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场中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家丁们都坐在马上四处看着，从激烈的厮杀陡然变得平静，耳边的惨叫声喊杀声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有点儿让他们不适应，眼神都是有些茫然

    他们似乎还在搜寻着敌人的踪迹。

    声音似乎都消失了，但是家丁们因为体力几乎耗尽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还有那些商队护卫们失去了主人战马不安的嘶鸣，偶尔有没死干净的人发出的惨哼声，提醒着众人，切还远没有到jié shù 的时候。

    家丁们杀人都已经杀到手软了，要知道，杀人其实也是件很累的事情。尤其是人的骨头，很硬的。

    董策轻轻吁了口气，场中除了他和家丁们之外，唯剩下的jiù shì 辆马车。那辆马车里面时不时的还能传出来yī zhèn 哭声，里面似乎还带着牙齿打颤的声音，显得很是诡异。

    董策嘴角露出丝笑意，打了个眼色，董勇振便是驱马向前，把把马车的帘子掀开，然后伸手抓，从里面扽出个人来狠狠的往地上掼。那人摔在地上，发出了声惨叫，而当他睁开眼看到这满地血尸的时候，就是吓得浑身哆嗦，口中发出惊恐的尖叫，身子个劲儿的往后退。但是他伸手便是发现入手绵软湿热，顺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手伸进了具死尸的肚子里，那死尸肚子整个给豁开了，里面的肠子内脏全都流了出来。这手，竟然直接摁在了坨青肠子上！

    难怪会如此绵软温热。

    他呆呆的看着，脑海中竟然还冒出来这么句话，哪怕是在他最恶心，最恐惧的噩梦里，都没有出现过这等东西，时间竟是给吓呆了。

    当他fǎn yīng 过来的时候，lì kè 从地上窜了起来，但是脚底下软，接着jiù shì 摔倒。他抱着nǎo dài 发出声声不明含义的凄惨叫声，叫了yī zhèn 儿，竟是抱着nǎo dài 嚎啕大哭。

    董策看的分明，这厮便是范介年，不过这会儿他只穿了件小衣，身上沾的都是鲜血内脏肉末脑浆之类的，跟个神经质似地在那里尖叫着，满脸的恐惧绝望，嚎啕大哭，哪里还有初见时候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不过他分明是还没看到董策，只顾得哭喊了。

    “老爷，这里还发现了俩女人！”董勇振掀开马车帘子，嘿嘿笑着冲董策道。

    这下大伙儿都看的分明，里面那俩女人姿色还都颇为不错，二十来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她们身上衣衫不整，露着大片肌肤，两女看到这么大老爷们儿起看过来，又是恐惧又是害羞，赶紧扯被子把自己捂在里头。

    zhè gè 动作引得周围哄笑声片，里面充满了色欲的wèi dào 。

    “这两个女人该如何处置？”董策拧了拧眉头，沉声道：“董忠康，董忠庸，你俩人把这马车赶到边去看管起来，别动手动脚的，明白么？”

    董策这么说两人便都想起阳和城的那破事儿来，都是尴尬的恨不得钻进地里去，赶紧没口子的应着。

    “王通，你带着二十个人清点财物，看看里头都有什么东西。”

    “王浑，你带着五个人搜寻还有没有活口，先别杀，让他们把车赶过来，都赶到这里，堆成堆。对了，有个穿着皮甲的年轻人，似乎还是个头头儿，方才给我抡了记，应该还没死，寻到他带过来。”

    “耶律斡里和，你tǒng jì 伤亡，人手不够的话，你们去赶大车。”

    “董勇振，带着zhè gè 孙子，跟我过来。”

    条条命令吩咐下去，众人lì kè 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各司其职有条不紊。董策则是策马向着不远处的个土丘而去，董勇振把提起范介年，紧跟在后面。

    到了那土丘后面，确保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不到这边之后，董策翻身下马，让董勇振把范介年扔下，便把他也给打发出去巡伺。

    他要好生审审这范介年，范介年带着商队出关这事儿，董策心里直觉得是有点儿蹊跷。范永斗是勾连建奴的，也jiù shì 说，他的货物，最终流向的地点，肯定是辽东的建奴地盘儿。若是要去建奴的地盘儿，走张家，走蓟镇，都是很容易，离得也很近，没远就到了。

    但是为何范介年这些人要走守口堡？岂不是舍近求远？若是说这边募集粮食容易的话，张家口堡那边理当也是不难。

    难不成这些物资是运给蒙古人的？似乎只有这种解释了，要知道，建奴为了拉拢些蒙古部落，可也是花了不小的代价。之前几年每年都有商队出关，估计为的jiù shì zhè gè 。

