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上次董策用的是张贴榜文以及和地方上的衙门里的人hé zuò 的法子，这次招募，zhè gè 法子当然还是管用的，但问题是，作用有限。其实上次招募流民，真正起到作用的不是董策张贴的榜文——榜文有几个人看？再说了，许地方根本不许流民靠近城池甚至是进入自己的县治，而是在县界的要道之处派人守着，见到流民就直接驱逐——而是他收买的衙门里的人。

    但董策能收买少衙门中人？得花费少银子？就算是他不在乎银子，哪里有那么门路？

    而就算是收买了这些人，最后又有少人真正起到作用，给流民进行宣讲？

    若真是特别管用的话，上次董策不会只招来这千上下的流民。

    去年招募流民的那会儿，且不说大明，就说整个大同镇北，流民怕是几十万都不止了！上次只招来那些，只能算是般。而现在，流民只会不会变少。朝廷又没什么处置的法子，地方上横征暴敛依旧，流寇四起，短短不到年的时间，又是不知道少地方被劫掠空，少人家倾家荡产，这些人衣食无着，当地都讨不到任何吃的，只好是变成了流民。

    今年董策是要有大动作的，招募流民的力度也比去年大了许，自然就要想个行之有效的法子。

    张寒显然是早有zhǔn bèi ，估计也是知道董策肯定会问自己zhè gè 问题的，他沉声道：“大人，属下的想法，乃是派人出去，亲自宣讲。”

    “哦？怎么个亲自宣讲法儿？”董策听的眼睛亮，lì kè 问道。

    “最好的人选，莫过于是去年的那些流民。”

    “这些流民，去年来的时候还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今却是个个有吃有穿，瞧着也都胖了不少，整个人都舒坦了许。现在随便把个咱们治下的bǎi xìng 和那些流民们放在起，lì kè 就能瞧出不样了。”

    “属下的意思，jiù shì 选派百人出去，分成五十组，这五十组中，可以派二十组到些州县的城门口。而另外三十组，则是分散到各个紧要的路口，去哪些路口，须得问过当地的人，瞧瞧哪里是流民们的必经之地。”

    张寒这话说完，董策便是点头，道：“不错，当是如此。”

    不是只把人放到城门口，而是散到各个交通要地，这招相当之高明。流民们都是四处流动的，qián jìn 的方向并不què dìng ，但就算是他们四处乱走，也终归是要走在路上的，那么些重要的路口，他们就绕不过去。等在那里，碰到流民队伍的可能性比在城门口还要大些。

    张寒zhè gè tí yì ，真是不错的。

    “见到流民，便是上去宣讲，言道咱们磐石堡的好处，发给粮食，分给耕地耕牛粮种等等。然后让他们宣讲自身，言道自家是哪里哪里人，何时成为流民，何时来到的磐石堡，家里现在分了少地，粮食长势如何等等。”

    “因着他们也是流民出身，是以很容易就能得到那些流民的认同，而且说的都是事实，也不怕人诘问，并不用刻意夸大就足以取信于人。但有点，须得讲出重点来，诸如发给粮食，发给耕地，并且耕地能够世代传下去，这jiù shì 重点！这jiù shì 让流民们最是心动，最是可能让他们来到磐石堡的因素。”

    “只要是说的那些流民心动同意，这差事就算是完成了半儿。若是那流民队伍足够大，那么就让派出去的人亲自带路，把流民们给领过来，而不是让他们自己来。咱们派出去这五十组，只要是组领回来二三百人，那总数便是过万了！若是那流民队伍小，则让咱们派出去的人，先在当地买些粮食安抚他们，让他们吃顿饱饭，接着等下波流民，如此下去，凑足了人数才能往回领。”

    董策接着点头。

    他是吃过这方面jiāo xùn 的，去年那些流民，有的在阳和城外听了那番话之后，本来是已经意动，要来磐石堡了，结果因为不认得路，愣是没来到。还有的最终是来到了，但由于在路上绕了圈子，耽搁了时间，以至于不少人死在了路上。

    听完了张寒的意见，董策沉吟片刻，道：“张先生你说的这几条，都是极有见地的，不过本官以为，有些地方，尚有几分不妥。”

    董策对待张寒的态度和对待其它手下的态度是不样的，毕竟张寒身份特殊，类似于是客卿样。再说了，张寒也不是跟着他起家的，终归不是那么亲近，是以说话总是比较客气。

    不过张寒却是不会因此而不敬，赶紧道：“请大人赐教。”

    “咱们派出去的人，不能说那么。只说发给粮食，至于分给土地耕牛之类的，能不说就不说，若是给人问起来了，才能说！”

    董策并未说的太清楚，但张寒是何等样人，lì kè 便是fǎn yīng 过来了。

    这jiù shì 人心了。

    你说的好处这么，那些流民们反而未必会信，而你说的好处少了，流民们才觉得这样是真实的，可信。

    张寒不由得感叹句，论起对人心的掌控来，自己确实是不如眼前这位大人矣。

    “大人说的极是，是属下疏忽了。”张寒道。

    “张先生不必过谦，你说的乃是正理，本官说这些，不过是略修补下而已。”

    董策淡淡笑，道：“还有桩，不能说来了这儿就得当兵的事儿。”

    张寒不由得呆，这不是骗人么？但他也知道董策这般做的用意，大明朝武人地位极低，般的士卒是如此，时人终归还是瞧不起吃兵粮的，是不愿意自己也当了军汉，哪怕是他们已经是落魄成了流民，只怕听到自己只要去磐石堡就得当兵，心里也会犯嘀咕。是隐隐想着，是不是自己以后就成了军户了？

    其实董策也是冤枉，他治下的这些bǎi xìng ，只是在他这里有户口名册，却是根本没有上报，也jiù shì 说，这些人在朝廷的户口里面是没有的。连户口都没有，谈何军户民户之分？只不过bǎi xìng 们可不懂这些。

    而后董策又是说了几条，张寒应下，言道huí qù 之后再依照董策的意思修改番。

    董策不怕来的流民，就怕没人来，来者不拒，益善。从去年到现在，只下了少少的几场雨雪，但在小冰河时期的大明朝北方，这已然是天公作美了，不出yì ;的话，今年许地方还会是歉收，甚至是颗粒无收。

    但董策却不在乎zhè gè ，磐石堡周边有甘河和洢水河这两条河流，这两条河都是发源于北方的山中，主要是山上的冰雪融水所化，虽然水量也有所下降，但总还能维持住。前yī zhèn 子冰消雪融，河面上冰层化开之后，董策刚让人测量过，两条河现在水深也都维持在六尺zuǒ yòu ，足够灌溉磐石堡周边这片土地了。再加上过去这接近年间，以董官渠为中心，前后修建了不少的水渠，所以能够很方便的就把河水引入到农田中。这是磐石堡周围得天独厚的条件，也是董策当日带着人辛勤开垦的报酬。没有短缺了水，庄稼收成就不会很差。是以董策现在底气足得很，麦收也快了，只要是这次小麦丰收，打下来粮食，就算是来上个几万流民，董策也有信心带着他们支撑到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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