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五七 原来是你
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他其实长的不凶恶,恰恰相反,他的胖,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满脸横肉,而是那种很富态,圆滚滚的胖,瞧上去颇为的和善,加上也挺白净的,看上去就像是那等大寺庙里头管着香油钱,吃喝不愁享福的僧人。dm现下这咧嘴笑,真有点儿笑面弥勒的意思。
只不过他经常是做凶恶状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小坛子烈酒,不是什么好酒,是拿农家的苞谷酿造的,但是够烈,够猛。
大和尚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也不用碗了,直接端起坛子来便是对着口儿大喝,当真是豪爽激烈,大快朵颐。
周围的人已经是看呆了,方才那三斤猪头肉,等闲个壮汉也是未必吃得下,而这大和尚吃了之后就跟没吃没两样儿,现如今风卷残云般,这桌子菜又是快吃完了,听动静儿,坛子里头的酒也是见底儿了。
老天爷,这和尚肚子得是连着没底儿洞吧?
和尚吃的极,而且快,约莫盏茶的时间,便是吃喝完毕,他抹嘴,把直在手里攥着的那小锭银子往桌子上重重拍。
那小二赶紧拿着个小银秤凑过来,笑嘻嘻道:“佛爷,您这顿,共是两八钱,您这银子,咱先称称?”
“算逑,算逑。这是佛爷赏你的。”
大和尚摆摆手,提起锡杖便是往外走。
那小二笑的见眉不见眼,赶紧溜烟儿的送到门口,甩毛巾:“您老慢走诶……”
出得门来,天色已经是完全黑透了,大和尚抬头看了看天,乌沉沉的天空,丝毫的星光都不见,完全被遮掩住了。
四周还是很热闹,这广场周围店家门口,甚至是街边的路上,都挂了许的灯笼,把这里照的片亮堂。也有些灯光昏暗的,全都是那等风月所在。门口都是挂着个两个粉红色的灯笼,透着的灯光,也是说不出的勾人,要的jiù shì 个昏暗暧昧,若是照的太亮了,反而是大煞风景。
这和尚顺着广场往西走,过了坐北朝南的玉皇庙,又往南拐了个弯,过了家卖字画笔墨的店面,这店面南边儿却是个小巷子,往里头瞧,黑沉沉的,点儿光亮都没有。似乎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后墙个夹道,若不然的话,不至于盏灯笼都瞧不见。
若是胆气稍弱些的,怕是根本不敢走这等道路,但这大和尚却是冷哼声,拄着锡杖便是大步进去。
巷子尽头,是条偏僻的小街,这里倒是也有几家店面,不过由于周围都是些bǎi xìng 住处的原因,是以基本上都是米店粮店这等,现在也早就上了门板打烊了,安静得很,点儿光亮都瞧不见。
大和尚走了这么段夜路,少夜里也能瞧见些东西了,辨识了下方向,朝着巷子口对面过去,又是钻进了条小胡同。
顺着胡同往里头走,又往左拐了个弯儿,他身子便是定,知道自己找对地界儿了。
前头约莫两丈远的所在,墙头上挂着盏小小的红灯笼,约莫有酒坛子大小,灯光也不甚明亮,但是在这暗夜之中,却已经是很显眼了。不过这段院墙,却是往后退了那么五六尺,比这巷子的其它墙面都要靠后,所以除非是晚上走到这近前,若不然在巷子两头儿都是瞧不见的。关键是,这大晚上的,又不是后世,谁会走这等偏僻的黑巷子?
