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董策赶紧道：“管事客气，客气，叫我声汉臣便是”

    杨墨管事心情不知为何特别好，笑道：“诶，那可不行，若是老爷得知这般失礼，定要zé guài 的。”

    董策又是番谦虚。

    两人边说边走，等到了二堂的时候，董策直揣在怀里的那张会票已经到了杨墨的袖子里，而董策也把能在哪里取钱，密押等应东西都告诉了他。

    如此这五千两，就算是贿赂成功了。

    这些钱是给杨嗣昌的，董策又摸出锭十两的银子来悄悄的递给了杨墨，杨墨又得了好处，对董策是亲密。两人路说说笑笑的到了前院，杨墨杨管事已经是亲近到和董策称兄道弟了。

    他亲自把董策送了出来，又很是叮嘱了番，诸如以后再来，直接报名字找他之类的。董策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那门子在旁边儿瞧得心里直大喘气，心道幸亏自己对这二位公子颇为恭敬，看人家这架势，内宅大管事直接送出来的，可见在总督大人面前是大的面子。

    告辞了杨墨，董策离开衙署，牵着马往来路上走去。两件心腹之事都顺利解决，比之来时，他心情轻松地了，脸上也有了笑意，只是当看向处的时候，那脸上的笑意却是瞬间凝聚了。

    之前那个被侯方域斥骂的士兵，还跪在地上，动不动，或许已经是冻僵了。

    董策嘴唇抿了起来，回头瞧了眼那森严高大的府邸，眼中闪过道厉色：“终有日……你要在我面前，摇尾乞怜，性命由我，言而决！”

    ……

    离开了宣大总督衙署之后，董策便即回到了悦来客栈。

    他吩咐了几句之后，王通便急匆匆的出去，大约个时辰之后，他带着刘三，两人进了客栈。

    进门，瞧见董策神色，刘三便是笑道：“恭喜，恭喜，大人此番切顺利，可喜可贺。”

    董策自嘲似地笑道：“几千两银子撒下去，才拿到了本就应该拿到的东西，这笔买卖，赚了还是赔了，还真不好说。”

    刘三儿正色道：“大人此言差矣，这年头儿，能拿到本该拿到的东西，那是上苍保佑我，万事大吉。拿不到才是理所应分，还是得自己去看，自己去寻才是正理。”

    董策淡淡笑：“你看的是很明白的。”

    刘三儿谦让了句：“不敢，大人谬赞。”

    董策伸伸手：“请坐。”

    又向王通道：“让店伙计上些茶水来，你莫要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也不要让家丁干，让店伙端上来。”

    王通应了，自是下去。

    片刻之后，店伙计送了茶水，两人喝着茶说会儿话，董策便是说了此次叫他来的目的。

    “不知刘兄可知道私铸钱么？”董策忽然问道。

    “私铸钱？”刘三儿微微错愕，却没想到董策说的是zhè gè ，他点点头：“自然知道，每日间所用，就有许这等私铸钱。说起来，似乎比官铸的钱还要些。”

    董策道：“这私铸钱的数目，可是极？”

    “没错儿。”刘三点点头道：“山西私铸钱之风气，非常严重。许大户人家，尤其是在乡下有别业的，通常都会在隐秘所在，私自铸钱，据说获利甚丰。尤其是在晋北，这等风气就加严重。”

    董策点点头，沉吟片刻，忽的道：“某欲要大量收购私铸钱，不知刘兄可有些门路么？”

    “收购私铸钱？”

    刘三儿并没有追问董策为何受够你私铸钱，若是他是这等好奇心极重外加不知轻重的人，也不可能稳稳地在zhè gè wèi zhì 上坐着。他只需要知道董策想要收购私铸钱，而他则是看看能不能从其中帮上忙顺便捞到好处就够了。

    他思忖片刻，道：“在下此处，倒是认识几个专门做此买卖的牙子，可由他们在坊间市里四处收购。只不过这些牙子，也是须得养家糊口……”

    董策摆摆手：“zhè gè 倒是无妨，刘兄尽可以告诉他们，收上两银子的私铸钱，便匀给他们分银子的好处。某想来，以他们的本事，日收上几两十几两，怕是不成问题把？”

    刘三点头道：“大人许的这抽成，已经是很高了。”

    董策对此心知肚明，不消说，这笔银子过了刘三儿的手，肯定他也会从中捞些好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人家给你办事儿，跟你也不是什么过命的交情，还没有好处拿，天底下哪有zhè gè 道理？

    董策道：“暂时便先收五百两的，待会儿刘兄走的时候，可以直接把银子拿着。”

