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那岂不是冤枉死了？

    走了好yī zhèn ，老谢终于接近了闯军大营。

    他面前出现了道栅栏。

    或许是因为官军白日的biǎo xiàn 引起了闯军的重视，他们明显比昨晚要戒备森严的了。不但派出了人在晚上四处巡逻，还在营地朝着澄城县南门的那边，树起了道栅栏。当然，若是董策在这里，定然会不屑的嗤笑声——这栅栏实在是太简陋了些。

    大约只有五尺高，gāo dù 还不如身材高大些的男子，而且明显制作的很仓促，都是松松散散的，有的地方看起来简直是拉扯就要散架了。

    如果说戚继光手下军队晚上安营扎寨的那个水平是十分的话，估计这些闯军也jiù shì 能得个两分。

    而且空有栅栏，栅栏外面连壕沟都没有，这样能起到的作用就相当有限了。

    说是戒备森严，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得分跟谁比。若是和昨日的闯军比，那当然是有了相当大的进步，但哪怕是不和那位声威赫赫的戚少保比较，单纯和现在的精锐明军相比——比如洪承畴手下的秦军，比如说卢象升手下的天雄军——都是相差甚远。

    这栅栏对趁夜来偷袭的大军有少用处且不说，反正拦不住现在的老谢。

    他蹲在地上，伸手抓住两根木条掰，木条便是松动了不少，中间的空隙也是给让他掰大了。又整治了会儿，上面的洞已经足够人钻过去。

    老谢长吁了口气，娘的，终于回到自己家了。不过他并没有弄出大的动静儿来，万给澄城县内发现这边儿动静，心生怀疑，那就不好了。

    他又走了两步，然后便瞧见串火光往这边接近，老谢没有躲避，而是朝着他们迎了上去。

    这是个闯军大营内巡夜的小队，隔着段距离，他们便是瞧见了老谢。

    “什么人！”

    随着yī zhèn 低低的呵斥声，不少闯军手中刀已经指向了老谢。

    他们本来很瞧不起城内的守军，但白日那战之后，这等蔑视的心思就收了大半，现在对官兵是忌惮得很。出来巡夜，也是有些紧张的，生怕遇到官军偷袭。

    “小点声，是自己人。”

    老谢大步走上前去，拿出个木头牌子来，往那几个士卒面前递，沉声道：“还不带我去见潘总权！我有要事在身，耽搁了，你们担得起么？”

    几个士卒借着火光看清楚了那木头牌子，顿时都是脸色变，神色lì kè 变得恭敬了许。那带头的闯军弯着腰，双手托着木头牌子还给老谢，恭敬道：“小的头前带路。”

    老谢淡淡的应了声，随在他们身后，往潘泗的营帐走去。

    他知道潘泗这营扎在什么地方，也是特意选了这里钻进来的，这件事儿，必须先报给潘泗，才能报给郭汝磐。若是钻到别人的营里去，被直接送到郭汝磐那里，那算盘可就打不响了。

    盏茶之后，本来已经关了灯睡觉的潘泗披衣而起，营帐里的灯光亮了好会儿之后，他带着老谢，在十几个亲兵的簇拥下，往郭汝磐的大帐行去。

    在晚上，郭汝磐的大帐周围，是整个闯军营地戒备最森严的所在。大帐方圆三十步之内，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建筑，乃是片白地，而在这片空地的外围，还建起了栅栏。和方才老谢钻过来的那道歪歪斜斜，几乎没有什么防御能力的栅栏相比，这道栅栏就要强的了。足足有丈四五尺高，用的都是人腰粗细的大木，深深的砸进了地里，每两根大木中间相隔不到三尺，从上到下每隔三寸就钉着根成年汉子小腿粗细的木头。、

    这么粗的木头，就算是手持大斧想要砍断也不是那么快，别说徒手拆掉了。而只有三寸的空隙，也让人等闲钻不过去。

    栅栏顶上削尖了，还用火烧过，呈现出种火烧火燎之后的颜色。

    道栅栏，将郭汝磐和闯军营地分开。树起这道栅栏，其实不是为了防备偷袭的明军，而是为了防备闯军士卒。闯军和官兵连年征战，发生过不少次这样的战例——闯军在晚上被官兵偷袭，士卒大乱，哭喊奔逃，为了抢夺条活路，甚至不惜砍杀周围的袍泽。炸了营的士卒四处奔逃，将那些没有炸营的闯军给冲的七零八落，最后场大败。当这些闯军士卒们被从睡梦中惊醒，面临着死亡的巨大威胁，心中生出极大恐惧的时候，就只知道逃跑，根本谁都不认了。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人，哪怕是大军统帅，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冲过去，碾过去。

    这样的事儿，闯军里发生过不少，甚至郭汝磐自己都经历过次。

    那次，他被曹文昭率领的精锐明军骑兵夜袭，全军大乱，败涂地，死了足足万人。这倒是没什么，对于郭汝磐来说，这些人只是个数字而已，死了就死了，再补充jiù shì 。给他留下了最shēn kè yìn xiàng ，甚至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的是：他差点儿就被活活踩死！

    当时闯军大乱，人人逃窜，甚至还有乱兵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抢了他的马逃跑。若不是周围亲兵拼死相救，只怕他郭汝磐就要别踩成团肉泥了。

    从此之后，郭汝磐这支闯军，只要是晚上下营，肯定要把这道栅栏给拉起来。

    有了这道栅栏，乱军就冲不过来，郭汝磐可以在心腹的簇拥下，从容离开。

    这座被高大栅栏包围起来营地，被称为内营。

    在栅栏内部，空地的边缘，还有若干个小帐篷，眼瞧去，几十个是有的，看样子可以容纳少说数百人。这些小帐篷，乃是郭汝磐的亲兵驻扎的地方。

    郭汝磐手下这几个大营，除了潘泗这营之外，其它的都是他的心腹在掌管，被郭汝磐牢牢的抓在手里。而那上千骑兵，则是郭汝磐直接统领。他又于这些骑兵之中，遴选出最精锐的五百人，作为自己的亲兵。

    郭汝磐打败过官军，被官军打败过不少次，每次大败之后逃跑的时候，如果可以，他会把骑兵都带上，如果不成，他就只带亲兵。这些骑兵，才是他这部真正的战力。

    栅栏之内，每隔三两步便是点着根火把，把这片照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夜色之中，闯字大旗迎风而动。潘泗几人策马过来，目标相当大，而这片小营地内外，到处都是巡逻的骑兵，瞧着只怕几十人是有的，自然是远远的就瞧见了潘泗等人。

    %77%77%77%2e%64%75%30%30%2e%63%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