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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一四 夜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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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这条山道就是难走,荆棘遍布,野草丛生,完全jiù shì 从野山沟里钻来钻去,有的时候甚至需要下到极深的冲沟里面,然后从另头峰回路转钻出来幸亏现在是冬天,若是夏季的话,稍微有点儿雨水,怕是就得给淹了,根本无法通行。

    如此艰难跋涉了个时辰,当再绕过堵不算很高,但是非常陡峭的山壁之后,面前顿时便是片豁然开朗。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个缓坡,而在缓坡的尽头,便是广袤无垠的辽阔大地。

    借着月光,眼望去,苍凉高阔,无际无边。

    地上片片都是枯黄的野草,似乎那闪烁着星月光芒的天空,在这里都低矮了很。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董策看到此景,便无端端的想起这句诗来,在山包包里转圈了那么久,看到此景,他也是心怀大畅,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

    只不过这会儿,可不是发感慨的时候,他摆摆手,低声吩咐道:“都别大意,牵马步行,压低了身子,谁都别弄出什么动静儿来。”

    命令层层传递下去,众人纷纷低声应是。

    家丁们牵着马,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所幸过了这片山,就已经算是塞外草原了,到处都是半人高的枯黄野草,没久,众人便是步入了这片草原之中,很快就隐没了形迹。

    其实董策这般小心,完全诶有必要,这里距离守口堡已经是不近了,而且在夜间,是决然不会看到明军派出的探哨的。就算是给那些守军听到了马蹄声,怕是他们也会以为出现了察哈尔蒙古人的踪迹,第时间做的jiù shì 严加戒备。

    黑夜之中,道路根本无法分辨,只能寻到个大概的方向。陆添丁带着众人往东北方向走去,在那里有处小山坳,可以挡住寒风,适合宿营。

    巧合的是,根据出守口堡之后的道路分布,董策tuī duàn 出,范家的商队应该是往正北方向而去。如此来的话,双方的距离是在不断接近中的。

    往北走了不远之后,董策终于放下心来,在这里,已经是明军无法发现的区域了。他下令众人上马,虽然黑夜中也不敢加速,但是速度还是快了不少。半个时辰之后,队伍终于赶到了陆添丁说的那处山包。

    说是山包,其实不过是七八丈高,也jiù shì 个小土包而已。但是有这样个地形,却是非常之管用,这处山坳东西北三面都给土包挡住了,只有南面开了个口子,如此便足以抵挡北地而来的寒风了。

    进了这山坳之后,没有了那刮脸生疼的寒风,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董策也下了命令,让众人吃些东西,就地休息。

    家丁们纷纷选了个地界儿,铺上毡子,靠在上面休息。

    董策自然是不用自己操心,王通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就靠着小山包,铺好了毡子,请董策过去。

    “呼……”董策往毡子上靠,只觉得yī zhèn 浓浓的疲倦涌来。

    算起来,这会儿已经是丑时,也jiù shì 凌晨的点zuǒ yòu 了。昨天下午大约是刚入申时从磐石堡出发的,这路竟然走了有五个时辰。骑马个半时辰辰赶了五十里路,而剩下的时间则全是用脚量地,怕是走了也有五十里的山路。

    而且还是那般难走的情况下。

    董策看了眼自己的手下们,没人说话,半都在安静的休息huī fù 体力,显然他们也是累得不轻。

    对于家丁们的biǎo xiàn ,董策还是很满意的。能够把这段路程坚持下来没人掉队,没人受不了,说明家丁们的坚韧和纪律性已经到了个层次了。

    夜色下,有咕登咕登的声音传来,还有咀嚼声。

    这是家丁们在吃东西。

    这次董策知道需要在野外过夜了,但是他手头上实在是没有太的东西,像是帐篷这等,那是顶都没有。于是每个家丁只带了条毯子,两椰瓢水,四张大油饼和两个鸡蛋。

    董策也有些饿了,正想着,王通便是递过来个椰瓢,个油纸包,笑道:“大人,饿了吧?吃点东西?”