    刘三儿听了，也是心里颤，瞬间有些感动。说起来他也算是颇有资财之家，但这辈子也未见过这么的银钱，董策如今肯把这许钱财直接交给他，已经是颇为的信任。当然，他家大业大，是绝对不敢吞了这笔钱得罪了董策jiù shì 。

    他默默点头，应了下来。

    董策又从袖子里面摸出枚铜钱来，递给了刘三儿。

    刘三儿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番。

    这铜钱直径大约不到寸的样子，重量约有钱半，色泽青中泛着黄，显然里面不仅仅是有黄铜，掺加了锡铅等金属。边缘光滑，摸上去颇为的厚实，有种沉甸甸的质感。这显然是枚私铸钱，也是圆形方孔，在穿孔的上方写着个‘壹’字，穿孔下方写了个‘文’字，代表着文钱。而背面则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刘三儿打量了番，道：“这等钱，大小重量个崇祯跑马钱般无二，甚至还要好些。看这颜色，铸造之时，铜理当也能占到六成的份额，如此厚实，在私铸钱里也是上乘了。理当是蔚州应州那边流过来的私铸钱，那边山间产铜，素来出产质量上乘的私铸钱儿。”

    这枚铜钱儿，便是董策第次来阳和城的时候从那城外客栈的掌柜手里拿到的，他直没扔。

    董策问道：“若是这等上好的厚实私铸钱，两银子能兑少？”

    刘三道：“两银子兑崇祯跑马钱，为五百五十个，兑换这等，为千五百个。”

    其实zhè gè 兑换数字，董策早就知道，如此说，不过是为了看看刘三儿是否贪心而已。闻言董策点点头：“请刘兄吩咐下去，某只要这等厚重结实的私铸钱，当然，有厚重的好。”

    刘三虽然有些诧异，却是没问，口答应下来。

    董策又是嘱咐了几句，刘三儿见没别的了，别是告辞离开。

    董策给他许了时间，五日的时间，便得把这些银子兑换成铜钱儿。

    zhè gè 时间，董策估算着，正是自己再次回到阳和城的时日。

    尔后董策叫来王通，让他吩咐众人，zhǔn bèi huí qù 磐石堡，同时留下两个家丁，就近照顾董忠庸董忠康那二位，同时也是时刻盯着那谢记粮店的动静儿。

    既然几日后还要再回来，便没必要退房子了，依然住着jiù shì ，董策也不差这些房钱。

    吩咐完这些，董策便是带人离开。

    正是午后，董策行人出了阳和城，便即在脸上涂抹了旱獭油，整顿妥当，快马加鞭往磐石堡赶去。

    ……

    磐石堡。

    这座正在不断建设完善中的城池，几乎是天就变个样子，从废墟中崛起，逐渐变得昌盛、整齐、崭新而厚重。此时比之十数日，甚至数日之前，都要换了个样子。

    城池的外墙早在月前就已经完成了，而内部那些分割各个区域的坊墙，现在也已经完工。

    bǎi xìng 们在工匠的指挥下，先是在地面上挖开两尺深，三尺宽的沟，这jiù shì 地基了。然后在最低下洒下防潮的石灰，而后在上面铺了厚厚的层大青石，青石垒上三层，直到快要和地面平齐为止。而后在上面在铺设青砖，修建墙体。以大青石为地基，这样建好的墙体，稳固而坚定，除非是人为的严重破坏，否则数百年也未必会坍塌。

    这些墙体论起规模大小来，自然是远远不如十几米厚的外城墙的，事实上也没必要达到那个程度，它们只是未来的bǎi xìng 居住区——“坊”的坊墙，以及甲乙丙丁四个规划出来的军事或官府区的外墙。其主要作用，乃是依靠这些已经足够高厚的墙体，把城内分割成大大小小的块儿状，使城内的道路错综复杂，从而为巷战创造良好的条件。

    只不过这些坊墙本来规定的gāo dù 是丈六尺高，现在只有八尺高，zhè gè gāo dù ，也jiù shì 能让人抬头看不见外面。不过厚度倒是没有缩水，还是六尺厚。如此来，虽然现在没有完成，但是将来随时都可以重新续建。

    之所以停工，是因为砖石瓦木实在是不足了。

    从当日的磐石堡废墟中拆下来的砖石瓦木确实是很的，但是其中有部分已经是的破碎断裂不能再使用了，便都推到外面的洢水河和甘河上去做了桥的桥墩。剩下的这些，修城墙，再修坊墙，还要留出许砖瓦来修建董策的官邸，士卒的营房，以及官员们的宅邸，是以只好暂时停工。城外的砖窑虽说已经开办，但是冬天土冻得邦邦硬，实在是不大好弄，到现在为止是块儿砖也没产出来。指望他们，那是没影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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