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第69章 八四九 黄琬的计策

    雄城巍然屹立，在得胜堡周围不远处，有另外三座城堡，构成了个相当强大的防御体系.以得胜堡为主，其它三座军堡为辅助，到了战时，旦那座城池被围，其它几座便要互为奥援，逼得围城之兵前后受敌，不得安生。

    当然，城池是够雄伟了，设想也是很好的，但还得里头的人得力才成。

    黄琬显然算不得什么得力的人手。

    他手下的兵额将近三千，但shí jì 上他麾下去掉家丁之外，只有七百余兵力而已，这些兵力用来镇守座得胜堡都有些捉襟见肘，别说在战时支援其它几座军堡了。

    而且他手下的军兵战斗力也很是般，这点，看都能看出来。

    春末夏初的大同镇，风是暖暖的，吹在脸上温温热热的，很是舒坦，风不大，旗子也没有猎猎席卷，而是有些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旗面，偶尔才会动下。这旗子，也正如城墙上着的那些士兵般，蔫儿得很，也是半死不活的。

    白莲教起事的消息早就传过来了，因此城门也关了，城墙上的守备也加强了，但下头的士兵却没人当回事儿，都觉得白莲教肯定不会攻打这里。那些逆贼，活腻歪了才会往这儿来！

    是以虽然戳在城墙上，这些军兵却是三五成群的聚在起，或是低声聊天或是嬉笑怒骂，有的甚至直接寻了个比较隐秘的所在——比如说躲在敌台上那门硕大的千斤铜炮的后面——开赌了。也没人管，因为这赌局直接是军官们开设的。

    整个得胜堡，似乎都笼罩在股暖洋洋，懒散散的气氛之中。

    正在肆虐的白莲教，似乎离他们非常遥远。

    得胜堡参将府，黄琬的府邸。

    书房中，黄琬正自斜靠在墙边那张宽大的罗汉榻上，看着手中的文书。

    他穿着身皂色的宽袍大袖，头发束着，斜插着根黄玉簪子，仪态很是休闲。再加上他长的颇为秀气，瞧着根本不像是佣兵上千的大将，分明jiù shì 个儒雅文士。

    罗汉榻是用上好的黄花梨木制作的，不但用料考究，做工也很是精美，看便知价值不菲。但在这书房中，却算不上什么遮奢的用具。书房中的这些家具，从宝架，罗汉榻到书桌，乃至于琴桌，胡凳，太师椅等等，都是上好的木材打造的，做工也没有差的，而且其中不少还是上了年岁的古董，表面的包浆很是漂亮。

    书架上书很不少，四壁上挂着名家字画，琴台上还摆放着古琴，虽然集齐了这么豪奢家具，但这书房并会给人种堆砌奢侈物感觉，而是很典雅，让人觉得很舒服、

    把那文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黄琬冷笑声，低声自语道：“这会儿想到我了？我被那刘若宰如此欺辱，却还要给他擦屁股？凭什么？我不干！”

    “你娘的，你去西边儿立大功去了，还把董策、白添福他们都带着，jiù shì 不带老子！嘿，后院儿失火了吧？hā hā，你当初走的时候，可曾想到有这日？老子jiù shì 不管，jiù shì 座山观火，他们把冀北道给打的越烂越好，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朝野皆知，天下震动！到时候我看看你姓刘的倒不倒霉！”

    黄琬嘿嘿笑，嘴角露出抹恶毒。

    只是不出兵，总也要有个不出兵的借口，他当然不会直截了当的说，而是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好是那种谁也挑不出错儿来的。

    想了yī zhèn ，黄琬眼睛亮，坐起身来，下了罗汉榻，坐到书桌前，开始写文书。

    明末天底下的武将中，能做到这点的就不——他们大部分是让幕僚替自己写文书的。

    明朝末年的武将，之所以被文官瞧不起，有个很重要的原因jiù shì 文官们认为他们粗鲁不文，其实这还真不算是太冤枉他们，因为明朝末年的武将，大部分确实都是没怎么读过书，有许甚至连字都不认识。

    不过并不包括那些出身将门世家的武将。

    他们家学渊源，也是从小读书的，学问也未必很差。

    黄琬jiù shì 这种出身。

    有书房的武将不少，书房里面摆了许书的也不少，但真正会看的却不。黄琬这书房中也有许书，但他还真不是附庸风雅。黄琬世家出身，家中延请的师傅学识是极好的，黄琬也颇为聪明，书读得很好，他师傅曾说，若他去科举的话，中秀才不在话下，举人也未必拿不下来。这可算是很不容易了，要知道，大明朝这些读书人里头，百个里头能有个中举人的都算不错。

    而且黄琬所学驳杂，甚至琴棋书画都还不错。

    他的书法是学的祝枝山，颇得神韵，但此时回复上官的文书，他用的却是馆阁体。

    写这种东西，无论如何，用馆阁体是不会错的。

    少顷，洋洋洒洒封文书便即写就。

    文书中，黄琬并没有说自己不出兵，也没有寻任何借口，恰恰相反，他先是慷慨激昂的表达了番他对白莲教逆贼的愤慨和痛恨，然后又对巡抚大人的真知灼见表示了极大的佩服，最后则是很明确的表示，坚决遵从巡抚大人的命令，lì kè 整军备战，zhǔn bèi 出征，收拾那些白莲教逆贼。

    黄琬看了，自己都觉得有些感动。

    他低笑声：“我实在是太深明大义了，只怕巡抚大人看了，定会拍手称赞吧！”

    不时，骑快马便带着文书，直奔大同城而去。不出yì ;的话，最晚后天，巡抚大人就能收到这封文书了。

    几乎在这骑快马出城的同时，黄琬命人招孙铜去花厅候命。

    这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肤色如古铜般，身量不高，却很粗壮，看起来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的眼神儿有些阴鸷，嘴紧紧地抿着，显得有些冷峻。

    孙铜是他手下的心腹，乃是他的家生子儿出身，当初黄琬家里使了气力，让年仅十五岁的他就当了个百户官的时候，孙铜就跟在他身边当亲兵了。

    数十年如日，直追随直到现在。

    所有手下中，他最信任的jiù shì 孙铜，有什么要紧事，也都是他去办。

    孙铜等待了没久，黄琬便过来了，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孙铜点点头，只是应了声，没说任何话，也没问任何问题，bsp;mò 的告辞lí qù 。约莫刻钟之后，他便带着队骑兵出城了，说是要去巡逻边墙。当日傍晚，负责出外巡逻边墙的孙铜带着人回来了，但是只回来了半的人，而且几乎人人受伤，身上不少血迹，个个狼狈不堪。甚至就连孙铜，胳膊上都被割了刀，伤口极深，几乎能看到骨头！原来，他们撞见了入寇的鞑子，番恶战之下，他们寡不敌众，损失惨重，不敌退去，而鞑子也折损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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