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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作者:溯痕
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大声问树上的伊墨:“他到底是傻还是不傻?”
伊墨想了半天,看了看啃果子啃得汁水横流的柳延,替他擦了擦,道:“或许只是迟钝。”
呆呆的柳延啃着果子,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晚间沐浴,柳延坐在木桶里,拍打着水花。伊墨走过去时,桶水几乎被他玩掉了半桶,重新加满了水,伊墨问他:“你真傻了吗?”
柳延啪啪地打着水花,见他来了,将水花击打的是飞溅,最后溅了伊墨脸。柳延生来就不会笑,看到伊墨脸水痕,也露不出笑容,只是手下笨笨的拍着,让水花越溅越,将蹲在木桶旁的伊墨从头到尾全部打湿。
等他玩够了,伊墨再次注满水,取过皂荚给他揉洗长发时,柳延才缓缓吐了句:“水……蛇。”说着自己沉进了木桶里,然后“哗”地下起来,无根棉丝的身子上哗哗地滚下滩水,顺便,又给伊墨淋了头。
伊墨又将他扯回去,声不吭的继续洗,面上始终淡然,直到洗完了,给少年套上衣袍,伊墨才道:“你至也就是个水鬼。”说着挥袖,水桶飞出敞开的屋门,将满桶水倾倒进了院子里。
做完事,刚准备熄灯,房门被叩响了,沈珏在外面道:“父亲。”
伊墨开了门,问何事,沈珏背着包袱,说要离开。
床榻上柳延坐起来,揭开床帏,望着他们说话。
伊墨自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想了想道:“去吧。”
沈珏说:“我道行浅,这些年也荒废了修炼,所以不知道去哪里寻。父亲可知道他在哪里?”
伊墨垂下眼,眼底似乎闪过什么,很快道:“我只见过他面,你该知道,帝王都非凡人。我如何能算得到?”又说:“找不到,就别找了。该你遇上,自然会遇上。”
沈珏敏锐的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了什么,等了等才道:“我答应他寻世。既说了就要做到,寻到了,他要不认我,也就罢了。”
伊墨说:“就罢了?”
“是,”沈珏道:“原本……我与他就是两种人,他是帝王,我是狼妖,本是泾渭分明……虽然在起几十年,却也说不上有好,所以,寻到了他不认,我就罢了。当初,也是这样说好的。”
想了许久,伊墨道:“那你就去找吧。”
沈珏问:“去哪里找?”
“我确实算不出来。”伊墨说。
沈珏叹了口气,道:“那孩儿就慢慢找吧。”总会找到的。沈珏想,反正他半人半妖,边找边修行,也还能活许许年,不怕找不到。
沈珏离去了。
伊墨关好门,走到窗边,望着那个呆呆的少年,突然想说话,想说,于是就说了。
伊墨道:“人间是找不到的。”他对傻子柳延说,那帝王本是上神,下凡来趟,历转番就回去了,沈珏在人间如何找,定也是找不到的。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那是神,无欲无求,哪里会为个小狼妖舍了尊贵。
说着伊墨抬手,抚了抚柳延的头,低低道:“我倒也不担心他,你当年教的好,所以他不会像我这样……”
说到这里,却猛地顿住了,这样什么呢?这样看不透,还是这样死不罢休?伊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将少年瘦弱的身子抱进怀里,伊墨拥他许久,才仿佛喃喃自语般,叹了句:“沈清轩,我觉得累了。”
这世,伊墨也觉得无望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寥落如杂草丛生。他纵然是无情无欲的妖,也有了情与欲,旦沾染了这些,再想清心就难了,或许可以重找处灵山,沉睡几百年,静下心来再继续修炼。可是……又不甘。
始终不甘。
正茫然间,怀中柳延却动了下,伸出手来,抚着他的后背,见并无反应,又抬起身,捧了他的脸,认认真真的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伊墨愣了下,看他的眼,却观察不出丝情爱来。胸腔里微热起来的部分,又缓缓冷了下去。
柳延说:“伊墨。”
接下来的话,却不会说。傻子就是傻子,怎么开脱都是傻子,连安慰都不会,只会呆呆叫他的名字。
柳延唤:“伊墨。”
又喊:“伊墨。”
声接着声:“伊墨。”
仿佛除了这两个字,别的什么都不是。
伊墨抱紧了他,许久才道:“睡吧。”
柳延作息规律,今夜算是熬得晚了,听他这么说,很快合上眼,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昨儿个看到第章有少人在心里默默地喊了句:我靠,居然是傻子!
有少人少人?来来来,举个手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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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卷三·三 ...
沈珏走后,院子里又安静了些,原本伊墨就寡言,柳延少语甚至不语,家中只有沈珏话,镇日里聒噪。现今沈珏走,安静的院内连伊墨都觉得有些陌生。似乎也体味到了什么,从来不说话的柳延开始说话了。仿佛牙牙学语,鹦鹉学舌,先是个字个字的说:好、不、走、吃、睡、抱。
通常他张着手,要伊墨抱的时候,伊墨就将他抱起来,走段路再放下。
现在却又黏糊许,放下了也不挪窝,就直直的戳在伊墨身前,说:伊墨,抱。
困了会说:伊墨,睡。饿了会说:伊墨,饿。
久而久之,伊墨发现他说话之前,都要带上自己的名字。仿佛蕴含着某种执拗似的,任何事情只要他说,就要喊自己的名字。哪怕与自己无关,譬如他自己在山上看到只鸟,哪怕伊墨不在身边,也会说:伊墨,飞。
这日,柳延蹲在溪边看蝌蚪时又句自说自话:伊墨,躲。他的意思,是指蝌蚪钻进了水草下看不见了。伊墨在他身后,闻言忍不住把扯了柳延肩头,将他拉起来,转身对着自己。
柳延是傻的,突然被拽起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仍然保持看蝌蚪低头的姿势,不晓得抬脸。
伊墨钳住他的下巴,逼着他抬起脸来,望着那双无辜的眼,问:“为什么每次都要叫我?”
柳延傻乎乎的看着他,似乎听懂了他的问题,也似乎听不懂,只望着那张好看的脸,嘴唇动了半天,似乎想回答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两个字:伊墨。
“伊墨,”柳延说,抬手环住他的颈项,少年的单薄身体贴在他的胸口,说:“伊墨。”
不管伊墨如何问,如何审,柳延只睁着双呆滞又无邪的眼,遍遍的唤他:“伊墨。”
这两个字,他说的特别清晰,舌头抵着下牙,嘴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