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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作者:溯痕
皇帝瞪起眼:“朕是天下君主,你敢不信?!”
季玖望他片刻,又移开视线,“在这里跟我拌嘴的君王,我才不信。”
皇帝无言。季玖说完也无言。
好会,皇帝负气回到龙椅前坐下,提了朱砂笔,又抛掷到旁,又拿起奏章,打开又抛了,连续几次后,指着案上琉璃盏里的点心道:“你喜欢的碧云纱糕,去吃。”
季玖就遵命坐到边,端着点心吃。吃了两块,放下糕点喝了口茶,端正坐着。
皇帝这时已静下来,翻开他的奏章,看了片刻道:“募兵练兵之事不用你操心,老将军管着就是,季玖……”
季玖起身,掀袍跪下,道:“臣在。”
“朕另予你两千精兵,如何?”
季玖愣了愣:“何用?”
“据说匈奴王廷在茫茫沙漠之后,那里的路还没有人找到过,朕想让你亲自带兵去趟,将地图绘出来。”皇帝挑起眼,目光冷厉而威严:“你要平定北疆,岂能不知路?”
季玖跪在那处,好会才出声,声音里有股微妙激动,“臣遵旨。只是两千兵马太过,粮草供应都是问题,五百精兵即可。”
皇上愣了下,“五百?去送死吗?”
“无事,臣与部下扮作行商就是。”季玖混不在意。
“当真五百?”皇帝仍是迟疑。
“当真。”季玖说。其实心里还是觉得的。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重新起身,皇帝批着奏章,让他在边坐会,还有事要说。季玖不知何事,又坐回去,吃着点心喝着茶,吃饱喝足,胃满了脑子就觉得恍然了,路奔波赶回,本来就颇为劳顿,现在大事已了,心头松了口气,兼之胃口补好,季玖看那皇帝还在头也不抬,显然是还要忙上会,便手撑着额头休憩,不小心打了个盹,睡着了。
待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软绵榻上,身上盖着被子,被面明黄,绣游龙翔凤,旁木案上燃着宁神熏香,青烟袅袅。季玖惺忪着眼呆看片刻,才恍惚着坐起身,动弹中发觉身边还有人,扭头看,皇帝正批着龙袍坐在边,衣衫不整的模样,手中拿着奏章,倚着床头,膝上盖着被子,见他醒了,从奏章后斜过眼,道:“睡好了?”
季玖望着他,似是发怔。
皇帝在被子里踹了他脚,有了些不耐烦,“醒没醒?”
季玖“嗯”了声,梦游般的声音:“醒了。”
“饿了?”
“嗯。”刚应完,季玖个激灵,完全清醒了,心中不妙,连忙起身,跪在床边道:“臣无礼,请皇上责罚。”
皇帝也不理他,让他跪着,命太监们搬了小桌放上龙床。太监们低着头,将食具在桌上摆好了,躬身退下,无声无息。这时才出声道:“起来,朕也未用餐。起吃。”
季玖只好起身,在边拿了碗筷。皇帝怒斥声,“坐下!”
季玖坐了,挨着床沿。
君臣默不吭声的吃着,突地皇帝道,“听说你帐中,夜里可是了个人。”
季玖正敬小慎微的吃着饭,猛地听这么句话,刚咽入口中的粥险些喷了出来。连忙咽下去,疯了般咳嗽。
皇帝见他咳的双眼通红,在旁仍是淡然的很,不徐不疾道:“有人说,看那身形倒是男子,你何时也好此道了?”
季玖边咳边摇头又摆手,显然是否决。
皇帝见他咳的艰辛,好心伸手拍着他的背,“看来是真的,吓成这副模样。”
他不说也罢,说季玖就咳的厉害了,几乎要背过气去。
皇帝就不说了。
季玖捂着嗓子,半半天才算是缓过来,顺了顺气道:“臣不爱男色。”
皇帝哼了声,“朕知道,否则……”否则什么,他也没说。
季玖撇开脸,装着无所觉,速速喝粥,只求速速逃离。这点心思皇帝还是看的透的,哪里准他逃开,皇帝说:“那日我问你,‘报之以琼玖’下句是什么,你说你武将不通文墨,驳了回来,今日我再问你,你准备如何答?”
放了手中碗箸,季玖正色道:“臣无知。”
“无知?”皇帝脸上冷了下,忽而笑了,着人来撤了床上方桌,自己起身放下了帷帐,又解了外袍,“你可曾真无知过?”
季玖僵了下,见他面色冷肃,似是当真,连忙道:“皇上!”
话刚落音,叫人抱住了。
季玖脑中立时呆滞,下意识的擒住他肩头,把推了去,“皇上!”
皇帝被推了下,也恼怒起来,眯了眼沉沉道:“你敢推朕?!”
季玖伸在半空中的手陡然凝滞,而后缓缓收回,“不敢。”略顿,又道:“臣非皇上后宫里的娈童。”
皇帝说:“朕比你清楚。”见季玖神色僵硬,缓了下,道:“你就留在我身边又如何?”
季玖低下头,淡淡道:“季玖只能当皇上的将军,沙场才是臣的宿命。留在皇上身边,季玖就不是季玖。”
皇帝缄默了,半晌,拉了他的手坐下,在那已磨出老茧的手上摩挲着,又握紧了手,说:“不是季玖,又是谁?”
又能是谁?
他是皇宫里的帝王,人人臣服于他,敬畏于他。可这世上,却还有谁,是季玖这样,愿意在他面前,露出几分真诚的人。皇帝问:
不是季玖,又是谁?
季玖看着他,竟有些恍惚了,仿佛眼前还是少年前那个被欺辱的皇子,他的伴读为了挨了罚,遍体鳞伤的两个少年偎在张床上,互相安慰与依靠。
那时候的床榻不是明黄的,没有威严的龙纹,没有肃穆的雕镂,简简单单甚至到了破败的地步,那日,少年的季玖发出誓言:我定要扶你坐上王位,凭什么他们坐得,你就坐不得!那日的皇子,红着眼,神情是隐忍的脆弱,却也坚毅果决,认真道:若我当了皇帝,定要你做我的大将军,给你天下兵马!
而后,誓言验证,季玖却不是那个莽撞季玖,皇帝也不再是那个招人怜惜的少年。
年少的扶持变了味,所以连那些淡若云烟的暧昧,也早已变了味。季玖想,若是他没有登基为帝,或许,或许,或许真的,他们尚有丝将暧昧延续发展的可能。
只是现在,皇帝是皇帝,臣子是臣子,虽都顾念着曾经的情意,却也不知何时开始,彼此开始了提防。那点丝丝缕缕的暧昧,早就消散无踪了。
紧了紧那手,季玖道:“皇上若肯真心相待,岂会没有真心以对的人?”只是那人绝不是季玖。
皇帝说:“朕待你不好?”这么年,他依着他,护着他,是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