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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作者:溯痕
么快。
以万兵力顽抗的岗上统帅,居然毫发无损。而他自己,则被彻底包围了。
耶律德厄开始突围,但心中的不甘和恨意是浓烈的,堂堂右贤王,居然明知对方有陷阱,却必须跳下去。自从季玖带人上了凤鸣岗他就知道,已经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了,对方要的就是他来包围。他怎么能不来呢?几万将士都在等着他生擒敌方统帅,都在等着这几个月来噤声潜伏的大展身手,若是不来,即使活着他也是耻辱的活着。他必须来,也只能来。
所以面对被包围的命运。
侧过头看向自己儿子,耶律德厄冷声道:“你,杀了他!”
剑锋指的是上岗上正在俯视战场,寻找俯冲机会的那个人。身黑铠在微亮的天际有着不容忽视的气概,冷峻迫人。
耶律德厄之子耶律雄延听到了命令,也知道这战打的分外屈辱,他点点头,在周围奋力突围的队伍里,取出背上长弓,拉开了弦。
箭头是银白的,冰凉而锐利,带有倒刺。看就不是凡品。
杀了敌方统帅,就算今次不能凯旋而归,也完成了项使命。况且敌军轻装围剿,耶律雄延和他父亲样,对自己精锐队伍充满了信心,就算损兵折将,他们也定能冲的出去。
季玖在观察两军对阵,他需要带着岗上这些人冲下去,杀过敌军的围墙,与自己的部队汇合。远远的,他看见了左边冲杀最勇猛的那支队伍,领头将领身甲胄,手握长枪,如只冲进羊群的猛兽用锋利的爪牙撕咬着敌军的咽喉。是沈珏。
已经是偏将军的沈珏在杀戮中不停地抬起头,看眼上岗上那个人,他知道他在等接应,所以他要杀过去,杀出条血路来,让他顺利冲刺而下,回到安全的位置。
前世沈清轩死时,因为他年幼,伊墨甚至没有让他看到他爹的尸体,直到棺木入殓下葬,他也再没有看过。
但是他知道,爹死了。
死了,没了!
这世他已经不是幼童,有了可分担可保护的能力。
对季玖,沈珏是心怀愧疚的。那次兵戈相向,是不该发生的事。如果真拿他当爹,又怎么会举剑敌对?可是他想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到今天,他连句“对不起”都还没有说。沈珏想到此,杀的益发刚猛。
季玖已经选定了俯冲的位置,正是左边,沈珏的队伍,他带着人,开始往下冲。
凤鸣岗的三万人现在只剩不到五千,五千人马疯了样往下冲锋,造成了两面夹击的假象。匈奴军队慌乱了下,回过神来拼死阻挡,刀戈的翁鸣声响彻寰宇,季玖连续砍翻两人后,举起的长戟却停顿了下,凝滞在空中。混战中他瞥到了那抹飞般逼来的银白。
直朝自己胸前而来,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季玖以为必死无疑,胸前红珠却在此时闪烁了下,羽箭折断,箭头坠地。季玖不由得怔了下,很快回神,偏头躲开砍来的弯刀,长戟画出半弧,又杀出几丈。
沈珏终于杀出了条血路,与季玖人马汇合,而后左右搏杀,彻底打乱了匈奴军左侧的步伐。
与此同时将领程逾也杀入右侧,将围住山岗的匈奴大军切断了重新汇合的可能。
匈奴大军被截成三段,开始各自突围。趁混乱杀入敌军的长枪手放倒马匹,骏马随着骑手齐倒下,又绊倒了后面的骑手,匈奴军队陷入混乱,呈溃败之态。
混战到晌午,日头高照,耶律德厄的中军率大部终于突出重围,往西北方逃逸。奇异之处在于,整个包围圈里,只有西北方向的包围最为薄弱,耶律德厄知道有诈,时也进退无度,只好硬着头皮带人冲向西北方向。散乱的军马沿途重新聚拢,在途经岳泰山谷时,两侧突地又响起战鼓,马声嘶鸣。粮草官申海身青袍儒衫,居高处在重重护卫中冲他作揖行礼,喊道:“右贤王,在下奉元帅令,在此等候时了!”伴随话音落地,山头竖起无数军旗,大大的“季”字迎风招展,弓弩手羽箭搭弦,忽然松手,万箭齐射,山下顿时片哀嚎。
等季玖等人围剿残部完毕,赶到岳泰山谷时,申海迎上来行礼,道:“右贤王冲过去了。”
季玖嗓子嘶哑,咳嗽着道:“无事,匈奴大部不可小觑,冲过去也是应该。今夜在此扎寨,粮草运到了没有?”
“已经备好。”
季玖抬头看了看天,夜幕上星辰点点,格外耀目。他看了会才下了马,满眼都是血丝,脸上血污早已糊住,看不出本来面目。
简单洗漱过后,季玖回到军帐,取出份空白奏章,狼毫笔吸饱墨汁,在纸上悬顿片刻,走出字迹。
这大约是他最后份奏章了。季玖安静写完,等墨迹干透,合上放到旁。
又铺开纸,开始写家书。同样,这也是他这生,最后封家书。季玖写的很仔细,比写奏章时还要仔细。却也只用了三张纸,炷香的功夫就写完了。
同样等墨迹干透,季玖唤人来,吩咐连夜起行,将奏章呈与圣上,家书送到府中,由夫人亲收。
做完这切,季玖才重新坐回去,喝了点水,头也不抬的道:“你还不出来!”
他周边空无人,却偏偏是对着无人的周边说这话,于是,伊墨只好现身。
季玖说:“跟久了?”
伊墨道:“这个月都在。”
季玖本来要问,先前是你救我?话到嘴边,却没问了,这个问题太余。顿了下,季玖道:“就那么不想看我死?”
伊墨“嗯”了声。
“那就别跟了。”季玖低声道:“我要带兵直捣匈奴腹地,这件事完成,我就该回家了。”
他说:我该回家了。
马革裹尸,运回家中,葬入祖坟。
伊墨沉默片刻,答:“我知道。”
季玖起了身,走到他对面,眼对着眼,“别跟了。”
伊墨不答。
季玖见状软下声音,带了些哄劝的味道:“别跟着了,听话。”
伊墨望着他的眼,许久才道:“当真?”
“当真。”季玖说。跟上来又能怎么样呢?他是必须死的。活下去,或许季家族,都要殉难。季玖说:“不用送我。”
这回,伊墨答应了,说:“好,不送。”
季玖本来想说,我不想让你看我死,看了难受。想了想也没有说,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呢?他们已经这样了,未来本是被描画好的,中间的反复都是徒劳无功,恨与爱都成了空,最后都抵不过离别。这么久时间,季玖很少再想起他,就是想起来也是迷惑,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要那么恨,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