方于死地,个意欲在死中求活。
直到退出数丈开外,后背砰地撞于墙上,再无后路。
“纵是面色不好,我也……很喜欢。”
口中说着喜欢,执刀之手却腕力骤变,时溯冥刀上血光翻动,如万壑飞瀑,惊心动魄。
凶猛刀意直逼而来,过手心定惊,过手腕阳池,过手肘天井,这仅剩臂的经脉每崩断寸,刀尖便离胸口愈近分。
刀尖将将没入胸口,仿似老天玩笑也似,蒙眼的黑布突地就落了,露出那双何其曼妙情的眼睛。
他筋骨俱断,血染重衣,但凭息真元,死死握住刀刃不放,然四目相对之际,竟还能放肆笑出声来。
许是大限将至,眼前蓦地现出片旖旎光景:款款香雾里,澄澄碧水间,两人白衫湿透,互相埋首于对方颈间,密密不分地拥着抱着,吻着咬着……
只是马上并驾疾奔,月下联手破阵,水中缠绵厮磨,那些分明历历目前的幕幕,终究不过是个笑话。
才笑了这么两三声,口中便喷出大口鲜血,溅落在溯冥刀上。
“喜欢就是喜欢,独这桩,我没骗你。”
或有片刻于心不忍,刀身没入胸口三寸,忽地就此滞住。
“不必……”甫出声便又吐出口血来,叶千琅抬眼看着眼前人,面上既无分怨恨恐惧之情,也无丝哀求乞怜之意,双眼睛直若寒潭死水,寂静得骇人,“叶某……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