    但是董策总隐隐有种感觉，似乎有件盛事，自己以这种方式，恰逢其会，硬生生的跻身其中。

    “范介年，咱们又jiàn miàn 了，你可还认得我么？”

    董策轻轻笑，骑兵刀的刀尖儿轻轻点了点范介年的脖子，在他脖子上划开了个小伤口。

    “别杀我，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这么个小小的动作，范介年却像是给狠踢了脚的兔子，双手撑着地往后挪去，惊恐的看着董策，口中个劲儿的带着哭腔求饶。只是他的眼睛虽然看着董策，却是毫无焦距，显然现在还没缓过劲儿了。

    董策撮了撮牙花子，用刀背在他脸上重重的敲了下，顿时范介年的半边脸就肿了起来，颗牙也给敲掉了，疼着他捂着脸yī zhèn 叫。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呆呆的看了董策好会儿，忽然尖叫道：“是你？”

    董策笑眯眯道：“没错儿，jiù shì 我，咱们又jiàn miàn 了。”

    “是你？”范介年看到了董策身上的铠甲和头顶的明盔，失声叫道：“你是朝廷的人，你是边军将官？”

    董策依旧是笑着点头。

    “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跟我们动手？你是什么官儿？把总千总还是守备？还是参将？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我是范家的人，张家口堡范家的人，我大伯jiù shì 范永斗范大官人，跟你们宣大总督也说得上话的！你赶紧把我放了，若不然我大伯张帖子送到宣大总督府上，lì kè 就把你给打杀了！”听到董策是朝廷的人，范介年lì kè 来了精神，他瞬间满脸潮红，jī dòng 地向着董策吼叫道。

    董策不由得都怔住了，没想到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人。

    他还在笑，但是笑容已经变得冰冷，他嘴角微微上翘，满满的都是酷厉：“范介年，看来你还没认清现在的情势，老子知道你是范家的人，也知道你是范永斗的什么人！既然敢杀了你范家的人，劫了你范家的商队，还会怕你们？告诉你，便是范永斗在此，老子也是刀宰了！”

    他忽然上前步，等着范介年低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信不信老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疼的只想求死？”

    这声吼彻底的让范介年惊醒过来，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猛地意识到了眼下的处境，方才瞬间涌起来的那嚣张像是见了阳光的雪狮子，lì kè 消融了。他惊恐绝望的看着董策，牙齿yī zhèn 阵的打颤，就像是面前是头披着人皮的恶鬼。

    “说吧。”董策慢悠悠的道：“你们这次去哪儿，有什么目的？都说清楚。”

    范介年眼中猛地燃起希望，lì kè 道：“我说了你就能放了我？”

    董策嘴角露出丝冷酷的笑：“你没得选，你若不说，我现在便杀了你！”

    范介年又是打了个哆嗦，他可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在董策的目光下连片刻都没坚持住便低下头，诺诺道：“我们这次去，目的地是归化城？”

    “去归化城，去那里作甚？”

    董策有些诧异。

    崇祯五年三月，黄台吉率大军第三次远征察哈尔林丹汗，传令归顺后金的蒙古各部速率部来会。四月，科尔沁、札鲁特、巴林、奈曼、敖汉、喀喇沁、土默特、阿鲁科尔沁、翁牛特、阿苏特等部的长老台吉等大会于西拉木伦河岸，总兵力达到十万。四月下旬，黄台吉率领大军越过兴安岭，驻守都埒河。当夜，镶黄旗两个蒙古人偷马逃出，将大军压境的消息报告给林丹汗。林丹汗已经被后金打的点儿胆气都没了，当下便欲率部撤至漠北喀尔喀，但喀尔喀三汗与他不和。于是林丹汗率领所属十万之众，西奔库赫德尔苏，渡黄河到达鄂尔斯。黄台吉分兵三路穷追林丹汗达四十日，路狂撵，五月下旬进驻呼和浩特，得知林丹汗已南渡黄河而去。遂停止追击，经宣府、张家口返回。途中收拢了林丹汗所遗部众数万人。在离开归化城之前，林丹汗还不忘在成吉思汗陵前举行仪式，宣称自己为全蒙古的“林丹巴图鲁汗”。刚在老祖宗面前夸完嘴，就带着察哈尔、鄂尔斯等部众，移动成吉思汗之陵，西渡黄河至甘肃之外大草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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