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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情物(完整版) 作者:薇诺拉

    噶玛巴上师入宫传法。适逢军中大疫,个月内营内便死者如山积,连御医院也束手无策。上师行至军营,展现佛法无边神通,数千军士不药而愈。永乐皇帝弥感佛恩,钦授上师‘大宝法王’的尊号。”罗望面色凛,道,“厂公欲取之物难道与此有关?”

    “第五世噶玛巴荼毗之后,心脏竟浮现释迦佛像,久焚而不毁,化为神变无方的真身舍利。然西域渐被回教入侵,两教的教徒征杀不断,战火波及金城与吐蕃,本供奉于藏地舍利塔的法王舍利被迫流入汉地,最终落在了左光霁手中。”

    沉吟晌,这罗千户似是想明白了其间因由,却又面露不信之色:“大人真相信这法王舍利神变无方,能令天启皇帝死而复生?”

    “不信,却不得不信。”本就是死马权当活马医,叶千琅以手指转动酒盏,淡淡道,“倘使皇帝驾崩信王登基,你我都难逃曝尸于市的下场。”

    小二早吓得屁滚尿流不敢露面,客栈里头悄默声儿地没点动静,外头却忽起阵吵嚷之声。

    原是三俩番僧贪图位女贩的美貌,竟在光天化日下对其动手动脚,而那女贩还有个七八岁大的儿子,为救母亲便扯住了其中个番僧的僧袍,结果被对方脚踹出丈远,当下晕厥过去。

    罗望并非不知轻重缓急之人,毕竟人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自得拿捏着分寸,不可由着性子胡来。奈何眼前这幕景象勾起昔日林林总总,他脸色由黄转青,身子格格打颤,将原先擎在手里的酒盏下拍碎在桌上。

    凡被王安收养的孩子都是苦出身,叶千琅知是这幕触景生情,令罗望想起了桩不堪回忆的往事——想个少年竟亲眼目睹母亲被兵痞奸辱致死,这是何等的恨与悔,何等的苦与怨,这是日后封妻荫子,肥马轻裘也无法补偿之憾。

    “你想去便去罢。”叶指挥使竟容这属下慰心事,“记得利索些,莫失了我的颜面。”

    罗望眼里刹闪过感激之色,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仍不敢妄动:“属下……不敢坏了大人的事……”

    怎料他还未及反应,身边人已掌搭其后背,掌力迸发,将他生生扔下楼去。

    罗千户掌下道罡风劈出,心知不能酿出人命,稍藏了几分劲力,便已将个番僧逼退数步。

    他自腰间取出些许银两,抛给那对母子,对他们喝了声“快走”,转瞬又卷入战阵之中。

    这对母子虽非汉人,却也知道眼下情势危急,匆忙收拾细软避退了。

    转眼身边已俱是红袍黄帽的僧人。这十来个番僧也不先动手,反倒将手中转经筒越拨越快,团团围住罗望,摇头晃脑念起经来——罗望平日里最见不惯和尚,而这梵文经文是奇诡得很,方听了会儿,已感体内真气难以提起,四肢酸软不堪,仿佛这般轻轻巧巧就被卸尽了身功夫。

    伫立楼上的叶千琅只觉身子不自觉地震了震,背后也须臾浸湿了层冷汗,他立时运转五阴焚心决封住心脉几处要穴,方才免于受这诵经声的影响。原来这些番僧行的是套“隔山打牛”的内家功夫,对毫无武功底子的平民百姓不具杀伤力,可越是内功修为精深之人便越易为其所惑,轻则暂失内力,重则会伤及心脉,落下数不尽的后患。

    “封住灵墟、天池、期门三穴,真气逆转周天!”叶千琅眼色深沉如井,虽出声提点了罗望,却无出手相助之意。

    方才将自个的得力部下推下楼去,他便存了让对方先试试水的心思。叶指挥使隐隐有些预感,若将穆赫扯进这趟差事之中,只怕早晚要与这些番僧恶战场。

    天地如枰,众生皆棋子。

    也只有置身局外的人,方能将这瞬息万变的局势看清楚。

    转眼罗望与这些番僧已斗作了处,十八位番僧身形瞬移摆出套阵法,互相穿插缝补阙漏,进可攻伐,退可守御,如化作那三臂三目的金刚手菩萨,毫无罅隙可破。

    本觉大密阵。叶千琅双眸蓦地亮,方才直阴恻恻的面孔竟现出了丝喜色。

    叶指挥使对西域番僧的本觉大密阵早有耳闻,曾听人说它与少林的十八罗汉阵如出辙,亦是套聚弱克强、以众敌寡的无敌阵法,今日见,方知所闻不虚。

    若论单打独斗,这些番僧未必是罗望的对手,然本觉大密阵实是严密难破,又因西域与中原的武学路数截然不同,使之威力大增。

    虽手持沉重的法器,可这些番僧的步法仍轻巧如清风过岗,手中金刚杵化为夺命兵器,路路招数严丝合缝,没少重击在罗千户的身上。再看与众僧苦苦缠斗的阵中人,既摆脱不了,也杀不出去,如同尾活鱼被张大网收在岸上,只能勉勉强强残喘挣扎。

    叶千琅暗自惊,心忖若是自己此刻在这阵中,恐怕也无半点全身而退的可能。只在罗望与番僧们交手的短短数回合间,脑海中已浮现出十余种破阵之法,然又不得不承认这些破阵之法皆存隐患,倘真动起手来,未必能占得些胜数。这般想来不由对创出这套阵法的人颇感敬意。

    罗望越斗越难支持,又挨了记执法铁棒之后,“哇”地喷出大口鲜血,整个人摇摇晃晃,欲倒不倒。

    叶指挥使罔顾属下生死倒不全是为了未雨绸缪,只是他眼下醉心于这精妙阵法,时倒忘了自己的属下正有生死之虞。不成想正是这间不容发的危难之际,忽有人揽袖伸手,替他管了这档子闲事——

    也不知哪里飞来了数枚暗器,只听“嗖嗖”几声,番僧们应声倒地,虽未伤及要害,却也尽中身上几处要穴。

    再看那些击中番僧的暗器,竟是几片鎏金瓦片。

    叶千琅循暗器初始的声音抬头看,对面的楼顶上竟坐着个人,与自己相隔不过丈开外。

    个身穿白袍,脸戴黄金面具之人,手中支着柄为黑布包裹的刀,身子半欹半侧,坐姿颇显轻浮随性。

    然这登高临下、览众山的气势却浑然自成,仿似尊金铸的战神,桀桀生辉。

    连着那些番僧在内,街上民众屏息了那么瞬,忽有个喊声爆发而出:“刀连城,是刀连城!”

    继而便是山呼海啸般伏地叩拜之声,纵然皇帝巡行,也未必有这等声势。

    果然来了。叶千琅不惊亦不喜,只隔着脉脉匹斜阳与之对视,他这几日不忙于寻找鹿临川,便是有意以逸待劳,等着对方找上门。

    双深眸似笑非笑也望着他,刀连城突地跃而起,袍袖拂,柄长刀脱鞘而出——竟是柄未开刃的刀。刀色乌金,刀身宽阔,虽无血槽却饰有蟠虺雕纹,动则血光毕现,妖冶如同活物。

    叶千琅凝神注视,暗赞这人区区招便尽显圆融刀意,显已臻至人刀浑成之境地。

    刀气所经之处,须臾拔起鎏金瓦片,只听见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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