不过灯笼所在的wèi zhì ,却并没有门,瞧着这倒是像个大户人家的后墙。
“他们这派的总是如此,爱弄这等玄虚。”
那胖大和尚哼了声,zuǒ yòu 看看,走到院墙底下,吸了口气,往前个冲步,锡杖往地上杵,接着这股力道便是窜起来老高。他看似肥胖粗笨,实则灵活之极,就像是头肥胖的狸猫般,手抓着那墙头往上提,整个人便是窜了上去,骑在墙上手往回捞,锡杖便是又拿在手中了。
胖大和尚似乎也是对自己的身手颇有些得意,脸上露出丝笑意,正要往墙里头跳下去,两眼扫,笑容顿时是凝滞在脸上。
原来这院墙果真如他所bsp;bsp;,乃是处大户人家的后墙,而墙里头,便是个花园,只不过瞧来这花园已经许年未曾用了,明显是荒废了。挖的水池干了,里面还有枯烂的荷叶,假山上面光秃秃的,地上则是长满了野草,片枯黄。
颗老榆树下,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个灯笼,正自笑吟吟的瞧着自己。
瞧见这胖大和尚,他脸上的笑意加浓厚了,先是抱拳施礼,而后便是道:“可是笑师叔?”
“什么笑师叔哭师叔的,你家佛爷人称笑面金刚。”
这江湖诨号笑面金刚的胖大和尚打量了年轻人眼,不耐烦道。
年轻人穿了身儿黑棉袄,身材魁梧,但是貌不惊人,甚至可说是难看,张脸上麻子不少。只是双眼睛亮的吓人,十分有神采。他也不着恼,只是笑着应了:“是,金刚师叔。”
“家师命小侄在此迎客,按照咱们四门里的规矩,照例须得对番暗号的。小侄自然是信得过师叔的,只是祖宗规矩不可废,干咱们这行儿的,就得敬畏祖师,好盼望祖师上天之灵保佑不是?”
这年轻人口个祖宗规矩,口个在天之灵,当真是用话把笑面金刚给拿的稳稳的。笑面金刚虽然不大瞧得起zhè gè 之前从来没见过面的年轻人,心里是不大情愿,却也不敢坏了祖宗规矩。他狠狠的瞪了年轻人眼,没好气儿道:“快问快问,你这厮,还让佛爷骑着墙不成?”
他话说的好笑,但这会儿那年轻人脸上的笑意却是没了,板着脸面色严肃道:“家师让小侄请问师叔。”
他顿了顿,字句道:“火烧洛阳。”
笑面金刚也是肃容道:“囚三王于猪圈。”
那年轻人又道:“唐宗汉武足道哉?”
笑面金刚接道:“秦帝方是天下魁。”
“是了,师叔说到点儿没错。”
年轻人脸上那严肃的表情lì kè 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换上副毕恭毕敬的笑脸:“师叔请跟小侄来吧,诸位师伯师叔师兄都到了。”
笑面金刚从墙头跳下来,地面似乎也为之晃。
他晃了晃手中的锡杖,呲牙狞笑道:“小兔崽子,你害的佛爷在墙头上吃了半天风,信不信佛爷棍子敲烂你nǎo dài !”
面色凶恶,若是等闲胆气弱些的,怕是要给吓得直接坐地上了。
那满脸麻子的年轻人却是不怕,镇定自如,笑嘻嘻道:“师父说了,师叔佛爷肚里能撑船,定然是不会跟我zhè gè 小辈般见识的。若是算账,也定然是会直接找他去算。”
胖大和尚闻言,先是怔,而后便是大笑。他其实私心里对这年轻人的师父颇为的畏惧,方才也jiù shì 说场面话而已,而这年轻人话中,隐隐然有把他和他师父相提并论的意思,顿时就很是受用。
“这老鬼,倒是收了个机灵徒弟。”笑面金刚问道:“你叫啥名字?”
“您管小侄叫张麻子就成。”那年轻人道。
“嘿,张麻子。”笑面金刚口无遮拦的咧嘴:“倒是人如其名。”
张麻子不置可否的笑笑,没说什么,便头前带路。这宅子虽然不小,却也不算顶大,看样子是三五进的那等,路出了花园,笑面金刚晃晃nǎo dài ,有些不满道:“你那老鬼师父,真真是个滑溜的,怕是泥鳅也比他不过,弄得这切口,这般难记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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