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是！”

    众人赶紧低下头狼吞虎咽的吃着，香喷喷的油饼、炖鸡，让这些新丁们心里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老天爷，这可是神仙才能过的日子啊！

    这刻，白日间那些愤懑，不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董大人对咱们这么好，大油大肉吃的满嘴冒油，住处也好，受那点儿苦算啥？

    而他们对董策，是在敬畏之外，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尊崇！

    …………

    …………

    赵铁砧长长地吁了口气，这什么青蚨甲，终于是他娘的弄完了套。

    他们工坊开工的比其它地方还要格外的早些，从大年三十开始休息，他和杜建河商量了下，把重新上工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初三。虽说现在周伯是统管这块儿的，但是具体的事务，还是杜建河和赵铁砧两个人商量着来。周伯毕竟经历有限，也管不了那么宽泛。

    正月初三，准时开工。过完了个匆匆忙忙却又比往年都舒坦幸福的的大年之后，铁匠这边的这些匠师们便重新投入了热火朝天的工作中。

    看他们上工了，木匠那边也跟着上了。

    照理来说，正月初三开工，也实在是太早了些，就算是不等到正月十六以后，也得在初七八以后才成。般来说，城里铁匠铺的东家，也不会这么早就开门的。磐石堡这边儿却是早的惊人。

    但是却没有个有怨言，所有人上了工之后，lì kè jiù shì 以极其高涨的工作积极性，开始卖力的干活儿。

    切，都源自于董策定下的工匠等级标准。

    普通工匠每日发给粮食，而升任了级工匠之后，则不再每日发放粮食，个月发给石粮食，另外每个月发月银两。若是升任了二级工匠，则每个月就能领到二两粮食和二两银子！

    以此类推，每上升级，就增加月俸银两和粮食石。

    说句实话，磐石堡初建，方兴未艾，什么都缺，因此工坊的活儿很，任务很重，工匠们个个后脚尖儿撞前脚跟，很少有休息的时间，个个每天都是累的精疲力尽。董策的要求也很严格，布置的任务是繁重，这让他们不得不夜以继日的干活儿。但是同时，他给出的果实也很是甜美诱人。

    工匠们还是第次听说，第次知道，原来工匠也可以分等级的，只要是兢兢业业的做事，老老实实的干活儿，打造出定数目的合格兵器就能升级为级工匠。再达到定的量之后，就能升为二级，还可以高。

    升级之后带来的地位改变和实实在在能拿到手的银子使得他们的效率和积极性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最最重要的是，董策给出了个量化的，具体的，人们能看得到，心里能有个谱儿的考评标准。

    若是他只宣布了级二级工匠这种体系，同时来句含含糊糊的‘谁干的好就提拔谁’这样以及类似话语的话，那么工匠的积极性也绝对不会这么高。

    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才算干得好？

    是打造东西打造的好，还是跟领头儿的guān xì 好？好不好谁说了算，谁来看？若是有那偷奸耍滑的，俺们这些老老实实干活儿的岂不吃亏？

    国人素来jiù shì 如此，他们非常相信黑幕，由于几千年来的政治大环境，在他们看来，每件事都不会是透明的，无论如何，总归是有黑幕的。这也是为什么旦有事儿，人们不愿意走正规途径解决，而是第时间想到送礼疏通guān xì 的原因。有门路的要走门路，没门路宁可花大钱，欠人情找门路也不愿意走正规途径解决。

    但是董策给出了标准：就拿冷兵器组这边来说，某位工匠，只要是能打造出十支长矛，十把哥萨克骑兵刀，便升为级工匠。热兵器队这边，打造满十支铳筒，升级工匠。五十支，升二级工匠。那些打造其他零部件儿的也不亏待，五十个，级工匠。二百五十个，二级工匠。”

    值得提的是，由于鲁密铳的部件种类有些，这些种类是可以重叠的。而个部件重要不重要，难不难打造，则是杜建河定下来，赵铁砧审过的。两个人现在有点儿不duì fù ，赵铁砧自然不会给他少面子。再说了，某种部件儿是不是重要所有人都知道，根本没bàn fǎ 在这上面下歪心思。

    有了这样个公开透明的，所有人都知道的，最大可能性杜绝了弄虚作假，营私舞弊——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衡量标准在这里，工匠们的积极性顿时无比的高涨。因为他们知道，董策是有心做这件事的，是说话算数的。