    董策点点头,拿起椰瓢来喝了口水,椰瓢挂在马背上给冻了这么久,里面的水早就凉透了,喝了口凉的咂牙,董策在嘴里含了会儿才咽下去。众人走的时候刚出锅烙的香喷喷油滋滋的饼子这会儿早就邦邦硬了,这还是大伙儿把饼子放在怀里的原因,若不然怕是都咬不动了。

    该吃苦的时候董策也不含糊,手拿着饼子手拿着个剥好的咸鸡蛋吃的满嘴流油,点儿也不嫌弃。

    吃完了他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手在裤腿上蹭了蹭。

    饭食下肚,又休息了这会儿,感觉便舒坦了,僵硬的身子也有了活力。

    董策其实是个很爱干净到了有点儿洁癖的人,放在平时,稍微脸上有些油汗都要lì kè 擦掉,他的处所,始终都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但是这会儿,他脸上还涂着厚厚的旱獭油,手上也是油乎乎的,却是毫不在乎。

    在zhè gè 时候,也实在是没法子搞特殊的。

    “让家丁们都睡下吧,把毯子裹得紧实点儿,互相靠的近些,最好跟马靠在起,坚持这夜。”

    董策吩咐道。

    这次实在没有,也没bàn fǎ 带的物资,董策要的jiù shì 轻装简行来去如风。这会儿晚上也是零下十几度的低温,条毯子当然不够,但是互相靠着再靠着战马睡去,就会好很。

    长久下去自然对身体很不好,但是睡夜的话,都是火气旺盛的壮棒小伙子,却是没什么事儿的。

    其实若是能生火就好很,生堆火,做顿热饭,喝些热水,身子骨儿就暖和了。然后把火堆挪到边去,在方才生火的地方睡觉,晚上都会很温暖舒服。

    不过对现在的董策来说,生火有些危险——在夜里,隔着老远就能清晰的看到火光,想要不暴露踪迹几乎是不可能的。

    董策围着这里巡视了圈儿,安排了值夜的人手,看着大伙儿都睡下,甚至有的家丁都睡熟发出鼾声之后,他才回了自己的地儿,裹着毯子躺下。身旁jiù shì 那匹高大的枣红马,它侧身趴着,大nǎo dài 在董策脖子上亲昵的蹭了蹭,尾巴下下甩着,敲在董策腿上。董策身子挪了挪,仅仅靠着这老伙计,只觉得心里无比的安宁,很快便沉沉睡去。ps:马很时候不是着睡,而是侧着睡或趴着睡的。

    …………

    夜色退去,第抹晨曦从遥远的东方升起,天色还是青黑的,只不过少许鱼肚白而已。

    也jiù shì 后世的五点点儿。

    冬日的清晨,有些清冷。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范财宝眼皮子动了动,然后艰难的睁开,露出了双茫然无焦距的眼睛。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方看了好会儿,又眨了眨,这才有了些神采。

    范财宝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虽然已经坐了起来,但他还是有些犯迷糊,抱着怀里的毡子有些发呆。

    这里是处不大的空间,约莫有六尺方圆,应该是在个小帐篷里面。帐篷也不高,若是起来就要撞nǎo dài 了,还得哈着腰才行。里面非常昏暗,跟黑夜也差不。但是就这么小的空间里头,却是塞了足足六个人,人挨人人挤人的睡着,倒是不用怕冷了。

    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毡,隔绝了潮气,上面人们盖得也是这玩意儿,保暖效果还不错。重要的是这么人挤在个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头,光是放屁就能产生少热量?

    帐篷里头臭烘烘的,也不知道是臭屁的味儿,身上久未洗澡的异味儿,还是臭脚丫子的味儿,亦或是几种兼而有之。

    虽说帐篷里头wèi dào 着实不好,但范财宝还是舍不得离开那暖烘烘的被窝儿。他又眼皮子打架,又想要躺下去了。

    但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挺直了身子,从毡子上拿过棉袄穿上,然后又从脚边儿摸过棉鞋来把脚塞进去。

    昨天走了天的路,出了不知道少汗,棉鞋早就湿透了。范财宝昨晚上睡觉前把鞋子翻开了晾着,但是现下脚伸进去,还是黏糊糊冰凉凉的难受。范财宝低低的骂了句,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穿上了。

    他可没带换的鞋——事实上范财宝在家里也就这双鞋而已——他现在正祈祷着这双鞋千万别坏掉,也别脱线露出口子来。

    如果露出脚趾头来,在这寒冷的冬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当初他三叔jiù shì 随着车队出塞回来的时候鞋坏了,露出了俩脚趾头,结果没几天,就给冻得出了烂疮,等到到了家之后,这两根脚趾头也保不住了,就此成了残疾。zhè gè 帐篷里面就范财宝个人醒了来,他也没叫别人,蹑手蹑脚的就撩开厚厚的毯子走了出去。毛毡刚撩开,yī zhèn 刺骨的冷风便是冲了进来,范财宝打了个哆嗦,暗暗的骂了句:“娘的,都过了年了,咋还越来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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