    现在工坊中有赵铁砧和杜建河两个二级工匠，铁匠这边级工匠已经有了八个，木匠那边则有两个，而两个泥水匠高大年和孙武木早就已经是级工匠了。

    但凡是有人达到了晋升级工匠的标准，赵铁砧和杜建河便会提给周伯，而周伯下来询问之后，再报给董策，最后批下来的同时，库房那边也会收到信儿，便会在名单上加上名字。

    当然，为了防止有人为了凑数量而粗制滥造，董策也定下了问责标准，所有的配件，打造出来之后上面都要刻上打造者的名字，需要赵铁砧或是杜建河检查。而旦到时候出了问题，不但制造者要从严处置，检查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但凡是晋升了的，从晋升之日起，lì kè 就会停发原来每日的粮食。库房的人直接过来，把本月的粮食和银子给他们，不管本月已jīng guò 去了少天，都会按照本月整月的标准发给。

    白花花的银子，沉甸甸的粮袋，脸上笑开了花的工匠，欢呼雀跃的家人孩子。这是最直观的体现。

    案例就发生在身边，因此给人的yìn xiàng 也是格外的shēn kè ，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日子越来越好而自己还是原地踏步，换成谁也是心里不是滋味儿、这是种强烈的刺激，也激发了他们的动力。别的不说，婆娘整日价在耳边的唠叨就让人受不了，谁愿意被自己的婆娘给低看眼？

    此时放眼望去，整个工坊热火朝天，只闻打铁的铿锵声和锯木的声响，甚至就连聊天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到几句。所有人都在精心细致的做着手头的活儿，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个集体若是所有人都偷懒，再勤快的人也会跟着偷懒。若是所有人都在用心做事，偷懒的自己都觉得别扭。

    自从董策吩咐下来打造青蚨甲之后，赵铁砧就把这事儿当成最大的事儿来办，他和手底下几个会打造铠甲的工匠整日忙的团团乱转，都累的瘦了圈儿。只是这青蚨甲，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外面的棉片还好些，zhè gè 差不都会打，但是里头这些铜钱呢？怎么弄？

    当然不是要简单的塞进去就行了，须得把这些给编起来，形成片片的，据如同是甲叶也似。只是该编成大大小？巴掌大？脸盆大？这些铜钱儿应该如何编？用铁丝编，便是用麻绳儿？须得弄厚才算够结实，防御力够强？层两层还是三层？

    总归林林总总的问题实在是太了，没样儿好解决的。

    赵铁砧带着那几个铁匠把别的活计都暂时放在了边，专攻zhè gè ，这些时日里头，他们觉都没怎么睡好，整日价想的jiù shì 如何把这铠甲编造的妥贴周全。铠甲造好了，便用腰刀做测试，测试的不行，拆开了，重新编造，再定个其它的厚度或者是放置的方法。

    造好了测试，测试完了拆，然后再造，再测试……

    来来回回，拆拆造造，足足是折腾了二十次，终于是制造出了这件最终品。赵铁砧托着手里沉甸甸压手的甲胄，心里涌现出种莫名的情绪。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史上最完美的东西了。

    杜建河溜溜达达的走过来，看了眼，笑嘻嘻道：“老赵，甲造好了？”

    赵铁砧点点头，有些感慨道：“不容易啊，今日得huí qù 好生睡上他娘的大觉，都快累趴了。”

    杜建河拍拍他肩膀，神态亲密道：“谁说不是，老赵你这些日子过得可不容易，受了大累了，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嘿，依我看啊，有了这件大功劳，你升到三级工匠，指日可待了！恭喜恭喜啊！”

    说着还笑着拱了拱手。

    他们两个guān xì 已经是渐趋冷淡，这几日见了面也不过是点点头而已，赵铁砧却没想到今日杜建河如此热情，顿时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了他。他给恭维了句，也有些飘飘然，笑道：“你可别这么说，没准儿的事儿！”“要我说，怎么都跑不出你的手心儿去！”杜建河笑嘻嘻道：“老赵，得是挺累？要不我受受累，给你送去？”若是放做以前，赵铁砧说不得还真会让杜建河送去，然后心里还暗自感谢。只是这些日子他大小也算是当了头儿了，心思也比以前精明的了，听了杜建河的话，顿时便明白过来，心中冷笑：“他娘的，我说呢，怪不得这么好心，原来是来抢功来了！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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